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

尹翔急的頓足道:“咱們上了他的當,他針筒之內,根本已經沒有針了!”

劈手奪過針筒,果然已經沒有一支毒針。

謝無量吁了口氣道:“不錯,要是他筒內還有毒針,早該射出來了。”

翻天雁柏長青蹲下身去,在葛飛白臉上仔細看了一陣,果然看不出絲毫破綻,既不是戴有人皮面具,也不像塗着易容藥物,簡直和師弟生得一模一樣。

心頭暗暗一凜,忖道:“天下那有這等相象之人?”心中想着,伸手抓起死屍手胸,替他據起袖管,只見他手腕細小,肌膚白嫩,顯然也是個女子!”

柏長青緩緩直起腰來,吁了口氣,皺着濃眉道:“果然也是女子!”

終南鍾子期道:“此女在臨死之前,說出她是綵帶門下。”

歐陽磐石道:“鍾兄相信麼?”

鍾子期道:“她親口說的,總比咱們憑猜想,可信得多。”

歐陽磐石大笑道:“幸虧此女死時,說的是綵帶門,若是她說出終南門下,鍾兄也認爲可信麼?”

歐陽磐石道:“兄弟說的,難道不是就事論事?”

大通大師眼看兩人起了爭執,連忙合十道:“兩位道兄說的都是有理,先請坐下來,大家好好商討。”

柏長青道:“目前咱們倒確有弄清楚她們身份的必要,方纔兄弟已經仔細察看了一遍,這三人臉上,既沒有人皮面具,也不像是經過易容,天下有這等面貌相同之人,實是少有。”

峨嵋覺慧上人合掌道:“柏大俠說的極是,天下縱有相貌相像的人,也斷無這般湊巧,正好假冒了智能大師,天鶴道兄和葛大俠三人。”

華山範雲陽點點頭道:“依貧道之見,這三人臉上,定是經過某種易容藥物改扮而來,只是手法高明,使人難辯真僞罷了。”

青城邵沖虛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朝大通大師說道:“大師還記得三十年前,江湖上不是有個怪人麼?”

大通大師:哦”了一聲道:“邵道兄說的是惡華陀藍逸夫了,不錯,貧衲確也聽人說過,此人精擅外科手術,據說能替人改頭換面,和天生一般無二。,”

邵沖虛道:“貧道說的正是此人,昔年在一次偶然機會之中,曾親眼看他替一個鏢行中人,把臉上刀疤移去。”

謝無量道:“邵兄認爲這三人是經過惡華陀施行易容手術的了?”

邵沖虛道:“除了此人,江湖上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些之能。”

謝無量道:“鍾兄說的是誰?”

鍾子期道:“論若江湖上易容之術,自然要推二朗神丁守福了,他二郎神的外號,就是說他有七十二變之能。”

歐陽磐石冷哼一下,沒有作聲。

翻天雁柏長青細目一睜,道:“二郎神丁守福,不就是綵帶門主跟前的哼哈二將麼?”

鍾子期道:“正是此人。”

邵沖虛沉吟道:“如此說來,這三個女子,倒是綵帶門下了?”

鍾子期道:“這個兄弟就不敢說了,方纔已經有人和兄弟擡槓,差點把這筆賬,套到了終南派頭上,兄弟吃不了,只好兜着走!”

他這話自然是指歐陽磐石了!

大家聽他一說,不由的想起方纔假冒葛飛白臨死時,說出綵帶門之言時都覺這三個女子是綵帶門下,也大有可能!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之時,但見一名武當門人匆匆入內,他一見掌門人閉目垂廉,坐着不動,不由怔的一怔!只好朝大通大師躬躬身,稟告道:“啓稟大師,車大先生來了,特命小道進來通報。”

大通大師問道:“他人在那裡?”

武當門人道:“就在前殿。”

惡鬼車敖一向說來就來,不耐煩要人通報,誰敢攔陰他,那是自討苦吃,他肯在前殿等候,倒是異數!

終南鍾子期道:“咱們九大門派在此集會,乃是極端秘密之事,不容外人蔘加,大師回絕他就是。”

九大門派掌門人集會桐柏確是十分機密之事,不容外人蔘加!”

歐陽磐石大笑道:“兄弟之意,車大先生和九大門派交誼極深,江湖上不論發生什麼事故,他也都站在九大門派一邊,他既然自己來,自該請他進來纔是。”

這話也有道理,二十年來,車大先生在江湖上一直和九大門派同進同退,自然不該歧視放他。

鍾子期面有溫色,冷聲道:“歐陽道兄今天倒似存心和兄弟作對!”

歐陽磐石大笑道:“鍾兄這又誤會了,兄弟實是就事論事,並無和鍾兄作對之意。”

範雲陽接口道:“貧道覺得鍾兄說的,固然有理,但歐陽道兄的顧慮,也是極是,車大先生既然來了,不宜回絕。”

峨嵋慧上人也道:“車老施主除了外號不太好聽,人極正派,何況這多年來,也一直和咱們合作的很好,今日之會,雖是九大門派商討共禦外侮,但有車老施主參與,集思廣益,也是好事。”

鍾子期道:“諸位道兄既然如此說了,兄弟沒有意見。”

大通大師回頭朝武當門人吩咐道:“好,那就請車老施主進來吧!”

武當門人躬身領命,匆匆退去。不多一會,只見那武當門人領着車大先生施施然走了進來。

少林大通大師和其他七位掌門人,全都起身相迎,只有武當天寧子尚在運功調息,未能站起。

大通大師合十道:“車老施主俠駕蒞臨止,老衲等人有失迎迓,多有失禮。”

惡鬼車敖巨目一掄,呵呵笑道:“好哇,你們躲在這裡集會,也不通知兄弟一聲,兄弟終於也找來了!”

峨嵋覺慧上人合掌道:“老施主果然消息靈通。”

車敖洪聲道:“兄弟若是連這點消息都不知道,還叫什麼惡鬼?”

覺慧上人低喧一聲佛號道:“老施主說笑了!”

惡鬼車敖身後跟着一個人,大家原以爲是他門人,這一走近,纔看清竟然是個瘦小老頭!

八位掌門人全都微微一怔,不知車大先生帶着這瘦小老頭同來,究是何人?

惡鬼車敖跨入中和殿,當中站定,拱拱手道:“諸位掌門人,兄弟特地邀請一位奇人同來,大家引見。”說到這裡,回身指指瘦小老頭,說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二郎神丁守福丁兄。”

瘦小老頭聳着雙肩,連連朝四方作揖,陪笑道:“諸位掌門人好,小老兒幸會,幸會!”

二郎神丁守福這下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八位掌門人聽的又是一怔,各自還禮不迭。

大通大師合十道:“兩位施主請坐。”

惡鬼車敖目光轉到華掌門範雲陽身後的紀叔寒身上,點點頭叫道:“紀兄。”

紀叔寒心頭微微一震拱手道:“車大先生有何指教?”

