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詭遇奇逢

嶽小龍一躍下牀,急忙伸手輕輕推着凌杏仙。

凌杏仙從睡夢中驚醒,還沒出聲,嶽小龍咐着她耳朵說道:“杏仙,快起來,有人在敲我們房門了。”

凌杏仙從沒遇到過事情,不覺大力緊張,慌忙掀被而起,一手摸着身邊短劍,輕聲問道:“龍哥哥,我們要怎麼辦?”

嶽小龍道:“我們出去瞧瞧。”

話聲甫落,門上又起了極輕的剝落之聲!

嶽小龍朝凌杏仙打了個手勢,功凝右掌,很快的閃到門邊,一手推開房門,問道:“什麼人?”

但見一個店夥手上掌着油燈,緩緩跨進房來,陪笑道:“打擾客官,小的是送茶水來的。”

他口中還說送茶水來的,手上可沒拿茶壺。

嶽小龍兩道目光,投注在那店夥身上,暗自提氣戒備,一面怒聲道:“半夜三更,你……”

那店夥隨手掩上房門,忽然噓了一聲,低聲道,“嶽少俠小聲一點。”

嶽小龍怔的一怔,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店夥道:“兩位身處危境,在下是奉主人之命,接應少俠來的。”

嶽小龍問道:“你是綵帶門的人?”

那店夥道:“此刻時間不多,兩位最好不用多問,快跟在下出去。”

嶽小龍冷聲道:“有這麼嚴重麼?”

那店夥道:“大門外早已有人守着,這客店之中,也有對方的人扮成旅客,住在對面房中。”他呶呶嘴,然後輕笑道:“只是此人已彼在下制住了。”

凌杏仙忍不住問道:“你說的對方,是什麼人?”

那店夥道:“目前還弄不清楚,不過據在下聽別的消息,他們將在天亮之後,等兩位一出店門,就要劫持兩位而去。”

嶽小龍道:“他們劫持在下兄妹,有何圖謀?”

那店夥道:“自然是和令堂失蹤有關了。”

嶽小龍心頭不覺一震,還想開口!

那店夥接着說道:“少俠若是要搭救令堂,那就不能再落入他們手中,這道理在下不說,少俠自然也可以想得到的了。”

嶽小龍心中疑雲重重,但念頭一轉,覺得他說的也是有理,這就點頭道,“此話雖是不錯,但朋友究竟要在下兄妹到哪裡去?”

那店夥笑了笑道:“在下奉主人之命,只是把兩位送出客店,其餘的事,就不知道了。”

嶽小龍道:“好,我們跟你出去。”

凌杏仙道:“龍哥哥,他說的話靠得住麼?”

嶽小龍道:“我們原是爲了娘來的,不論這位朋友說的,靠得住靠不住,反正有人出面了,總比我們找不到頭緒要好。”

凌杏仙輕笑道:“是啊,這道理最是簡單不過,但你不說。我真還想不出來。”

店夥道:“兩位那就隨我來吧。”

話聲一落,轉身出房,直向後院行去。

嶽小龍低聲說道:“杏仙,你一切看我行動,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先出手。”

凌杏仙點點頭,嶽小龍道:“我們快走。”

說完,跟着那店夥身後走去。剛到轉彎之處,瞥見身後似有兩條人影,很快的朝自己房中一閃而入,心中不覺大疑,暗道:“這兩人不知是誰,閃入自己房中,又有何事?”但既而一想,反正自己兩人已經走了,管他是什麼人?腳下一緊,跟着朝後院走去。

穿過廚房小天並,那店夥打開木門,低聲說道:“兩位穿出小巷,朝右去第二條巷,第七家找到豆腐老丁,他自會替兩位安排去處。”

嶽小龍聽他說的如此神秘,心中暗暗奇怪,忖道:“看情形,他們似是早有安排的一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一面點頭道:“在下記住了。”

那店夥拱手道:“恕在下不送了。”

說完很快轉身進去,掩上木門。

凌杏仙道:“龍哥哥,我看他不像是店裡的夥計。”

嶽小龍道,“不錯,我想他們在這家客店裡,似乎另有一件什麼事情。”

凌杏仙好奇的道:“我們要不要回進去瞧瞧?”

嶽小龍道:“他要我們去找豆腐老丁,自然也是他們一夥的人,我們就找去瞧瞧,看他有什麼安排?”

兩人迅速走出小巷,依照那店夥所說,朝右行去,到了第二條巷口。這條小巷,窄狹黝黑,住的都是窮苦人家,兩側矮屋,都已破損不堪。

嶽小龍身子一側,當先走了進去,凌杏仙緊隨在他身後,相繼走入,數到第七家,只見板扉虛掩,門內隱隱傳出磨聲。

凌杏仙低聲道:“龍哥哥,就是這家了,豆腐老丁正在磨豆腐呢!”

嶽小龍點點頭,跨上前去,一手輕輕推開木扉,只見一間破屋中,燈昏如豆,一個老態龍鍾的瘦小老頭,正在彎着腰推磨。

嶽小龍拱拱手道:“老丈請了。”

瘦小老頭停下磨來,堆笑道:“小哥要豆汁麼,老漢還沒磨好呢。”

嶽小龍瞧他一副老態,絲毫瞧不出是個會武之人,心頭暗暗詫異,一面說道:“請問老丈,有一位豆腐老丁,是在這裡麼?”

瘦小老頭連連彎腰道:“就是老漢,就是老漢,小哥請到裡面坐。”口中說着,一面把嶽小龍、凌杏仙兩人,讓到右邊一間小屋之中,一面陪笑道:“兩位請坐、老漢這就去做,東西都是現成的,耽誤不了多少時光。”

也不待兩人答話。匆匆的轉身去。

凌杏仙聽的奇怪,悄悄問道:“龍哥哥,他去做什麼?”

