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諾挑眸看他，黑眼珠鑲在眼角，愈發顯得她狐裡狐氣，狡黠的不行，“你試探我身份？”
果然是大家族的少爺，表面裝得草包，實際沒一個省油的燈。
姚朔大咧咧靠在椅背上，非純黑的眸裡毫不掩飾懷疑，“錢程鳴沒找你麻煩，許堯也沒爲難你，換誰誰不奇怪？這麼多年，我從沒見過能將錢程鳴制服成那樣的人。”
林一諾輕抿脣角，半真半假道：“我救過他爹一命，不信你可以去問。”
悠揚鈴聲忽然響起，緊張氣氛被衝散。
姚朔接通後，幾句聊完，皺眉道：“我不能陪你吃飯了，我家有點事，單我出去買，你儘管吃。”
等他離開，林一諾拿包下樓，直奔二樓某包廂。
開門，明灼正在燙羊肉卷，聽到聲音，頭也不擡道：“快過來吃，不涼不燙，正正好。”
說着將剛剛涮好的肉夾到他右手邊已經堆滿的蘸碟裡。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飽？”
林一諾關門後往座位走，聽說她和姚朔約午飯，他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過來。
好嘛，一中午混兩頓飯吃。
明灼遞上筷子，淡淡一笑，“你吃火鍋吃十分鐘？”
“準確來說，我就顧着喝茶了。”林一諾吃了口肉後，說，“姚朔半道有事離開了，聽話音兒好像是家裡有什麼急事。”
明灼垂眸夾肉，語氣不鹹不淡，“是嘛，那挺巧。”
十分鐘，足夠把該聊的聊完，至於吃飯，還是和他吃比較好。
林一諾不知他心中所想，豎拇指表揚道：“蘸碟調的不錯，都是我喜歡的。”
“喜歡就多吃點……”
話說一半，林一諾擱手邊的手機響了。
一串沒有備註的平城號碼。
是誰，不言而喻。
林一諾沒理會，慢悠悠吃肉，等電話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才慢悠悠劃開接聽，摁下擴音，喝口茶，淡淡道：“喂？”
那邊挺吵，男人聲音提高，“是諾兒吧？”
林一諾忽覺剛剛吃下的肉有些反胃，明灼體貼地遞上溫茶，她一口氣喝下半杯。
平平心態，繼續低聲細氣道：“是，您是？”
林滿笑一聲：“我是你爸爸。”
林一諾：我是你爸爸！
她真的很討厭林滿這樣的人，藉着女人往上爬，拋棄妻女，只爲謀求自己的財路。
沉默幾秒，裝驚訝道：“找我有事嗎？”
林滿似乎往外走了點，周圍比之前安靜，“聽你舅舅說你回平城了，怎麼不來找我？”
不等林一諾說話，林滿直接了當道：“這樣，你也別再麻煩你舅舅了，晚上放學，我讓司機，不，我親自去接你，聽到了嗎？”
隨意又扯幾句後，林一諾等林滿掛斷電話，纔沒好氣道：“誰攤上這樣的父親，誰倒黴，滿眼利益，拿兒女當棋子。”
明灼淡淡聽着，卻敏銳覺出她話裡的漏洞，這語氣，像極了旁觀者。
不過他沒拆穿，一邊盯着翻滾的紅油湯鍋，一邊漫不經心地涮肉，“聽說他和薛萍有個小女兒，也在七中，上高二，早早就被許給海城沈家。”
“沈家？”林一諾意外一秒，隨後看好戲地笑笑，“有意思。”
話落，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問：“你還記得你救許小巖的場景嗎？”
“嗯。”
明灼淡淡應一聲，將燙好的肉片放到林一諾面前的蘸碟裡，眉眼不擡道：“他是被人從車上丟到中學校門口的，我抱他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頓了一下，補充道：“白色麪包車。”
林一諾蹙眉，“你的意思是，許小巖是被人折騰完之後才被丟棄的？”
明灼沒答話，只是報出了車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