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槍響,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將兩人嚇了一跳,他們同時轉過身去,卻見趙武更舉槍射殺了一隻振翅撲向他的烏鴉,這一槍射得極準,那烏鴉在地上尚未死絕,撲楞着翅膀,烏鴉的翅膀也滿是血跡。
趙武更啐了口唾沫道:“這烏鴉生得好醜。”
顏天心提醒他道:“你離它遠一些。”
趙武更道:“一隻老鴰罷了,有什麼好怕?”可不曾想那烏鴉居然從地上掙扎着站立起來,趙武更一愣,他還從未見過生命力如此強悍的烏鴉。
咻!一道白光掠過,卻是羅獵及時射出飛刀將那隻烏鴉的腦袋斬斷。
烏鴉的腦袋滾落到了地上,無頭的身子卻仍然倔強地站立着,繼續向前走了兩步。顏天心舉槍射擊,正中烏鴉的身體,將烏鴉轟了個稀巴爛,黑色的羽毛在空氣中四處飄揚。
黑水寺傳出的槍聲在空曠的山野中久久迴盪,譚天德被槍聲驚動,他慌忙拿起望遠鏡朝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狀況,可好端端地他們因何要開槍?頭頂一片濃重的烏雲緩緩移動了過來,遮住了陽光,周圍的景緻變得暗淡起來。
視野中出現了羅獵三人的身影,他們匆忙向外跑來。
羅獵因爲那隻烏鴉的出現而感到不安,剛纔的那隻烏鴉身上出現了明顯的感染症狀,如果這種殭屍病毒連鳥類也能夠感染,那麼其擴展速度要比自己想像得更快,想起剛入黑水寺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鳥羣,羅獵的心情越發沉重,如果那羣烏鴉全都感染上了殭屍病毒,那麼它們會讓病毒的傳播變得不可控制。
趙武更雖然剛纔過來的時候是最後一個,逃離的時候卻跑在了最前方,他也和羅獵想到了一處,甚至擔心剛纔出現的那隻烏鴉不止是一個,或許它的同伴很快就會接踵而至,他搶先抓住了繩索,雙臂交替向前,很快就已經來到了繩索的中段。
羅獵和顏天心彼此對望了一眼,相互一笑。
譚天德雖然不知在黑水寺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從趙武更的表現也能夠猜到一二,心中暗罵,老子的臉面都被你這孫子給丟光了。
趙武更逃得匆忙,距離對面也是越來越近,可突然之間聽到下方傳來一聲聲刺耳的鳴叫,趙武更壯着膽子低頭望去,卻見下方鳥羣有若黑煙一般升起,向自己圍攏過來。
羅獵也看到崖下的狀況,大吼道:“快走!”他掏出一顆手雷向下方的鳥羣扔去,無論這鳥羣是否受到感染,他都必須要阻擋它們飛昇的勢頭,爲趙武更的逃離創造條件。
手雷在鳥羣的中心爆炸,殺傷力奇大,數百隻山鳥被爆炸的衝擊波炸得粉身碎骨,趁着這一時機,趙武更拼命向對岸逃去。可是羅獵的出手仍然無法做到將那些鳥兒盡數殺死。
越來越多的鳥兒從崖下飛昇而起,趙武更在距離對岸還有兩米的地方被鳥羣包圍,那些鳥兒瘋狂撲向趙武更,啄食着他的肉體,趙武更發出一聲聲慘叫。
顏天心開了幾槍,試圖幫助趙武更解圍,可是她的幫助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羅獵大吼道:“譚老先生快逃,去陽光照射得到的地方!”
