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黃金雕板之間嚴絲合縫,其中的縫隙就算是鋒利的刀刃也插不進去,從外表來看除了表面的紋飾之外,看不出和其他雕版的不同。
白雲飛隱然猜到這秘密或許就藏在黃金雕板之後。
久未說話的羅獵忽然道:“你猜咱們推不推得開這兩扇門?”
白雲飛走了過去,雙手已經抵在黃金雕板之上:“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兩人分別抵住一扇黃金雕板,同時用力,雕版仍然紋絲不動。
白雲飛提議乾脆將雕版炸開,畢竟他們此次帶來了充足的彈藥。羅獵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石棺周圍的十二生肖神像之上,十二生肖的分佈和雕版分佈不同,不過按照順序找出對應雕版的生肖不難,對應三四雕版的生肖應當是老虎和兔子,羅獵來到虎頭神像前,抱住神像嘗試逆時針轉動,神像紋絲不動,他讓白雲飛和自己同時旋轉兔頭神像。
兩人同時發力,讓他們驚喜的是,在兩人同步用力之下,兩尊神像居然緩緩開始移動,這就證明兩尊神像的下部存在機關聯繫,無論誰想單獨移動一尊神像都不可能,必須要同時發力轉動,方能啓動暗藏的機關。
伴隨着神像的移動,對側的黃金雕板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剛纔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推動的三四兩塊黃金雕板現在開始緩緩向下方倒去,兩尊神像原地逆時針旋轉三週之後,兩塊黃金雕板也徹底倒伏在地面上。暴露出後方一個圓形的洞口。洞口之中藍光隱現,雖然他們還未走入洞口,就已經感覺到森森冷氣從其中彌散而來。
羅獵向洞口走去,剛走了一步卻被白雲飛一把抓住了手臂,提醒他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冒險固然被許多人當成生命中最大的樂趣,可是接二連三的冒險,而且是拿自己生命當成賭注的冒險卻是對內心的極大考驗,白雲飛在內心中早已開始權衡利弊,他甚至開始後悔答應穆三壽的條件,此行的複雜和風險已經遠超他的想像。
羅獵微笑道:“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白雲飛放開了羅獵的手臂,眼看着他走入那泛着藍色幽光的洞口,短時間的猶豫之後迅速下定了決心。
羅獵在走入洞口之前已經推測到裡面所藏的物品的重要性要遠超外面的石棺,石棺內雖然找到了不少金幣和那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可石棺內所躺得武士應當不是水銀洞真正的主人。
他的身份十有八九和環繞石棺周圍的十二生肖神像一樣,只不過是真正主人的陪葬品。通常盜墓賊在發現那具石棺之後,就會止步不前,因石棺內的財富而放棄繼續探索。
然而這其中還有一個讓羅獵不解的地方,石棺顯然在此前被人移動甚至開啓過,從剛纔看到的情景來看,石棺內的金幣應當沒有被動過,甚至連那顆紅寶石都留在石棺內,根據常理來判斷,很可能那支權杖最早收藏於石棺內,盜墓者拿走了權杖,卻將紅寶石失落其中,這似乎解釋不通,權杖雖然精美,可是整根權杖上最有價值的卻是這顆紅寶石,難道這盜墓賊也是一個買櫝還珠的貨色?
鑽地鼠死後,權杖落入了羅獵的手中,再加上此前找到的紅寶石,這根亞瑟王的權杖終於得以合璧。在蘭喜妹給他的資料中並未提及過這件寶物,興許只是這阡陌縱橫的地宮內藏寶的其中之一罷了。
亞瑟王本身也只不過是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說,興許這根權杖的記載未必是真實的。
白雲飛跟上了羅獵的腳步,手中的手電筒不停照射周圍,隨着他們進程的深入,白雲飛變得越發警覺和慎重。
羅獵覺察到了他內心的緊張,主動寬慰他道:“不用擔心,這裡應該沒有別的人在。”
白雲飛脣角泛起一絲苦笑,昔日雄霸津門的他何時也在外人面前露怯,淪落到讓別人安慰的地步,自我解嘲道:“怕的不是人。”白雲飛並沒有撒謊,現在讓他害怕的並非是人,進入圓明園地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目睹了太多超乎想象的生物,內心中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羅獵道:“其實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白雲飛點了點頭,而後又笑了起來,羅獵說得不錯,自己連刀頭舐血的險惡江湖都不怕,又何必怕一些古怪的生物?大不了無非是一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會變成鑽地鼠那幅死而不僵的噁心模樣。
