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過的很快。
王威廉把族長和十一個長老關在了樓頂的會議室裡，沒有人敢出來。
而除了每天定時送餐進去的僕人之外，也沒人敢進去。
三天裡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而在這三天裡，王家的莊園變得熱鬧的事情，裡面的人也不知道。
以王威廉的名義，前任族長把王家幾乎所有在冊被承認的家族成員都招回了山莊。
有興高采烈，覺得自己終於被家族想起的，也有一些提心吊膽心裡有鬼，害怕但是又不敢不來的。
只是雖然變得很熱鬧，人也並不是特別的多。
不到五百人。
說起來也不多，這或許也是跟王家一直以來優生優育的政策相關。
當然，也跟能進入山莊的都是正經的家族成員有關係，他們那些帶過來，原本以爲可以一起見見老祖宗的妻子甚至不被家族承認的私生子什麼的，都被安排在了日內瓦，並沒有能來到這裡。
家裡的氣氛有種不安的躁動。
因爲他們剛到這裡，就被告知，長老會和族長在家族會議室開會，這個會議的結果會決定整個家族的命運。
只是他們參與不進去，也不知道里面進行的進度和結果。
等待，有些焦急。
終於，第三天過去了，當第四天凌晨零點的鐘聲剛剛響過，王威廉再次出現在了家族會議室裡。
裡面依舊是安靜。
相比三天前他見到的那一羣端着一個個人模人樣的長者姿態的樣子，看起來都憔悴了很多。
而三天前那個看起來一臉淡定和自信的族長，看起來也老了很多。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王威廉。
“討論的怎麼樣了？”
王威廉掃了一眼長老會和族長。
“……還沒有結論。”
“那再給你們五天。”
“老祖宗……二長老的身體有點吃不消了……您看能不能……”
“我會安排。”
王威廉低聲的唸了一段咒語。
“主人您召喚我？”
雨女出現在了王威廉的身邊。
“保持一下這個房間裡所有人的身體狀態。”王威廉對着房間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看見的存在說道：“必要的時候可以叫螢草來幫你。”
“……是，主人。”雨女對着王威廉鞠了一躬。
然後，擡手施展了幾個法術。
幾個剛剛看起來還精神不振，一副要死的樣子的長老忽然渾身一激靈，然後，再次看向王威廉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
“你們繼續吧，五天後見。”王威廉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再次走出了房間。
……
“先知閣下，能借一步說話嗎？”
“怎麼？”
時間，轉眼到了十一月中旬。
在距離王家古堡的主樓不遠的一座副樓裡，王威廉面帶微笑的，對着一個很恭謙的對自己說話的人，點了點頭。
一年一度的追隨者會議已經告一段落了，現在在進行的是最後的宴會。
今年又有三位老朋友離開人世，也就有三位新人加入，不過這並沒有影響這個聚會像是傳統的那樣，充滿一種週年慶的氣氛。
與會的衆人臉上都是掛着淡淡的笑容的。
而明天，這些在世界各地跺跺腳都能引起地震的人，也都將返回他們自己的領地。
所以，王威廉的表情還是很輕鬆的。
雖然他已經意識到了找自己說話的那位，表情並不是特別的輕鬆。
這個追隨者跟王威廉也算是熟悉：自己在HK方面的聯絡人。
那位武行班主的父親。
他的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嚴肅。
跟着他，王威廉來到了宴會廳的一個角落，這裡聚集着四五個人。
王威廉掃了一眼，都是位於東亞和東南亞的追隨者。
但是沒有段志憲。
“先知閣下，我們商量了一下，想要跟您談一下關於今年年初的事情。”
來自島國的追隨者對着王威廉這裡先開口了。
表情看上去很是誠懇。
“之前其實在我們跟您分批會面的時候我們就想說的，但是因爲當時的氣氛……嗯，還有段志憲也在場，所以沒有說，可是今天如果再不說，就得等到明年了……”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把段志憲喊過來……”王威廉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們要說什麼，點了點頭。
“不用了，先知閣下！這件事還是別……”
“大家都是在天神面前平等的，都是兄弟，不要背後說什麼。”王威廉認真的搖了搖頭，“嗯，今年年初的事情我都還沒有想好怎麼跟你們說，可既然你們都這麼在意……”
王威廉說着，看了一眼旁邊。
果然，剛剛還微微有一些低聲交談的宴會廳裡，已經變得鴉雀無聲了。
一千多人，同時保持這樣的安靜，很是不容易。
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這面。
“那我們還是公開來說吧。”
王威廉點了點頭，把聲音也放大了。
“先知閣下……”
在旁邊角落裡，身邊本來就沒什麼人的段志憲一瞬間表情更尷尬了。
“嗯，今年年初……我確實遇到了一些不怎麼長臉的事情。”
王威廉知道自己已經是在衆人的目光焦點了，便乾脆站了出來，來到了整個會場的正中間。
“先知閣下……”
