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敗輸贏,看的只是結果,就算你過程多麼的輝煌奪目,結果悲慘,也只不過是輝煌一時。
子絮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看着雲明軒苦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無言以對,她卻是是一個不善於安慰別人的人,性情使然,也是她的生存環境所造成。
一個冷血的殺手,本就不需要朋友,更別說安慰別人。
“你與以前,很不同。”
“哦?”輕哦一聲,子絮並沒有心虛的低下頭,反而是擡起了頭直視着雲明軒。
“但無論你變成怎樣,你都是我的妹妹。”一眼望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雲明軒恍惚一笑,低下了頭。
子絮輕挑眉,抿了抿嘴脣,道了一句哦。
那些小女兒的心思,突然的就涌了上來。
妹妹,在這個世界,她從來沒有親人,乍一聽見雲明軒這般嚴肅認真的叫着自己妹妹,她不可能會沒有觸動,在她坐上了金碩公主這個位置帶上了金碩公主這張面具之後,她就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被觸動,雲明軒在她看來,是一個冷傲的男子,說是無情,但對有些人卻是柔情似水,說是多情,但對於別人他卻有總是可以下狠手。
她喜歡這樣的性子。
對世界都冷漠殘忍,唯獨對你一人溫柔。
對金碩公主溫柔。
但她,始終不是金碩公主,就如她拒絕習浩然,就是因爲她並不是金碩公主。
“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微微挑眉,雙手捧着茶盞,臉上飛現兩抹緋紅。
雲明軒微微昂着頭,並未發覺子絮臉上的異樣。
“現在的你。”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雲明軒突然撲哧一笑笑出了聲。
被這笑聲羞惱,子絮的臉,更是紅了。
“以前的你,雖是活潑,但總是讓人覺得潑辣,現在這樣,正好,正好。”雲明軒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然後低下了頭。
這一低頭,就看到了那兩抹緋紅。
“你臉怎麼這麼紅?”
子絮連忙伸手摸了摸臉,道了一句:“茶水太熱。”
也不等雲明軒回話,她就站起了身一把打開屋門奪門而出。
雲明軒看着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鬱郁。
端起手側茶盞,他搖了搖頭吹了一吹。
細啄了一口,他愣了一愣,不熱啊………………
想着無趣,茶水一冷也不好喝,他在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站起外出。
走在喧鬧大街,看着四周奮力吆喝的小販,他微微搖頭一笑,腦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現了方纔那張緋紅的臉。
嬌豔欲滴,他想應該是這麼形容。雖是兄長,但云明軒卻從未見過她臉紅的樣子,這乍一見,心裡怎會不覺得好笑。
可是,並不好笑,他的笑,只是因爲歡喜。
拂面而來的風,彷彿也因着這笑容而變得溫順了起來。
四周匆匆行走的百姓,彷彿也變得格外可愛可親了起來。
其實,還算是不錯。
心中頓悟,自然開朗。
東宮裡
發生的事,再也不是他心頭的尖刺,景泰樓裡的那張紅臉,換來了她的笑容。
子絮也沒想到,自己會情不自禁的臉紅成那般。火熱的臉,就是她也慌了神,她在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冷麪示人,就是她坐上了這個位置學着金碩公主刁蠻任性也從未紅過臉。
這種突然而不正常的臉紅,讓她覺得有些不妥。
可說那裡不對勁,她又想不起來。
回府的這一路,她都是渾渾噩噩,灼熱的臉頰讓她心煩意亂,亂得沒了頭緒。
她在金碩公主身邊兩年,與雲明軒也算得有一定的瞭解,爲何卻是因着這句話就紅了臉?
有着兩世爲人的經驗,在慌張過後,她自然的就想到了一點,莫非是自己………………不會,她喜歡的,一定是習浩然。
那自己這臉紅,是爲何?
摸一摸左胸,心跳雖有所加速,但也算不得不正常,許是自己方纔那一路的慌張小跑而引起。
她,不可能。
不可能。
東宮的宴會,一直持續到了深夜,絲竹靡靡之音一直傳到了公主府,子絮心緒不寧的一直聽到了半夜。
就是她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麼慌張,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就因着那一句現在的你?