嶽小龍道:“不知道,他好像是替我們做什麼東西去的。”

凌杏仙道:“他一定是給我們做豆汁去了,像他這樣的龍鍾老頭,也會是江湖人麼?”

嶽小龍低聲道:“人不可貌相,你莫要亂說,我先前也當他不像是個練武之人,但方纔看他進去的時候,一閃而沒,身法似乎極快。”

凌杏仙哦了一聲,還待再說。

嶽小龍朝她搖搖手,站起身,故意揹着雙手,走到門口,朝裡望去。

只覺那屋後甚是隘仄,黑黝黝瞧不清楚景物,不知瘦小老頭躲在裡面,究在做些什麼?

這樣足足等了頓飯光景,才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裡面傳來。

那豆腐老丁手上捧了一塊豆腐板,上面覆着熱氣騰騰的面中,急步走了出來,一面含笑道:“好了,好了,少俠快請坐下來,這東西要趁熱才能貼得上去。”

嶽小龍愕然道:“老丈,這是什麼東西?”

豆腐老丁低聲道:“這是老朽替兩位做的面具。”

“面具?”

凌杏仙想起小孩兒玩的機具,心中覺得好奇,問道:“這是什麼面具?”口中問着,正待伸手去揭開熱面中瞧瞧。

豆腐老丁急忙攔道:“姑娘碰不得,這東西一碰就破。”

凌杏仙臉上一紅,縮口手去,問道:“那是做什麼用的?”

豆腐老丁笑了笑道:“兩位但等天色一亮,就得趕出城去,但兩位若是不改扮一下,對方的人自然認得出來,本來江湖上的面具,都是用人皮泡製的,戴在臉上,使人不易瞧的出來……”

凌杏仙聽說面具是人皮製的,心頭大感噁心,連忙搖手道:“我不要戴,從死人臉上剝下來的皮,這多怕人?”

豆腐老丁笑道:“姑娘不用害怕。”

凌杏仙道:“我寧願給他們認出來,也不要戴死人的皮。”

豆腐老丁微微一笑,道:“姑娘只管放心,老漢說的是一般江湖上人,用的都是人皮面具,但老漢開的是豆腐店,那裡弄得到人皮,這是老漢臨時用豆腐皮做的,好在時間不長,將就點,也可以充得過去了。”

嶽小龍道:“對方究竟什麼人?他們爲什麼要對付在下兄妹?”

豆腐者丁道:“這個老漢就不知道了,老漢退出江湖已久,一直以做豆腐謀生,今晚才接到昔年老主人之命,要老朽替兩位設法改裝,莫讓對方的人,認出少俠的真面目來。”

說到這裡,口中哦了一聲,忙道:“這豆腐皮,冷了就會發硬,老漢還是趁熱替兩位貼上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嶽小龍心中雖覺疑竇重重,但豆腐老了不像是個壞人、這就點頭道:“好吧,老丈就替在下貼上了。”

口中雖答應了,但雙手卻已暗暗提到胸前,凝神蓄勢,只要發覺豆腐老丁有什麼舉動,立可把他制住。

豆腐老丁似是一無所覺,輕輕揭開覆着的熱面中,雙手小心翼翼的揭起一張豆腐皮,朝嶽小龍臉上蒙去。

凌杏仙心中又是好奇,又有些不放心,一手按着腰間劍柄,左手也扣了兩枚暗器,一霎不霎的注視着豆腐老丁。

只見他把豆腐皮貼到嶽小龍臉上,雙掌一陣勻貼,一面問道:“少俠有何感覺麼?”

嶽小龍道:“沒什麼,只是熱的有些難耐。”

豆腐老丁手指不住的在他的臉上摸來摸去的移動,一面笑道:“過一會就不熱了,好了,少俠可以睜開眼來了,可惜老漢這裡沒有鏡子,不然少俠可以自己瞧瞧了。”

他放開雙手,笑嘻嘻的退到邊上。

嶽小龍雙目一睜,回頭朝凌杏仙間道:“杏仙,你看我有什麼不同麼?”

凌杏仙睜大雙目,幾乎驚詫得說不出話來,若非親眼目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俊美如玉的表哥,在這一瞬之間,竟會變成滿臉雞皮皺紋的老頭!她口中忍不住啊了一聲,由衷的讚道:“老丈,你這手當真是絕活,高明極了,龍哥哥,你還不知道呢,你已變成一個老頭啦!”

豆腐老丁笑道:“姑娘誇獎了,老漢已有多年不會使用了,只不過將就可以過得去就是了,唔,姑娘請坐下來,現在該替姑娘改扮了。”

凌杏仙這回完全信任他了,依言在凳上坐了下來。

豆腐老丁又揭開一條面中,取起另一張豆腐皮,替凌杏仙仔細貼到臉上,用手指輕輕壓了一陣。然後又從另一個瓦罐中,倒出少許白粉,抹到凌杏仙秀髮之上,迅速替她挽了個頭,一面笑道:“好了,姑娘可以睜開眼了,只是別用手去摸臉頰。”

凌杏仙雙目一睜,急急問道:“龍哥哥,我是不是變了老太婆啦?”

嶽小龍瞧的心中暗暗驚奇,點頭道:“大概有六十出頭了。”

凌杏仙問道:“醜不醜?”