車敖從大袖中取出一封書信,笑了笑道:“兄弟路上遇到綵帶仙子,她有書信一封,要兄弟順便轉交,紀兄請收下了。”

紀叔寒並沒有伸手去接,淡淡說道:“兄弟和綵帶仙子並無交往,她向兄弟下書,不知究有何事?”

車敖洪聲笑道:“紀兄看了書信,自會明白。”

說完,五指一送,一封書信,平平穩穩的朝紀叔寒面前,飛了過去。

紀叔寒只好伸手接下,拆開封緘,抽出一張素箋,另外還附有一顆藥丸。他打開素箋,纔看了幾行,登時臉色大變,額上汗水,涔涔而下!

範雲陽看的大奇,皺皺眉,問道:“師弟,綵帶仙子信上說了些什麼?”

範雲陽這一問,紀叔寒突然目含淚光,屈膝跪了下去,說道:“師兄,小弟該死,小弟實是愧對師門,無顏再見師兄……”

話聲還未說完,右手突向自己天靈蓋上擊去!

在場衆人聽他說出這等話來,不禁全都一怔,各自暗暗忖道:“莫非紀叔寒也是奸細?”

範雲陽自然也聽出來,雙目精光暴射,出手如電,一把抓住紀叔寒手臂,沉喝道:“師弟,你究有何事,但與爲兄明說,爲兄自會替你作主,不得再尋短見。”

他身爲一派掌門,自有掌門人的氣概,紀叔寒不由的垂下頭去,臉色痛苦說道:“小弟隱忍偷活人間,原也是爲了保全華山派的聲譽,但小弟身中奇毒,實是生不如死。”

惡鬼車敖洪聲道:“綵帶仙子已在函中附有一顆解毒藥丸,可去你身上奇毒,紀兄應有勇氣,在各大門派掌門人面前,揭開銅沙島的陰謀纔是!”

範雲陽面情嚴肅,說道:“師弟,爲兄面前,毋須隱瞞,你究是怎麼一回事?”

紀叔寒痛苦的道:“小弟一家四口,全都被人暗下劇毒,發作之時,全身悉成藍色,痛苦不堪,以至處處受人要脅……”

範雲陽道:“那是什麼人下的毒?”

紀叔寒道:“小弟記得第一次發作之時,門外來了一個走江湖的郎中,他說他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此後每逢小弟一家毒發之日,他定然趕來。”直到銅沙島開山大會之前,他告訴小弟,若想求取解藥,必須命小兒小女投入朱衣門……”

範雲陽點點頭道:“因此你向爲兄建議,要念劬兄妹,代表參加?”

紀叔寒道:“是的,銅沙島開山大會之後,他又來過兩次,一次是他交給小弟一粒藥丸,要……小弟暗置師兄飲食之內……”

範雲陽道:“那定是毒藥無疑,你已經放置在爲兄的飲食中了,但爲兄怎會毫無感覺?”

大通大師接口道:“那是散功毒丹,服後並無感覺,貧鈉和天寧道兄都是中了此種慢性奇毒,使人漸漸失去功力。”

紀叔寒道:“師兄身系華山一派安危,小弟縱然受人脅迫,也不敢如此來滅絕天良,因此,只是表面敷衍,並未放置在師兄飲食之中。”

範雲陽道:“他第二次來,又交待了什麼事?”

紀叔寒道:“他要小弟慫恿師兄,務必親自前來參與桐柏之會。”

範雲陽莞爾笑道:“此次桐柏之會,乃是大通大師和天寧道兄聯名邀約,師弟縱是不說,爲兄也非親自參加不可。”

大通大師雙手合十,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這次集會,雖由貧衲和天寧道兄所發起,其實還是落在人家陰謀佈置之中。”

範雲陽問道:“綵帶仙子信上附的一顆藥丸,就是解藥麼?”

紀叔寒道:“是的,綵帶仙子曾說小兒,小女全已由綵帶門救出,要小兄當衆揭發此一陰謀。”

範雲陽道:“如此甚好,師弟全家誤中劇毒,受人脅迫,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師弟雖未曾向爲兄說明,但總算並未做出不利華山派的事來,你可把綵帶仙子所賜解藥服下,今後好好做人,也就是了。”

紀叔寒流淚道:“小弟一經失足,實在無顏……”

範雲陽沉聲道:“照你所說經遇,你雖受人利用,尚無大錯,爲兄並不怪你,華山門下,從無懦夫,你好好坐下,爲兄要和諸位掌門人共商對策,此事不用再說了。”

紀叔寒不敢多說,應了聲是,返身坐下。

鍾子期看了惡鬼車敖一眼,冷冷說道:“兄弟方纔聽歐陽道兄說起,圍攻八卦門,車老哥會曾參與其事,不知是杏確有此事?”

他此話一出,與會之人,不由全都朝惡鬼車敖望去,顯然大家心中不免對他起了懷疑!

這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歐陽磐石心中暗道:“此人鼓其如簧之舌,故意想在會中挑撥是非,但你焉知車大先生是受綵帶仙子之託,有爲而來?”

惡鬼車敖聞言洪聲笑道:“鍾兄說的不錯,兄弟日前,確曾聽歐陽道兄親口說起,幾乎和兄弟引起一場誤會……”

他巨目掄動,徐徐掠過諸人續道:“諸位掌門道兄在此,兄弟正好把此中經過,作一報告,兄弟和紀兄遭遇相似,只是紀兄乃是有家室的人,一家大小,全都中了奇毒,兄弟卻只有一個人,齊天宸縱然派人在兄弟身上下毒,也無所脅迫。因此唯一可脅迫兄弟的,只有要兄弟歸附銅沙島,擔任護法名義,經兄弟嚴同拒絕,終放在他開山大典之後,誤飲迷仙酒,被他們囚在地底石室之內……”

大通大師道:“如此說來,那參與圍攻八卦門的,並非老施主了?”

車敖笑道:“不錯,和貴寺智通、武當天鶴、點蒼葛飛白等人同船回來的惡鬼車敖,正是假冒兄弟的人,就在圍攻八卦門那天,這小子被綵帶仙子擒去。”

與會的各位掌門同時“哦”了一聲。

惡鬼車敖又道:“齊天宸大概是怕因此引起少林、武當各派懷疑,就把兄弟放了出來,並在兄弟身上,下了一種極厲害的毒藥,今晚子時,就當毒發身死……”

大通大師修眉微攏,問道:“無藥可解麼?”

車敖道:“解藥自然有,但條件是要兄弟趕來桐柏,聽命放一位左掌用砂筆寫有“令”

字的人。”鍾子期微微一笑道:“此人會是誰?”

車敖哼道:“鍾兄沒聽到那是左掌有砂筆書令字的人麼,那自然是銅沙島派來潛伏的主腦人物了。”

範雲陽道:“車大先生在何處遇綵帶仙子的?”

