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

虎嬤嬤勃然大怒,厲聲道:“臭婆娘,你再不出來,老婆子放起一把火,燒了你這幢鬼屋,看你還縮着頭不出來?”

屋中仍然沒人理會,幽暗的夜色之下,重重屋字,就是不見一點動靜。

綵帶仙子平靜的道:“我們下去。”

身形飄起,如落葉,如輕絮,飛落階前,就緩步朝大廳行去。

虎嬤嬤、尹翔、嶽小龍、凌杏仙相繼躍落,四名使女也像穿簾燕子一般,翩然掠上大廳,晃亮火摺子,點起燈火。

大廳上陳設古雅,顯是素封之家,綵帶仙子已在上首一把交椅上坐下,吩咐道:“虎嬤嬤,你帶迎春她們,進去搜上一搜。”

凌杏仙道:“龍哥哥,我們也去。”

綵帶仙子道:“不用了,你們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吧!”

虎嬤嬤朝四名使女一招手,道:“你們隨我來,後面已經有邋遢道士和丁老頭看守,諒他們也逃不上天去。”

說完,一手提着竹杖,匆匆往後宅走去。

過了一刻光景,虎嬤嬤才率着四名侍女,回到廳上,一面呷呷笑道:“這狐狸精消息真也靈通,屋子裡連鬼也沒有一個,敢情是聽到仙子要找他們算帳,都逃光了。”

綵帶仙子道:“不可能,我要找他們,申惜嬌如何會知道的?”

虎嬤嬤不禁一怔道:“這話不錯,狐狸精縱然消息靈通,也不可能逃走的這麼快法?再說,屋後也有咱們的人守住,莫非……”

突聽階前風聲一颯,虎嬤嬤倏地轉過身去,雙目神光暴射喝道:“什麼人?”

階前有人躬身說道:“晚輩姬真真、何嘉嘉,奉家師之命,叩謁孟仙子而來。”

綵帶仙子道:“叫她們進來。”

虎嬤嬤提高聲音道:“仙子請你們進去。”

階前應道:“晚輩遵命。”接着,只見姬真真、何嘉嘉兩人,一前一後,扛一隻沉重麻袋,走了進來,兩人把麻袋往地上一擱,躬身說道:“晚輩叩見孟仙子。”

綵帶仙子擺手道:“你們不用多禮,令師約我今晚二更時光,在雙河口見面,我原想擒了申惜嬌再去,令師可是已經到了麼?”

姬真真躬身道:“家師因另有要事已經走了,怕孟仙子空勞往返,特命晚輩前來稟明。”

綵帶仙子道:“既然令師另有事去,那也不要緊。”

姬真真道:“家師臨行之時,交待晚輩前來請示,孟仙子銅沙之行,不知幾時起程?”

綵帶仙子微笑道:“令師也有意思要去麼?”

姬真真道:“家師確有和孟仙子結伴同行之意。”

綵帶仙子道:“如此甚好,你們回報令師,我約在十日之後動身。”

姬真真應了聲“是”,又道:“家師今日在沙河鋪附近,擒下黑衣堂主班遠一名,特着晚輩送來,聽候孟仙子發落。”

原來那麻袋中裝着,競是黑衣堂主班遠!

綵帶仙子點點頭道:“好,虎嬤嬤,你去放他出來。”

姬真真道:“孟仙子如別無吩咐,晚輩告退了。”

兩人朝上躬身一禮,何嘉嘉俏目一擡,望了嶽小龍一眼,隨着姬真真退出廳示。

虎嬤嬤走近麻袋,雙手一搓,麻繩應手而斷,口中呷呷尖笑道:“姓班的,你自己爬出來?還是要老婆子把你倒出來?”

麻袋中一陣蠕動,黑衣堂主班遠狼狽的從麻袋中跨將出來,敢情他身上有幾處大穴受制,行動顯的甚是遲緩。

虎嬤嬤冷喝道:“班遠,你瞧瞧是什麼人來了?”

班遠目光一閃,朝綵帶仙子拱手道:“班某見過仙子。”

綵帶仙子冷聲問道:“班堂主,這是什麼所在?”

班遠道:“仙子既然來了,班某也用不着隱瞞,這裡是朱衣門一處分柁。”

綵帶仙子道:“申惜嬌可在這裡?

班遠道:“申令主日前確在此地。”

綵帶仙子道:“九大門派桐柏之會,由申惜嬌親自指揮,自然在這裡了,我是問你她還在不在?”

班遠苦笑道:“班某爲韓仙子所擒;已有一日,申令主是否在此,那就不知道了。”

綵帶仙子冷笑一聲,間道:“此處可有地道暗室?”

班遠道:“有,在後園假山之下。”

虎嬤嬤道:“好傢伙,這狐狸果然躲在地道里。”

綵帶仙子沒想到班遠回答的這般快法,心中暗暗冷哼,緩聲道:“替我帶路。”

班遠道:“仙子能否解開在下雙腳受制穴道?”

慮嬤嬤哼道:“你不是還能行動麼?”

綵帶仙子道:“虎嬤嬤,就替他解了腳上穴道吧。”

虎嬤嬤道:“便宜了你。”

舉手一掌,拍在他後腰之上。”

班遠長長的吁了口氣,道:“多謝虎嬤嬤。”一面朝綵帶仙子抱拳說道:“在下這就替仙子引路。”

虎嬤嬤尖聲道:“班遠,你要是敢在半路上耍什麼花樣,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

班遠道:“仙子面前,班某有幾個腦袋,敢耍花樣?”

虎嬤嬤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綵帶仙子霍的站起,回頭朝尹翔、嶽小龍三人說道:“你們隨我去。”

班遠正待舉步,虎嬤嬤喝道:“且慢。”

班遠冷冷的望了她一眼,虎嬤嬤一揮手,迎月,迎雲點起兩盞紗燈,走在前面。

虎嬤嬤道:“你可以走了。”

班遠一聲不作,舉步往裡行去。

虎嬤嬤一手提着竹杖,緊跟在他身後,綵帶仙子率同尹翔,嶽小龍,凌杏仙三人,一路相隨而行。

穿過三進房屋,果然院落沉沉,一片黝黑,聽不到半點聲音。一會工夫,剛到後園,但聽颶颶兩聲,兩道人影疾如夜烏自空中飛墮,落到兩側站定,一齊躬身道:“仙子可有吩咐?”

