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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一個人,有時候很簡單。
首先學會原諒自己,也就有了原諒別人的理由。
陸向冬走上前,牽起順心的手,把零食留給了已經變成小男子漢的男孩。
她微微笑着,眼神通透澄澈,由他牽着走出氣味並不好聞的醫院。。
“我感冒了,陸團長!”她加重鼻音,強調她病了的事實。
他聽出她聲調裡刻意發出的撒嬌意味,不由得加了點力氣,讓她變得和小男孩一樣委屈的哀叫。
“疼嗎?”他看着她,帽檐下的眼睛隱隱有星光在流動。
“唔。。。。”她的神思有些迷亂,呆呆地望着他的臉,忽然間有吻他眼睛的衝動。
大野沒有直接回團部,而是載着她平穩駛向超市。正是傍晚人多聚集的時候,超市廣場四處可見手機貼膜的小攤和叫賣着B市特色的小吃點。
陸向冬把車停靠在路邊的停車場,看着她說:“我去超市買東西,你就在這附近轉轉,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那裡。”他手指的方向,恰恰是順心的視線挪也挪不開的風味小吃攤點。
團長走了,她目送着他挺拔的綠色身影混入人潮,變成再也看不到的點,她才晃悠着朝他明令禁止的地方走去。
她特別的餓。
自那天和順意不歡而散一口氣吞了兩碗牛肉麪後,她再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B市的小吃以麻辣鮮鹹爲主,她平常也愛吃辣,但是現在,她卻只能老老實實買了一個餡餅就着糖葫蘆啃起來。
陸向冬在人羣裡找到她時,她正捧着一杯藕粉粥喝的不亦樂乎。
看到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撞入眼簾,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迅速向後背去。
他看着她戒備尷尬的模樣,有些啼笑皆非。
算準了她不會好好待在車前廣場轉悠,所以他去超市採購如同打仗,連繳款都使用了軍人特別通道。雖然那名臨時抽調來爲他服務的收銀員態度出奇的好,可是作爲特殊對象,直到現在,他的臉上還有些不自然。
看,如他所想吧。
她的骨子裡絕對沒有外表那麼乖順單純。
“我餓了。”她的回答讓他的劍眉蹙成一條線。
“這裡的小吃不乾淨,回家再說!”上車後,他傾身過去,把安全帶仔仔細細幫她扣好。
車裡有一股濃郁的姜蒜味道,順心朝後座被這兩樣食材裝了半兜子的塑料袋望望,說:“陸團長,你買多了!”
他專心開車轉彎,淡淡地說:“不多。”
她跟着他去了車庫,部隊的營區靜悄悄的,路燈昏黃,在冬夜寒冷的風中閃爍着微光。看着他熟練的熄火、摘檔、拉手剎,拔鑰匙的動作,馬上就要完成,她忽然搶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你還生我的氣嗎?”
他沒動,感覺着手背上被她按着的部位開始發燙沸騰,一直燒到他的心裡。
“我沒生氣。”他少說了很重要的兩個字,現在。
她的手抖了下,頭也往下低,像是個承認錯誤的小孩。
“你不要騙人了,你一定還在爲我去找周旭的事生氣,今天我私自出門,也是去見周旭身邊的秘書。我都向你坦白,陸團長,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隱瞞,讓你誤會,很抱歉!”她的誠心毋庸置疑,但是陸向冬卻一點一點把手從她的壓制下抽離出來。
她的瞳仁是淺淺的褐色,透過車外路燈的微光,呈現一種琥珀般透明的質感。
她有一雙澄澈的眼睛,她不像撒謊,但是真相還是讓他變了臉色。
她今天又去見了他,是嗎?
沒想到她會忽然握着他的大手按在她起伏不平的胸口。她看起來很緊張,額頭冒着細汗,但是情真意切。
“你不要不理我!!我錯了,陸團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隱瞞你了。”
他的手通常比她的溫暖,但是,現在,卻比她的溫度要低上不少。
他深深的看着她,嚴肅地問:“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必須弄明白你去找他的原因,還有今天你再次赴約卻仍舊隱瞞我的理由!”
順心從來沒有見到過這般咄咄逼人的陸向冬。他從來都是溫和有禮的對待她,哪怕着急、憤怒、動情,還是會耐下性子來跟來講話,他從未追問過她做任何事的緣由,直到現在。
她觸到了他的底線,她總算明白過來。可是隨即她又有些迷惑,他,爲什麼忽然改變了這麼多?
“我去見周旭無非是爲了保住黎族寨子,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所有的問題都是在他辦公室談,沒有逾矩,沒有提及過往,我不管你信不信,事實便是這樣。今天赴約,只是單純的向吳秘書求證我的猜測,原來,周旭之於我,也是懷有利用的目的。”她把他的手拉上去,貼在她的臉側,凝視着他說:“幸好,不是我等的結果。我這個人,做不了壞事,真的,你別不信,每當做錯事,我都會吃不下飯!”爸爸離世的那一年,她的體重從一百零五斤直降到七十斤,瘦骨嶙峋,面色蒼白,整個人脫了形,每當颳大風的天氣,她都會多穿許多衣服,同學們笑她神經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怕被風吹走。
陸向冬的臉色漸漸變得溫潤如常,雖然神色之間還有些冷淡,可是他卻主動捏了捏她柔滑的臉蛋。
“回家吧,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