嶽小龍笑道:“年紀老的人,就是這副模佯。”

凌杏仙瞧不到自己,但瞧瞧嶽小龍,唁的笑道:“龍哥哥,再過幾十年,我們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豆腐老丁捧出兩套粗布衣服,和一頂氈帽,說道:“天色已亮,兩位快穿上布衣,就可以出城了。”

嶽小龍戴上氈帽,撩起長衫下襬,縛到腰上,然後又在外面穿上藍布衣褂。凌杏仙也迅速把一套粗布衣服,穿到身上。

兩人這一改裝,看去活像一對鄉下進城的兩老口子,不禁相視而笑。

豆腐老丁朝兩人笑了笑,道:“你們出去了南門,約行十四五里,那裡有一座鐵牛廟,只要找到邀遏道士,以後的事,他自會替兩位安排,恕老漢不送了。”

兩人別過豆腐老丁,走出小巷,天色業已大亮,他們扮成一對鄉下老夫妻,又是從陋巷裡出來,自然不會引人注意。

不多一回,就出了南門,凌杏仙四顧無人,忍不住道。“龍哥哥,他們好像不是綵帶魔女一幫的人。”

嶽小龍道:“你說的不錯,他們果然不像綵帶魔女門下。”

凌杏仙道:“那麼我們就不用到鐵牛廟去了。”

嶽小龍道:“我覺得他們這般神秘的把我們掩護出城,其中一定有事。”

凌杏仙道:“姑媽是綵帶門擄去的,我們怎不直接了當的找綵帶門去?”

嶽小龍道:“昨晚那店夥說的有理,娘落在綵帶門魔女手裡了,我們要搭救娘,就是不能再落到他們手裡去。”

凌杏仙道:“龍哥哥,你說邀遏道士這般人會幫我們?”

嶽小龍道:“我看他們像是綵帶魔女的對頭,他們也不見得會是真心想救我們,我總覺得他們這番舉動,似乎別有用心。這中間好像牽連着娘,也牽連着綵帶門,我雖說不出道理,但心裡始終有這樣的想法。”

凌杏仙道:“那我們就去找邀遏道士,看他怎麼說法?”

嶽小龍搖搖頭道:“不過我想其中真相,他也不會告訴我們的。”

凌杏仙困惑的道:“那該怎麼辦?”

嶽小龍苦笑道:“我也想不出辦法,我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已走了十來里路,但見山嶺重重,兩邊樹木蓊鬱,溪流淙淙,景物極幽。一條小路,漸漸迄邐向西。

嶽小龍向路旁樵夫,問了去鐵牛廟的路徑,知道自己並沒走錯方向,就沿着山徑,朝西行去。

在山陵谷道上,又走了四五里路,但見前面山麓間,一角黃牆,業已在望,兩人腳下加緊,趕到廟前。

原來這鐵牛廟是一座破落了的古剎,牆垣圮頹,大殿上雖然較爲完好,但也風雨剝落,神像不全,看去早就沒有香火,越過大殿,後進更是是荒涼,屋宇倒坍的只剩斷垣殘壁,草長及膝。

凌杏仙失望的道:“龍哥哥,這裡那裡還有人住?”

嶽小龍瞧了半晌,忽然朝草叢問一指,道:“如果沒有人住,這裡地勢荒僻,草叢中就不該有經人踐踏而成的小徑了,我們進去瞧瞧。”

凌杏仙仔細的一瞧,果然發現碎石亂草之間,依稀有一條彎曲小徑,朝裡通去,分明時常有人走動,不覺笑道:“龍哥哥,你出了一趟門,好像懂了哼已多事情,這道理很簡單,但你不說,我就想不到。”

兩人循着小徑,往裡行去。繞過一片殘垣,果見西首有幾間殘破的小屋;盡頭處那一間,磚牆倒坍之處,有人搬了別處的門窗,把破洞擋了起來。

門口掛一條破損了的黑毯,當作門簾,以蔽風雨,這一情形,一望而知裡面有人住着。

嶽小龍走在前面,當先走近門口,提高聲音,朝屋中間道:“裡面有人麼?”

屋中有人應了一聲,道:“來了,來了,又是那一家找我老道,去做法事?還是要去鎮宅?”

原來往的果然是個道士,這裡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那麼他準是邋遢道士無疑!

嶽小龍道:“道長可是邋遢道士麼?”

那人巴結的道:“正是,正是,他們都叫老道邋遢道士,地方大贓了,尊客有什麼事,請到裡面再談,老道做法事,只要幾吊錢就成。”

隨着話聲,又是一陣嘻嘻直笑,只見被毯中探出一個挽着道髻,獐頭鼠目的腦袋來!但當他兩顆豆眼睛骨碌一轉,望到嶽小龍身後還站着一個老太婆,口中噢的一聲,趕快縮回頭去,說道:“原來老施主和太太一起來的,老道這裡實在太不像樣了,兩位務請稍待,容我收拾收拾,再請兩位進來。”

接着但聽屋中響起一陣蟋蟋嗦嗦的聲音,敢情他在很快的收拾着東西。

一口工夫,只見破毯揪處,一個穿着又破又髒的老道士,當門打了個稽首,滿臉堆笑的道:“兩位老施主請到裡面坐。”

他這一揪起門口破毯,一股中人慾嘔的臭味,撲鼻而來!

嶽小龍當先跨了進去,凌杏仙跟在表哥身後,忍不住用手掩着鼻子而入。

這邋遢道士不但生相狠鄙,而且住的地方,也邋遢無比。這間房子,不過一丈方圓,除了一張木榻,一條長板凳,一條破被棉絮,和一些燒飯用具,就家徒煙壁,但看去就是既髒又亂。

不過邋遢道士此刻卻在榻前一個小香爐中點燃起一支線香,嫋嫋輕煙,散發着如蘭如馨的清香。

沁人心脾,把屋中的濁臭氣味,蓋了下去。

道士把兩人讓進屋中,迅快的搬過板凳,用大袖抹了抹,一臉諂笑,說道:“請坐,請坐,老道疏懶慣了,平日又很少有貴客上門,屋中雜亂得很,莫叫兩位見笑。”

說話之時,連連擡手,自己也在上首木榻上坐了下來。

嶽小龍和凌杏仙一同在板凳上坐下,一面含笑說道:“道長好說。”

這邋遢道士雙肩聳動,露出一口黃牙,笑道:“老道士窮愁潦倒,身無長物,但這線香,是真正從安南帶來的奇楠香,功能驅穢解瘴,怕神醒腦……”

他上身微俯,湊近鼻子,就着線香,猛力吸了口氣。

嶽小龍眼看他一臉猥瑣,只是一個俗不可耐的遊方道士,絲毫看不出是身會武功的人,心中暗暗感到納罕,一面擡目道:“在下兄妹是蒙城裡豆腐老丁的指點,專程趨訪道長來的。”

邋遢道士連連笑道:“正是,正是,老道早就知道兩位是老丁介紹來的,城裡有不少生意,都是豆腐丁介紹來的,呵呵,老道還未請教兩位貴姓?”