這兩人正是綵帶門的兩位護法,一個道家裝束的是邋遢道士杜景康,另一個土老頭是二郎神丁守福。

綵帶仙子問道:“兩位守在此地,可曾見到什麼人來麼?”

杜景康道:“沒有,屬下和丁老哥一直沒見動靜。”

丁守福一眼落在班遠身上,聳聳肩道:“仙子擒到了班遠?”

虎嬤嬤呷呷笑道:“他是韓仙子送來的,這裡只是一座空宅了。”

丁守福道:“這就奇了,兄弟太陽沒下山就到這裡,明明還有人進出,直到仙子來的時候,屋中燈火驟然熄去,兄弟和杜兄趕忙抄到後進來,就沒見一個人出來過。”

綵帶仙子微微頷首,說道:“你們可仍在此處守候,我要到園中去瞧瞧。”

杜景康、丁守福應了聲“是”,兩道人影,同時飛身縱起,一閃而沒!

嶽小龍看的暗暗讚道:“光看這兩人的身法,當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行進入園後,只見林木蔥鬱,幽徑曲折,黑夜之中,樹影婆娑,看不清園中景物,但覺佔地不小!

班遠領着大家走到假山前面,一座亭子,便自住足道:“到了。”

綵帶仙子道:“地道入口,就在這裡麼?”

班遠道:“入口還在假山恫內。”

綵帶仙子道:“有機關控制的暗門,是麼?”

班遠道:“正是。”

綵帶仙子目光朝四下環顧一下,朝嶽小龍三人道:“你們不用進去了,就留在亭中吧!”

凌杏仙道:“老前輩,我們跟了你來,自然要跟你進去。”

綵帶仙子微笑道:“這裡面也許會有兇險……”

凌杏仙道:“我們不怕兇險。”

綵帶仙子略微沉吟了下,道:“也好,虎嬤嬤,那就你們留在這裡吧!”

虎嬤嬤答應一聲,一對三角眼瞪了班遠一眼,道:“仙子,這姓班的老狐狸了,當心他不懷好意。”

綵帶仙子冷聲道:“諒他不敢。”

班遠乾笑道:“嬤嬤不用多疑,在下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

虎嬤嬤道:“你知道就好。”

尹翔接口笑道:“嬤嬤放心,晚輩會看住他的。”說罷,抽出長劍,走到班遠身前,低笑道:“班堂主,仙子面前,希望你別耍花招,須知我利劍無眼,也許會害到你。”

班遠口中幹嘿了一聲,並沒開口。

凌杏仙也從迎春手下,接過一盞燈籠,回頭道:“班堂主,請啊!”

班遠一聲不作,舉步往假山洞窟中俯身而入,尹翔急急跟着他身後走去。

這座假山,疊得玲瓏透剔,山腹間小徑曲折,極盡幽靜!假山盡頭處,是一間小小客室,走廊前開着大小窟窿,水珠浙瀝,月光從洞口斜照而入,頗具匠心。

班遠走近北首一道石壁,舉手一旋,但聽一陣軋軋之聲,石壁間,突然裂現出一座門戶。

尹翔長劍一指,劍尖抵在班遠背心之上,說道:“班堂主,你若想趁機逃走,或是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舉動,第一個先死的,就是你了。”

班遠冷哂道:“小哥心機倒是多的很。”

尹翔笑道:“那要看對什麼人而言,像你這樣老好巨猾的人,在下不得不防。”

班遠哼了一聲,舉步向下行去,尹翔,綵帶仙子、凌杏仙,嶽小龍依序拾級而下。這一路下行,約有三十多級石級,眼前一片黝黑,也並未有入施襲,幾人很順利的到了地道底層。那是一條石砌甬道,轉了個彎,但見一間石室,呈現眼前!

室中,佈置簡單,幾把木椅圍着一張小圓桌,桌上放着一個白磁茶磐,幾隻茶碗和一把精緻的描花茶壺,但不見人影。

班遠腳下一停,朝綵帶仙子拱拱手道:“仙子,已到了。”

綵帶仙子垂面黑紗之中,神光一閃,冷聲道:“人呢?”

班遠道:“仙子說的是誰?”

綵帶仙子道:“申惜嬌。”

班遠嘿然笑道:“在下並未說過申惜嬌在假山地室之中。”

綵帶仙子冷笑道:“那是你有意領我來的了。”

班遠道:“在下身不由己,到這裡來,也是仙子的命令。”

尹翔聽的一驚,道:“可是石門已經關閉了麼?”

班遠聳聳肩道:“關閉了。”

凌杏仙道:“不能再開?”

班遠道:“不能再開。”

凌杏仙道:“那你還打算出去?”

班遠道:“仙子逼着在下進來,在下能不進來麼?”

尹翔冷笑道:“你莫忘了還在我們手裡。”

班遠冷冷道:“在下知道,仙子被困在這裡,自然饒不過在下。”

綵帶仙子微哂道:“班遠,你想和我們談條件?”

班遠笑道:“仙子總不至放甘心死在地室之中吧?”

綵帶仙子蒙面黑紗中寒芒一閃,冷峭的道:“班遠,你不怕離開地室,我會饒過你麼?”

班遠道:“所以在下有一個條件。”

綵帶仙子道:“你說出來聽聽。”

班遠道:“在下打開石室通道,讓仙子安全離去。”

綵帶仙子道:“你要留在這裡?”

班遠道:“在下正是此意。”

綵帶仙子道:“好個金蟬脫殼之計!”

班遠道:“仙子可是同意了麼?”

綵帶仙子道:“好,我答應你,但你要回答我一句話。”

班遠道:“仙子問什麼?在下知道的,自無不言。”

綵帶仙子道:“申惜嬌在不在這裡?”

班遠道:“在下真的不知道申令主是否尚在這裡?”

綵帶仙子道:“前面正宅,還有地道?”

班遠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綵帶仙子道:“令主職權上高過四位堂主麼?”