譚天德原本也在開槍打鳥幫忙,聽到羅獵的呼喊聲這纔回過神來,趙武更吸引了那羣山鳥的注意,看樣子趙武更必死無疑,如果他死了,那羣山鳥就會另選目標,譚天德再不敢多想,他轉身向後方逃去,解下坐騎的繮繩,翻身上馬,朝着山下的方向縱馬狂奔,哪裡還能看到半點的老態。
譚天德逃跑的同時趙武更也支持不住了,他的雙手在羣鳥的啄食下血肉模糊,再也握不住繩索,雙手一鬆身軀向下直墜而下,譚天德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羅獵和顏天心看出趙武更已經無法挽救之後,兩人轉身向黑水寺逃去,向前已經沒有了去路,現在能做得只能是返回黑水寺。儘快找到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方能逃過那些山鳥的攻擊。
兩人剛剛逃入黑水寺,那些瘋狂的鳥兒就一分爲二,一部分去追逐騎馬逃走的譚天德,還有一部分則追隨着羅獵和顏天心的腳步進入黑水寺。
羅獵和顏天心兩人一口氣跑回了忠義殿,羅獵在事先觀察過這裡,也只有忠義殿是相對封閉的空間,可以阻擋鳥兒進入,他和顏天心進入忠義殿之後,兩人將大門掩上,大殿內光線昏暗,顏天心打開了手電筒。
外面傳來叮咚不斷的撞擊聲,卻是那些瘋狂的鳥兒循跡而至,從四面八方撞擊大殿的門窗,尋找突破的地方。
顏天心低聲道:“怎麼辦”
羅獵扯下大殿的帷幔,將帷幔塞入那口棺材內,然後從隨身行囊內取出水壺,擰開壺蓋,裡面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原來他在水壺中裝得汽油,羅獵將汽油澆在棺內,然後點燃帷幔,火熊熊燃燒起來,有了汽油的助燃,很快大火就引燃了棺木。
根據羅獵所掌握瞭解到的知識,感染殭屍病毒之後會畏懼火光,那些鳥兒想必也是如此。
一隻滿身是血的山雀從窗格狹窄的空隙中鑽了進來,歪歪斜斜地落在了地上,看到大殿內的那堆火,遲遲不敢靠近。
顏天心舉槍瞄準了那隻山雀,將之一槍射殺。
來自門窗的撞擊聲漸漸開始變弱,陽光從門窗的縫隙中投射進來,烏雲散去,那些瘋狂的山鳥因爲受不了灼熱的陽光,紛紛散去。
那口棺材仍在燃燒,室內煙熏火燎,羅獵拉開大門,看到外面果然一隻鳥兒都未剩下。
顏天心捂着口鼻,咳嗽着來到外面,看到空中到處飄飛的羽毛,想起剛纔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她向羅獵道:“下一步該如何走?”
羅獵轉身望向身後的拖龍山,輕聲道:“趁着陽光普照,在天黑之前翻過拖龍山,去預定的地點和譚子聰會合。”
馬永平聽完手下人的稟報,臉色明顯有些陰沉,譚子聰並未盡心盡力地爲自己辦事,在得到了大量先進裝備和武器之後居然跑到戈壁灘上按兵不動。馬永平正在琢磨應該如何對付譚子聰的時候,馬永卿在傭人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馬永平慌忙起身道:“永卿,你怎麼不在房間內休息?”
馬永卿淡然一笑道:“總待在房間內,悶也要悶死了,哥,我有事想跟您商量。”
馬永平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傭人離開。
客廳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後,馬永卿直截了當道:“我想見見顏拓疆。”
馬永平的兩道劍眉頓時皺了起來,不明白她因何還記掛着那個老東西。
馬永卿道:“你不要誤會,我對他根本沒有半點的感情,我只想問他一些事。”
馬永平怒道:“你以爲他會老老實實將金庫的地點告訴你?”他幾經努力都沒有達到目的,自然不相信馬永卿出馬就能夠輕易搞定這一切。
馬永卿道:“不試試又怎能知道?”她向馬永平靠近了一些,低聲道:“我們的錢只能夠支撐一個月,如果不能儘快從老賊那裡問出結果,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
馬永平產生了一種重新認識馬永卿的感覺,他將這種變化歸咎於馬永卿此前的被劫,對於這件事他心存內疚,換成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一個瞎子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從戒備森嚴的大帥府成功將人劫走,而這一切全都是事實。
馬永卿是個聰明且敏感的女人,對她馬永平始終抱有虧欠之心,如果沒有她當初的犧牲就沒有自己今日的成功,馬永平決定用時間來證明自己,決定給馬永卿更大的空間,斟酌之後,他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和他之間的確應該有個了斷。”
沒有人不怕死,馬永卿雖然也曾經有過爲愛犧牲不計代價的勇氣,可她的那份勇氣早已在忍耐和屈辱中消磨殆盡,嫁給顏拓疆源於一個陰謀,因爲她深愛馬永平,所以她決定爲愛犧牲自己來成就他的事業。
馬永卿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後悔過,可是她漸漸發現,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永恆不變的,一如馬永平對自己的感情,隨着時光的推移,她開始產生了懷疑,如果馬永平當真喜歡自己,又怎能忍心將她雙手奉送給顏拓疆?顏拓疆對她的寵愛讓她有了更優越的條件和時間去反思過往的一切,她開始意識到馬永平對自己的感情並不純粹,至少比不上自己那般純粹。
當她即將看到光明之時,偏偏又生了重病,正是因爲這場病讓她看到了顏拓疆對自己的不離不棄,也看到了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她甚至相信如果可以換回自己的健康,顏拓疆寧願拿他擁有的一切甚至性命去換,馬永卿的內心中第一次產生了猶豫。
或許是馬永平看出了她的猶豫,所以纔會迫不及待地對顏拓疆下手,以免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