眼淚總會有流盡的時候,可思念卻會纏着你,折磨你,啃噬你。如果世界上真有能讓人忘掉悲傷的神奇藥水,那這個世界就再也不會充滿哀愁,不會滿溢淚水,不會有所謂心痛的感覺。
辛瓊和白鳶望了望彼此,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們的打擾,是對還是錯?
呂葉原本就瘦小的身軀此時更加顯得落寞,仿若一陣輕風也能將她輕易吹倒,她的抽泣聲瀰漫在空氣中,飄啊飄,多想飄到星蕪的耳朵裡,讓她回來,不再離開。
明明那麼想了解她的去向,可此刻呂葉卻不知該問些什麼,該怎麼問。她想她,她對不起她,她欠她。她所謂的青春圍繞着星蕪變得淒涼如麻。
“她的手機號可以、給我嗎?”默晌,呂葉擦乾了眼角的淚,有些祈求意味的問道。她看着白鳶,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嗯……”辛瓊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們,不知是否應該給她,畢竟,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徵得星蕪的允許。
“求你了,好嗎?”呂葉包含期待的雙眸緊緊盯着辛瓊。
“辛瓊,給吧。”不等辛瓊反應,白鳶就已經替她做了回答。
辛瓊看着白鳶堅定的雙眼,毫無顧慮的就將手機拿出來,抄了一串數字遞給呂葉。
呂葉纖細的雙手伸過去,極其顫抖的接了過來,她呆呆的看着數字,竟有些恍惚。她曾那麼努力的去尋找她,可如今相當於近在咫尺,卻猶豫了,猶豫到底該不該打,還是沒有勇氣打。
紙條被呂葉緊攥在手裡,她緊咬着下脣,雙眼迸發出幾絲焦躁與艱難。
“不打嗎?”辛瓊問的很輕。
呂葉沒有擡頭,只是嘆息道,“打了她會接嗎?”
這麼多年了,呂葉從來不敢換手機號,生怕她的星蕪哪天給她打電話來,可她等了那麼久 卻一次也沒有等到。她害怕,真的害怕。
夕陽逐漸籠罩了大地,辛瓊和白鳶不覺中就在這坐了將近一下午,不但不枯燥,相反,心裡卻變得無限釋然了。有個真正愛你的人真的很幸福,很滿足。辛瓊想,星蕪也一定會這麼認爲吧。
“我們走吧,已經待了這麼久了。”白鳶看了看辛瓊,低聲道。
“嗯。”辛瓊聞聲而起。
呂葉呆呆的望着窗外的百合花發呆,持續了整整兩小時。
“門外的百合是星蕪送給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即使沒看她們,呂葉也能感覺到兩雙清澈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星蕪說,她希望我像百合一樣活着,純潔,快樂。”
“還有美好。你和老師都是美好的女孩子。”辛瓊誠懇的看着呂葉,認真的說。
“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呂葉依舊望着百合輕聲問。
“白鳶。”“辛瓊。”
二人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呂葉,如果星蕪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臨到門前,白鳶忽的停下腳步,撇過頭,淡然的衝呂葉說了一句,並笑了笑。
呂葉一愣,她驀然轉過頭卻發現二人已經走出了門口。
辛瓊特意四下望了望,想找到呂葉面前的那束百合,卻猛然發現,四周的花壇裡,都是百合,她找不出來。可呂葉總是能輕易分辨出哪束是星蕪送的,因爲只有星蕪的那束,纔開的最耀眼。
“等我的消息嗎?”呂葉又望着窗外的百合發呆似的喃喃道。呂葉呆坐在牀邊,又陷入了漫無邊際的回憶之中。
到底該不該、該不該打過去?會不會、又陷入從前的尷尬?明明是深愛着的啊,可是勇氣這種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的啊。錯過、誤會也許會後悔一生。但如果有彌補或重來的機會,該不該抓緊不放呢?愛是每個人這輩子都逃不脫擺不掉的東西,面對它,你將有兩種結果,好的、壞的。總是想躲着它,卻發現哪哪都是它。
呂葉的內心自然是經過了極其強烈的思想鬥爭。她不斷回憶着白鳶離開之前留下的那句話。星蕪真的一直等着她嗎?還是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想着想着,天色越來越暗。
終究還是一如既往的懦弱啊。當她離開時,她呂葉來不及阻止。當她就快回來時,她呂葉仍然沒勇氣率先開口,沒勇氣笑着對她說聲“星蕪,我好想你。”
呂葉翻開手機。不敢打電話,發條信息總可以的吧?
呂葉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顫抖的來回移動。不多的幾個字總是刪了又打、打了又刪。
最後,一條極不如人意的短信發給了遠在江西的星蕪的手機上。
【星蕪,你還、好嗎?】
不敢說“我好想你”“我想見你”亦或是那句“對不起”,措了許久的詞,卻只能說句“你還好嗎。”
呂葉有些紅腫的雙眼緊盯着手機屏幕,不敢移開視線。心臟跳動的有些不規則,有些慌亂。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慢到呂葉甚至覺得是不是這個號碼有誤?或者是星蕪根本不願回自己?
還好,還好,她的星蕪沒有那麼狠心。
【小葉、嗎?】
呂葉的神色變得澄澈起來,泛白的臉色竟開始有了血色。是溫暖的,熟悉的感覺。
此時此刻正在學校辦公室的星蕪竟與呂葉神同步的呆坐在椅子上,好久好久沒有緩過神。這個號碼是小葉的,一輩子也忘不了,早已爛熟於心。
她們都變的釋然了。那麼久的事情了,真的還需要去計較嗎?
【是,星蕪,我是小葉啊。】
星蕪的心裡涌起一股久違的感動。還是那麼單純她。還是一心一意希望彼此快樂幸福的她們。
未來還很長,她們可以慢慢來,她們可以慢慢找回最初深愛對方的自己,她們可以接受已經遍體鱗傷的對方。只因,她們還一直一直愛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