班遠道:“令主職司發號施令,朱衣門的入都得聽令放她。”

綵帶仙子冷笑道:“想不到你們昔年脾脫四海,號稱四大天魔的人、居然屈居申惜嬌之下?”

班遠老臉一紅,微有愧色,默然不語。

綵帶仙子道:“好,你去把石門打開吧。”

班遠一聲不作,舉步朝對面石壁行去,尹翔手中長劍一振,迅快地跟了過去。

班遠連頭也沒回,走到石壁前面,雙手高舉,在壁上一陣摸索。”

尹翔暗暗留心看,他手指在壁上忽輕忽重的按動,但聽壁間響起了一陣輕響,緩緩裂開一條門戶!班遠驀地陰森一笑,回手就是一掌朝尹翔當胸拍來。他外號“掇魂掌”這一掌蓄勢而發,一股無形罡力,登時隨掌而生,勢道極強!尹翔雖有防,卻也沒想到他會向自己驟施襲擊,匆忙之間,身形一閃橫躍開去。

班遠一掌出手,身形突起,閃電朝門外穿射出去。

綵帶仙子冷笑一聲,身如風飈,一閃而至,手臂擡處,正待朝班遠身後點出一指。適時但聽門外傳來了悶哼,班遠竄出的身子,砰然一聲,踣地不起。

尹翔只當他被綵帶仙子制住了,一個箭步,掠到他身邊,舉劍就刺,口中怒喝道:“老賊,我先刺你一個窟窿再說!”

綵帶仙子低喝道:“快住手。”

尹翔聽到喝聲,趕忙收手,擡頭笑道:“晚輩只是氣他不過。”

綵帶仙子搖頭道:“他不是傷在我手下的。”

凌杏仙一手舉着燈籠,奇道:“那是什麼人打傷他的?”

綵帶仙子朝嶽小龍吩咐道:“你去看看他死了沒有?”

嶽小龍依言蹲下身去,翻過班遠身子,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鐵青,已經說不出話來,胸前一片黑血,似乎中了什麼劇毒暗器!

綵帶仙子瞧的神情微震,目中寒芒飛閃,冷哼道:“果然是妖婦下的毒手!”

嶽小龍伸手往他胸口一探,覺得心脈還在跳動,一面擡頭道:“他人還未死,不知中的是什麼暗器?”

綵帶仙子道:“不是暗器,他傷在申惜嬌的毒爪之下。”

凌杏仙道:“申惜嬌怎會向她們自己人下手?”

綵帶仙子道:“這妖狐出名的心狠手……”

驀地傳來一陣吃吃輕笑:“孟仙子誇獎了,我比起你來,那還差一籌呢!”

尹翔、嶽小龍、凌杏仙三人,聞聲一驚,霍地轉身四顧。

綵帶仙子果然不愧是一代奇女,除了目中星彩一閃,冷靜的道:“申惜嬌,我早就知道你並未離去。”

申借嬌道:“孟仙子知道我藏在那裡?”

綵帶仙子聽她話聲並不大響,似從室頂傳來,一面冷聲道:“我用不着知道你藏在哪裡?”

一面卻暗暗打量,但見室頂平坦,還刷了白粉,看不到絲毫縫細。

只聽申惜嬌道:“是呀,你只要聽到我們談話的聲音就好了。”

綵帶仙子道:“憑你還不配和我談話。”

申借嬌笑道:“我不配和你談,但此時此地,情勢不同,除非你不想走出這地道一步。”

這時嶽小龍已經撕開班遠胸口衣襟,只見他胸骨,共有五個小孔,果然是被尖銳的指爪所傷,孔中還在流着黑血。

尹翔皺皺眉道:“他指甲上練有奇毒,無怪像班遠這等功力的人都無法抗拒。”

凌杏仙冷笑道:“活該,他平日用毒害人,這是報應。”

嶽小龍想起自己身邊,有唐門專解天下奇毒的“闢毒丹”,但不知該不該救醒他?想到這裡,就擡頭望望綵帶仙子,說道:“仙子……”

綵帶仙子一擺手,止住他話頭,以“傳音入密”說道:“此處說的話,都可聽到,有什麼事你說的小聲一些。”

嶽小龍也以“傳音入密”說道:“晚輩身邊帶有唐門闢毒丹,不知要不要把他救醒?”

綵帶仙子點點頭,仍以“傳音”說道:“此人對我們大力有用,能把他救醒,自是最好不過了。”

嶽小龍聞言那敢怠慢,探懷取出小瓶,倒了三顆藥丸,研成細未,撒在班遠傷口之上,另外取了兩粒,納入班遠口中。

申惜嬌敢情半晌沒聽到綵帶仙子的聲音,又道:“仙子怎的不說話了?”

由她這句話,可見她只能聽到室中話聲,不能看到室中情形了。

綵帶仙子冷冷一哼道:“咱們沒有話好說。”

申惜嬌道:“難道孟仙子不想出去?”

綵帶仙子道:“我從不受人威脅。”

申借嬌笑道:“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威脅孟仙子,但只要孟仙子肯答應我兩個條件,立可打開石門,放四位出來。”

綵帶仙子道:“你認爲我已經束手待斃了?”

申惜嬌道:“事實如此,我不放孟仙子出來,孟仙子就無法出困……”她沒待綵帶仙子答話,接着說道:“其實我提的兩個條件,孟仙子並不爲難,第一,你先釋放了齊少宸,第二、齊教主想延攬孟仙子,擔任本門護法孟教主只要點個頭就好。”

綵帶仙子怒哼道:“我不答應呢?”

申惜嬌笑道:“你慢慢會答應的,我先讓虎嬤嬤跟你談談,要是仙子想通了,就打發她回去,先放了齊少宸。”

綵帶仙子冷笑一聲,沒有作聲。

申惜嬌接道:“我知道孟仙子心高氣做,不肯低頭的人,但我提的兩個條件,可說並沒有要仙子低頭,只要仙子點個頭,我們還是奉若上賓,好啦,現在是丑時,我等到寅牌時光,再來聽仙子的回答。”

語聲一落,就寂然不再聽到聲息。

凌杏仙悄聲道:“仙子,她們已經走了麼?”

綵帶仙子微微搖頭道:“申惜嬌外號九尾天狐,生性狡黠,她說的話,豈可相信?”