“沒什麼不能說的，我自己遇到的丟人的事情，我自己還不能說嗎？”王威廉笑着對旁邊那個有點慌神的追隨者搖了搖頭，“嗯，很丟人，而且還掀起了很大的波浪，你們的貓先知跟我說，就因爲這件事，造成了從98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最大的全球性股災，要不是因爲持續時間短，而且是從一開始就在控制中的，造成的影響甚至有可能不比98年那場小。”
“但是其實我們在座的各位也沒有誰因爲這件事吃虧了啊！”
在旁邊的一個追隨者插話了。
“是啊！因爲王家的提前通知我們都做了相應的預防避險措施，實際上大家從這次的事情裡……至少在金融市場上是有收入的。”HK的那位追隨者接話了，“我們要說的並不是對於先知閣下您的，而是對於段志憲的。”
“是的，先知閣下。”在旁邊的島國追隨者也連忙說話接着到：“您在半島上活動，一沒有觸犯當地法律，二還儘可能的使半島受惠，半島人根本沒有任何的道理與您敵對，而且我們通過各種渠道也知道了，這一次與您敵對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而且段志憲其實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人試圖與您爲仇作對，但是卻放任這些人連成一片……”
島國追隨者的話瞬間讓原本就已經有些躁動的宴會廳裡的衆人炸鍋了。
很多人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看向了輿論中心點的段志憲。
“這件事我已經私下跟段志憲交流過了。”王威廉開口說話了。
聲音並不大，但是從丹田發出的聲音卻保證他的這句話能準確的傳到房間裡一千多個人每個人的耳中。
房間裡的躁動瞬間平靜。
“該說的，我也已經說過了。”王威廉看自己的話還是很有用的，臉上多少帶上了一點微笑，“我之前無論在哪個國家活動，都沒有像在半島這樣這麼公開和張揚，爲此我確實是給自己招惹了不少人的嫉妒和非議。段志憲也因爲我的活動，遇到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這一次的事情，那確實是一羣烏合之衆，因爲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來招惹我，對吧？”
安靜。
“這就像是我們做安保工作，我們能做到儘可能細緻，可也防不住有神經病抱着炸彈衝進來要跟別人同歸於盡嘛！”王威廉笑着繼續說道，“在針對普通人方面，段志憲做的已經足夠好了，我在半島那個娛樂公司這幾年從什麼都沒有做到現在的這個規模還沒有人因爲眼紅來搞風搞雨，應該說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他在那裡坐鎮，只是對於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嗯，他確實在處置這些人的時候，手下留情了。”
“我們要說的就是這個。”HK的追隨者接話了，“先知閣下您和貓先知閣下都在半島上，那他段志憲就有義務保護好您們的安全，把一切可能的威脅都消滅在萌芽狀態，這就是他失職的地方。如果這麼重要一件事他做不好，那不如換一個能做好這件事的人。”
“這件事，我也已經說過了。甚至在這個場合……”王威廉指了指腳下，“我也都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都是天神的孩子，我或許因爲一些天神給我的安排和職責，有了一些特別的能力，可以活的久一些，可說到底，我們都還是同樣的人，我們都是朋友，是兄弟。”
“喵。”
魅魔貓在旁邊叫了一聲。
王威廉看了一眼魅魔貓。
“貓先知也在說，保護我們也好，幫助我們也好，是大家出於對於天神的敬愛，願意幫助帶有特別的任務的我的一種行爲，是諸位的權力而不是義務。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一些活動帶來的，也是因爲我的一些私心……嗯，前幾天我就已經聽到了你們當中有些人討論我和我的女朋友之間的事情……”
“先知閣下，我們對於您的私生活不會有任何想要干預的想法的！”
一位追隨者連忙對着王威廉這裡鞠躬。
一手放在胸前。
很標準的行禮。
在他的帶領下，在場的一千多人幾乎齊刷刷的都鞠躬行禮了。
王威廉看了一眼那個帶頭的人。
其實那天就是他在說這個事情。
當然，他說的話的大概是，不知道先知閣下怎麼就看上了那麼一個女孩兒……
也確實不是什麼干涉，最多算是議論。
“因爲我的私心，想要過一些平凡人的生活，所以才讓一些人覺得我是一個他們可以去招惹，對付，甚至欺負的平凡人。”王威廉沒打算糾結這件事，只是繼續說自己的話了：“而段志憲在這件事裡的錯誤，只是沒有想到人可以蠢到這個地步，疏忽了而已。所以我已經跟他說過了，這次的事情，就先這樣，放在這裡，如果再有下一次類似的情況出現，那麼……再來討論後續的事情。”
“先知閣下您真是太仁慈了。”HK的追隨者看了一眼段志憲，有點鬱悶的說道。
“這不是我的仁慈，是因爲這件事……嗯，或許段志憲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王威廉搖了搖頭，“別說他沒有辦法，如果落在你們在座的別人身上，也是一樣的沒有辦法。”
“爲什麼這麼說……”
“你們還記不記得幾年前，聖城的首領曾經專門去半島上找過我一次。”
王威廉的聲音裡帶上了一些惆悵。