嶽小龍心中暗想:“莫非他不知道豆腐老丁要自己兩人來找他的來意?”一面說道:

“在下嶽小龍,這是在下表妹凌杏仙。”

邋遢道士打着稽首,道:“原來是嶽老施主,凌老太太……”

凌杏仙聽的又好氣,又好笑,接口道:“這是豆腐老丁替我們改扮的,我們還沒有老呢?”

邋遢道士連連陪笑道:“是沒有老,沒有老,兩位健朗的很,一點也看不出是上了年紀的人。”

嶽小龍皺皺眉,不耐的道:“豆腐老丁在臨行之時,告訴在下,只要到了鐵牛廟,道長自有安排……”

邋遢道士沒待嶽小龍說完,聳聳肩,豁然笑道:“正是,正是,老道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麼?”

嶽小龍聽他說出早就安排好了,正待問問清楚,忽覺一陣睏倦,眼皮沉重,打了個呵欠,不由自主的身子一歪,緩緩朝地上躺了下去。

不知經過多少時光,嶽小龍似是從睡夢中醒轉,睜開眼來,但覺自己正躺臥在一張褥榻之上,身上還覆蓋着一條薄被。心中不禁感到大奇:“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會躺在這裡的?”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翻身坐起,暗中提氣一試,只覺真氣難通,再一伸展四肢,手腳倒仍可自由伸屈,僅是無法使勁,分明被人用上乘手法,閉了幾處穴道所致,而且下手極有分寸,如不強行運氣,卻又絲毫不覺痛苦。

嶽小龍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和凌杏仙是在鐵牛廟後進一間破屋中,找到邋遢道士,似乎只說了幾句話,就昏昏睡去

自己準是被邋遢道士做了手腳!哦,杏仙呢?他一想到表妹,心頭頓時猛然一驚,急忙舉目四顧!

這是一間略帶長方形的暗室,四周門窗緊閉,黑沉沉的不見天光,凌杏仙就躺在對面靠壁處一張榻上,似是尚未醒轉。

嶽小龍看到表妹就在室中,心中總算放下了一塊石頭,舉足跨下牀榻,緩緩走到對面榻前,伸手在凌杏仙肩頭,輕輕拍了兩下,低聲叫道:“杏仙,你快醒一醒。”

凌杏仙嚶嚀一聲,很快的坐了起來,揉揉眼睛道:“龍哥哥,天亮了麼?”

嶽小龍覺得好笑,問道:“杏仙,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凌杏仙張大眼睛,朝四下一轉,口中咦道:“龍哥哥,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怎會睡在這裡的?”

嶽小龍道:“我們是被人擒來了。”

凌杏仙吃驚道:“什麼人把我們擒來的?我怎麼會一點也不知道?”

嶽小龍道:“你還記得鐵牛廟那個邋遢道士麼?我們就是着了他的道。”

凌杏仙氣道:“該死,那老雜毛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說話之時,伸手插腰間一摸,不禁失色道:“啊,龍哥哥,我那柄短劍,和革囊都不見了!”

嶽小龍道:“兵器自然是被他們搜去了,而且在我們身上做了手腳,連真氣都無法運行。”

凌杏仙聽表哥一說,急忙提氣一試,果然一口真氣再也無法提聚,不覺心頭大急,一下撲入嶽小龍懷中,仰頭說:“龍哥哥,我們怎麼辦呢?”

嶽小龍想起母親時常說,不論遇到什麼事故,第一必須保持冷靜。他總究比凌杏仙大了一歲,上次出門,他經歷了不少事情,此刻早已鎮定下來,一手輕輕撫着她肩頭,安慰道:

“我們眼前處境,已難自主,急也沒用,只有暫時忍耐,等待機會,再作道理。”

凌杏仙用手理理鬢髮,恨恨的道:“那老雜毛真是該死,下次遇上了,看我饒過他纔怪!”

嶽小龍道:“據我看來,那邋遢道士也只是奉命行事,並非主腦人物?”

凌杏仙道:“我們和他們無怨無仇,幹麼要設下圈套,陷害我們。”

嶽小龍還未說話,突然聽門聲呀然,一道厚重的木門開處,透進光亮,只見一個長髮披肩的青衣少女,緩步走了進來。

嶽小龍、凌杏仙趕忙分開、各自退了一步,四隻眼睛一霎不霎盯在那青衣少女身上。

青衣少女俏生的走來,似是毫無戒備,兩道秋波一擡,含笑點點頭道:“兩位已經醒來一會了麼?”

嶽小龍道:“只是剛剛醒來,姑娘是什麼人?”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們不用多問,我是請你們來的。”

凌杏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青衣少女笑道:“這地方如果能告訴你們,那也用不着等兩位睡熟了,再送進來了。”

凌杏仙冷哼道:“用卑鄙手段把我們擒來,那有什麼了不起?”

嶽小龍急忙朝她使了個眼色,一面說道:“聽姑娘的口氣,這裡是十分隱密的所在,纔不願讓外人知道了?”

青衣少女望了他一眼,笑笑道:“還是你相公明白,兩位可以隨我出去了。”

凌杏仙披披嘴,忍不任問道:“你要我們到哪裡去?”