正說之間,只聽虎嬤嬤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叫道:“仙子,仙子,你在那裡?”

聲音不響,但傳到地室之中,還十分清晰。

綵帶仙子昂首道:“虎嬤嬤,我在這裡。”

虎嬤嬤驚喜的道:“啊,啊,仙子,你和龍官都沒事吧?”

綵帶仙子道:“我很好……”

話聲未落,突見班遠吁了口氣,翻身從地上坐起,目光轉動,似欲張口說話!

綵帶仙子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班遠,不許出聲。”

只聽虎嬤嬤焦急的聲音,從室頂傳來:“仙子,仙子,你怎麼不說話,你們可是被賊婆娘困在地底石室中了?”

綵帶仙子沉聲道:“我說過我們很好,”

虎嬤嬤道:“只要你們沒事,我老婆子就放心了。”

凌杏仙道:“虎嬤嬤,你在那裡?”

虎嬤嬤道:“我就在假山洞裡。”

綵帶仙子道:“你可以出去了。”

虎嬤嬤連聲應是,接着就不再聽到她的聲音,敢情已經出去了。

班遠在她們說話之時,暗暗運氣一試,身上夭狐爪劇毒,業已盡解,心頭一陣感激,雙拳一抱,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在下遭申惜嬌襲擊,幾乎死在她毒爪之下,多蒙仙子賜救。”

綵帶仙子冷聲道:“我也無法解你身上之毒,這是嶽小龍救你的。”

班遠轉身朝嶽小龍抱抱拳道:“承蒙嶽少俠賜救,班某永不敢忘。”

嶽小龍淡淡一笑道:“我輩中人,焉有見死不救之理?班堂主毋須言謝。

班遠目光一掄,拱手道:“班某替仙子開道。”

說完,轉身走去,行近石壁,雙手連按,石壁上那業已關閉的暗門,重又豁然開啓!

班遠不再多說,舉步跨了出去。

綵帶仙子低喝一聲:“咱們走!”

當先跟着走出,門外是一條曲折的甬道,黝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凌杏仙一手高舉燈籠,緊隨綵帶仙子身後而行。

不大工夫,甬道已到盡頭,班遠走在前面,伸手朝牆上輕輕一按,又裂現出一個暗門。

門外已是一道石梯,拾級而上,但聽頭頂一陣輕響,露出一個四方形的出口。

大家相繼跨出,原來這出口是在一間經堂的香案之下,神龕中供的是白衣大士神像,龕前香案業已移開。

班遠等大家走出地道,伸手一推,香案復原狀,掩住了出口。

綵帶仙冷冷說道:“班堂主,你可以走了。”

班遠抱拳一揖道:“多謝仙子,班某人失陪了。”一面轉身朝嶽小龍拱手道:“嶽少俠賜救之情,班某必有以報。”

話聲一落,舉步往門外走去。

綵帶仙子等班遠走後,也率着三人步出經堂,敢情此處已是花園的一偶,夜色之下,但見花樹樓臺的朦朧暗影,分不清假山所在?

綵帶仙子仰臉說道:“虎嬤嬤,咱們走吧!”

隨着話聲,一道人影,飛掠而一,人還未到,就呷呷笑道:“老婆子早就知道這點石室,困不住仙子。”

接着四名使女,也飛一般奔了過來。

綵帶仙子道:“要大家都回去吧!”

虎嬤嬤一呆道:“怎麼,咱們就這樣走?老婆子非放他一把火,燒了這幢鬼屋不可!”

綵帶仙子喝道:“虎嬤嬤不可亂來。”

虎嬤嬤咧咀笑道:“咱們這樣就走,老婆子真有點不甘心呢!”

口中說着,左手向空一揚,但聽“叭”的一聲,爆出一道青紫焰火,沖霄直上!

綵帶仙子早已率同尹翔、嶽小龍等人先走,邋遢道士杜景康、二郎神丁守福、和徐雲章、鍾翠玲、單俊臣、陸琪芬等人,看到火花訊號,紛紛趕來。

一行人回到倒坐廟,已快是四更天了,剛到廟門,只見兩條人影,並肩迎了出來,躬身道:“弟子見過師傅。”

那是綵帶仙子的大弟子周子奇、二弟子杜錦雯。

綵帶仙子問道:“這裡沒有事吧?”

周子奇道:“沒有。”

杜錦雯接口道:“方纔虎嬤嬤回來……”

虎嬤嬤尖叫:“錦雯你說什麼?”

杜錦受道:“嬤嬤剛纔回來,把齊少宸帶走……”

虎嬤嬤目射異芒,暴喝道:“你們昏了頭,我幾時回來過?”

周子奇身軀微微一震,道:“那是有人假冒你老人家了!”

虎嬤嬤白髮飛揚,厲聲道:“好個賊婆娘,居然敢假冒老婆子,快說,她往那裡去的?

我要把她抓回來。”

綵帶仙子道:“這時已經去遠了,你又不知他們去的方向,那裡還追得上?”一面回頭向周子奇間道:“事情經過如何?”

周子奇道:“大概不到半個時辰,虎嬤嬤率着迎月、匆匆趕回,說是嶽兄誤蹈陷阱,被申惜嬌所擒,師傅答應以齊少宸和他交換,就這樣把齊少宸押走了。”

虎嬤嬤氣得雙腮不住鼓動,怒聲道:“你們看不出來,難道連老婆子的聲音也會聽不出來?”

周子奇道:“這人裝扮的和虎嬤嬤一般無二,她一路上只是大罵申惜嬌,聲音稍微啞了一點,但虎嬤嬤發怒的時候,大聲叱喝,有時也是這樣,弟子是以不疑有他。”

杜錦雯道:“是啊,她氣呼呼的坐在椅上,要弟子給她倒一碗冷水喝,還不迭的催快,你老人家平日就是不喜喝開過的冷茶,要喝生水,這點也是沒錯。”

虎嬤嬤以杖擊地,沙啞的喝道:“要你們兩人留守,出了紕漏,就這樣異口同聲的把她說的像老婆的孿生姐妹!”