自己不是這麼沒有控制力把持不住的人,更何況自己與雲明軒現在是兄妹的身份,這種事情,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可才一定神,景泰樓裡的那一幕幕又會涌上心頭。
她想,一定是因爲東宮的樂聲太過煩人。
關上了清風徐徐而入的花窗,關上了大敞開的屋門,用被子矇住腦袋,可心中的煩緒,卻不減半分。
這一夜,對子絮來說,備受煎熬。
但對雲明軒來說,卻是格外輕鬆。
因着那一張紅臉,他一夜都未再想起那些心煩之事,就是在東宮的樂聲喧鬧之下,他還是美美的睡了一覺大早去了都察院。
早晨尚早,京城起了霧,大霧瀰漫,幾不可見人,於是今日的訓練,也就延後了一些。
雲明軒方一坐下,常行就上了前說起了一事。
雲明軒雖也聽着子絮挺起過此事,便就允了,想了半刻,想到了一個職位,就讓常行吩咐下去了。
常行一聽,真是個輕鬆的好差事,不過就是坐在屋子裡整理一下書信,不用在外拼命風吹雨打,不用忍受他人異樣目光,這確實是一個輕鬆的工作。
午時,費餘到了都察院,得了常行的話,才安心的離去。
離去之後,他到了自己住的破廟,在廟祝處拿來了自己的包袱就這麼搬到了都察院。
與他相伴的沈簡風相送而來,一路送着他進了都察院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這是科舉第三日,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考了兩日,有些考生已經輕車熟路,此時的他們聚在貢院之外,不是議論今日下午的考試,而是今日貢院貼在了告示牌上的一張榜文。
以往放榜,需得過了半月,但這次,皇上下令,要在三日之內批卷完畢放榜。
三日,這對考生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爲這樣一來,他們就可早日還家了。
但對監考官與批卷的老師來說,這就有些頭疼了,科舉不是小事,這些考生的希望都寄託在這麼幾張紙上,他們不能也不敢大意,要在三日之內批卷完畢放榜,這也就是說要他們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批卷,不說自己這身子骨支持不支持得了,就說會不會出錯,這都是難說。
可皇命如山,再說皇上也不是不解人情,以往批卷,只有三人,而這次,卻是增加到了九人。
人數增加了三倍,相對工作量也就少了很多,而且更會抑制徇私作假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此舉可謂英明,聚在貢院外的考生無一不是對皇上這道聖旨讚不絕口。
此聖旨,正是皇上爲着都察院而下。
都察院雖依舊揭牌,但這段時日並未真真正正的運轉起來,子絮在等着的東西,同樣是皇上在等着的東西。
三日之後放榜,其實也並不會引發什麼轟動。
因爲以李家杜家冉家的勢力,買到一個小小的舉人輕而易舉,而買一個官位也是沒有難度,這不比那些寒門考生,對他們而言,科舉是他們寒霜苦讀十年的一切,但對富家子弟來說,都是用銀子可以解決的事情。
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子絮早早的就聽到了這榜文的內容,心情大好之下,她去了都察院,常行正帶着一干士兵在訓練,她走到了雲明軒身側,問起他可有人前來報到。
雲明軒說出了一人。
子絮點了點頭,去了極樂世界。
在那座由銅牆鐵壁做成的院子裡,子絮見到了費餘。
雖都察院還未開始運轉,但閒暇無事的費餘已經開始工作,當然這工作不是整理書信,而是打掃衛生。
這些本有旁人來做,但費餘卻是堅持要自己動手,這一動手,就是幹了一上午。
見子絮到來,他放下了手中的掃把,恭敬的與子絮躬身行了一禮。
“怎麼自己動手做了,這些不該是你負責。”第二次見面,子絮雖沒了當時對費餘的那種憐憫,但卻也存着幾分好感,見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她說不上該是爲他高興還是悲哀。
這一條路,比之別人想象的都要難走。
“閒着無事,就自己做了。”費餘訕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憨憨一笑。
“我讓你來,不是讓你幹這些的。”子絮卻不知從何而來了一股惱火騰起,費餘這憨笑的模樣不僅不會讓她覺得他憨厚誠實,反而讓她覺得有些窩囊。
子絮瞬間翻臉,讓費餘傻了眼,他雖一直都知女人善變,但他自覺自覺已經很是收斂脾氣在表現了。
“是。”在子絮的怒目之下,他無力辯解,嘴角觸動兩下還是放棄。
“以後,做好你分內之事就行。”子絮也懶得多說,轉身就出了院子。
好好的心情,就被費餘這刻意討好反而弄巧成拙的一笑給毀了。
毀得還相當徹底,回到雲明軒所坐涼亭的時候,她還怒氣未消的大飲了兩杯涼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