車敖大笑道:“兄弟三日之前,就遇上彩帶仙子,才知這場大會,全出銅沙島的佈置,陰謀在會中引起各大門派自相殘殺之局,兄弟就是這場殘殺中的幫兇……”

峨嵋覺慧上人連誦佛道:“我佛慈悲,這場兇殺局面,如今總算過去了,只是車老施主身中奇毒,該及早設法纔好。”

車敖拱拱手,笑道:“蒙老禪師關注,兄弟身上奇毒,三日前已蒙一位名醫,替兄弟以金針過穴之法,拔除盡淨了。”

大通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吉人天相,齊夭宸,用盡心機,又復何用?”

車敖又道:“兄弟受綵帶仙子之託,爲了假冒智通,天鶴和葛飛白三人,均經精密易容,幾和天生無異,怕諸位道兄在陰謀未露之前,容或不肯置信,纔要兄弟帶同這位丁兄前來……”

他指了指隨同前來的二郎神丁守福,又道:“丁兄精擅易容之術,江湖上易容一道,無人能出其右,有丁兄在場,任他最高明的易容,也無所遁形了。”

翻天雁柏長青喜道:“假冒敝師弟的三人,均已服毒自戕,但這三人面貌,既非戴有面具,也不像經過易容,和天生無二,此事關係頗大,難得了兄同來,正好請教高明。”

丁守福連連抱拳道:“不敢當得柏大俠謬讚,普天之下面貌相同的人,可說絕無僅有,那有這麼湊巧,會正好和葛大俠、智通大師、天鶴道長三人一樣?因此他們三人,經過易容而來,已是毫無疑問。”

柏長青頷首道:“丁兄說的,自然是內行話了,只不知可否使他們現出本來面目?”

丁守福聳肩笑道:“只要是易了容小老兒很快就可使他們露出本來面目來。”

大通大師合掌道:“如此有勞丁老施主了。”

丁守福謝道:“大師好說,小老兒奉咱們仙子之命,就是專爲這三人來的,理應效勞。”隨即走近三具屍體,俯身下去,仔細察看了幾眼,才擡目說道:“小老兒需要一個大海碗,和一斤上好的高梁酒,不知大師可否派人辦到?”

歐陽磐石接口道:“這個容易,兄弟嘗酒如命,葫蘆中有的是上好高梁酒回頭朝嶽小龍吩咐道:“徒兒,你把酒葫蘆取來。”歐陽磐石接到手中,拈了拈,道:“丁兄,裡面大概還有兩斤半哩。”

丁守福連笑道:“夠了,夠了,小老兒其實用不到一斤。”

尹翔不待吩咐,取來了一個大海碗。

丁守福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布包,緩吞吞的解開布繩,攤開布包,裡面大大小小不下十幾個瓶子。

丁守福轉身過去,又仔細的用手撫摸假冒智通、天鶴子等人的臉頰,然後從這個瓶倒些藥未,那個瓶倒些藥未,忙了一陣,取過葫蘆,注入高梁酒,用竹著不停在碗中攪動。

這時武當天寧子也已運功完畢緩緩睜開眼來。

大通大師合十問道:“道兄覺得如何了?”

天寧子還了一禮,欠息道:“厲害厲害!如無歐陽道兄及時賜予解藥,貧道數十年修爲,幾乎毀放一旦了。”

歐陽磐石大笑道:“道兄言重了。”

正說之間,只見丁守福取過一個茶碗,倒了半碗藥酒,用棉花蘸着,往假冒智通臉上輕輕抹去。

要知智通大師乃是五十開外的人,臉色蒼黃,滿布皺紋,但此刻經丁守福浸了藥酒的棉花抹過之處,登時露出一道細白的膚色。

在場之人,目光全已投注在假冒智通的臉上,看着丁守福施爲。

但聽嶽小龍大喝一聲:“有人暗算丁老丈了!”

大家聽的一怔,急忙回頭瞧去,只見他右手小指套着的一枚寶石指環上,赫然黏着一支細如牛毛的毒針!

原來嶽小龍早經歐陽磐石暗中囑咐,在諸位掌門人紛紛站起身子,觀看丁守福替三具屍體上洗滌易容藥之時,須防對方奸細暗算。是以早就留上了心,一眼瞧到有人射出毒針,立任舉手一揮,把毒針吸了過去,同時發出一警告。

大通大師目射精光,低喧佛號道:“阿彌陀佛,差幸小施主發現的早。”

丁守福回頭嘻的笑道:“不要緊,小老兒老骨頭了,就是捱上一兩支針,還經受得起。”

翻天雁柏長青怒聲道:“看來咱們這裡,還有潛伏的奸細!”

惡鬼車敖洪聲笑道:“柏兄說的不錯,這殿中要是沒有潛伏的奸細,兄弟來了,又聽誰的命呢?”

終南鍾子期目注嶽小龍,問道:“小兄弟方纔可曾看到毒針從何處來的麼?”

嶽小龍躬身道:“晚輩正好站在丁老丈身邊,只看到藍影一閃,朝丁老丈背心射來,沒看清是從那裡打出來的。

鍾子期道:“可惜呀可惜,小兄若能看到毒針來處,咱們這些人,全沒移動過,這奸細就無所遁形了。”

歐陽磐石哼一聲,道:“徒兒,你現在給我仔細看看,那賊子要再敢偷放毒針,不論他是何身份,你只管把他名字喝出來。”

嶽小龍躬身道:“弟子遵命。”

謝無量同樣朝尹翔吩咐道:“你幫幫他監視,不論何人,再敢妄動,只管出手。”

尹翔答應一聲,翻腕抽出長劍,站到丁守福左側。

丁守福全沒把暗算他的毒針放在心上,依然自顧自蹲下身子,一手拿着酒碗,用棉花蘸了藥酒不住的在三人臉上拭抹。這樣足足忙了一刻工夫,把三具屍體臉上的易容藥物全已拭去,露出三張眉清目秀的少女面貌。只是中毒身死,膚色稍呈青黑,但依然可以看出這三人,最多也不過二十左右年紀。

惡鬼車敖目注三人,突然洪聲笑道:“果然是朱衣門人下的弟子!”

天寧子道:“車大先生認識她們麼?”

車敖道:“銅沙島開山大典上,兄弟坐在第一排上,啓見過朱衣門下十個女弟子,都是年在二十左右的少女。”

正說話之間,丁守福已經動手把她們身上的僧衣、道裝都脫了下來,這一脫下她們穿在外面的衣衫,丁守福口中忍不住“咦”了一聲!

原來這三個少女身上,穿着一式青勁裝,腰束綵帶!只有綵帶門的人,才腰束綵帶,這三個女子,明明是朱衣門的人,怎會也束着綵帶呢?假冒葛飛白的那人,臨死前不是說出他是綵帶門下麼?這真是死無對證!

終南鍾子期哼一聲,道:“果然是綵帶門下!”

車大先生怔道:“會有這等事,這不可能。”

鍾子期笑道:“事實如此,那裡還會有假?”一面回頭過去,朝歐陽磐石冷哼道:“歐陽兄現在還有何說?”