青衣少女道:“主人請兩位到花廳相見。”

嶽小龍想起昨晚聽那店夥和豆腐老丁口中都曾提起過“主人”,不覺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貴主人想來定然是江湖上極有名頭的人?”

青衣少女毫不思索的道:“自然咯,當今武林,還有誰比得上咱們主人的?”一面轉身朝外行去,一面又道:“兩位請隨我來。”

嶽小龍、凌杏仙隨着她走出暗室,外面是一道狹窄的走廊,走廊盡頭,便是一座緊閉着的圓洞門,門口坐着一個灰衣駝背老人,瞧到青衣少女領着兩人走來,一聲不作,拉開半扇木門,等三人跨出圓門,木門重又關了起來。

這圓門洞外是一條寬闊的甬道,兩邊種着花木,中間鋪了大青石板,望去平整寬闊,只是左右夾峙的高牆,足有三丈來高。

嶽小龍擡頭看去,太陽已經直過,此刻該已是未牌時候了,心中暗暗忖道:“自己兩人趕去鐵牛廟,還是早晨的事,如果昏迷之後,就被人運送來此地,中間經過兩三個時辰,那麼此地離鐵牛廟,少說也該在幾十裡之外了。”

青衣少女緩步而行,一會工夫,進入花園之中。但見假山亭前,林木蔥鬱,四周峰巒隱隱,這座大宅,似是建在羣山之間!

穿過紫藤花架,行到一排五間精舍前面,青衣少女領着兩人往裡走去。經過一座穿堂,裡面是一個小天井。

兩邊木架上放着幾十盆蘭草,清香撲鼻:迎面是一間廳堂,檐前掛着一排湘簾,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青衣少女走到階前,屈下一膝,高聲道:“稟報主人,嶽相公、凌姑娘兩位,已經請來了。”

只聽裡面傳出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說道:“叫他們進來。”

此人聲音低沉,聽來清晰入耳,只是難以分辨是男是女?

青衣少女應了聲“是”,站起身朝嶽小龍兩人躬身道:“主人請嶽相公、凌姑娘入內奉茶。”

嶽小龍心中暗道:“自己兩人雖被他們擒來,但言詞之間,倒還算客氣。”

心念方動,只見兩名青衣少女,一左一右打起簾子。

嶽小龍回頭低聲說道:“杏仙,隨我進去。”

說完,朝石階上走去。兩人進入一間精雅敞廳,擡頭看去,只見一個頭戴連披風帽、身披寬大黑氅、面垂黑紗的人,端坐在一把紫檀交椅上。

這人一身裝束,顯然是故示神秘,使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嶽小龍不知如何稱呼他纔好,心中起了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不自覺的朝上抱拳一禮。

那黑氅人兩道眼神,透過黑紗,射了出來,逼視在嶽小龍臉上,清冷的道:“你就是嶽小龍麼?”

嶽小龍只覺他眼神森寒,好像要一直看到自己心裡一般,不知怎的竟然不敢和他對視,低頭回答道:“正是在下。”

黑氅人道:“你還有一個名字,可叫龍官?”

嶽小龍心中暗暗吃驚,付道:“自己乳名,不知他如何會知道的?哪些看來,他們好像早已把自己底細,都調查清楚了。”心念轉動,一面答道:“不錯。”

黑氅人目光一直盯視着嶽小龍,點點頭,擡手道:“兩位請坐。”

嶽小龍拱手道:“老前輩差遣手下之人,把在下兄妹引出魯山城,劫持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黑氅人憐聲道:“我有話要間你。”

此時先前那個青衣少女手託茶盤,送上兩盞香茗,低聲道:“嶽相公、凌姑娘請用茶。”

凌杏仙想起昨晚崔德和說的行走江湖,酒菜茶水,須得留神之言,不覺輕輕拉了一下嶽小龍的衣角,意思叫他不可飲用。

黑擎人瞧在跟裡,冷清一笑,道:“你可是怕我在茶水中下毒?”

嶽小龍倌兩人在言語上說僵,連忙接月道:“老前輩有什麼話要問,就請說吧!”

凌杏仙道,“龍哥哥,慢點,我們先該問問清楚,他把我們當囚犯呢?還是當客人?”

黑擎人道,“有何不同?”

凌杏仙道:“自然不同了,把我們視作囚犯,你縱然嚴刑逼供,也休想從我們口裡,問出什麼來。”

黑擎人道:“我並無逼供之意。”

凌杏仙道:“那是把我們當客人看了?但我們身上穴道未解。這是待客之道麼?”

黑氅人微微一哂,回頭吩咐道:“過去解開他們身上穴道。”

嶽小龍心中暗暗讚道:“表妹從未涉足江湖,但她日齒倒是犀利的很。”

只見先前那名青衣少女應了聲“是”,緩緩走近嶽小龍身邊,舉手拍活了嶽小龍被制經穴,然後又同樣替凌杏仙拍開了穴道。

嶽小龍只覺她腕力極強,動作怪異迅速,不似尋常解穴手法,心中暗道:“一個使女,已有這等上乘身手,她們主人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

凌杏仙道:“還有我們的兵刃暗器,也都被你手下搜去了。”

黑氅人微有怒意,嘿然道:“都還給他們。”

青衣少女領命退下,一會工夫,手上捧着嶽小龍的盤龍軟劍,和凌杏仙的一柄短劍,一個革囊出來,送到兩人面前。

嶽小龍道:“多謝老前輩了。”

伸手取過軟劍,扣到腰間,凌杏仙也收起短劍,佩好革囊。

黑氅人冷冷問道:“沒缺少什麼吧?”

嶽小龍欠身道:“老前輩好說,在下兄妹的東西,沒有錯了”

黑氅人道:“很好,我要問你的,就是你前往泰山,一直到昨晚爲止,遇上了些什麼事故,據實說來。”

嶽小龍心想:“原來他只是問我此行經過,但其中有些事情,可不能告訴於他……”

黑氅人兩道森森的目光,透過面紗,一面逼視在嶽小龍臉上,冷冷說道:“據我所知,雲中叟昔年受人之託,保存你父親遺物,你是向他取東西去的了?”

