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侯風塵僕僕,面上還帶着怒色。
對着蕭檢道:“要是我女兒今天沒醒,明天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請求皇上嚴懲你!”
平康侯寵蘇見覓人盡皆知,皇上疼愛蕭檢也不是秘密。
要是蕭檢真傷到蘇見覓,兩家都不好對付。
蕭檢平常雖紈絝了些,但道理還是拎得清的。
於是擺出認真道歉地姿態,“侄女,都是叔叔不好,叔叔給你道歉,剛纔說讓你挑選寶閣的物品賠罪,絕對不是假話。”
蘇見覓又摸了摸自己的頭,讓春雪端了面銅鏡過來。
往鏡子裡一瞧,好傢伙,額頭上的包都可以和南極仙翁媲美。
沒臉見人了……
蘇見覓道:“我頭上的傷不可能一天痊癒,難不成我只能拿一件東西?”
既然肥羊上門,她非要好好的宰一頓不可。
蕭檢自認理虧,“你頭上的傷一天不好,便能從我府上拿走一件東西,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
蘇見覓彷彿看見無數奇珍異寶向自己招手。
要知道皇帝素來偏心他最小的異母弟弟,每次朝貢都是挑好的往他府上整箱整箱地送,有傳言說蕭檢府上的寶貝至少有國庫的一半。
當然蘇見覓清楚這是誇張的說法。
蕭檢再三表示歉意後,平康侯才勉強的放人。
要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他早就擼起袖子上手了!
今天的高空拋物事件成功改變了蘇見覓的作息時間。
她白天睡足了,此時懸月高照,翻來覆去也睡不着了。
“春雪,幫我把今天砸我的扇子拿過來。”她頭也不擡,吩咐道。
然而遲遲不見迴應。
蘇見覓又叫了聲,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春雪呢?”蘇見覓蹙眉問。蕭檢離開時她還跟在自己身邊的。
新來的丫鬟福了身,恭敬回道:“回姑娘,奴婢名叫小蝶,春雪姐姐因兩次看護小姐不利,被侯爺打發成粗使丫鬟了。”
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在春雪頭上,就算扇子飛下來時春雪在身邊,自己也逃不過被砸中的命運啊。
“你扶我起來,我去找爹爹說情。”
說罷,蘇見覓自己火速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小蝶急急攔住她,“姑娘,這回兒侯爺應該安寢了,要不明早再去吧。”
蘇見覓擡頭望向天空,黑沉沉的,像潑了墨一般,此時爲了春雪去找父親,無異於打擾他休息,更是火上澆油。
她只好作罷,回到屋內,在摞着一堆病歷上的桌前坐下。
小蝶適時遞過來砸中蘇見覓的扇子,多點了兩盞燈後告退。
蘇見覓望着未磨墨的硯臺,心想新來的丫鬟還是不如春雪仔細。
打開扇子,扇面上畫着梅蘭竹菊四君子,栩栩如生。
敗筆就在於象徵着清高孤傲的四君子,被金絲織裹,多了些俗氣。
又是玉又是金的,怪不得能把她砸暈呢。
雖然有了些瑕疵,賣出去應該還能賺不少吧……
蘇見覓的念頭還沒完全成形,目光忽然被扇面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帶走。
小字上寫着:倚竹醉酒笑紅塵,莫道人間多別恨
字體歪歪扭扭,還帶着蕭檢的大名,一看就知是他親自提筆寫的。
蘇見覓頓時如遭雷擊!
完了……
貶值了……
隨手將扇子放在一旁,又把近百份病歷整理排序,做了筆記。念隨心動,進入神奇空間。
因爲最近只醫治了寥寥幾個病人,空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升級,但儲備的物資多了一個專業的急救包。
檢查完一切,回到書桌前,蘇見覓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抓耳撓腮也想不出來。
天色漸漸亮了,天空泛起魚肚白,蘇見覓心想,父親這回兒應該起了準備上朝,正好找他把春雪提出來。
他急着上朝,定不會與自己糾結。
思及此,她快速整理着裝,踏着清晨的露珠趕到平康侯的院落,正好和一身官服的他打了個照面。
“爹爹,”蘇見覓臉上堆起笑容,小跑過去,“爹爹昨日睡得可香?”
知女莫若父,平康侯一眼洞察蘇見覓甜甜微笑背後的小小心機,直接道:“不行。”
蘇見覓癟下臉,“我還沒說什麼呢。”
平康侯瞥她一眼,“你不就是想把你原來的貼身丫鬟換回來嗎?”
蘇見覓解釋道:“春雪真不是故意的,第一次是我用了一絲絲小技巧,讓她沉睡不醒,第二次是意外,誰能防得住啊。”
平康侯冷哼一聲,“連小技巧都識不破,面對危險還不能保護主子,有什麼用?沒把她趕出去就不錯了!”
有用,當然有用!
往世蘇見覓從閨閣千金到大啓皇后,再到後來的叛臣之女,春雪始終不離不棄,最後蘇見覓魂歸西天的時候,身邊也只有她一人陪伴。
這一世怎麼能把她發賣出去?
“爹爹,你就答應我吧,再不答應我,今天可要遲到了。”
然而平康侯絲毫不爲遲到所觸動,她抱着胳膊撒嬌耍賴也沒用。
最後,十幾年如一日準時準點上朝的平康侯今天破天荒的遲到,招來了朝臣們驚訝詢問的眼神。
連皇上都忍不住問了一嘴。
平康侯往左邁出一步,頗爲無奈,“,回陛下,小女清早有事相求,我這個做父親的先得給她解決了纔好。”
事實上並沒有解決,他是看見時候不早,不得已拔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快奔跑才躲過了女兒的請求。
皇上年紀與平康侯差不多,高坐在龍椅上,穩重如山,平靜的眼神看不出情緒,除非跟隨他身邊多年,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聞言也輕輕一笑,“都說平康侯愛女如命,不知哪位皇子能有這個福氣摘下侯爺手心的掌上明珠啊?”
他說的是“皇子”,而不是“公子”。
平康侯謹慎起來,“覓覓若能嫁進皇室屬於高攀,哪裡還有挑選的道理,況且老臣還想把她多留幾年。”
說最後一句話時,是個人都能聽出平康侯語氣裡的不捨與擔憂。
皇上爽朗地笑,卻像是聽不懂平康侯的意思,“女大不中留啊,我看太子不錯,他倆青梅竹馬,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