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得了糧食,所有人低落的情緒瞬間一振!
大家身上的疲憊也消失了。
無數目光看向楚飛箭,眼巴巴地等着他得了補充糧食後的命令。
謝老夫人等人也感到意外,當初爲了生存機率,中途放棄糧草物資,是件極其冒險的事。
但凡謝家不是背後有神明“撐腰”,謝老夫人都不敢如此賭一把。
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快。
張達義私下裡同謝老夫人交流:“老夫人,看樣子謝將軍和熊大人他們那邊,進展還算順利,想來喜報應該快了。”
如果真能那般,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謝老夫人心想。
她沉吟片刻道:“雖與我原想的狀況不同,不過張大人所言不假,如此這般已是不錯的情況了。”
謝家人私下議論時,楚飛箭一個人不好拿主意,目光望向謝老夫人。
張達義見狀,小聲道:“此事,老夫人不好多言。”
流放途中口糧之事,哪裡好由流犯左右,哪怕現在謝家暗地裡在流犯中有些號召力,但不好架在官家上面。
謝老夫人明白他的顧慮和提醒,見楚飛箭看過來,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楚飛箭眸光微怔,不過也是剎那而已,他略沉思片刻,也想明白了謝家的意思。
如今,他纔是這一支流放隊伍的押解官,處處都要問一下押解的流犯意思,確實不妥。
楚飛箭想了想,轉頭望向後面隊伍裡那些充滿期盼的目光……
仰頭看了眼天色。
“前行一公里,埋鍋做飯!”
“好!”
“哇——”
衆人高興地歡呼,儘管楚飛箭沒有下令立刻做飯,但是一公里的距離,在有希望的情況下,對大家來說,倒也不是特別艱難的事情。
隊伍已經啓程,不好沒走沒多久再次扎停,何況這一段路,遮擋物太少,寒風又冷又烈,楚飛箭整裝帶隊,全隊腳步不自覺加快,不久便尋到了一處合適的紮營地點。
生火做飯。
炊煙升起,最容易暴露目標,楚飛箭唯恐引來麻煩,多次提醒多加小心。
大家走了很久,早已飢腸轆轆,謝家帶人選了一個又快又方便的方式,臨時做了易食的晚飯。
所有人雖然不能完全吃飽,但至少肚子裡有點東西,不會太餓,幸運的是,謝豫川讓人送來的東西里,有不少便攜的食物,甚至裡面連糖帶肉乾也有。
這樣的食物,之前就連楚飛箭他們這些押解的官差們都沒吃過。
謝老夫人讓兒媳周氏,把全部糧食都交給楚飛箭,謝豫川既然讓手下光明正大地送來,她已然瞭解了孫子的意思。
有的東西,謝家不打算在流放的路上藏了。
既然如此,東西交給解差們張羅,豈不是更好。
大家臨時加餐吃了東西,身上暖了,走路也有勁了。
解差們給每個人又分了些路上補充體力的東西,大家手中有“糧”,心裡多了不少底,後面的行程,比之前快了不少。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色昏暗,行路開始變得艱難起來。
遠山上空,許久才能看見信煙飛上天,楚飛箭回頭張望,始終不見最關鍵的那一道,沉眸暗思,一旁望着一個接一個往前趕路的流犯,他叫來一名手下。
“楚頭?”
“你拿着這東西,騎我的快馬,速去籤前方驛館報信。”
“是!”
楚飛箭把自己的馬給了對方,步行來到謝家附近身邊並行。
張達義深感意外:“楚大人,您怎麼步行?”
“讓人先去前方報信。”楚飛箭道。
張達義微提眉峰,眸光意外閃了道光,看了一旁謝老夫人,後者與他一樣,也是有點意外。
楚飛箭道:“我知道,都這個時辰了,路上不見人煙,想來前方有點問題,不過,該報就報,免得後來挑理。若是能喚來人接應一下,那自然是更好的。”
謝老夫人聞言,微微頷首道:“楚大人有心了。”
張達義撫須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接應希望雖渺茫,楚大人如此辦差確實更周全些。”
萸城興師動衆這般陣仗,鄰近幾個府縣怎會不知,不過都在旁觀熱鬧,等着最後勝負分明之時,才肯站出來撿個熱乎的。
山芋正燙手時,哪個肯頂着頭上烏紗帽站出來鼎力相助。
楚飛箭倒也不是真的指望,小吏行走,自然慣於各方打點一些,不犯忌諱。
張達義和謝老夫人都明白楚飛箭此舉,只是他們倆人更瞭解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謝豫川和萸城知縣馮陳剿匪勝數明顯,鄰近援軍纔會支援。
遲遲不見各方人馬,不是他們不願沾手,那便是馮陳那邊還沒有更好的消息。
隊伍在緩慢前行中,謝老夫人拄着柺杖,步履蹣跚。
無聲走了一會,她在暗色裡不自覺皺了下眉頭,低聲同兒媳周氏說道:“怕是豫川那邊,和家神之間出了點問題。”
周氏一時沒反應過來。
“娘,您怎麼會這麼想?不會吧。”
謝老夫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夜裡本來安靜,一丁點的聲音都會被放大些。
張達義扶着母親正在身後跟着,方纔也聽見了謝老夫人這句話。
他斂了斂眼底的思索,雖然沒有開口,但他心裡所想的,確實跟謝家老夫人不相上下。
謝豫川那邊,是不是同謝氏家神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老翰林大人晚上走了一路,心裡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謝老夫人低頭走路,擡頭看天色,口中喃喃道:“都這個時辰了。”
周氏在心裡琢磨了下老夫人這句話,神色忽然一變,眼中的光閃動,憂色不覺爬上臉龐。
謝老夫人伸手輕輕拍了她一下,寬慰道:“沒事的,豫川那個孩子,是個經過事的孩子,縱使他和家神之間真有了什麼意外,那孩子也會有辦法的。”
“嗯。”周氏神色略顯慌亂的點了點頭,雖然明知婆母說的話也不是單純寬慰她,但作爲母親,還是忍不住擔心起兒子謝豫川來。
張達義身後道:“謝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對,豫川那孩子,是個福氣大的。”旁邊張氏也說道。
阮氏和謝禎在後面,互相交替揹着小兒謝嘉睿。
小兒累了,覺重。
醒來時,偏要自己走,可熟睡時,只得爬在家中長輩身上。
一縷彩煙,正巧這時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