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道:“你手法不差,眼力也不差,可盜術也和其他門類一樣,手法練到一定的地步就會止步不前。盜門之中擁有一流手法和一流眼力的人何止萬千,這些人能夠稱爲高手,可是真正想再進一步實現突破卻是少之又少,你知不知道你差在哪裡?”他緩緩轉過身去。
瞎子搖了搖頭,恭敬道:“請前輩指點!”
福伯道:“無論外人怎樣看待盜門中人,可是盜門中人從不以盜爲恥,盜亦有道,是爲俠盜,人活在世上但求無愧於心,爲盜者也是這樣。”
瞎子心中暗忖,竊賊就是竊賊,偷人東西又怎能無愧於心?莫非想要成爲盜門高手必須先修煉好這張臉皮?看來自己的修爲還是不夠。
福伯道:“這世上好人不少,壞人也有很多,若是心明眼亮,盜盡天下不良之人,劫富濟貧,也稱得上是功德無量!”
瞎子以爲福伯是在給自己上課,當着這位盜門宗師,他自然要裝出謹然受教的樣子,恭恭敬敬道:“前輩的話我記住了,從今以後,我一定擦亮這雙招子,劫富濟貧,把學來的本領用到對付壞蛋身上去。”
福伯道:“眼到、手到、心到!唯有心立得住,你技藝方可實現突破,其實盜竊未必都見不得光,心中坦蕩就不會在意做事的手法和途徑,若是有一天,你能夠做到理直氣壯,就能夠隨心所欲地拿到一切該拿之物。”他拍了拍瞎子寬厚的肩膀道:“手法上已經爐火純青,差得只是這裡!”他指了指瞎子的大腦門。
瞎子站在那裡似有所悟,沉思了一會兒方道:“您老的意思是,把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都當成是自家東西,千萬別抱着偷竊的想法?咱們不是偷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福伯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瞎子面露喜色,從福伯的這番指點中若有所悟,看來自己一直以來的目光終究狹隘了一些,以後要偷盡天下可偷之物,拿盡天下該拿之物。什麼錢財,什麼女人,我的!全都是我的!
麻雀將一張地圖展開在桌面,羅獵舉目望去,卻是一張建築的平面圖。
麻雀道:“這張圖是劉公館的建築結構圖,相信對你應該有些用處。”
羅獵心中暗喜,這妮子果然神通廣大,圖書館內居然藏有劉公館的詳圖,有了這張地圖就可以事先將劉府的內部結構掌握得一清二楚,對於接下來的行動大有幫助,他簡單瀏覽了一下這張平面圖,輕聲道:“你能否保證我們安全離開瀛口?”
麻雀道:“你只要兌現承諾,我就能保證!不過,你不要忘了,我在現場的事情,除了你和安翟之外,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羅獵點了點頭道:“一言爲定!”
劉同嗣舉辦的這次酒會幾乎邀請了瀛口所有的頭面人物,其中有俄國領事大伯洛夫,日本領事鳩山秋二,南滿英倫商會會長蘭伯特,瀛口中華商會會長周泰洋,還有來自軍方的幾位要員。
羅獵和葉青虹抵達劉公館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劉公館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不少轎車停靠在臨時開闢的草坪上,不過因爲是冬日,草坪已經枯黃,車輪並不會對草皮造成傷害。
安翟從副駕上快步走了下來,裝模作樣地拉開車門,身穿黑色皮大衣的羅獵走下汽車,隨後從車裡走出了身穿黑色水貂皮大衣,身姿婀娜的葉青虹,精緻的俏臉上薄施粉黛,更顯嫵媚動人,再配上一身華貴的服飾,當真是豔光四射,讓人不敢逼視。她一手握住精緻的紅色鑲鑽蟒蛇皮手包,一手挽住羅獵的手臂,假扮成兄妹的兩人一起向劉公館的大門走去。
安翟跟在他們的身後,望着這對假冒的兄妹,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恨不能葉青虹此刻挽住得是自己,不過這廝心底深處卻不得不承認,兩人走在一起實在是般配,珠聯璧合。嫉妒歸嫉妒,可安翟不會因妒生恨,對羅獵他永遠都興不起半點兒仇恨。更何況葉青虹對羅獵明顯要比自己要好得多,安翟唯有感嘆葉青虹的眼光也跳脫不了俗套,只看外表不重內心,難道她看不出羅獵是個花心大蘿蔔,自己纔是至情至聖的小郎君。
走上臺階之前,葉青虹停下了腳步,偏過俏臉,美眸望着安翟道:“交代你的事情你是否記牢了?”
