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隨風懶懶翻身,矇頭,繼續大睡。
門口一陣地動山搖:“秦隨風!!”
放在都在顫動,秦隨風就算屬豬,也沒有辦法在這種環境下睡着。
“丫的。”低咒了一聲,隨便撈了一件衣服套上,便爬出了他心念的大牀。
一開門,秦隨風半眯着眼,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起牀氣犯了,十分惱怒地大喊大叫:“大早上的,吵什麼吵?”
“砰——”秦隨風一陣天旋地轉,踉蹌地險些站不穩,嘴角撕裂地疼。
這一拳,半睡半醒的秦隨風這下徹底清醒了,抓抓亂糟糟的頭髮,抹了一把隱隱作痛的嘴角,站正身子,眸光充血地睃向門口。
正望見江在鋮同樣眸光充血,一臉煞氣。
居然是這廝,也是,不然誰敢對他動拳頭,秦隨風吐了一口血腥,對着突然發瘋的眸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混蛋,丫的有病是不是,以爲就你會拳頭是不是。”
如果是別人,秦隨風早就拳頭招呼上去了,他從小練就的一身搏擊術可不是白練的,可是看見江在鋮這一臉寒冰,理智也恢復幾分了,首先,江在鋮誠然不是個有病的,在這,誠然他不是江在鋮的對手,基於兩點,秦隨風只是罵了痛快,卻沒有動手,只是揉揉手上的嘴角,十分的不爽。
該氣的是秦隨風,可是江在鋮一拳頭完了之後還是一臉陰寒,一副苦大深仇不共戴天的模樣,嗓音讓人打顫:“昨天晚上怎麼回事?”
額……昨天晚上?秦隨風鄙夷,昨天晚上他算是用苦良心啊,可是某人居然恩將仇報……想想就氣,秦隨風挑眉,鳳眼眼瞼微揚,嘴角桀驁:“我好心幫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這樣算什麼,江在鋮,你他媽的就是有病,給老子滾,有多遠滾多遠。”
一大早上的犯病,自己不睡也就算了,饒人清夢不可饒恕,胡亂發瘋更不可饒恕。丫的……真疼,秦隨風揉揉嘴角,再罵:丫的,肯定要腫了,要破相了。這要是毀容了,江在鋮,我們沒完!秦隨風暗暗發誓。
江在鋮對於秦隨風的惡語完全視如空氣,沉聲相向:“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在酒吧嗎?後來你去哪裡?”
江在鋮這反映有些過激了,雖然這廝平常也暴戾,但也不是蠻不講理的蠻子莽夫,這幅極火燎原的樣子倒是少見,只有一個可能,林夏那裡又出問題了。腦筋轉得極快,幾番分析推斷,秦隨風下猜測,揶揄取笑道:“怎麼這麼大火氣,難道是昨天晚上慾求不滿,還是你有不忍心下手?林夏又扔下你了?”
反正每次遇上林夏的事情,江在鋮這廝就方寸大亂,肯定又是林夏那裡受了氣,誒,這受氣的男人!
江在鋮驚詫,一臉肅然:“林夏?不是林初?”
秦隨風懵了:“林初?”怎麼會和林初有關……他秀眉一皺,扯扯嘴皮,“什麼跟什麼啊?”莫不是真病了,居然人都分不清了……秦隨風手癢癢,想幫某人探探脈象,實在不正常,可是看見江在鋮那副冰山陰鷙的模樣,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江在鋮卻極火燎原,一把抓着秦隨風的衣領,灼灼逼問:“你說清楚,昨天晚上到底是誰?是林夏還是林初?”
昨天晚上既然林夏也去了,爲何早上留下的林初……江在鋮覺得腦袋混亂不堪。
秦隨風臉憋紅了,被江在鋮勒得呼吸不過來,喘着氣哼哼唧唧:“你先鬆手,要勒死我啊你。”江在鋮手上微微鬆開,他大退,退到安全距離之外,連連呼吸了好幾口氣,怒瞪着江在鋮,說:“什麼林初,她也來插一腳了?昨天晚上我叫來的是林夏,幹她鳥事?”