嶽小龍聽的暗暗一怔:“這事他如何會知道的?”

但人家既然一口道出,不承認也不成了,當下只好點了點頭。

黑氅人又道:“雲中叟被害,是在你之前,還是你見過他之後發生的事?”

嶽小龍道:“是在下見到他之後發生的事。”

黑氅人目光一亮,問道:“那你已經取到你父親的遺物了?”

嶽小龍道:“沒有,先父遺物,已經先一日被人取走了。”

黑氅人身軀微微一動,問道:“是什麼人取去的?”

嶽小龍道:“那人冒充在下騙去的。”

黑氅人道:“雲中叟那會如此糊塗?唔,還是你從頭說起,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論任何細節,都不準有半句遺漏之處。”

嶽小龍心中暗暗道:“他問的這般詳細,難道此事和他也有牽連?”

他依稀感到自己父親雖已去世多年,但似是和江湖上許多人物有關,同時也覺得母親從沒和自己談起父親往事,好像是有意不讓自己知道的,心中想着,一時只是沉吟不語。

黑氅人冷冷一哼,道:“你可是不願意說麼?”

嶽小龍道:“老前輩多心了,在下並無此意。”

只聽黑氅人忽然嘆息一聲,徐徐說道:“此舉不但關係你母安危,對你也是十分重要之事。”

嶽小龍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誰?看他對自己兩人,似無惡意。”

當下就把自己在泰山腳下看到嶗山門下和車大先生兩個門人,被射工含沙射影毒死說起,一直到母親失蹤,自己和表妹趕到魯山,和昨晚在魯家莊發生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其中只是把在亂石穿孔學到的一套神奇身法、和遇上唐承宗,這兩件事,回僻過不提。

黑氅人兩道森冷目光,一直盯着嶽小龍,聽的十分仔細,等嶽小龍說完,才微微擡頭向天,沉思有頃,問道:“你曾經親眼看到那假冒你母的人,從土地廟出來,那就是說她身材、面貌,以至口音,都很橡你母親了?”

嶽小龍道:“綵帶魔女存心假扮家母,自然有幾分相似的了,在下當時實在沒有看得清楚。”

黑氅人道:“親若母子,縱然看的並不真切,也決不會看錯,那是此人身材,定然和你母親十分相似。”他沒待嶽小龍開口,接着又道:“何況她和你說了話,若是口音不對,你也會立即察覺……”

嶽小龍道:“綵帶魔女聲音冷峻,和家母不同。”

黑氅人望了他一眼,徐徐說道:“你說她聲音不同,那只是略帶冷峻罷了,在路上也許匆促之間,沒聽出來:但回到家裡,她和你說的話,當在三句以上,若是口音不像你母,那時還會聽不出來麼?”

嶽小龍聽的不覺一怔,回想當時情形,果然覺得綵帶魔女的口音,除了口氣冷峻,確有幾分和母親相像。

凌杏仙道:“龍哥哥,這位老前輩說的不錯,綵帶魔女昨晚說話的聲音,聽來果然有些和姑媽相似。”

黑氅人道,“她不是綵帶魔女。”

嶽小龍奇道,“老前輩說他不是綵帶魔女?那是什麼人?”

黑氅人道:“這幫人行蹤隱秘,目前我也查不出來……”

話聲未落,只見一名青衣使女匆匆進來,朝黑氅人躬身道:“杜護法親自趕來,說有重要之事,要見主人。”

黑氅人似乎怔的一怔,點頭道:“請他進來。”

青衣使女領命退出,不多一回,聽聽廳外響起那使女的聲音說道:“主人請杜護法人內相見。”

湘簾卷處,只見一個身穿破爛道袍的道人,搖搖擺擺的走了進來,他不就是邋遢道士,還有誰來?

嶽小龍暗暗忖道:“他們稱邋遢道士杜護法,不知護法又是什麼職司?”

邋遢道士目光一轉,朝嶽小龍、凌杏仙兩人打了個稽首,含笑道:“嶽相公、凌姑娘請了。”

嶽小龍起身還禮,凌杏仙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邋遢道人聳聳肩,足上草鞋踏在地板上,發出吱吱細響,他一直走到黑氅人面前,躬身稽道:“屬下杜景康參見主人。”

黑氅人擡手道,“杜護法不用多禮,請坐。”

邋遢道士退到右首一把椅子上坐下。

青衣使女替他送上一盞香茗,道:“杜護法,請用茶。”

邋遢道士聳聳肩,連連躬身道:“多謝姑娘。”

黑氅人道:“杜護法怎的和她們也客氣起來了。”

嶽小龍道:“看來老道士身份還不低呢!”

邋遢道士兩手捧起茗碗,湊着嘴脣,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就一臉諂笑的坐在那裡,並沒說話。

黑氅人端坐上首,也並沒問他有什麼事來的?

兩人不言不動,誰也沒有開口。

嶽小龍瞧的心頭大奇:“方纔那青衣使女明明說,他有重要事情來的,何以他們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心中想着,也只好默默的在一旁枯坐。

這樣足足過了有一頓飯的工夫,邋遢道士忽然站起身,稽首道:“屬下告退。”

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嶽小龍見他坐了半天,忽然起身告退,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忖道:“是了,他們因有自己兩人在座,不便談論機密,那是以傳音入密交談的了。”

黑氅人緩緩回過頭來,問道:“令堂被擄,小哥目前有何打算?”

嶽小龍道:“綵帶門劫持家母,縱是龍潭虎穴,在下也要闖他一闖。”

黑氅人冷哂道:“匹夫之勇,飛蛾撲火,於事何補?”

