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綠皮怪身上,不知,它會如何選擇。
這樣僵持了許久。沒人知道綠皮怪到底在想些什麼,奚蘭已失去了它會跟他們走的信心。
然而,綠皮怪卻發出了低沉的一聲,對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無人不震驚又詫異,這已經不能稱之爲人的怪物,竟然聽從了王妃的話?
只有奚蘭鬆了好大一口氣。她回頭看了一眼李淮,對方卻不似她這般輕鬆,劍眉緊蹙着,隱隱擔憂。
去西境還有七八日的路程要行,他們帶上這樣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如何上路?沿途投店住行,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還有讓人不安的是,隊伍裡其他人都清楚這怪物兇殘非常,而他們每日都要與此怪朝夕相處,不會惹得所有人心惶惶?
甚至,能否找到將此怪變回人的方法,還是未知數!
所以,他們不得不將自己乘坐的馬車,改架之後,用來運載這個綠皮怪。
“阿怪!我不知你以前叫什麼名字,往後我就叫你阿怪吧!”
午後的陽光。從山谷斜上方,照了稍許進來。
剛好打落在綠皮怪那詭異的肌膚上,因爲隨行軍醫害怕。到此刻,刺傷他的箭都還未從那上面拔出。
阿怪看見奚蘭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藥箱上。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她試探性的說完,將藥箱放到一旁。
“奚蘭!”李淮隨即帶人過來,在身後輕聲換她。
她回頭看去,便見嚴明手裡扛着一條粗大的鐵鏈。
奚蘭心頭一緊,不用問,都知道這鐵鏈是用來作甚。
“本王必須對隊裡所有人的安危負責!”
她點點頭,不管她一個人多麼相信阿怪沒有惡意,但其他人不信又有何法?
要讓別人閉嘴,就必須自己先做到。
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對阿怪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阿怪……”
但是她的聲音還沒有落完,阿怪已經向她伸出兩隻粗長的手了!
這其他人都有些不忍。但不忍歸不忍,沒有人瞭解這個怪物是如何而來,更不清楚他是否會無故發狂,像殺害那些殺手一樣,在王府衛之中濫殺無辜。
嚴明走過去,將鐵鏈在他手腳上鎖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奚蘭決定要幫阿怪拔箭。
“本王幫你!”
奚蘭回頭看去,欣慰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內心底很感激李淮,因爲換了其他任何人,都不會答應將阿怪留在身邊。
李淮本就是個守則堅持的人,可每次只要她堅持,他就會無可奈何的滿足她一切無理要求。
所以她心裡其實很怕,怕阿怪真的如其他人擔憂那樣,是隱患惡果,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後來兩人一起幫阿怪將身上的兩根箭頭和短匕拔了出來,奚蘭將箭頭用白布裹着,放進了隨身的布袋裡。
“也不知這些藥,對他有沒有效果!”
李淮用金瘡藥灑到阿怪傷口上,再用藥布綁好,便將他關進了馬車裡。
“李淮,這個你拿去,找到箭頭的主人!”終於忙完了,奚蘭從袖子裡,將那兩枚箭頭取出來遞給李淮。
李淮低頭接過來,聰明如他,什麼都不必問,就知道她何意。
“你懷疑,射箭之人是同一人?並且的另有居心?”
奚蘭承認的點了個頭。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第一支箭,原本要射的是我,但是阿怪保護了我,而那個人看失手了,便轉變了策略,他打算激怒阿怪,如果當時他得逞,我們會損失多少人,誰又可知?”
其實,李淮的記憶裡,對第二支箭射出去的時機也頗有疑慮,只不過回來的這一路,他的心思,全都在另外一件事上而已。
“不管是王府衛和神龍軍的弓箭都是統一配備的,光這樣看箭頭很難看出,箭出誰手!”接着,他又格外補充道:“不過要找到此箭主人,應該也不難!”
只要將早上所有發過箭的人找出來,一一盤問,定能發現端倪。
當即,李淮便讓嚴明下去查,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王府衛十人,神龍軍十二人,全部都站在了他們面前。
李淮拿出那兩枚箭頭放在這些人面前,冷聲問:“此箭是誰的?”
無人回答。
李淮便走過去挨着問:“早上你射了多少支箭。”
“一支!”
“一支!”
“一支……”叉匠史血。
問完所有人,每個人的回答都是一樣。
因爲早上情況危急時,只有一次箭齊發,而那一波,正好被阿怪給打散了,並沒有人射中。
這時候,秦漢帶人氣喘吁吁的回了來,他們接到命令,立刻就趕回事發時的巖洞外,將那些殘箭撿了回來,一共二十一支。
二十二個人,加李淮手頭的兩枚箭頭,射箭的人數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這二十二個人之中,必然有一個人說謊。
“現在自己出來承認,本王可以放你一條活路回去給派你來的人報個喜訊,但若要等着讓本王親自將你找出來,必定讓你生死不能!”
