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和樂樂很快從打擊中回神,又圍着黎寶璐獻殷勤。
平平從紅桃手裡搶過茶碗,小心翼翼地奉給母親,“娘,您喝茶。”
黎寶璐含笑接過,“乖!”
樂樂則學着秦嬤嬤給祖母捶腿的樣子蹲在地上給黎寶璐捶腿,“娘,舒服嗎?”
黎寶璐忍笑點頭,“舒服。”
“那您開心嗎?”倆孩子眼巴巴的看着。
“開心!”誰能跟她一樣,把兒子養到五歲就可以享受了?黎寶璐憋着笑看他們。
平平見樂樂張嘴要說話便偷偷的用腳尖踢了踢他,對母親笑了笑道:“娘開心就好,你開心我們就開心。”
樂樂小臉上有些惋惜,但還是點頭認同了哥哥的話,剛纔他們商量過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要讓孃親感受到他們春天般的溫暖,從心底裡憐惜他們時才能提出條件。
顧景雲冷眼看着兩個孩子對寶璐大獻殷勤,默默地冷笑了一聲。
兩小不知道他們距離解禁的日子越來越遠,在圍着母親轉了三天後黎寶璐總算是不忍心,對倆孩子道:“禁足是你們父親的懲罰。”
兩小一呆,半響過後樂樂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平平掙扎的問道:“孃親會幫我們說情的吧?”
爹一向聽孃的話,娘要是幫他們求情,爹肯定會答應的。
黎寶璐跟顧景雲有默契,背面不管怎樣,但當面教育孩子時一定不能一個反駁另一個。不然父母都意見相左了,讓孩子聽誰的?
當然,這種理由她是不會說的,因此她一臉惋惜的和兩個孩子道:“如果你們沒做錯,我還能跟你們爹求情,因爲不違反原則,但是……”
平平和樂樂只覺得天都快塌了,後兒就是端午了,他們現在開始討好父親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當平平和樂樂將切得亂七八糟的果盤端去給父親時,顧景雲只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拿出去吧,一,這些東西太醜,我吃不下去;二,你們也不是真心孝順我,要是爲了解足的事就更不用了。”
平平和樂樂就將果盤放在桌子上,一點兒也不介意他們爹的冷言冷語,直接滾到他懷裡打滾求饒。他們娘不吃這一套,但他們爹最吃了。
顧景雲抱住兩個圓滾滾的兒子,半響後臉上表情輕柔下來,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他們的屁股道:“坐好來,這樣滾來滾去的成何體統?”
“爹,那你喜歡吃我們給你做的果盤了嗎?”
顧景雲看着他們小爪子上的果盤,忍不住一臉嫌棄。
他用竹籤挑了挑,最後還是沒往嘴裡塞,而是一人給他們塞了一塊果肉,轉移開話題道:“你們真要盡孝心,還不如去幫我端杯茶來。”
至少茶是南風他們沏的,乾淨得很,不會留下他們的爪子印。
顧景雲挑剔的看着果盤上的果肉,一臉的慘不忍睹,明明寶璐也很愛乾淨,更別說他了,可爲什麼他卻覺得倆兒子越長,這習慣越跟師父相近?
他們家孩子跟白一堂沒血緣關係啊。
平平和樂樂被父親塞了一嘴的果肉,倒吃出興致來了,忍不住自己伸爪子抓了兩顆塞嘴裡,聽到父親的要求想也不想就要轉身去端茶。
顧景雲忙一把拽住他們,目光在他們溼漉漉的手上掃了一眼,皺眉道:“算了,爹還不渴,茶也不必倒了,我們父子來說說話。”
平平和安安就端來兩個小馬紮,挺腰斂手的坐在他對面,一臉認真的看着父親,完全不知道他們又被自個爹嫌棄了一遍。
顧景雲看着倆孩子道:“知道爲什麼爹禁足你們嗎?”
“因爲我們不聽話,把象哥兒帶出衛府,又把他丟在箱子裡,致他以危險之中。”
“那爲什麼我不答應給你們解足?”
兄弟倆相視一眼,平平懷疑的道:“因爲我們得還不夠好?”
樂樂就小聲道:“也有可能是因爲我們沒討好您……”
顧景雲看了一眼樂樂,然後對兄弟倆道:“其實都只是同一個理由,因爲你們太蠢。出門是你們最大的愛好,我斷了你們最大的樂趣,讓你們留家裡思過,卻沒想到你們倒是動了腦子,卻還是本末倒置,忘了初衷。”
平平和樂樂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他們爲解足去討好母親的事。
禁足令是父親下的,他們放着父親不去理會,而是去討好母親,的確有些本末倒置。
可是,“爹,您禁足不是因爲我們幫象哥兒時膽大妄爲,用錯了方法嗎?”