這話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綵帶仙子道:“嬤嬤不用責備他們,武林中丁福老在易容這一道上,若是排名第一,申惜嬌就輪得第二,不然,她稱不上九尾天狐了。”

虎嬤嬤憤憤的道:“又是這婆娘,下次遇到了,老婆子非剝下她狐狸皮來不可!”

綵帶仙子道:“天快亮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還有事呢!”

第二天早晨,嶽小龍一覺醒轉,天色已經大亮,用目一瞧,同房的尹翔、周子奇、徐雲章,單俊臣,一個也不見,敢情他們全已起牀,只有自己一人,睡了懶覺。

慌忙翻下牀,門口一張長桌上,連臉水都打來了,匆匆洗了個臉,跨出外間,只見八仙桌上放着一個小鍋稀飯,一盤包子,那自然是替自己留的了。

嶽小龍也不客氣,就坐下來,裝了一碗稀飯,獨自吃着,心中暗暗忖道:“尹兄他們莫非有事去了,起牀的時候,怎不招呼自己一聲?”

只見門口青影一閃,迎月含笑走了進來,躬身道:“嶽相公起來了。”

嶽小龍道:“可是仙子有什麼吩咐?”

迎月臉上紅馥馥的說道:“小婢已經來過兩次,不敢驚動。”

嶽小龍道:“準是仙子有什麼差遣,姑娘怎不叫醒在下?”

迎月道:“這是仙子交待的,昨晚一晚沒睡,回來天都快亮了,相公若是未醒,就不用驚動。”

嶽小龍道:“仙子還說了什麼?”

迎月道:“仙子交待,等相公起來了,就請過去。”

嶽小龍站起身道:“那就走吧!”

迎月道:“嶽相公吃了早餐再走不遲。”

嶽小龍抹抹咀角笑道:“在下吃飽了。”說完,大步往外就走。

迎月跟隨他身後而行,到得精舍,嶽小龍腳下一停,迎月搶前一步,朝上躬身道:“嶽相公來了。”

裡面傳出綵帶仙子的聲音道:“叫他進來。”

嶽小龍跨入精舍,只見上首一張錦被交椅上,端坐着一個黑衣女子,凌杏仙早就來了,坐在下首,似在和她說話。

那黑衣女子年在三十左右,瓜子臉,配着均勻的五官,蛾眉淡掃,豔光照人,尤其一雙風目,擡眼間,有着冷電般的神芒;直似要把人心肺都瞧穿了!

嶽小龍心知這黑衣女子就是綵帶仙子,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有如此動人的風情,有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氣,但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一時不禁呆的一呆!

凌杏仙輕輕一揚柳眉,笑道:“大哥,你沒見過仙子真的面目,不認識麼?”

嶽小龍俊臉一紅,慌忙躬身道:“晚輩見過仙子。”

綵帶仙子點點頭道:“你也坐下來,我有話和你們說。”

嶽小龍應了聲“是”,在凌杏仙身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欠聲道:“仙子但請吩咐。”

綵帶仙子目光注視着嶽小龍,徐徐說道:“我要問的,是你知不知道自身來歷?”

嶽小龍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自己來歷,不覺微一怔神道:“仙子垂詢,家母從未和晚輩提起過身世,晚輩知道的不多。”

綵帶仙子頷首道:“我知道你娘從沒告訴過你,你娘不說,我本來也不想說,只是我此次前去銅沙,也許很快就可回來,也許永遠回不來了,所以趁現在想和你們談談。”

嶽小龍聽的眼睛一亮,忙道:“仙子知道晚輩家世麼?”

綵帶仙子道:“我和你娘原是;日識,自然知道了。”

嶽小龍道:“仙子那一定也知道先父爲人了,可憐晚輩只知先父叫嶽鳳池,其餘的事,家母從未說過,不知仙子能否賜告有關先父的事?”

綵帶仙子緩緩移動一下身子,說道:“你爹不叫嶽鳳池。”

嶽小龍聽的又是一怔,從自己懂事時起,母親從沒提起過父親,連告訴自己的父親的名字,都只是個假名,這是爲了什麼呢?想到身爲人子,竟然連父親的名字都不知,不覺眼眶一潤問道:“不知先父名諱該如何稱呼?”

綵帶仙子道:“嶽天池。”

嶽小龍只覺這名字極熟,好像聽人說過。

綵帶仙子又道:“你知不知道,你娘要你向泰山雲中叟去取的是什麼?”

嶽小龍道:“晚輩只知是先父寄存之物,不知究是什麼?”

綵帶仙子道:“你娘什麼都不肯告訴你,那是不願你再涉足武林,但她卻又放不下心,要你棄武學文,須知一個人練了武功,焉能和江湖完全隔絕?這就是你娘心裡矛盾之處。”

嶽小龍仔細想來,覺得她說的一點不錯,娘平日時常告誡自己,不得炫耀武功,不準和江湖上人交往,那確是要自己和江湖隔絕了。”

只聽綵帶仙子接着說道:“江南嶽家,以閃電掌劍,聞名放世,在江湖上原是極負盛名的武林世家……”

嶽小龍奇道:“江南嶽家?”

綵帶仙子道:“你覺得奇怪是麼?你娘帶你遷居南陽,那是……”

倏然住口,不,嶽小龍還未聽出她口氣,綵帶仙子已接着說:“你爹家學淵源,二十幾歲,就出道江湖,名動大江南北。”

嶽小龍縱沒聽說過爹的事蹟,如今聽綵帶仙子說起自己父親,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不覺眉飛色舞,喜不自勝。

凌杏仙道:“姑爹既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姑媽幹麼一直要瞞着我?”

綵帶仙子續道:“據說你爹有一年,在五臺山遇上一位高僧,他佛門神功‘多羅葉刀’……”

凌帶仙道:“那是很厲害的刀法麼?”

綵帶仙子道:“多羅葉刀,並不是刀法,是上乘內功掌法,出放佛宗降魔法藏,能在百步之內,傷人放無形。當年嶽大俠爲黃山大會護法,掌劈四凶,替九大門派鎮壓住會場,使得許多聞風趕去,意圖生事的旁門中人,莫不相顧失色,心懷凜懼,直至大會終場,無人敢生事端。”

嶽小龍道:“仙子說的黃山大會,就是二十年前黃山天都峰論劍麼?”