歐陽磐石大笑道:“諸位道兄相信麼?”

鍾子期道:“那是說,歐陽道兄認爲這三人故意裝作了?”

歐陽磐石道:“兄弟確有此感。”

大通大師眼看兩人又爭執起來,連忙搖手道:“鍾道兄且聽貧衲一言,這三人真是綵帶仙子門下,仙子何用再派丁老施主前來,豈非自己拆自己的臺?再說老衲和天寧道兄身中散功之毒,也是仙子轉賜的解藥。”

鍾子期哼道:“她在兩位身上下了散功之毒,再要人送來解藥,焉知不是故意示惠,犧牲三個門人,卻使少林、武當兩派對她深信不疑,又何樂而不爲,她派門下弟子假冒智通、天鶴和葛飛白三人,在今日會上,企圖挑起咱們九大門派自相殘殺,陰謀如果不逞,又有人相信這三人是銅沙島移禍江東之計,當真是聰明得很!”

與會各派掌門,本來都在疑信之間,經他這麼一說,仔細想來,倒也確有可信之處!

車大先生洪聲道:“鍾兄對今天這場大會,背後有些什麼陰謀,大概並未十分明瞭。”

鍾子期道:“兄弟明白的很,咱們九大門派之中,早有不肖之徒,投到綵帶門下,爲虎作倀難道諸位還看不出來麼?”

謝無量道:“鍾兄說的是誰?”

鍾子期大笑道:“諸位道兄再請想想,綵帶魔女的吸星珠,在何人的手上?”

大家聽的又是一怔,不錯,吸星珠專吸各種細小暗器,乃是綵帶仙子隨身之物,如今卻在歐陽磐石的門人手上!

歐陽磐石聽的大怒,說道:“不錯,綵帶仙子爲了防範有人暗算少林、武當兩位掌門人,才把吸星珠交由小徒帶來,方纔賊人兩次打出毒針,都爲吸星珠吸去,大家有目共睹,這也算不得是八卦門投靠綵帶門的證據。”口氣一頓,接着又道:“再說,就算兄弟投靠了綵帶門,也是爲了九大門派不至淪入魔爪,但有些人投靠銅沙島,那是真正甘心作賊了!”

鍾子期道:“歐陽道兄可是說兄弟投靠銅沙島麼?”

歐陽磐石道:“反正在場人中,有人投靠銅沙島的了。”

鍾子期道:“你說的明白一點。”

歐陽磐石:“兄弟說的還不夠明白麼?”

鍾子期神色一變,霍地站起,指着歐陽磐石怒喝道:“歐陽磐石……”

大通大師和天寧子同時站直,說道:“兩位道兄有話好好的說,不可再有意氣之爭。”

鍾子期滿臉怒容,朝兩人拱拱手道:“兄弟應兩位之召趕來,原是爲了商討九大門派合作事宜,但同人之間,互相猜疑,兄弟不願再過間此事,失陪了。”

大通大師和天寧子聽的同時一怔,大通大師合十道:“道兄要回山去麼?”

鍾子期道:“不錯,兄弟立時回山。”

說罷,起身向前行去。

天寧子道:“道兄請留步。”

鍾子期道:“道兄還有什麼吩咐?”

天寧子道:“道兄既然來了,眼前事情還未弄清,道兄怎好撒手不管?”

歐陽磐石大笑道:“鍾兄這樣一走了之,不嫌太匆忙了麼?”

鍾子期回身道:“匆忙什麼?””

歐陽磐石道:“容易使人動疑。”

鍾子期勃然大怒道:“你待怎的?”

天寧子道:“鍾兄此時確不宜走。”

鍾子期怒容滿面,道:“兄弟一定要走呢?”

天寧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善言詞,一時竟然接不上話去。各大門派掌門因鍾子期和歐陽磐石引起爭執,都是不好再加挽留。

鍾子期目光一轉,拱拱手道:“諸位道兄,恕兄弟先走一步。”轉身朝外行去。

歐陽磐石雙目精光暴射,大喝一聲道:“給我站住!”

篤的一聲,鐵柺點地,人已躍了出去,攔在鍾子期前面。

嶽小龍那還怠慢,跟蹤躍出。尹翔也不待謝無量吩咐,和嶽小龍同時一左一右落到歐陽磐石身側。

謝無量眼看歐陽磐石縱身躍出,攔阻鍾子期,心知他必然發現了什麼,也急急跟了過去。

場中情勢,頓時緊張起來,各大門派掌門,眼看兩人可能一言不合,動手起來,大家紛紛站起,正待出言勸解。

鍾子期目光一掄,突然仰夭大笑道:“歐陽磐石,你大概想和兄弟動手了?”

歐陽磐石道:“兄弟並無此意,只是鍾兄不能就走。”

鍾子期道:“你憑什麼阻攔於我?”

歐陽磐石道:“目前大家都想弄個清楚,究竟咱們這些人中,誰是奸細?”

鍾子期怒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懷疑到兄弟頭上了。”

歐陽磐石道:“在場之人,個個都有嫌疑,鍾兄只要慢走一步,即可弄個水落石出。”

鍾子期眼看各派掌門,都已走了過來,但並無一人出言相勸,顯然心中都已有些動了懷疑,不由冷冷一笑;道:“兄弟倒要聽聽你如何一個法子?”

歐陽磐石笑了笑道:“鍾兄已經親眼目睹,方纔三名奸細都經過易容而來。”

鍾子期道:“你和兄弟和爭執,就是這三個綵帶門人而起。”

歐陽磐石點頭道:“兄弟用不着再和鍾道兄爭論,這三個人。是綵帶門下也好,朱衣門下也好,她們臉上的易容藥物,已經丁老哥用藥酒洗去,露出了本來面目。但咱們衆人之中,還有一名奸細,那是鐵的事實,此人難保不也經過高明的易容之術,僞裝而來。”

鍾子期哼道:“你看兄弟臉上,是否經過易容改裝?”

歐陽磐石道:“方纔三人如非行藏敗露,誰又看的出來?”

鍾子期道:“以你之意,該當如何?”

歐陽磐石道:“這個最簡單也沒有了,丁老哥調製了一大碗藥酒,大家用棉花蘸了,在臉上抹了一把,立可分曉。”

鍾子期道:“你要兄弟在臉上擦過藥水再走麼?”

歐陽磐石道:“不是鍾兄一人如此,所有在場之人,誰都要擦上一把,以辯真僞。”

鍾子期怒聲道:“辦不到。”

歐陽磐石道:“鍾兄可是不願意麼?”

鍾子期道:“鍾某不才,忝掌終南一派,豈能受此侮辱?”

歐陽磐石大聲道:“不論何人,在真僞未分之前,誰也不能出去。”

鍾子期目射兇光,嗆的撤出長劍,喝道:“歐陽磐石,你能攔得住我?”

