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不再悲傷的笑
天空不夠湛藍也不夠美麗，單桔躺在牀上，她總會在凌晨突然醒來，然後再也無法安睡，她看着一個地方，然後一直看着，白天她總是隱藏的很好，她笑着鬧着，想讓全世界看到她的堅強，但夜，安靜的夜，沒有什麼比這安靜更可怕，全世界都安靜的只剩下思想，不停轉動的思想。
單桔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她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時間沒在走動嗎？所以悲哀也沒流失嗎？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這個時間會是誰？單桔起牀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望，便看到了能緩解她痛苦的人，她的心收縮着，匆忙的打開門，也不等對方說話，她便抱住了他。
“韋也，我的韋也。”
“收拾一下。”
“恩。”
單桔不問韋也會把自己帶到何處，她只想跟着韋也走，哪裡都可以，只要不是自己一個人。單桔簡單的帶了些衣服和洗刷用品，便揹着包跟在韋也身後。
這個時間的城市，是深灰色的。平時擁擠的街道，變得冷清，彷彿這座城市也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車站這個時候並未開放，他們坐在車站前的臺階上，韋也將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單桔抱着雙膝坐在他旁邊。
“韋也，有時真奇怪，不管我們發生什麼事，不管周圍發生什麼事，可我總覺得我們以後會幸福，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你在這一點上從來都傻。”
“傻就傻吧，在這一點上，我也不想變聰明。”
韋也的微笑毫無預兆，他的微笑在單桔的視線裡像深灰色突然被塗上蠟筆的色彩，連她自己也跟着繽紛起來，他爲什麼總有能力動搖自己，連悲傷也被消弱了。
車站開始慢慢有人聲，沒多久，他們坐上車，越來越偏僻，他們來到一個鄉村，單桔走下車，從一個小徑下坡，便看到一間荒廢的老屋，暗沉沉的座落在竹林中，這裡很安靜，陽光透過竹林灑在屋頂。
“這裡是我媽老家，現在沒人住了。”
“恩。”在這方面，單桔從來不會多問，她怕總有一個問題會問到韋也的傷口。
他們來到後面的那片竹林，天空被遮蔽，風輕輕吹過，幾片枯黃的竹葉脆弱的無法抵抗，在空中飄蕩着緩緩落下，與地面所有枯葉融合在一起，單桔蹲下隨手撿起一片葉子，在手中捏碎：“這像人一樣，活着活着就變老了。”
“你還沒老到需要這樣感嘆人生。”
“難得來這麼詩情畫意的地方，你別打擊我的靈感。”單桔皺皺鼻子，她莫名其妙覺得心情輕鬆，也許並不是莫名其妙，因爲這裡，也因爲有韋也在身邊，這種舒適的感覺並不轟轟烈烈，只是有點暖。
又一陣風吹來，單桔抱着手臂：“好像有點冷。”
“去撿枯葉和能燒的東西來。”
“爲什麼是我，我可是女的。”
“原來你是女的。”韋也從包裡摸出打火機，在手指間轉動着，單桔不滿意的站起來，背對着韋也邊用嘴形罵髒話，邊將地上的枯葉堆在一起，然後四處搜索着柴火，發現一根枯黃的竹子，她雙手放在竹杆上，用力拉，企圖將竹子弄斷，誰知竹子只是輕微動一下，單桔的手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這麼辛苦韋也竟然沒看到，她做作的叫出聲：“唉喲～好疼。”
那頭沒反應。
“唉喲～真的很疼～”
依舊沒反應。
“你好歹也給個迴應！”
韋也向單桔走去，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你的叫聲很做作。”
“不是這種迴應，是關心我的迴應。”
韋也衝單桔伸出手，單桔愣了愣，抓住韋也的手站起來。
“站開。”韋也邊說邊將手放在那根竹子上，單桔站遠一步。
“站遠點。”
“你到底是要我多遠，我站到對面那座山上行不行？”單桔抱着手。
“也可以。”
單桔突然耍無賴的撲到韋也背後，抱住他的腰：“我就想離你近，我就不站遠。”
韋也向後用力，這根同樣老去脆弱的竹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韋也的手中斷掉，竹子倒下來，上面的枝丫砸到單桔的頭上：“爲什麼只打到我？”
“這是不聽警告的下場。”
“切～”
他們蹲在那裡，韋也用打火機引燃了枯葉，慢慢的，小小的火苗開始越來越旺，單桔瞳孔裡滿是火焰跳動，她將雙手放在臉上，看着韋也：“我的臉有沒有被火烤紅？我覺得熱熱的。”
韋也並沒看單桔：“最好能把你的臉皮烤薄。”
單桔笑着輕推韋也，這次她是真的笑了，這笑容裡看不到任何悲傷，這笑容裡只看得到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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