“喵。”
魅魔貓又叫了一聲。
王威廉又看了一眼魅魔貓。
“當然記得，當時我們還以爲聖城打算對我們動手呢。”一位追隨者點了點頭，“後來才傳出來說聖城領袖去拜訪您，是爲了一些安全上的事情，但是具體是什麼……嗯，先知閣下您如果不打算說出來我們也不會問的。”
“喵。”
“……那是因爲這件事確實干係重大。幾年前聖城領袖去找我，是因爲在半島上出現了一個六角惡魔……嗯，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幾年前我曾經讓段志憲幫忙分發給你們每人一串黑曜石手串。”
“當然記得。”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時舉起了手。
那串手串都還戴在他們的手上。
“嗯，聖城領袖去找我，就是因爲我和他們聯手對付並且消滅那個六角惡魔的時候，合作中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他是去向我道歉的，而我接受了他的道歉。”王威廉點了點頭，“今年前幾個月，我又找了HK的紅衣牧師去半島見我……”
說到這裡，王威廉看了一眼HK的追隨者。
“這件事我知道。”追隨者連忙點頭。
“說的就是半島上又有人召喚出了一個邪神。”
安靜。
“而前一段時間，我在半島上……嗯，這件事你們應該就不知道了，只有貓先知知道。”王威廉說着，又看了一眼魅魔貓，“我因爲一個妖怪在牀上昏睡了整整六天。那個怪物……”
王威廉說着，看了一眼島國的追隨者。
“是八歧大蛇。”
房間再一次安靜。
那個島國的追隨者腦門的汗都下來了。
“幾年前我就說過，天神派貓先知下來，一定是有什麼用意的，我想，用意就在這裡。因爲越來越多的邪祟會出現在世界上，而我，多少負擔着一些消滅它們，至少，是幫助別人一起消滅他們的責任。”王威廉淡淡的說道：“也因此，會有一些各種奇怪的人來找我的麻煩，甚至給我造成威脅，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先知閣下您是說……那些年初的時候給您找麻煩的人是……”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被一些奇怪的東西影響的。”王威廉對着提問的追隨者搖了搖頭，“但是並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只是說，因爲一些可能存在的，你們或許沒法去戰勝的敵人而歸罪於你們，並不是我會做的事情。所以，是不是因爲我遇到了危險……就像那隻已經被我消滅了的八歧大蛇一樣，就去追究島國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陰陽師的責任……並不是我會做的。”
安靜。
“先知閣下，我並不是想要質疑您，但是八歧大蛇……不是已經在一輛千年前就已經被……”島國的追隨者用忐忑的口吻說道。
“一個瘋了的陰陽師集合了島國一千多個妖怪召喚出來了的。”王威廉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那條狗的事情說出來，“趁我不注意把我催眠到在牀上躺了六天。要不是因爲天神對我的眷顧，估計我都已經因爲水米不進而死了。”
再一次安靜。
“這些事情我原本沒有打算對你們說。”王威廉看了一眼聽到了自己的話之後一個個沉默了的追隨者，“就像我在跟那個來自北歐的邪神周旋，也與你們無關。這是天神交給我的任務，如果我的任務失敗了，或者我自己疏忽了，我會受罰，會吃苦，但是我不會因爲這個追究你們。所以，你們可以放心，我不會因爲你們沒有能及時的保護我，就找你們的麻煩，甚至，把你們清除出追隨者的隊伍。只要你們一心追隨天神，那你們就會是天神的孩子，就會得到他的寵愛，自然，就會是它的追隨者。明白了嗎？”
“……是，先知閣下。”
這一次，全場一千多人一起回答。
“行了，這件事就說到這裡吧。”王威廉點了點頭，“我還是要向大家道歉的，畢竟我也沒有想到有的存在居然用了那麼可恥的凡人的手段來對付我……不然我也不會需要麻煩到你們來幫忙的。還是那句話，天神的歸天神，凱撒的歸凱撒。你們要做的，是和王家，羅氏……聯手來維護凡人界的穩定，而其他的……是天神交給我的職責。”
“我們一定會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讓凡人世界打擾到您的！”一位追隨者接話了。
“……我其實也是一個凡人。你們當中不是很多人都對我的女朋友不滿意嘛！”王威廉笑眯眯的掃了一眼衆人。
安靜。
“其實沒什麼，我不會因爲這個怪你們，只要我喜歡就好，不需要你們的認可……嗯，至少在這一點上，讓我做個凡人好嘛？這件事，以後你們也就別再議論了吧？”
“是，先知閣下。”
“嗯，好了，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挺好奇的，年初那檔子事，你們從裡面掙了多少錢啊？”王威廉笑了，“都說說唄……”
“這個……”
“沒事，我都不怕丟這個人，你們也就說說吧！”王威廉笑着說，“我丟的是我自己的人，又不是天神的人，而且只有你們都從這件事裡收益了，我纔會越發覺得自己沒有丟人啊！”
“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