謝無量一閃而出,搖手道:“鍾兄歇怒,歐陽道兄說的原也沒錯。”

鍾子期道:“謝兄最好走開。”

大通大師合掌道:“鍾道兄千萬不可如此。”

鍾子期道:“你們都認爲鍾某是奸細了?”

大通大師道:“道兄不可誤會。”

鍾子期道:“那麼大師何以也幫着歐陽磐石說話?”

大通大師作難道:“老衲這就不好說了,道兄一定要走,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歐陽磐石道:“大師,今日千萬不能放過此人!”

天寧子道:“鍾道兄既然要走,那就隨他去吧!”

歐陽磐石道:“道兄難道真沒有看清方纔偷襲道兄的那支毒針,就是他的發的麼?”

此話一出,聽的在場之人齊齊一楞!

(原來方纔嶽小龍以吸星珠截住偷襲天寧子的毒針,早已看出是鍾子期發射的了,他和歐陽磐石以“傳音入密”說的,就是此事)

天寧子道:“這個……”

顯然他內心也早已知道,只是鍾子期乃是終南一派掌門,沒有確實證據,不好貿然出口。

鍾子期仰天一聲長笑,道:“歐陽磐石,我說那毒針是你射出來的!”

突然振腕一劍直向歐陽磐石咽喉刺去。這一劍快捷無比,也惡毒絕倫。

歐陽磐石沒想到他會驟下殺手,此刻劍招近身,要待封解都嫌不及,鐵柺一點,倒縱出七八步遠,已然到了中和殿門口。

適時但聽“鏘”“鏘”兩聲,尹翔、嶽小龍兩人,舉劍封開了鍾子期的劍勢,鍾子期大喝一聲,飛灑出一片寒光,劍芒流動,擴及數尺方圓,威勢極盛,把尹翔、嶽小龍兩人逼的後退一步。劍勢未收突然身形一側,乘機從兩人身邊衝出,朝歐陽磐石追擊過去。這一劍挾帶着強烈劍風,席捲而上。

歐陽磐石在往後退出之時,早已從背上撤下了太極牌,但因鍾子期追擊過來的劍勢,實在太快太強,手中太極牌往前推出,依然未能阻攔得住!只感一陣寒氣,直涌過來,上下左右,盡爲對方劍光籠罩!心頭不覺大駭,匆忙間,一吸真氣,身向後仰,鐵柺點動,疾快的倒竄出去。

在場各派掌門,眼看兩人動上了兵刃,紛紛出言相勸。

大通大師提高聲音,叫道:“兩位道兄,快請住手。”

鍾子期一劍逼退歐陽磐石,人已迫擊到中和殿門口,前面再也無人攔阻不覺仰天大笑道:“歐陽磐石,你原來也不過如此。”

正待舉步,往門外走去。”

謝無量突然大喝一聲道:“你想走麼?”

一道劍光,發如匹練,往鍾子期掃射過去!

鍾子期冷冷一笑,揮手一劍,往身側削出。他這一劍,只是隨手揮灑,看去並無絲毫鹹勢,但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耐無量手中長劍,突被震盪開去,腳下浮動,身不由主的後退下半步。

鍾子期連頭也不回,已經大模大樣的跨出殿門。

歐陽磐石大喝道:“快截住他,不可放過了此人!”

手持鐵牌,躍身追出。

謝無量一退即上,惡鬼車敖也及時掠到,雙雙追到門口,嶽小龍、尹翔更不怠慢,一左一右,側身從邊上閃出。

鍾子期剛到門前,突然回過身來,獰笑道:“你們都給我躺下!”

左手一揚,卡簧輕響,但見一大蓬藍芒,突然從他袍袖之中飛出,四下飛散,朝衆人身前激射而來。鍾子期打出毒針,那還停留,身形一伏,騰空掠起,去勢如箭,朝觀外電射出去。

歐陽磐石早已防他有此一着,急忙喝道:“大家小心!”

太極牌呼的一聲,挾着強猛風聲,朝空中推去。

嶽小龍比他更快,一下搶到前面,左手一招,但聽一陣嗤嗤細響,四散飛射,籠罩數尺的百十支寒芒,登時如磁引鐵,很快都被吸星珠吸了過去。

衆人追出,經這一耽延,再看鐘子期,早已走得不見蹤影,歐陽磐石頓足道:“可惜,可惜,還是給他跑了。”

嶽小龍道:“咱們快追還來得及!”

謝無量搖搖頭道:“追不上了。”

歐陽磐石仰天嘆了口氣道:“此人已得齊天宸真傳,咱們九大門派的武功,只怕已經無法制得住他了。”

大通大師雙手合十,連誦佛號道:“鍾道兄平素爲人正直,他會甘心附賊,實是出人意料之外。”

歐陽磐石道:“大師認爲他是鍾子期麼?”

大通大師道:“銅沙島開山大典,鍾兄既未參加,據那位嶽小施主口述,地底石窟被囚的人中,也並無鍾道兄在內,可見他不會有人假冒的了。”

謝無量道:“他如果真是鍾子期,方纔歐陽道兄發出大家以藥酒洗臉,他何妨坦然當衆一試,也不用急放離去了。”

天寧子道:“道兄此話說的極是,若非歐陽道兄要大家用藥酒洗面以辯真僞,他未必就走。”

歐陽磐石暗暗冷哼,心想:“你這話不是放馬後炮麼,方纔何以不肯多說?”

但這話只是心中想着,並未說出口來。

大通大師道:“如此說來,鍾道兄只怕已經遇害了。”

車大先生突然呵呵大笑道:“兄弟明白了!”

大通大師合掌道:“車老施主想到了什麼?”

車大先生道:“據兄弟想來,此人假冒鍾子期,身份最是秘密,今日這場集會,銅沙島派來潛伏的人中,他還是主腦人物,武功也以他最高,要兄弟聽命放一位左掌有硃筆書令字的人,也是他無疑了。”

大通大師朝衆人合掌一禮,徐徐說道:“今日此會,原是爲了商討九大門派共同應付銅沙島之事,這半天工夫,枝節橫生,屢起變故,使得大家心中真僞莫辯,互相猜疑,不但未能團結,反而幾乎造成分裂之局。差幸我佛保佑,潛伏咱們各門各派中的奸細,業已全數肅清,九大門派精誠團結,已是刻不容緩之事,老衲想請大家坐下來,各抒意見,共挽危局,亡羊補牢,應猶未晚,不知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華山範雲陽連連點頭道:“大師此言極是,今日會中,不過潛伏了銅沙島幾名無足輕重的門下,但已可看出咱們九大門派自詡爲鎮山絕藝的武功,已不堪一擊,設若一旦和銅沙島引起正面的衝突,九大門派的覆亡,也只不過是指顧間事。貧道之意,咱們各派掌門人,難得全在這裡,當務之急,咱們該從各派武功上着手,先作全盤檢討,好在在座的都是大行家,大家集思廣益,務使每一套劍法,去蕪存精,彌補破綻,減少空隙,九大門派纔有生存的機會。”