嶽小龍一怔道:“在下自知武功不濟,但身爲人子,除了和綵帶門捨命一拼,已別無選擇。”

黑氅人道:“劫持令堂的,並不是綵帶門。”

嶽小龍不禁心頭一動,擡目望去,只覺黑氅人瞧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隱隱含蘊了一絲慈祥之色!

黑氅人也似有所覺,輕微的移動了一下身子,接着說道。“目前有一個機會,不知你們兩人敢不敢去?”

☢Tтkā n ☢c o

嶽小龍道:“天下之大。在下還沒有不敢去的地方,老前輩可是已經查到他們的巢穴了?”

黑氅人嘿然道:“年輕人行事,膽欲大而心欲細,光是學的口氣大,有什麼用?”

凌杏仙道:“這是老前輩自己在問我們敢不敢去,難道要我們說不敢去麼?”

黑氅人沒加理會,緩緩說道:“方纔據杜護法的報告,你母親可能已被送到他們老巢去了,對方究竟是何等人物,目前仍難預測,但你們若是要去,目前倒不失是個良機……”

Wωω.тTk an.¢O

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言。

嶽小龍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邋遢道士是報告機密來的。”一面拱手道:

“爲了搭救家母,在下兄妹自然要去。”

黑氅人微微搖頭道,“要搭救你母脫險,談何容易,你們既然要去,事先也該稍有準備。”也不待兩人答話,就回頭吩咐道:“迎春,帶他們到來雨軒去,收拾兩間靜室。”

青衣使女躬身道:“婢子領命。”一面朝兩入道:“嶽相公、凌姑娘請隨婢子來。”

嶽小龍起身拱手道:“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老前輩。”

黑氅人道:“什麼事?”

嶽小龍道:“老前輩如何稱呼?不知能否賜示?”

黑氅人冷冷的道:“日後自知,你們此時先去休息一會,有事我自會打發迎春告訴你們去的。”

嶽小龍、凌杏仙走出雅廳。

迎春搶先一步,笑道:“婢子給兩位帶路。”

直向一條小徑上走去。

嶽小龍、凌杏仙心中都有着很多疑問,但礙於迎春在旁,不便多說,一會工夫,已行到一幢精舍前面,但見門額上寫着“來雨軒”三個大字。

迎春帶着兩人進入精舍,裡面有一間書房,一間客廳,和兩個臥房,都佈置的十分精緻。

迎春替兩人送上茶水,一面說道:“兩位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小婢好了。”

嶽小龍道:“不敢有勞姑娘。”

迎春又道,“兩位昨晚一夜沒好好休息,小婢不打擾了。”

欠身一禮,轉身而去。

凌杏仙目注迎春去後,低聲對嶽小龍道:“龍哥哥,你可覺得這裡有甚多可疑之處麼?”

嶽小龍道:“你是不是覺到這裡處處都透着一種神秘之感?”

凌杏仙望着他,點點頭,道:“是啊,我覺得他們的行徑,有些古怪,那黑氅人面紗蒙面,穿着一件寬大披風,看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連說話的聲音也好像是故意裝作的。”

嶽小龍由衷的讚道:“杏仙,你雖初次出門,但能觀察人微,已是不大容易了。”

凌杏仙聽他誇讚自己,不覺嫣然一笑道:“龍哥哥,我不來啦,人家和你說正經呢!”

接着又道:“還有,他一再說姑媽不是綵帶魔女擄去的,你問他什麼稱呼,他又不肯說,我想他說不定就是綵帶的人。”

嶽小龍道,“以我看來,這倒不像,他似是和劫擄孃的一幫人,也有樑子。”

凌杏仙道:“不知他要我們到什麼地方去?會不會又是圈套,我們可不能上他的當啊!”

嶽小龍道,“我覺得他對我們似無惡意。”

凌杏仙道,“姑媽時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連臉都不讓我們看到,你怎知他沒有惡意?”

嶽小龍道:“我看他眼神之中,好像很關切我們,這是我心裡的感覺,總覺得他不會是壞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使我有深信不疑之感。”

凌杏仙道:“我怎會沒有這種感覺?”

嶽小龍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們的行徑,明明透着神秘,但我心裡卻不期而然的會對他生出信念來?”

凌杏仙道,“龍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決定要去了?”

嶽小龍道:“我們原是爲娘來的,只要他說的不假,娘真是被對方一幫人擄去的,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非去不可。”

正說之間,只見迎春雙手捧着木盤,俏生生走了進來,朝兩人含笑道:“兩位大概已經俄了,這是廚下做的粗點心,目前離晚餐時間還早,兩位將就着先用點心吧!”

一面把木盤放到太湖桌上,端出一籠蒸餃,和兩碗餛飩,兩付筷匙,一面又道:“兩位快趁熱吃了,主人交待婢子,等兩位吃好了,還有一件重要東西,要面交嶽相公呢。”

嶽小龍道:“貴上有什麼事情,要姑娘轉交的?”

迎春嬌笑道:“等兩位吃過了,婢子自會奉上。”

凌杏仙冷冷說道:“我們不餓,有話你就說吧。”

迎春道:“兩位少說也得在這裡耽上兩三天,不吃東西,莫要餓壞了身子。”

嶽小龍聽她說出還要耽上兩三天,不覺怔的一怔,問道:“爲什麼還要耽上兩三天?”

迎春道:“婢子聽主人說,只怕一時準備不及……啊,兩位快些用吧,餃子涼了就不好吃啦。”

嶽小龍腹中早已飢餓,這就點點頭道:“杏仙,別讓這位姑娘等久了,我們既然來了,那也用不着客氣。”

凌杏仙道:“龍哥哥,你難道忘了鐵掌崔總鏢頭說的話……”

迎春道:“凌姑娘莫要多心,我們主人對兩位決無絲毫惡意。”說完,取過筷子,吃了一個水餃,一隻餛飩,一面笑道。“現在兩位總可以放心了吧?”