這話一落,現場的氣氛,已充斥着逼人煞氣。
“好!檢查他們的箭袋!”見始終無人出來自首,李淮冷聲給秦漢下了命令。
秦漢的人立刻就帶人去細數了箭袋中的箭數。
從京城出發,每人配弓箭數三十支,這一路過來,並未遇上什麼險情,自然就沒有機會用箭,所以,他們此刻箭袋裡的弓箭數,應該有二十九支纔對。
先數了十名王府衛的人,他們的弓箭數自然沒問題,之所以叫到這裡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服口衆而已。
接着,就去數神龍軍的弓箭數,前面幾個都沒問題,數到第六人的時候,他的箭袋裡,只剩下二十八支箭!
“拿下他!”秦漢一聲令下,兩名身手敏捷風隊王府衛,已經躍上,將此人給押在了地上。
“不是我,王爺!王爺,我是被人陷害的!那兩支箭頭,絕不是我的!”那人沒有反抗,但聲嘶力竭的在地上爲自己喊冤!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李淮冷冷的觀着這一幕,沒有說話,這話是嚴明說的。
“王爺!”這時候,神龍君都衛郭孟俊上前來。
“說!”
“就這樣判定他便是放暗箭之人,只怕有些草率!”這郭孟俊也是個直爽之人,並不因爲李淮身在高位,就阿諛奉承,這一點,還恰恰讓李淮對他敬重有嘉。
他目光輕輕移到了對方的臉上,片刻之後纔回答:“郭都尉言之有理,光憑這箭袋中的箭術,確實不能證明此人就是放暗箭之人!”
那人既然都放暗箭了,回來之後,找機會從別人箭袋中偷箭,也不是不可能。
郭都尉早聞李淮大度是有智之主,聽此也很是欣慰,他當即就蹲下去問:“王威,你還不趕緊說說,你從山上回來之後,都有誰動過你的箭袋?”
見此,他們都可以猜到,郭孟俊對於這王威是信任的,實則,這王威還是郭孟俊親信。
“我回來時,在山石上磕了一腳,廖虎……曾主動幫我背過箭袋和長劍!”
一聽見他這話,神龍軍裡,另外一名高個男子忙出來澄清。
“王威,我好心幫你背箭袋,你如此說,是何居心?”
王威也是沒辦法,他此刻命懸一線,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接近過他的箭袋了!
“王爺,郭都尉,屬下僅僅是幫他背了箭袋和長劍,絕對沒有對他的箭袋做任何手腳,屬下若有半句虛言,必定天打五雷轟!”
郭孟俊見此,也犯了難,這王威與廖虎都是他手下信任之人,在他看來,誰都不是。
但神龍軍裡,有個放暗箭的兇手,確實實實在在存在,又到底這之中的誰呢?
這時候,一直沒有講話的龍奚蘭走了出來。
“他們確實不是放暗箭的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她的聲音一出口,除了李淮以外,其他人都露出吃驚之色。
“噢?難道王妃發現了什麼?”
奚蘭邁步過去,神情冷淡的看了每一個神龍軍的臉,最後在其中一人面前停下。
“兇手就是你!”
那人雙眉一緊,微低下頭,否認道:“屬下所有箭都在箭袋之中,王妃怎可以僅憑一句話,就斷定屬下的罪行?”
“誰告訴你,本王妃就僅憑這樣一句話?”她眉毛一挑,眸中冷厲。
“從一開始,你就比這裡所有人都冷靜,自然,這不能說明什麼,甚至你面前的這箭袋也無任何問題,可惜這箭袋並不是你的!”
“你說什麼?”此人聽見她這話,神色終有變。
“在四周都是眼的軍中,將別人箭袋中的箭抽出來,放進自己的箭袋,想要不被人發現,實在太難,且時間上,也無法跟直接將箭袋換過來相比?所以這箭袋不是你的,而是王威的!”
她聲音一落,被壓在地上的王威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說:“我的箭袋右方,有一個威字!”
郭孟俊聽後,立刻親自過來,將此人的箭袋拿起來查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一個‘威’字!
“付海濤,這根本就不是你的箭袋,你還有何可說?”
那人眼神明顯有些慌亂,但他依舊狡辯道:“我纔是被冤枉的,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是!”
此刻,廖虎也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出來指着付海濤的臉說:“就是他,在下山時,曾幫我取過水,那時候我顧着喝水,曾將手裡王威的箭袋放下過片刻!”
這一下,就全部說得通了!
付海濤見自己已無狡辯的餘地,當即就跪了下去,他對一旁的李淮求道:“王爺,我並非有意,只是看到那怪物長得兇惡可怕,所以才……”
大家都以爲他是誠心在懺悔,誰曾想到,他說着說着,突然拔出地上箭袋中的弓箭,朝奚蘭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