天寧子道:“範道兄說的,正是一針見血之言,咱們武功受制放人,若不急謀補救,實在無法與人抗衡。”

各大門派掌門紛紛點頭稱善。

謝無量道:“範道兄說的雖是治本之道,但各派劍招武功,均是經過歷代祖師,渾心竭智,取精用宏,傳留下來的,一派武學,有一派學的特點,在座諸位道兄,誰不是浸淫本派武學,有數十年功力?尚且無法發現本門武學的破綻究在那裡?若要讓不諾本門武學的人,從旁觀察,只怕更難指點的出來……”

大通大師頷首道:“謝道兄說的,也確是至理。”

謝無量續道:“咱們合大家之力,把九大門派的武功,一招一式,加以研究,窮數月時光,也許可以發現一些破綻所在。但發現破綻還較容易,若想彌補某一門派,某一招式中的破綻,更非易事,要把九大門派的武功,徹底改善,不受制於人,縱使十年二十年,也難有成就,但銅沙島處心積慮,消滅九大門派,獨霸武林的陰謀,已然近在眉睫。時不我與……”

在座各派掌門,聽的莫不聳然動容!

範雲陽細目之中,寒芒一閃連連點頭道:“謝觀主的高見,貧道深表同意,以道兄之意,咱們該當如何?”

謝無量道:“範兄誇獎,兄弟之意,不但九大門派的共榮共辱,須要精誠團結,凡是武林中不被銅沙島收羅的人物,都該聯合起來,九大門派纔不致孤立。”

車大先生洪笑道:“謝觀主說的,兄弟雙手贊成。”

歐陽磐石接口道:“據兄弟所知,銅沙島一再假冒綵帶門,最先是暗中竊去各派重器,下書約咱們派人前去泰山碧霞宮。繼而又害死雲中老前輩,和敝派長老天都老人,都故意留下彩帶,使人認爲是綵帶門的惡跡;直至今天,這三個假冒智通,天鶴的女子,裡面還穿了一身綵帶門的裝柬,這種跡象,無非是企圖挑起九大門派和綵帶門的仇恨,先在江湖上拚個兩敗俱傷,他們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他目光徐徐掠過在坐之人,接着又道:“綵帶仙子爲了此事,業已邀約了幾位昔年極負盛名的高人,準備找朱衣教主齊天宸評理,如今智通大師,天鶴道兄和葛大俠等人,都被禁甸在銅沙宮地底石室,咱們何不聯合綵帶門,同去銅沙島要人?當着這許多人,諒他齊天宸也不敢不放。”

翻天雁柏長青道:“此計不錯,救人如救火,難得綵帶仙子有此行動,咱們現在該和綵帶門聯合纔是。”

他是因師弟追鳳雁葛飛白被銅沙島囚禁,心切救人;但八位掌門人中,有人想到了方纔假鍾子期說過,歐陽磐石是綵帶門奸細的話來。

歐陽磐石和謝無量一鼻孔出氣,這聯合綵帶門的話,由謝無量口中說出,和歐陽磐石說出來的一般,難免使人心中暗生疑懼:“莫非綵帶魔女想趁火打劫,乘機攫取九大門派?”

因此縱有翻天雁柏長青附和;但大家的反應,卻是十分冷淡!顯然他們沒有人被禁錮在銅沙島,大家不願多事。

柏長青心頭暗暗怒惱,忖道:“大家這樣的態度,還談什麼團結?”

歐陽磐石自然也看得出大家的心意,暗暗嘆息:“看來名震江湖的九大門派,當真該沒落了!”

只見一名武當門人匆匆奔入,躬身道:“啓稟諸位掌門人,綵帶門主來了。”

大通大師肅然起立道:“快快有請。”

其他各位掌門人,心中雖對綵帶仙子起疑懼,但大家都知道這位女魔頭,開罪不起,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由大通大師和天寧子爲首,一同迎出殿去。

大家剛到階前,只見已從前進,昂首闊步,走進一個頭戴連披風帽,身披寬大黑氅,面垂黑紗的人來。

這人不用說就是綵帶魔女孟凌雲了!在她身後,緊隨着兩個青衫佩劍的少年,和兩個身穿青色衣褲,腰束綵帶的女郎,正是綵帶門下四名男女弟子。

最使大家感到驚奇的,在兩名青衫佩劍少年前面,還有一個身穿青布工衫,臉型瘦削,頦下留一把花白山羊鬍子的老者,那不是方纔逃逸無路的終南派掌門人鍾子期,還是誰?

只見他雙手軟軟下垂,沒精打彩的隨在綵帶仙子身後,顯然是被綵帶仙子所擒,身上大穴受制無法逃走了。

大通大師慌忙迎了上去,合十道:“仙子駕臨,貧衲迎迓來遲。”

天寧子也稽首道:“今日會上,貧道險遭暗算,幸得仙子洞察好究,賜借吸星珠,貧道始免放難,仙子大德,貧道感激不盡。”

原來他還不知道散功毒的解藥,也是綵帶仙子請諸葛丹練制的呢!

綵帶仙子連忙還禮道:“道兄言重,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一面和其他六位掌門人一一拱手爲禮,目光流動,說道:“凌雲來此之前,在路上擒得一名假冒終南鍾大俠的人,特地把他押來,讓諸位道兄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我們綵帶門的人?”

歐陽磐石看着鍾子期大笑道:“鍾兄原來沒有回山?”

鍾子期怒聲道:“拐腳老賊,我已被擒住,殺剮聽便。”

謝無量沉哼道:“放心,咱們不會讓你很快就死的。”

說話之時,大家已把綵帶仙子迎入殿中,分賓主落坐。

綵帶仙子回頭道:“丁護法,你把此人臉上易容藥物洗去了。”

丁守福躬身應“是”,朝鐘子期聳肩笑道:“朋友,識相些,你自己乖乖的坐下來,免得老朽伺候……”

鍾子期神色陰晴不定,厲喝道:“老賊,憑你也配?”

突然飛起一腳,朝丁守福當胸踢去。

丁守福哂然一笑道:“你當小老兒好欺侮?”

左手一探,已然在他腳輕輕捏上一把。

這一下出手奇快,大家幾乎沒看清,只聽假鍾子期殺豬般尖叫一聲,砰的跌坐下去,額上汗水涔涔而下!

敢情他這一捏,業已錯開了對方腳踝間的關節。

在場衆人,莫不瞧的暗暗一愕,忖道:“此人外號二郎神,出手竟然這般歹毒,綵帶門的人,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

丁守福嘻的笑道:“原來你也經不起小老兒捏上一把,那就乖乖的給我坐着別動。”

伸手替他拍了錯開的關節。

假鍾子期切齒道:“姓丁的,若有一日,你也落到我手裡,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守福聳聳肩,笑道:“小老兒活了五十幾歲,這種話不知聽過多少了。”隨手取過一團棉花,蘸了藥酒,朝他臉上抹去,一面說道:“朋友方纔已經吃過小苦頭了,若是不好好和我合作,莫怪小老兒手腳粗重。”

假鍾子期知他說的出,做的到,果然不敢再動,緩緩閉上了眼睛。

丁守福手執棉花,在他臉上拭抹了一陣,鬚眉脫落,焦黃的臉色漸漸消失,露出一張瘦削而清秀的面貌,只見他雙顴微聳,生得劍眉朱脣,竟然是個二十三四的英俊青年。

嶽小龍忍不住脫口道:“他是齊少宸!”

