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將我的身世寫下來了!我寫了好多好多份,藏在我家裡各處,我們村有的是窮得叮噹響的人家,只要我一死,肯定會有許多人爭着搶着去我家翻銀錢!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縣太爺您的醜事!”
似乎是某人的匕首雖不能捅人,卻真的能在無形中保護其主,攥着匕首的小姑娘忽的眼睛一亮,猛地擡起頭大聲朝着魏永紹喊道。
薛忠林聽了小姑娘的話,當即就停下了步子回頭看向了魏永紹。
其實他又如何不知道魏永紹打得什麼是算盤?
別看某小妞小小的一團,瘦瘦軟軟的,但是他一個成日養尊處優的瘦弱官老爺,可真不一定能擺弄得過這鄉下做農活的村姑。
魏永紹也猛地站了起來,陰森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牆角團着的小姑娘,久久不語。
薛忠林也不催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某小妞,眼裡帶着幾分很隱晦的刮目相看。
這時,他也瞧見了小姑娘攥在手裡的那柄匕首,一剎那,薛忠林的神色猛地一變。
只是薛忠林剛震驚不已地看向了魏清念,還尚未作出任何的動作,他就看到了小姑娘臉上肉眼可見地涌上了滿臉驚恐。
也是這一剎那,他的手上忽的被握上了一股巨大狠辣的力道,瞬間就帶着他的手攥着手裡的匕首朝着小姑娘的胸口而去。
“你還想威脅我?呵,我會在你的死訊傳回你村裡前讓你家被燒得乾乾淨淨的!”
魏清念看着一臉猙獰狠色的魏永紹,握着薛忠林拿着的手就朝自己捅了過來,那眼中的毫無猶豫的決絕殺意,早已化成了最鋒利的刀刃先刺進了她的胸口。
這一刻,魏清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就這樣看着魏永紹握着那柄匕首朝自己的胸口捅來,甚至她連眼睛都沒有眨。
於是,小姑娘就看到了—— шшш▲тт κan▲CΟ
“刺啦——”
“嘭!”
“咣噹、咣噹、咣噹。”
只見一道極細的鞭尾“嗖”地一下宛如靈蛇般纏上了魏清念手裡的匕首。
一瞬劃過,還未等有人看清,小姑娘手裡的匕首剎那間利刃出鞘,凌厲劈向了魏永紹捅過來的那柄刀刃。
接着只聽乍聲尖銳,魏永紹和薛忠林的手瞬間就被這陡然劈來的力道震了出去,而那原本即將要捅到小姑娘胸口的刀尖也在這一瞬間被劈斷飛了出去。
於是,緊接着便有了三聲落地響——折斷的刀刃、半截的刀柄、以及小姑娘驚得鬆手掉落的匕首鞘。
“聽聞,我家的小姑娘在這裡?嗯?”
男人清冷沉穩的聲音淡淡響起,突兀地便打破了屋子裡凝滯的空氣。
只是,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加令人僵硬不敢動的窒息。
所有人都驀的睜大了眼睛——
魏永紹僵硬地感受着脖頸上傳來的伴隨着刺痛的冰涼。
薛忠林斜眼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毫釐之間的鋒利刀刃。
兩人不約而同地嚥了咽口水,四肢僵硬不敢稍動。
小姑娘呢?她傻愣愣地的看着對面被匕首低着脖子的魏永紹,小腦袋還傻着呢。
“你、你你是是誰!”
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還是魏永紹,雖然薛忠林沒有被匕首低着脖子,但是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寒刃,同樣的不敢動,顯然也被嚇破了膽。
可不是,所有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甚至到現在,兩人都不知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魏永紹腦袋不敢動,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兒往上瞄,咬牙威脅:
“本官不管你是誰,本官告訴你,這裡是縣衙!本官是汶亭縣縣令!你敢公然闖入縣衙劫持本縣令?!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魏永紹的低吼咆哮,也終於把薛忠林和某小傻姑娘漸漸叫回了神兒。
只是魏永紹的這般咆哮,聽在某人的眼裡卻如跳樑小醜般,滑稽可笑,他一耳朵就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驚恐顫抖,強撐氣勢。
男人笑了,冰冷凌冽,如山神般沉沉一聲笑,威如萬重壓於頂。
魏永紹聽到這一聲,瞬間一個哆嗦,甚至都無需男人說一個字,他便已驚恐噤了聲,又是一陣下意識地吞嚥,只覺那抵在喉處的寒刃似乎更加冰冷了。
“呵,原來大人是縣令啊,在下還以爲是殺人犯,倒是失禮了。”沉聲淡淡,慵懶戲謔。
可嘴裡說着“失禮”的男人,卻絲毫沒有要將匕首移開的意思。
魏永紹聽着漫不經心的語調,心裡早已被他徹底擊垮,即使他根本不知道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他也忍不住內心莫大的恐懼,竟是連繼續威脅的話都不敢說。
男人此刻呢?他正斜着某個傻呆呆雙目空洞的小妞妞,蜷縮着小身子微微抖着,彷彿一個訥訥的小瓷娃娃。
男人煩躁地緊擰眉心,自然手裡那匕首也不再是閒閒放着,而是令魏永紹猝不及防地跟着全身驚恐緊繃起來,他此刻已經絲毫不顧及形象地拼命地朝後仰着,驚恐地躲避着愈發抵緊的刀刃。
“不過大人這刀,可不大聽話,這樣不聽話的刀,早些劈了纔好。”
“是、是是,大、大俠說得有理!有理!”現在霍景深說什麼,魏永紹都只有一個勁兒地應和。
“嗯。”男人斜着某隻還傻着的小蠢妞,眉頭蹙得愈發深了,啞聲溫和,“傻丫頭,回魂了。”
縮成一小團的某小妞妞聽到這個聲音,驀的擡起了頭。
目光中,忽然就出現了臭土匪惡劣又熟悉的面容。
此刻的小姑娘,腦袋空空如也,一切只遵本能。
剎那間,溫意淌過眸間,在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那顆顆晶瑩的豆大金豆豆就這樣滾滾掉下。
盈透圓滾的淚珠,包含了滿滿當當的委屈,隨着小姑娘擡頭的一瞬間,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滾了下來,帶着小姑娘不知道偷偷忍了多久的驚恐無措。
它彷徨地在空中掉落,眼瞅着便要摔到了那冰冰冷冷的地上,濺得粉身碎骨……
這時,“啪嗒——”一聲入掌,那眼淚轉瞬間便成了一條淚痕,化入了某人溫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