還有幹我鳥事,真是吃力不討好,這麼費心費力撮合,又當醫生,又當月老的,他容易嗎?
秦隨風正委屈幽怨,突然一個驚天響雷。
只聽見江在鋮說:“今天早上我醒來,林初就睡在我旁邊,你最好給我一個可以可以接受的解釋。”
額……林初?不是林夏?
咯噔……秦隨風心裡漏了一拍,不詳的預感從那一拍中滲出來,頓時他蒙了:“林初?怎麼成了她,昨天我叫來的是林夏啊,怎麼變成她了?那林夏呢?她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她把你送到林初那了?”
秦隨風腦中一連串的問號,一個接一個,不絕如縷。
江在鋮冷冷丟了三個字:“你問我?”
額……秦隨風噤若寒蟬,他確實不知道啊,這一頭霧水,到底那對姐妹做了什麼,昨天晚上他很早就功成身退了,他根本一無所知啊,現在演變成這樣,看來是弄巧成拙了。
完了……秦隨風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
秦隨風這下不僅沒了火氣,連底氣也一起沒了,小聲訕訕地解釋:“昨天是我把林夏叫來的,她也留下了,我走的時候還是林夏和你在一起,後來怎麼變成林初了,我就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秦隨風乖順地坦白從寬。
秦隨風低着頭,像做錯事地小孩,偶爾偷偷打量江在鋮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完了,江在鋮這下絕對不會饒了自己……居然好心辦壞事了。
這閒事果然不能亂管的,這下好事要自食惡果了,秦隨風后悔莫及啊。
怎麼辦?居然叫林初得手了,江在鋮失了人,又失了身……哀哉,天要亡我。
秦隨風恨不得鑽進地縫,免受池魚。
可是江在鋮那廝怎麼可能放過他,江在鋮平平靜靜地站着,可是秦隨風知道,這廝越是平靜,那醞釀的風暴越是變態,果然那變態眸光陰沉,嘴角似笑非笑,反問:“不知道?”
一步一步走近,大有一股處之而後快的勢頭。秦隨風退了幾步,心裡哀哉哀哉不已,連忙自尋活路:“你先別顧着動手,林夏不是在這度假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現在也只有林夏能救自己了,這要真出了事,江在鋮還不剝了自己這層風流倜儻的皮囊。
那林夏不僅是江在鋮的災,也是秦隨風自個的災啊,這次算是栽了個徹底,只能祈求着不要出什麼大事纔好,不然……
江在鋮雖然爲了林夏方寸大亂了,但是還好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秦隨風,你最好燒香拜佛。”冷冷丟下一句話,便出去了。
秦隨風大嘆:“完了,居然弄巧成拙了。”顧不上形象,衣服也沒有換,便一邊嘀咕,一邊跟着上去了:“怎麼會這樣?昨天明明是林夏的。”
秦隨風一路爲自己默哀:真是倒黴透頂,一路默唸:林夏,可千萬別太絕,不然,遭殃的可是我……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什麼叫狗咬呂洞賓,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夜裡,秦隨風將這些事都做了。
事實證明,多管閒事,必自斃!