那瘦削少年身軀微微一震,睜眼望了嶽小龍一眼,重又閉上了雙眼。

翻天雁柏長青道:“小兄弟認得他麼?”

嶽小龍道:“晚輩認得,他就是齊天宸的兒子。”

大通大師道:“小施主沒有看錯?”

嶽小龍道:“晚輩和他見過幾面,決錯不了。”

車大先生道:“不錯,兄弟記得初到銅沙島的那天,就是他代表齊天宸,把咱們迎上去的。”

柏長青突然仰夭大笑道:“這樣正好,哈哈,齊天宸居然把他兒子送上門來了!”

只見一名武當弟子,匆匆進來,朝上躬身道:“啓稟諸位掌門人,觀外有一名漢子,自稱奉朱衣門令主之命前來。”

天寧子問道:“此人叫什麼名字?”

那弟子道:“他不肯說。”

天寧子目視諸人,道:“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綵帶仙子道:“不妨叫他進來,聽聽他說些什麼,但不能讓他進入此殿。”

天寧子點頭,向那弟子道:“仙子說的極是,你去帶他進來。”

那弟子躬身領命,匆匆退出,一回工夫,已然領着一名身穿青衫的漢子,走到階前躬身道:“朱衣門下帶到。”

天寧子道:“那一位道兄,出去問問他來意。”

歐陽磐石起身道:“兄弟出去。”

隨手取起鐵柺,大步跨出殿門,在階上站停,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青衣漢子應道:“在下奉令主之命,求見諸位掌門人來的”

歐陽磐石道:“什麼事?”

青衣漢子道:“在下奉命前來,能否見了諸位掌門人再說?”

歐陽磐石道:“什麼話,和老夫說也是一樣。”

青衣漢子道:“適才據報,終南掌門鍾子期,已被諸位擒住了?”

歐陽磐石暗暗冷笑,道:“不錯,他爲虎作悵,計謀敗露,才被咱們合力擒下。”

青衣漢子道:“在下奉命來和諸位談判的。”

歐陽磐石道:“談判什麼?”

青衣漢子道:“諸位掌門集會此地,早爲敝教偵知,此刻桐柏宮四周,已埋伏了不少高手,諸位只怕無法闖得出去。”

歐陽磐石怒笑道:“九大門派掌門人,悉在此地,難道還怕了你們不成?”

青衣漢子陰笑道:“此次敝教出動青衣、白衣兩堂之衆,九大門派武功,已不足恃,這點,歐陽大俠大概早就耳聞了?”

歐陽磐石道:“你想威脅咱們?”

青衣漢子道:“這不是威脅,如若諸位肯釋放終南掌門人,我等立刻撤走,彼此互不侵犯。”

歐陽磐石冷笑道:“你們朱衣門這麼看重鍾子期,倒是難得!”

青年漢子道:“鍾掌門人既然已和朱衣門合作,咱們自然要全力支持於他。”

歐陽磐石大笑道:“只怕不是吧?”

青衣漢子怔的道:“在下說的如何不對?”

歐陽磐石道:

“鍾子期已經親口招供了。”

青衣漢子身軀一震道:

“他招供了什麼?”

歐陽磐石道:

“他已招認是齊教主的親生兒子。”

那青衣漢默然不語。

歐陽磐石又道:“因此,你們別說來的只是青衣、白衣兩堂,就算齊天宸親來,有他獨生兒子在咱們手裡,他敢妄動麼?”

那青衣漢子道:

“他在你們嚴刑逼供之下,隨口胡說的話,你們也相信麼?”

歐陽磐石道:“咱們自然相信,你們若是不信,不妨攻來試試,咱們就拿齊天宸的兒子開刀。”

那青衣漢子停了一停,才擡目道:“歐陽大俠可是代表九大門派掌門人說的話麼?”

歐陽磐石道。

“你認爲老夫作不了主?”

青衣漢子道:

“那麼在下請教歐陽大俠一件事情。”

歐陽磐石道:“你說!”

青衣漢子目光朝殿中投去,似想偷覷裡面的動靜,那知嶽小龍、尹翔兩人站在歐陽磐石身後,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只好徐徐說道:“諸位掌門人之意,釋放鍾子期,不知有什麼條件?”

歐陽磐石冷冷說道:

“條件倒有,只怕閣下作不了主。”

青衣漢子道:“在下奉命而來,總得討個回信,歐陽大俠只管請說。”

歐陽磐石道:“好,你們先把少林智通、武當天鶴、點蒼葛飛白三人釋放回來,咱們自會放人。”

青衣漢子沉吟道:

“智通大師三位,並不在此地。”

歐陽磐石道:

“他們何時回來,咱們幾時放人。”

青衣漢子:“一言爲定,只是咱們朱衣門下還有三個門人……”

歐陽磐石道:“不錯,你們假扮綵帶門人的三個女子,陰謀敗露,已經服毒自戕了。”

青衣漢子道:

“如此在下告辭了。”

說完,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行去;

歐陽磐石回身入殿,翻天雁柏長青拱手道:“歐陽老哥提的條件,他答應了?”

歐陽磐石大笑道:“他們留住智通大師等三人,目的無非想派人假冒三人,破壞九大門派團結,如今陰謀敗露,已無囚禁的必要,何況他少島主又落在咱們手裡,自然很快就答應了。”

謝無量道:

“我看此人在朱衣門中,身份不低。”

歐陽磐石道:

“不錯,兄弟也有此感。”

綵帶仙子道。

“歐陽大俠看他是男是女?”

歐陽磐石聽的一呆,道:

“這個兄弟倒看不出來,唔,他身材果然並不高大……”

綵帶仙子微微一哼道:

“此人可能就是申借嬌了!”

範雲陽細目一睜,凜然道:“仙子說的,莫非就是昔年名列妖榜的九尾天狐麼?”

綵帶仙子道:“除了她,還有誰?如今這妖婦是銅沙島的令主。”

說到這裡,回頭吩咐道:

“拍開他穴道。”

原來方纔青衣漢子和歐陽磐石說話之時,已把齊少宸點了穴道。

綵帶仙子這一吩咐,站在她身邊的三弟子徐雲章躬身領命,一掌拍開齊少宸穴道。

齊少宸睜了睜眼,重又閉上雙目。

綵帶仙子冷冷說道:

“齊少宸,你知道我是誰麼?”

齊少宸坐在地上,冷聲道:

“在下不知道,”

徐雲章喝道:“你敢對師傅這般說話?”