“不是,”顧景雲輕笑道:“我和你們娘不一樣,對我來說,你們要是達到了目標,不論你們用什麼手段方法都可以,我不在乎過程的。”
“那您還罰我們?”平平和樂樂不高興不高興了。
“罰你們是因爲你們蠢,做了這麼多事卻反而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我們就是想讓象哥兒去跟他舅舅一塊兒生活,我們已經達成這個目的了,只是後來象哥兒又跟衛府的下人一塊兒回來了而已。”
“你們最初的目的是這個嗎?”
倆人狠狠地點頭。
顧景雲就輕笑道:“我以爲你們的目的是要讓象哥兒過得好,過得有人重視,有人珍惜。”
“咦?”兩個孩子撓着腦袋道:“等象哥兒找到他舅舅,他就能過得好了。”
“這就是我罰你們的原因了,你們真以爲衛象的舅舅能重視他,珍惜他,讓他過得好嗎?”
倆孩子迷茫的看着父親,難道不是嗎?每次他們去找衛象玩,衛象都會和他們炫耀他們舅舅,而且他舅舅看上去也的確很疼他呀。
“等衛象到了,你們親自問他吧。”顧景雲道:“達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種,選錯了方法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做的時候將最初的目的丟在腦後。方法用錯了,你好歹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兒,看着他總不會偏離很遠;而目標錯了,不管用的方法好或不好,在一開始你們就輸了。難道這還不是蠢?”
才五歲的平平和樂樂一臉的茫然,顧景雲就伸手摸他們的腦袋笑道:“不急,爹一點兒一點兒的教你們,這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們感受到痛。做出了事怎麼能不受懲罰呢,所以不僅這個端午,未來的一個月內你們都不許踏出秦府半步。”
平平和樂樂瞬間回神,總算記起他們做這麼多的目的,抱住顧景雲的大腿就要打滾求饒。
顧景雲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道:“嚎一下多加一天,你們嚎,我數着。”
倆人就生生把聲音咽回去,眼淚汪汪的看着父親。
顧景雲揚聲叫來南風,讓他帶兩個孩子到花園裡玩,這纔開始攤開白紙寫兒子培養計劃書。
兩個孩子已年滿五歲,有許多事情已經可以知情,有許多東西已經可以涉及了。
首先,他得請衛象上門一趟,見到衛象,他們就會理解他之前說的話了。
衛象被送回衛府已有一段時間了,或許是被他的方法嚇到,也有可能是衛馳和衛丕總算是對這孩子升起些祖孫,父子之情,心中有些許愧疚,所以這孩子近來生活得還不錯。
但他的精神狀態卻很不好,整個人萎靡不振,以前的機靈頑皮勁兒都不見了。
因爲平平和樂樂這對熊孩子做的事,顧景雲和黎寶璐早幾天就親自上衛府致歉過,與大人們達成了諒解協議後還順便見了一下衛象。
顧景雲當時便留言,希望衛府不要阻攔三孩子交往。衛馳和衛丕當然不會阻攔,反而還會大加支持,所以顧府的帖子才送到衛丕的手中,衛丕就表示明天一早他就讓人送衛象去秦府做客。
於是,正撅着屁股咱花壇裡辛勤勞作的平平樂樂見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衛象。
三人你站在那頭,我們站在這一頭的默默對視,然後都忍不住落淚。
象哥兒感動且愧疚的看着他們道:“平平,樂樂,謝謝你們爲我做的事,還有,我對不起你們,沒能頂住壓力出賣了你們。你們打我,罵我吧。”
平平和樂樂淚流滿面,“今天是端午節,我爹,我娘,我舅公舅婆,還有我小姑和姐姐都去玩了?爲什麼你不去玩?”
象哥兒:“伯伯請我來做客,而且我也沒有朋友,一個人去湖邊沒意思。我,我還要親自跟你們說聲對不起呢。”
平平和樂樂一抹眼淚,傷心過後倒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倆人將象哥兒拉過來,往他懷裡塞了一把小鋤頭道:“算了,既然來了那就幫我們種花吧。”
象哥兒蹲下去,跟他們一起開始挖坑,挖了半天才想起來問,“這都夏天了,爲什麼才種花?”
平平嘆氣,“沒辦法,我們家花壇裡的花太少了,不種上些會很難看的。”
站在樹蔭下躲太陽的丫頭婆子們木木的聽着,要不是你們二位把花當草鋤了,花壇的花會少成這樣嗎?
樂樂將園丁分支和剪下來的枝條拿過來,一邊將順眼的挑出來一邊問,“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在路上吃了很多苦?”
兄弟倆想起母親的那些假設,看向衛象時都帶了些歉意,“象哥兒,對不起。”
“平平樂樂,對不起。”
三人的聲音重合在一起,紛紛都擡起頭來看向對方,平平樂樂好奇的問,“你怎麼和我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