江在鋮火急燎原,直接殺到了酒店櫃檯,大總裁一副疾言厲色,弄得人心惶惶,如臨大敵,秦隨風也是上躥下跳的,幸好,查到了林夏的窩。便直奔而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江在鋮大總裁今天十分的着火,自動讓路,但是大廳裡還是撞着人了。
“砰——”
江在鋮冷眼一睃眼前的男人。那男人眼眸閃躲,低着頭,連忙道歉:“對不起。”
江在鋮收回一眼冷光,頭也不甩,便走。
身後的秦隨風掃了一眼那個低眉順眼的男人,男人正將推車擺好,那推車上有個大箱子,半個人高,容量很大。
秦隨風剛纔受了江在鋮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便將男人一陣劈頭蓋臉:“沒長眼睛啊,老子正有火沒處撒呢。”
男人也不擡頭,只是雙手護着箱子,連連道歉:“對不起。”
秦隨風砸了一個字:“滾——”
那男人一點脾氣也沒有,也是碰上某些無理取鬧的人,有脾氣也沒用。男人推着箱子,趕緊走了。那神情居然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樣子。
秦隨風瞪了幾眼,這男人,一副被撞破了膽的模樣,委實讓人看得憋屈。
“蹭蹭——”
一陣擦響,很怪的聲音。
秦隨風剛擡腳步,便頓住了,側耳聽了聽,嘀咕:“什麼聲音?”
秦隨風看着那個慌忙走開的男人,然後視線落到了那個半人高的箱子上,皺着眉頭苦悶。
那箱子裡怎麼會有動靜,裝了什麼……秦隨風很是好奇,轉眸,江在鋮已經走遠去了,顧不得那麼多,便跟上去了。
推着箱子的男人嘴角一抹得逞的邪笑:“你們絕對想不到吧,居然在這裡。”男人拍了拍箱子。
箱子裡蹭蹭響聲更大了,男人便極快推走了。
誠然,那箱子裡便是林夏,箱子裡被捆綁住手腳,口眼的林夏只能苦嘆:秦隨風,你真是不給力啊……完了!
就這樣擦肩而過了,這麼一錯過,錯了太多時間,太多事,太多人。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他們之間或許還是修的不夠,便這樣錯過了。林夏走到了地獄,江在鋮也走到了地獄,還有個附帶陪葬品:秦隨風。
秦隨風一進房間,便看到江在鋮站在沙發前,一臉陰鷙,環顧房間,沒有見到林夏的身影,看來真是天要亡他啊,罪魁禍首逃之夭夭了,他的罪名也就定型了。
秦隨風站在門口,沒敢進去,訕訕地問:“怎麼了?她不在?”
這不明知故問嗎?
江在鋮嘴角狠辣,像是要將人撕裂:“林夏,你居然走了?就這樣走了?”
江在鋮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嚇唬秦隨風,聲音怪滲人的,聽得秦隨風只打顫。血壓蹭蹭飆升,這林夏要是不出來說清楚,那自己也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秦隨風力挽狂瀾:“那行李在不在?”
“在。”某人不僅沒有消火氣,反而更要牙齒切。
秦隨風哂笑道:“那就好,她還會回來的,東西都還在。”只要人沒跑遠就好,說清楚就好,林夏出來‘頂罪’,自己就可以‘脫罪’了,不過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揪出來。
江在鋮忽而冷冷一笑,睨着秦隨風,秦隨風打了個寒戰,江在鋮卻只輕聲靜氣反問:“回來?”語氣轉冷,“林夏櫃檯等級的入住時間今天截止,不是沒回來,就是徹底走了。”
沒回來,那可能之間排除,那就是徹底走了,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就這樣逃之夭夭了。
完了!秦隨風已經不敢抱任何慶幸了。他走過去,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在鋮。”揚了揚那張俊逸地妖孽連,視死如歸地說,“你打我吧,是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我敢保證,我走的時候,絕對是林夏,這林初平白冒出來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只能坦白從寬,自認倒黴了……
可是江在鋮現在卻不用拳頭了,寧靜地很,可是這寧靜背後肯定醞釀着風暴,秦隨風認命地等着爆發。
果然,江在鋮大手一揮:“滾,最好儘快找到那個女人。”
秦隨風慎得慌,弱弱地喊:“在鋮。”江在鋮一個冷眸,他立馬走,嘴裡嘀咕着“這動手都不願動手,看來這禍闖大了。”
秦隨風癲癲的出去找人了,這不管那個角落也得把那闖禍的人揪出來,不然江在鋮一定會要了他的命的。
“林夏,最好你能給我一個理由。”房間裡,空有江在鋮憤慨的聲音迴盪。
這個該死的女人,就這樣逃之夭夭了。江在鋮恨得牙癢癢。
髒亂的貨車廂裡,只支個燈泡,一搖一晃,車廂裡忽明忽暗的光搖曳,詭異非常。
“嗯嗯嗯——”車廂角落裡的被捆綁的女人悶哼幾句。
林夏渾渾噩噩地醒了過來,後頸痛得有些麻木,頭痛欲裂,渾身快要散架一般疼。昏迷之前的記憶頓時涌現,她警戒地四處梭巡,正好對上一雙狹長的單眼,玻璃鏡片反射着詭異的光。
景海林坐在車廂的另一端,燈泡正好掛在他頭頂的位置,一雙細長的眼睛照得精光乍現,看着林夏:“這麼不老實。”
林夏幾經嘗試,還是坐不起來,無力地靠着車廂,她淡淡問:“你要做什麼?”語氣鎮定,似乎不慌亂,只是這平淡麪皮下,她有多心驚害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景海林邪肆詭異地笑:“做我該做的事情?”