安翟咧着大嘴,一臉媚笑,倒不是想討好葉青虹,而是已經帶入了角色,他今天就是羅氏兄妹的保鏢:“小姐放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行動之前,葉青虹就反覆叮囑他,一定不要擅自行動,尤其是要管住他的那雙手,切勿見錢眼開,順手牽羊。等到兩人走遠,這廝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低聲罵了一句:“姦夫****頓時感覺胸口舒爽了許多。
羅獵的目光卻在四處尋找,麻雀約定今晚會在酒會現場出現,只是現在仍然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卻不知她今晚會以怎樣的形象出現?她化妝術高超,肯定不會以本來面目出現。
葉青虹將羅獵的表現理解爲心不在焉,悄悄牽了一下他的手臂,小聲道:“害怕了?”
羅獵笑了笑,低聲道:“有你陪綁,有什麼好怕?”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在葉青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雖然隔着手套,葉青虹仍然芳心一震,他們已經來到門前,遞上請柬,順利進入公館大門。
公館內外張燈結綵,劉同嗣協同三姨太謝麗蘊在門口迎接,雖然劉同嗣共有三位夫人,可其中兩位長居北平,只有謝麗蘊最得他的寵愛,也得以陪伴身邊,所以外界都將謝麗蘊尊稱爲劉太太,而不知另外兩位夫人的存在。
羅獵兩人走入之時,劉同嗣正在和英倫商會會長蘭伯特寒暄,別看劉同嗣身穿傳統長衫,卻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和蘭伯特談笑風生,他早年追隨瑞親王奕勳,出訪列國,學習海外先進技術和制度,在長期的出訪過程中不但學會了多國語言,而且練成了一手在多方勢力中游刃有餘的外交手腕。
蘭伯特離去之後,劉同嗣經謝麗蘊提醒方纔留意到了羅獵和葉青虹,他微笑向這兄妹兩人打了個招呼,羅獵已經率先走了過去,主動伸出手去和劉同嗣握了握手,然後又送上一盒上好的雪茄,恭敬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劉同嗣客氣了一下方纔收了下來,目光落在羅獵身邊美豔不可方物的葉青虹身上,內心深處頓時感覺一熱,暗暗讚道,真是傾國傾城的妖嬈尤物,如此美女卻不知以後要花落誰家?
此時又有貴賓前來,劉同嗣不得不按捺下和葉青虹攀談的心思,前往迎接。
羅獵和葉青虹走入酒會現場,安翟也跟在兩人身後成功溜了進來,這廝今天也是西裝革履,五五分的髮型梳理得油光鋥亮,即便是蒼蠅落在上面也得劈叉,戴上了圓形黑框眼鏡,不過是平鏡,爲了避免被謝麗蘊認出,特地在嘴脣上貼了八字鬍,他打個響指,找侍者叫了一杯紅酒,剛剛將紅酒湊到脣邊,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酒潑出了不少,其中一些還灑在他的衣服上,安翟正想發火,卻見一名侍者端着托盤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小聲道:“小安子,這身裝扮不錯,我差點都沒認出你來。”
安翟張大了嘴巴,這才認出眼前的這名侍者竟然是麻雀所扮。
麻雀輕聲道:“別看着我,容易露餡,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回頭停電的時候就是你動手的時候。”
安翟嗯了一聲,咕嘟又咽了一口紅酒,卻見麻雀已經端着托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