白雲飛暗自吸了口氣,轉向羅獵的時候,發現羅獵已經取下了防毒面具,洞內幽幽藍光勾勒出他面部堅毅的輪廓。
洞內的空氣雖然很冷但是透着清新,羅獵憑直覺判斷出這裡並沒有汞蒸氣,雖然他的這種判斷缺乏科學的依據,但是他對自己的感覺越來越有信心,羅獵舒展了一下雙臂,然後除下手套,伸手摸了摸洞壁,石壁很涼,上面閃爍着藍色的微光,發出光芒的應該是某種生存於地底的苔蘚類植物,羅獵在做出這個判斷的時候,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字眼——幽冥藻,他敢確定自己並未經過思索,這個名詞甚至在此前也從未見過,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中。
羅獵剛開始認爲是自己靈光閃現的一個詞彙,可隨即腦海中又產生了一連串的聯想,幽冥藻的綱目,習性,生長週期,生長環境,遺傳方式……一條條信息在羅獵的腦海中閃回,羅獵完全確定自己並非一個植物學專家,在過去也從未閱讀過這方面的書籍,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父親在自己體內種下的那顆智慧種子。
在改變自己體質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着自己的腦力,將海量的知識潤物細無聲般滲入自己的大腦中。
白雲飛提醒羅獵道:“別碰,可能有毒。”
羅獵搖了搖頭,幽冥藻並無毒性。他們繼續向前方走去,白雲飛看到羅獵取下防毒面具之後並無異樣,這才壯着膽子將面具取下,小心吸了口清冷的空氣,卻見前方一簇簇粉紅色的光團向他們的方向漂浮而來。
白雲飛瞪大了雙目,有種馬上將防毒面具套在頭上的衝動,可是看到身邊的羅獵依然鎮定如故,頓時放下心來,他的恐懼來源於對生物的未知,而羅獵在這方面的知識顯然要比他豐富得多。
羅獵輕聲道:“鬼櫻,一種地下的孢子植物,沒有任何的危害,它們的習性喜歡陰冷,遇到生物會主動躲避。”羅獵並未告訴白雲飛自己知識的來源,他大步走入宛如落雨般的鬼櫻叢內,果不其然,空中漂浮的鬼櫻迅速向兩旁閃避,在羅獵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粉紅色的拱門。
白雲飛慌忙加快腳步,生恐被羅獵落下,此刻他對羅獵已經深信不疑,羅獵雖然比自己年輕,可是羅獵的沉穩和鎮定甚至已經超過了自己,而這一切又歸結於羅獵豐富的知識和閱歷。
白雲飛不由得想起羅獵遊學美利堅的經歷,古人云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看來果然有道理,生活的閱歷比書本上的知識更加重要。
鬼櫻樹是生長於地下的植物,根系發達,樹幹漆黑如墨,與磐石共生,鬼櫻樹多枝無葉,其枝條縱橫交錯,亭亭如蓋,宛如遮天大網。
羅獵腦海中出現鬼櫻樹資料的同時,他的視野中已經出現了一棵巨大的樹,確切地說這只是生長於地下的某種古怪植物,通體漆黑,樹幹也非圓形,而是平貼於岩石之上,就像是攤開在岩石上的一張皮,中部狹窄,不過寬度也有兩米,可上下卻迅速擴展開來,遠遠望去,又如一個緊貼巖壁站立的束腰巨人。
根部扎入岩層之中,向上舒展開來的樹枝,有若一把巨傘,擴展到地洞的頂部,縱橫交錯,如同一張黑色的大網,在這張大網上,無數的鬼櫻附着其上,光芒閃爍,其實鬼櫻和鬼櫻樹並非一體,彼此之間存在着某種寄生關係。
羅獵來到鬼櫻樹前,伸手在黑色的樹幹上摁了一下,樹幹富有彈性,摁下去之後會出現一個凹窩,隨後又迅速彈回恢復原狀。
白雲飛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樹種,舉目四望,地洞已到盡頭,前方再無通路。
羅獵從腰間抽出掌心刀,鋒利的刀刃抵住鬼櫻樹的樹幹,試圖將樹幹切開,剛纔他用手指摁下去的時候已經發現,在鬼櫻樹的樹幹後方是一個空洞。
鋒利的刀刃幾度嘗試都無法刺入韌性十足的樹幹,羅獵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將地玄晶鍛造的飛刀取出,想不到這次的抉擇極其正確,飛刀輕易就刺破了樹幹,羅獵縱向在樹幹上劃了道長長的開口,樹幹的厚度只有半寸。白雲飛和羅獵同時用力將裂口左右分開,藉着手電筒的光束向其中望去,卻見鬼櫻樹的後方果然藏着一個洞口,這洞並不算深,進深只有三米左右,洞內一具死屍盤膝而坐,在他身邊放着一隻保險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