綵帶仙子望了他一眼,道“不錯,你是聽誰說的?”

嶽小龍道:“晚輩是聽尹兄說過黃山論劍之事。”

綵帶仙子神色微微一黯,說道:“那年該是你爹日當中天,一生最燦爛的時候了……”

嶽小龍道:“後來呢?”

綵帶仙子並沒回答,接着說道:“你娘要你上泰山去取的,就是嶽大俠存在雲中叟處‘多羅葉刀’心法,此事原極隱秘,除了天都老人,雲中叟和你娘之外,再無第四人知道,不知何以會被捷足人取去?”

嶽小龍只想聽父親生前之事,聞言擡首問道:“仙子,先父後來如何了?”

綵帶仙子黯然不語,過了半響,才道:“十八年前,你父親從黃山回家,死放途中,時值盛暑,等到發現,屍體已腐,你娘聞訊趕去,面目已不可認。但他腰間柬着盤龍劍,連衣履都是你母親親手縫製的,自然認得出來,這才確定死的真是你爹了。”

嶽小龍目含淚光,道:“先父可是被仇家殺害的麼?”

綵帶仙子道:“你娘先也這麼想,但仔細檢查,身體無絲毫傷痕似是猝然中暑,不治而死……”

凌杏仙道:“姑媽爲人精細,那是不會看錯的了。”

綵帶仙子道:“但他要把“多羅葉刀”心法,託黃山天都老人轉存泰山雲中叟處一事來看,似是預知死期,才匆匆趕回家去的。”

嶽小龍心頭一凜,道:“莫非是中了毒?”

綵帶仙子道:“中毒之人,死後必然七孔出血,膚色發紫,你娘那會看不出來?”

凌杏仙道:“一個人武功到了某一境界,可以寒暑不侵,怎會中暑死的呢?”

綵帶仙子目視遠處,緩緩說道:“因此我始終懷疑他,並不是真死……”

嶽小龍跳了起來道:“仙於是說我爹沒死?”

綵帶仙子道:“從當時種種跡象看來,死的不像是你爹,就是你娘,和不少武林同道,也都有這樣想法,但這十八年來,誰也沒見過他露面,又好像是真的死了。”

一說到這裡,面頰上滾落兩行清淚!

嶽小龍呆的一呆道:“這麼說來:,爹是真的死了。”

綵帶仙子以袖拭淚,微微一笑道:“我和你娘原是異姓姐妹,你娘陷身銅沙島,我也即將有銅沙之行,若再不告訴你身世來歷,豈非永遠沒有人告訴你了?”

嶽小龍暗暗皺眉,付道:“她這話說的大是不祥。”

只聽綵帶仙子續道:“這次銅沙島之行,你們兩人不用跟我同去。”

嶽小龍聽得一愕,說道:“家母身陷銅沙島,晚輩身爲人子,焉有不去之理?”

凌杏仙道:“是啊,仙子既要上銅沙島去,我們自然非跟你去不可。”

綵帶仙子望了兩人一眼,藹然笑道:“我叫你們不用跟去,那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你們去做。”

嶽小龍道:“仙子差遣,晚輩自當遵命,只不知是否可以等銅沙島回來再辦?”

綵帶仙子搖頭道:“那就來不及了。”

凌杏仙問道:”這事很重要麼?”

綵帶仙子子臉色凝重,說道:“不錯,比你們跟我到銅沙島去,還要重要得多。”

嶽小龍道:“那是什麼事呢?”

綵帶仙子道:“你們知不知道,和我同去銅沙島的,有些什麼人?”

凌杏仙搶道說道:“仙子好像約了公孫老頭,還有吃狗肉的風三,諸葛丹和車大先生,現在又多了一個韓仙子。”

綵帶仙子含笑點頭道:“你說的也差不多了,這些人中,除了韓仙子、車大先生,其餘幾位只伯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來歷,但每一個人的成就,都不在齊天宸之下。

這不是我高估了銅沙島,因爲齊天宸若無憑恃,決不敢公然和天下武林爲敵,據我推測,在他背後,可能還有暗中支持他的人……”

嶽小龍道:“仙子要晚輩去辦的事,和這件事有關麼?”

綵帶仙子道:“自然有關,這次銅沙島之行,可以說沒有一個不是隱跡已久的武林頂尖高手,照說,要使齊天宸就範,放棄他稱霸武林的野心,釋放你娘和所有被困在銅沙島的人,也該是輕而易舉之事……”

口氣微微一頓,接着說話道:“如若我們此行徒勞無功,或是一去不返,只怕武林中再也沒有降服他的人了,因此這責任就該落到你們兩人身上。”

嶽小龍道:“仙子這話,晚輩兩人如何敢當?”

綵帶仙子正容道:“大丈夫當以天下爲己任,如果我們這些人一去不返,銅沙島的氣焰,勢必更盛,那時天下武林,也必將同淪萬劫不復之境……”

凌杏仙道:“會有這種嚴重?”

綵帶仙子嘆了口氣道:“銅沙島直到目前,不敢輕舉妄動,就是對韓仙子和我,還稍存顧忌,若是我們這些人再陷落島上,他們連這點顧忌都不存在了,自然要放手而爲,天下還有誰能和他們抗衡?”

嶽小龍點點頭道:“仙子說的極是。”

綵帶仙子道:“因此我想到要派你們去一個地方。”

凌杏仙子好奇的問道:“仙子要我們到那裡去?”

綵帶仙子道:“北嶽。”

凌杏仙道:“恆山?”

綵帶仙子頷首道:

“不錯,我要你們去一趟恆山。”

凌杏仙道:“是不是去找一個人?”

綵帶仙子道:

“不錯,你們去恆山集仙洞找我師妹。”

凌杏仙道:“仙子的師妹就能勝得過齊天宸麼?”

綵帶仙子道:“我師傅門下,一共有三個弟子,大師姊就是這裡的住持,早已不問塵事,我排第二,三師妹叫做姑射仙子,是個道姑,在恆山集仙洞修真,你們可持我金釵,前去找她。”

嶽小龍道:“可是要姑射仙子立即趕上銅沙島去麼?”