齊少宸突然睜目,吟道:

“有何不敢?”

綵帶仙子從蒙面黑紗中,射出兩道凌凌寒光,直注齊少宸臉上,沉聲道:“齊少宸,就算你父母在此,也不敢對我這般無禮,”

齊少宸橫了綵帶仙子一眼,冷冷哼道:“取下你黑紗來,讓少島主瞧瞧。”

站在徐雲章下首的是綵帶門四弟子鍾翠玲,此刻,一閃而出,突然舉手一掌,打在齊少宸臉上,喝道:“小賊,你瞎了眼睛。”

齊天宸瘦削臉上,登時留下五條纖細的指痕,冷哼道:“你打的好!”

鍾翠玲揚手又是一記耳光,嬌喝道:“你敢再出言不遜,我要你嚐嚐分筋錯骨的滋味。”

綵帶仙子伸手一擺,道:

“翠玲,不要爲難他。”

車大先生大笑道:“齊少宸,綵帶門主面前,你最好老實些,免得觸怒了仙子,連小命都送了。”

齊少宸聽說這黑氅蒙面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綵帶魔女,心頭暗暗一驚,忖道:“難怪自己方纔飛出桐柏宮圍牆之際,連人影都沒看清,就被制往,碰上了這女魔頭,可得小心應付纔好。”心中想着。果然不敢再出言頂撞。

綵帶仙子冷冷的道:

“我問你,一再假扮我綵帶門下,向九大門派挑釁,這是誰的主張?”

齊少宸道:“這是申令主的意思。”

綵帶仙子哼道:

“申惜嬌敢和我作對?”

接着問道:“他這一主張,目的何在?”

齊少宸要待回說“不知道”,但目光和綵帶仙子一接,只覺他兩道眼神宛如利劍一般,,冷銳的可怕!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冷哄,背脊骨上隱隱發涼,低頭說道:“申令主之意,是想使九大門派和綵帶門之間,造成水火之勢……”

綵帶仙子冷笑道;

“怎不說企圖造成江湖上互相殘殺之局?”

目光一回,冷冷說道:

“諸位道兄都聽到了吧?”

天寧子道:“善哉,善哉!九尾天狐申惜嬌昔年原是心狠手辣出名,不想二十年後,心腸還是這般毒辣。”

峨嵋覺慧上人也合掌低喧了一聲佛號道:

“阿彌陀佛,幸得仙子有先見之明,把一場殺劫,消放無形,真是功德無量。”

綵帶仙子續道:

“申惜嬌擔任朱衣門的令主,是什麼地位?”

齊少宸道:“令主地位,僅次家父,在四大堂主之上。”

綵帶仙子道:

“她現在在那裡?”

齊少宸道:

“在下從終南趕來,不知申令主現在那裡?”

綵帶仙子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她的落腳之處。”

齊少宸沒有作聲,綵帶仙子回頭道:

“此子暫時仍由我帶回倒坐廟去,等擒了申惜嬌再說。”

說到這裡,一面吩咐道:

“你們把他押下去。”

徐雲章,單俊臣答應一聲,押着齊少宸走出殿去。

綵帶仙子目光掠過八位掌門人,徐徐說道:

“如今真相已明,諸們道兄遠出已有多日,派中空虛,目前江湖上正值多事之秋,還是速回寶山爲宜。”

翻天雁柏長青道:“兄弟聽謝觀主道及,仙子似有銅沙之行,不知確否?”

綵帶仙子道:“不錯,我確已約了幾位助拳的人,準備找齊天宸去。”

翻天雁柏長青道:

“兄弟不才,願隨仙子同去。”

華山範雲陽接口道:

“貧道也有此意。”

武當天寧子道:“銅沙島開山不久,惡跡已露,日後終是武林一大禍患,貧道之意,目前趁他勢力尚未坐大,仙子既有銅沙之行,九大門派自當追隨仙子、一鼓盪平銅沙島,爲武林除一大害。”

大通大師合掌道:

“道兄說的極是,咱們就這樣決定。”

車大先生大笑道:

“難得你們九大門派也覺醒了,齊天宸包藏禍心,再過上幾年,他勢力已成,江湖上都是他的天下,誰也奈何他不得了。”

綵帶仙子道:

“諸位道兄,不宜前往銅沙。”

翻天雁柏長青道:

“仙子是認爲咱們去了,也幫不上忙麼?”

綵帶仙子道:“柏掌門人言重了,凌雲斷無小覷諸位道兄之意,九大門派在江湖上聲名久著,對江湖人心,尤有鎮定作用,好在諸位道兄已洞悉好謀,不爲所乘,去不去銅沙島都是一樣了。”

天寧子道:“貧道師弟尚淪敵手、貧道亦無坐觀之理。”

綵帶仙子微笑道:

“諸位道兄,但請放心,凌雲此行,自信可把淪在銅沙島的人救出。”

話聲一落,人已站了起來,說道:“時間不早,凌雲尚有事待辦,恕先走一步了。”

說完,率同丁守福和四個門人,飄然而去。

初更時分,泌陽城北,一所大宅院中,此刻,燈火已熄,遠遠望去,但見高聳的閣樓,廣大的莊院,一片陰沉黝黑!

驀地,兩條灰影,一東一西,如劃空流矢般投入院中,一閃而沒,好快的身法,幾乎使人連看都沒看清楚,就沒了影子!

適時東南方飛起兩條人影,一下越過圍牆,躍登屋面,這兩個夜行人,居然毫不掩飾行藏,就在屋面上站停下來,月光之下,那是一對身穿青色勁裝的少年男女。

在這同時,西南首也飛起兩道人影,躍登屋面,這兩人也同樣的並不掩蔽行藏,站停了身形,原來又是一身青穿青色勁裝的少年男女。

這四人堪堪站定,正面屋脊上也出現了五個人。但見中間一人,頭戴風帽,身穿寬大黑氅,這副打扮,除了綵帶仙子,還有是誰?

她左手一個白髮飄飛的老婆子正是虎嬤嬤,右首兩名佩劍少年是尹翔、嶽小龍,一名佩劍少女是凌杏仙。

另外兩邊牆頭上,也有四個青衣勁裝女子,那是綵帶仙子的四名侍女,迎春、迎風、迎月、迎雲。

東南首屋上,是徐雲章、鍾翠玲,西南首屋上是單俊臣。陸琪芬。這不過是大宅的正面,說不定宅後也有人守住了!

虎嬤嬤身形一落,就拉着嗓子呷呷怪笑道:“申惜嬌,咱們仙子來了,還不快滾出來迎接?”

黑夜之中,虎嬤嬤這聲大喝,有如破鑼一般,就是睡熟的人,也定會一驚而醒,但大宅中卻依然沉寂如死,既沒人答應,也聽不到一絲聲息!

這意外的平靜,更使人有一種陰沉之感!——

幻想時代掃校

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十章 遠涉銅沙
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十章 遠涉銅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