凌杏仙腹中自然也早已餓了,如今見迎春先行吃過,證明點心中並沒下毒,冷哼了聲,也就和嶽小龍一同舉筷食用起來。

其實人家真要下毒,預先服過解藥來的,一樣在你面前照吃不誤。還不是會中人暗算?

這就是凌杏仙縱然心細,總究沒出過門,不懂江湖門檻之處。

迎春站在一旁侍候,直等兩人吃畢,匆匆收過碗盤,才從懷中取出一冊手抄本子,雙手送到嶽小龍面前,說道:“這是華山派的‘大白劍法’,敝上要我轉告兩位,若想進入對方巢穴,必須學會這套劍法,從現在起,兩位多多琢磨,力必在三天之內,練純熟了纔好。”

“大白劍法”,乃是華山派鎮山奇學,武林不傳之秘,他們主人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爲什麼要自己兩人練會這套劍法,才能進入對方巢穴?

嶽小龍心念電轉,卻並沒伸手去接,瞧着迎春間道:“何以在下要進入對方巢穴,必須熟練這套劍法呢?”

迎春道:“我們主人曾說,目前爲時已促,希望兩位珍視這三天時光,因爲兩位此去成敗之機,全在這套劍法上了。”

嶽小龍聽她說的這般鄭重,他心中對黑氅人原是十分信賴,說的話自然不會有錯。這就伸手接過,一面點頭道,“好,請姑娘覆上貴上,在下兄妹自當遵命!”

迎春道:“從現在起,一日三餐,自有婢子送來,嶽相公、凌姑娘兩位,加緊勤練纔好。”

嶽小龍道,“多謝姑娘關照,在下記住了。”

迎春收起木盤,走了兩步,回頭又道:“主人還說,華山太白劍法,講究以快制快,但嶽相公家學淵源,十三式快劍,天下無雙,再練華山劍法,想來並無困難之處,若能提前練熟,自然更好。”

說完,轉身自去。

凌杏仙等迎春走後,忙道:“龍哥哥,他幹麼要我們練華山派的劍法?”

嶽小龍道:“我也想不通,但其中必有緣故……”

凌杏仙沒待他說完,好奇的道:“我聽姑媽說過,華山派在江湖上,號稱五大劍派之一,快瞧瞧他們劍法,究竟如何?”

嶽小龍道:“我也聽娘說過,華山大自劍法,共有一百十八招,劍尚輕靈,以快爲主,尤其最後十八招,號稱十八盤,更以奇險著稱,但如和我們十三式快劍相較,在速度上,應該還遜上一等。”語氣一頓,接着沉吟道:“最使我奇怪的,此間主人,好像對我們來歷,比我們還要清楚……”

凌杏仙眨眨眼睛,道:“你是說他知道我們家傳的十三式快劍?”

話聲出口,忽然想起姑媽說過,岳家十三劍,歷代下來,傳媳不傳女,兩朵紅雲,不覺從她臉頰上迅速飛起。

嶽小龍並沒注意到她的臉色,只是微微搖頭:“不,我總覺得娘有許多事情,沒告訴我們,但此問主人,好像知道的比我們還多……”

凌杏仙翟然道,“莫非他認識姑媽?要不,他是昔年姑丈的朋友?我們何不去問問他?”

嶽小龍道:“他連真面目都不肯和我們相見,縱然去問他,那也不肯說的了。”

兩人翻開“大自劍法”,只見上面除了圖文細注,解釋詳盡。還有硃批評語,指出每招劍法的破綻暇隙之處,更爲精當,幾乎把一套華山派鎮山劍法,批評得一文不值。

凌杏仙愈看愈奇,說道:“龍哥哥,這是不是華山派的秘本?”

嶽小龍道:“這大概是從華山愉抄出的。”

凌杏仙道:“那麼這上面的硃筆評語呢?難道也是華山派自己批評的麼?”

嶽小龍一怔道:“自然不是,這也許是此間主人手批的了。”

凌杏仙忽然低聲道:“龍哥哥,這本劍法,我想定是這裡主人上代珍藏的東西,也許他們還藏着不少各大門派的劍譜秘笈,而且都有硃批,這是臨時取出來借給我們練的。”

嶽小龍道:“你如何知道的?”

凌杏仙道:“這本冊子的書面上,不是寫着一個‘盈’字麼,他們大概是按千字排下來的,盈字已是第十一卷了,再說,這本冊子連紙張都已發黃了,可見年代已久,自然是他上代的人硃批的了。”

嶽小龍點頭道:“你說的一點不錯。”

凌杏仙喜悅的膘了他一眼,續道:“龍哥哥,你方纔不是說,這裡的主人,要我們練華山劍法,其中必有緣故,現在我想到了一點。”

嶽小龍道:“你說出來聽聽看?”

凌杏仙道:“他拿這冊劍譜給我們,不但要我們熟練華山劍法,可能還要我們記住硃批評語。”

嶽小龍愕然道:“那是爲了什麼?”

凌杏仙道:“我想,可能姑媽是華山派擄去的。”

嶽小龍搖頭道:“這不可能,娘明明是綵帶門擄去的。”

凌杏仙笑道:“你怎麼忘了,他方纔不是告訴我們,說姑媽不是綵帶門擄去的麼?”

嶽小龍心頭不覺一震,依然搖搖頭道:“不可能,人家華山派是名門正派,掌門人範雲陽,在江湖上聲望極隆,怎會劫持娘呢?何況昨晚那人,明明是個女的……”

凌杏仙瞧到龍哥哥一提起娘,就劍眉緊蹙,心情沉重,趕忙岔開話頭,笑了笑道:“不管他咯,反正多學一套劍法,總是好事,龍哥哥,我們就開始吧!”——

幻想時代掃校

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五章 大挫魔徒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三章 夾纏不清
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五章 大挫魔徒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三章 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