綵帶仙子道:“三師妹一心向道,修真已有多年,如何肯再履紅塵,就算她肯上銅沙島去,我們這許多人都不管用,她去了也無濟放事。”

嶽小龍心中暗道:“既然她也無濟放事,那還去找她作甚?”

但這話卻沒說出口來。

凌杏仙道:“那麼仙子要我們去找姑射仙子,又是什麼事呢?”

綵帶仙子道:“你們聽過會仙府麼?”

“會仙府?”凌杏仙轉臉朝嶽小龍問道:

“大哥聽人說過麼?”

嶽小龍搖搖頭道:“沒有。

綵帶仙子道:“會仙府,原是北嶽一處勝蹟,昔年先師邀遊恆山,夜登絕頂,發現兩道光華,盤空刺擊,光逼霄漢……”

說到這裡,口氣一頓,續道:“先師昔年在武林中,人稱萬里飛虹,夙以劍術聞名放世,他老人家凝視之下,斷定這兩道光華,是劍氣無疑。心下大感驚異,立即循着光影尋去,結果在會仙台,遇到一對白衣男女,兩人不過二十左右,丰神秀逸,望去飄飄欲仙!交談之下,才知他們是一對合籍雙修的愛侶,隱居會仙府,堅邀先師入洞一敘。先師歸來之後,極口稱道,說這兩人劍術之精,已達上乘境界,以先師當日的成就,也自嘆勿如遠甚。

他老人家曾說:武林中各門派的劍法,縱然練到十二成火候,依然是武林人的劍法,稱不上劍術兩字,只有那一對青年夫婦的劍法,纔是道家練氣正宗,練到十二成火候,當真可以出入青冥,飛行絕跡……”

凌杏仙聽的秀眉飛揚,問道:

“那不是成了劍仙?”

綵帶仙子頷首道:“道家以練氣爲主,劍術只不過是初步入門功夫而已!”

凌杏仙偏頭道:

“仙子原來要我們去找這兩個人?”

綵帶仙子點頭道:“不錯,我方纔不是說過?假如我們這些人前往銅沙島,徒勞無功,或是一去不返,這責任就落在你們兩人身上,只有去找這兩位奇人學成劍術,才能重上銅沙島,要救你娘,要救天下武林,全在此舉。”

嶽小龍道:“仙子師尊在恆山遇到這兩個人,至少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他們還會在麼?”

綵帶仙子含笑點頭道:

“你說的不錯,這事已快五十年了人須知一個內功精深的人,活上百歲,並不爲奇,何況他們夫婦,是練氣修真的人,據我所知,這兩人仍在會仙府居住。”

凌杏仙道:“我們又不認識他們,怎麼找得到呢?”

綵帶仙子道:“所以我要你們先去找三師妹,她看到我的金釵,自會替你們設法。”

嶽小龍道:“就是找到了,他們肯傳晚輩劍術麼?”

綵帶仙子深吟不語,過了半晌,才徐徐說道:“這就要看機緣了,我要你們去,原也只存萬一之想,但除此之外,已經別無善策……”

凌杏仙道:“要是這兩人不答應呢?”

綵帶仙子神情突然轉變得十分嚴肅,說道:“假如你們找上會仙府,他夫婦堅決不允傳你們劍術,你們必須速趕回此地……”

嶽小龍道:“晚輩記下了。”

綵帶仙子道:“不,我話還沒說完,假如我一去不返,你們也沒有學到劍術,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嶽小龍看她說的鄭重,不知要自己兩人答應他什麼?這就擡目問道:“不知仙子有何吩咐?”

綵帶仙子目射冷電,逼視着兩人,問道:“你們答應了?”

嶽小龍道:“仙子吩咐之事,晚輩怎敢不遵?”

綵帶仙子朝凌杏仙道:“你呢?”

凌杏仙粉臉一紅,低頭道:

“大哥答應了,晚輩自當遵命。”

綵帶仙子點頭道:

“好,我留下書信一封,你們回到此地,虎嬤嬤自有交待,可依我書信行事。”

嶽小龍道:

“晚輩自當謹記。”

凌杏仙道:

“仙子怎不說的清楚一點呢?”

綵帶仙子道:

“你們到時自知。”

凌杏仙不依道:

“仙子當面告訴我們,不是最好麼?”

綵帶仙子想了想,點點頭道:

“也好,最重要的一點,我和你們當面說清楚了,也了我一椿心事。”

說到這裡,目露慈藹,又帶着傷感,續道:“我如沒有回來,就表示咱們一行人,全已陷身銅沙島,也正表示了銅沙島實力之強,你們再沒有學到劍木,那就是說銅沙島已無剋制之人。因此我要你們兩人結爲夫婦從此隱姓埋名,不準再在江湖上走動,也不準再去銅沙島犯險,安安份份過一輩子,才能替岳家留下一線香火,知道麼?”

兩人給她說的同時臉紅如火!

嶽小龍囁嚅道:

“家母陷身島上,晚輩身爲人子……”

綵帶仙子不待他說完,截着道:“孩子,你說的原也沒錯,但試想我們這些人假如都沒回來,你們趕去,又有何用,去送死,不如替岳家保存一線香火,唉,我這時也無暇和你們多說,我要說的,自會寫在信上,到時你就明白。”

說到這裡,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遞到嶽小龍手中,說道:“你們此去恆山,任務重大,出去要丁護法替你們易容改裝,立刻上路,不可擔擱了,你們去吧!”

嶽小龍接過金釵,只見綵帶仙子雙目隱含淚水,心中不知怎的,也突感一酸,拜了下去道:“晚輩別過仙子。”

凌杏仙看大哥拜了下去,也檢社道:“仙子一路順風,我們走啦。”

綵帶仙子悽然一笑道:

“但願你們學得上乘劍術回來。”

別過頭去,兩行清淚,已然順頰而下。

兩人別過綵帶仙子,退出小廳,迎月站在院前等候,一見兩人出來,迎着躬身道:“丁護法已在左廂等候,嶽相公、凌姑娘請隨小婢來。”

說完,領着兩人,穿過迴廊,走到廂房門口,一手掀起湘簾,說道:“丁護法,嶽相公、凌姑娘來了。”

只見丁守福很快迎了出來,嘻的笑道:“兩位請進,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

凌杏仙含笑道:“丁老,又要麻煩你了!”