該做的事情?之前是下藥,這次呢?林夏倒不怕他狠辣陰厲,就怕他無恥下流。
林夏故作淡定:“這是要去哪裡?你到底還想要做什麼?”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周圍,是密封的大車廂,除此之外美人任何發現,看來自救是無望了,只能他救,但願這人不僅是要報仇。
景海林笑得猥瑣猙獰,眼裡全是陰光,更要命的還有淫光,林夏心裡十分不安,只聽到景海林尖細的聲音刺耳:“待會兒就知道了,肯定是好地方,至少讓女人們欲仙欲死的地方。”
欲仙欲死……就這一個詞語,就足夠讓林夏渾身打顫了,肯定比下那種藥還要卑鄙無恥齷齪下流。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辦法,冷靜,冷靜……心裡默唸了幾遍,林夏平心靜氣地說:“就爲了一年前的專訪嗎?你這樣費盡心思地不讓我好過,如果真如此的話,你不覺得沒有必要嗎?不管怎麼樣?你什麼都得不到,你不讓我好過,你自己也不會好過的,你信不信,我出事了,你絕對很更慘。”
林夏很聰明,但是景海林也不笨,警戒心很高,他眼露精光,灼灼視線似乎要將人看穿了一般:“你可別忘了,我之前是心理學家,不要在這恐嚇。”眼睛像泡過孔雀膽,很毒,“還有,我怎麼不會好過,既然我敢對你下手,自然有萬全之策,想讓你不好過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自然有人擔着。”
林下去心裡一滯:果然還有其他人,那便不止是尋仇。林夏又心驚,又欣喜,只要不是純粹的報仇,興許還有救。她不漏聲色,繼續套話:“還有誰?”冷冷逼問,“是誰支使你的?”
景海林並不迴避這個問題,似乎不在意,亦或者是胸有成竹,他似乎很感興趣,像盯着獵物一般盯着林夏:“你猜猜,到底有多少人想讓你受罪。”
林夏第一反應便是:“林初還是林志誠?”或者是他們父女一起。
林夏仔細想想,確實沒有其他仇敵。那就肯定是他們了。
景海林不可置否,似乎很享受這貓捉老鼠的遊戲,自然這林夏是砧板上的老鼠,所以他毫不避諱地回答:“還不笨,就是你那雙生的姐姐。”他走近,蹲在林夏前面,似笑似諷“你知道嗎?你那姐姐可真是捨得啊,一千萬啊,她花了一千萬讓我整死你,你還真是值錢。”
一千萬……林初居然花一千萬將她買了?
果然最毒婦人心,蛇蠍美人啊。
林初,何必再來招惹我……最好不要讓我相安無事,否則……林夏眸光一冷,沒有震驚,只是冷靜,她反笑着問:“那林初有沒有交代你,怎麼處理我?”
是死,還是半死不活,或者生不如死……林初啊林初,你果然生的一副毒辣心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