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覓說不上是什麼原因,經過幾晚上的研究,她確定是紫玉的原因讓她入睡,又說不出機制。
想着有機會問問蕭檢。
然而她看起來不太有機會了。
蕭檢出兵平叛,走的匆忙,連一個儀式都沒有,便在一個無人知曉的深夜裡啓程離開了。
蘇見覓得到消息時,蕭檢已經離開京城三日了。
因爲戰爭,民不聊生,蘇見覓手下的幾個鋪子收益日漸慘淡,這在她意料之內,還可以接受。
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受了戰爭影響,郊外餓殍遍野,很多人食不果腹,除了少數發國難財的商人。
也許戰爭帶來的唯一一點點,一點點好處就是寶雯和江樂的婚事耽擱了。
寶雯很是失望,但考慮到實際情況,便主動請皇上將婚期後延。
可皇上是什麼人,大戰在即,還有心思修建行宮的人!
一聽自家公主連像樣的婚事都要考慮再三,大手一揮。
婚期不延期,照常舉行。
不僅照常舉行,還要大操大辦,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女兒,是最最尊貴的公主。
看起來有點自我感動了。
寶雯心裡有一杆秤,是萬萬不敢接的。
江樂本來就急着拜託婚事,眼下有了良好的藉口,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連上三道奏摺,請求皇上延遲,甚至取消婚事。
洋洋灑灑寫了一萬字,鍼砭時弊,說明利害。
皇上只回了四個字:朕知道了。
意思就是說,你說你的,我做我的,閉上你的嘴。
江樂翻牆找到蘇見覓,眼中的神色滿是擔憂與焦灼。
“我……我絕對不能娶公主!平白耽誤人家好姑娘!”江樂來回踱步。
蘇見覓幽幽地看着他,說:“可是我看公主挺喜歡你的。”
江樂愣了愣,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頓時紅了臉,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蘇姑娘,你在胡說什麼!”
蘇見覓摸着下巴,說:“說實話,我覺得寶雯喜歡的是你,不管你是男還是女。”
閻王咳橫行的時候,蘇見覓進宮爲寶雯醫治,她病入膏肓,嘴裡喊的都是江樂的名字。
江樂對她頂多只有朋友之情,蘇見覓知道的。
江樂說:“蘇姑娘,你不給我想主意就算了,還調笑我,哪有你這樣的?”
蘇見覓走到院子裡的鞦韆坐下,微微的晃悠,說:“不是我不想主意,而是我無能爲力。”
“你說什麼?”
“寶雯對你的心思全京城都知道,要想擺脫這樁婚事,唯一的辦法還是寶雯。”
解鈴還須繫鈴人。
江樂一怔,意會過來蘇見覓的意思,也知道她沒有宣之於口的辦法。
“你是說,讓我去向寶雯說明身份?”江樂神色遲疑。
蘇見覓說:“你知道殺害你父母的人的背後靠山是誰嗎?”
江樂一直在查,但她初來乍到京城,能力和人脈都有限,又攤上寶雯這個大事,成了人人嘴裡的準駙馬。
駙馬是不會有實權的,江樂也處處受到掣肘。
所以只有苗頭,無法確定到底是誰。
江樂:“你有線索?”
蘇見覓點頭,“我知道是誰。”
她把江樂帶進閨房,從書架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一封信。
江樂拿到信,在蘇見覓同意的眼神下拆開來看。
看完之後,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竟然……竟然是五皇子。”
就是蕭星潛。
當初江樂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交代給蘇見覓時,蘇見覓還沒有反應過來。
江樂是蘇州人士,一家被害也是蘇州官官相護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往世隔的時間太長,蘇見覓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蕭檢從邊境凱旋,蘇見覓某天無意中看見在此戰中得到功賞的名單。
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陳耒。
在往世,陳耒是蕭星潛的得力爪牙,如果說蕭星潛是一隻老虎,那麼陳耒是蕭星潛老虎的爪子。
他爲蕭星潛剷除異己,手段殘忍,經過他手下的犯人,不死也要剝層皮。
蘇見覓重生回來後還打聽過陳耒的消息,想要在他登堂入室之前擒住他,但是找來找去,根本沒有陳耒這個人。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蘇見覓順着陳耒的名字一查,發現這個陳耒,就是原來的蘇州知府。
蘇州知府原名叫陳未一,後來得了高人算命,說要改名字,跟真龍,以後仕途平坦,前途無量。
便改名成了陳耒。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江樂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自己許久找不到的答案被蘇見覓翻出來了。
“你確定?”江樂問,“五皇子,五皇子哪裡是我能撼動的人……”
她的情緒由驚喜漸漸轉變爲無可奈何的悲哀。
蕭星潛護駕有功,深得皇帝寵愛,皇帝忌憚蘇家,指不定哪天就找個由頭把太子給廢了。
如儲君易位,眼下合適的皇子只有五皇子蕭星潛,搞不好能登上寶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對待太子的態度。
不管是之前的北涼北興的邊境之戰,還是眼下逸王恭王的反叛,太子從來沒有話語權。
蘇見覓按了按江樂的肩膀,說:“這封信是蕭星潛結黨營私的證據,他人不在京城,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候!”
蘇見覓說得篤定,眼神滿是犀利,不知道的還以爲和蕭星潛有深仇大恨的是她蘇見覓。
江樂被蘇見覓決絕的神情嚇了一跳,隨即又冷靜下來,她說:“我有一個顧慮,雖然五皇子不在京城,但他正在平叛,若是皇上追究,臨陣換將軍心不穩,若皇上不追究,我們的努力也白費,稍微行差踏錯,被五皇子知道是我們的手筆,他要是報復,我們防不勝防。”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蘇見覓都聽在耳朵裡。
江樂的顧慮,蘇見覓也考慮到了。
“你有一個地方想錯了,”蘇見覓眼角彎了彎,很是好看,“誰說我要憑藉一封信一舉打倒蕭星潛?”
“你的意思是?”
蘇見覓說:“把信送到皇上面前,但是什麼都不說,皇上自有定奪。”
江樂說:“還能有什麼定奪,肯定爲了顧全大局裝作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