丁守福聳着雙肩嘻嘻笑道:“沒什麼,這又算得了什麼?”說着,把兩人讓入屋內,一面朝嶽小龍問道:“嶽少俠,你要老朽替你打扮個什麼樣的人?”

嶽小龍道:

“這個在下也不知道,但憑福老改扮。”

凌杏仙道:

“大哥,福老既然問我們,我倒有個意見。”

丁守福連連笑道:

“如此甚好,姑娘請說。”

凌杏仙道:“我們這次去,路途遙遠,到了地頭,又要像遊山玩水一般,所以我想福老還是給我們扮一對年輕兄妹的好。”

丁守福點頭道:

“可以,可以,老朽這就替兩位改扮。”

拉過兩條椅子,請兩人坐下,當下就替兩人動手易容。在丁守福精細的化裝下,不到一刻工夫,就把嶽小龍、凌杏仙兩人裝扮成一對少年男女!

男的修眉朗目脣紅齒白,女的柳眉風目,瑤鼻櫻脣,真是一雙珠樹,好俊的模樣!但使人一望而知這一對男女就是一同胞兄妹,因爲兩人眉目間,酷相近似!

凌杏仙瞧着銅鏡,喜道:“福老,你真高明,幾時教給我好不好?”

丁守福聳肩笑道:

“易容小道,學會了也沒多大用處,姑娘要是喜歡,老朽倒可送你一件東西。”

凌杏仙欣然道:

“福老要送我什麼東西?”

丁守福道:

“小玩意,算不得什麼?”

說着探懷取出一隻扁扁的小玉盒,打開盒蓋,裡面分爲六格,每格裝着一顆比龍眼略小的藥丸。”

凌杏仙道:

“福老,這是什麼藥丸?”

丁守福道:“這裡面是五顆藥丸,蜜色的一顆則是洗除易容藥物之用,這五顆藥丸,用法簡單,只要先塗在掌心,再往臉上滌上去就好,可以說人人都會使用,不像老朽那種易容木,手術極繁,少說也要三五年功夫,才學得會。”

凌杏仙道:“這藥丸,是不是也像你用的一樣,變老變少,隨心所欲?”

丁福老笑道:“這是練制好的藥丸,只能改變臉上顏色,不能改變原來的容貌,但其實顏色改變了,貌也會稍稍不同,只要懂得使用方法,要改變的蒼老或年輕一些,那是可以的。”

凌杏仙喜道:

“這樣就夠了,福老,你快教我嘛。”

丁守福接着就把如何塗抹藥丸,何處該淺,何處該深,如何使人顯得蒼老,如何使人年輕,詳細解說了一遍。

凌杏仙一一用心默記,自然一點就透。

丁守福蓋好玉盒,遞到凌杏仙手中,說道:

“姑娘收起來吧,這東西雖簡單了些,但行走江湖,有時也用得着。”

凌杏仙接過玉盒,說道:

“福老,你真好,謝謝你咯!”

丁守福笑道:“這點小玩意,說什麼謝,倒是兩位已經耽擱了好一陣子,只怕虎嬤嬤等急了呢?”

嶽小龍道:

“虎嬤嬤在等我們麼?”

丁守福道:

“正是,方纔她已經來過了,看兩位正在易容,就悄悄的走了。”

凌杏仙道:

“虎嬤嬤沒說什麼。”

丁守福道:

“沒有。”

嶽小龍道:“杏仙,我們走吧,虎嬤嬤找我們,說不定有事。”

兩人別過丁守福,匆匆退出,趕到前進,虎嬤嬤果然坐在小客室中等候,看到兩入走出,立即站起身說道:“丁老頭怎麼做了這半天,仙子要你們立即上路,老婆子已經把馬匹都準備好了。”

嶽小龍道:

“多謝嬤嬤。”

虎嬤嬤道:“不用謝我,你們快些上路吧!”領着兩人走出前殿,一面叮囑道:“孩子,從這裡前往恆山,千里迢迢,一路上可得小心,仙子要你們兩人去,老婆子真有些不放心。”

凌杏仙側臉笑道:

“虎嬤嬤,你好像很疼龍哥哥呢!”

虎嬤嬤道:“你龍哥哥一生下來,就是老婆子……”突然住口,乾咳了兩聲,才道:

“老婆子就時常抱着他玩,自然會疼你的龍哥哥的了。”

嶽小龍並沒聽出他口氣,中途已經改了,接着道:“晚輩也一直覺得虎嬤嬤甚是親切。”

虎嬤嬤目中忽然有了淚光,點頭道:“孩子,但願你們學了劍術回來。母子早些團聚……”

凌杏仙道:

“虎嬤嬤,仙子已經告訴你了麼?”

虎嬤嬤笑道:

“仙子有什麼話不和老婆子說的?”

嶽小龍忽然想起一早就沒見尹翔,忍不住問道:“尹兄也是奉仙子差遣,出去了麼?”

虎嬤嬤道:“昨晚他在泌陽城裡,發現他師傅留的記號,回來之後,只跟仙子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走了。”

說話之間,已經跨出門,果見廳前拴着兩匹駿馬,鞍上各掛了一個包裹,那自然是虎嬤嬤替自己兩人收拾的行裝。

虎嬤嬤一直送到階下,從大袖中取出一張箋紙,遞給嶽小龍,道:“這是老婆子要杜道士替你們寫的路程單,你們沒去過恆山,人生路不熟,只要按着單上路程打尖,就不會錯。”

嶽小龍接過路程單,收入懷中,一面說道:“虎嬤嬤如果沒有吩咐,晚輩就此告別。”

虎嬤嬤點頭道:“你們去吧,早些去,就好早些回來。”

嶽小龍、凌杏仙雙雙朝她行了一禮,然後牽過馬匹,翻身上馬。

虎嬤嬤揮手道:

“你們路上小心,老婆子不送了。”

她目送兩人遠去,直等看不見影子,才搖搖頭,口中嘆息一聲,回進廟中——

幻想時代掃校

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三十五章 大挫魔徒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
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二章 開山大典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三十五章 大挫魔徒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四章 綵帶女郎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