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心又做夢了。
她明知道這是夢,可是卻貪戀那一絲溫暖,不願意從夢境中醒來。夢裡有他,有大片大片燦爛的山菊花,他立在山頂,目露微笑,朝她揮手,她奔跑在山路上,喊着他的名字,朝山頂奔跑。。。
忽然間,天崩地裂,石頭和泥漿順着山頂鋪天蓋地而來。
她沒有退後,她還在向上,尋找那抹令她感到幸福安心的軍綠色的身影。。
終於,她看到他了。。。
“向冬。。。。。。”她朝他揮手,大喊。。雙腳跨入泥石流的洪流,瞬間變成了泥人。她扒着巖壁,努力朝上爬,她大聲地喊着他,向冬。。。。。向冬。。。。
終於,他轉過身來。
可是,他竟然沒有穿軍裝,看她的眼神也很陌生。。。
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她伸出手,希望他能拉她一把。。。
她以爲他一定會的,可爲什麼立在山頂上俯視她的人,閃現變成了一個只有背影的美麗女人。。
她以爲是順意,“救救我,順意。。。。救救我。。。。”
那人在逆光中轉身,忽然間光芒大盛,她看不清她的臉,只感覺到手背一陣劇痛,而她,像是一片隨風飄落的破敗樹葉,從萬丈高崖上跌下。。。
“啊----”順心猛然驚醒,滿額頭的汗和手背上的刺痛,令她驀然瞪大了眼睛。
白色的房間,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明白現實又一次朝她冷酷的襲來。她下意識的去摸腹部,發現寶寶還安然的待在裡面,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
“順心-”隨着她的清醒,一張秀美卻透着濃濃疲倦的面孔探了過來。
“小王。。”一開口,嗓子便像撕裂開一樣,疼痛難忍。她試着坐起來,可是剛一動作便被小王緊緊按住。
“你不要再逞能了,頓醫生爲了救你和寶寶,在手術檯上整整待了12個小時。”說着,小王的眼睛又紅起來。
順心愣了愣,愧疚地問:“很嚴重嗎?”她最後的印象是在青山的救援現場,肚子忽然像針扎一樣痛,她還想再和春庭說說話,可是,極度的痛楚令她一頭栽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你說呢?不嚴重會被軍醫院的婦科大夫下了三遍引產通知!”小王想起之前那一幕還在心驚膽顫,她沒講,當時還有一張病危通知單被陸團長直接撕碎了。
順心想起春庭,拉着小王問:“孩子們怎麼樣?都救出來了嗎?還有春庭,他也好嗎?”
小王不樂意的瞥瞥她,紅着眼眶說:“他們都很好,只有你,現在還住在醫院裡!”
順心鬆了口氣,吐吐舌尖,笑着說:“這不都過去了嗎,你看你,還跟我記上仇了!”
小王瞪她一眼:“現在恨你的人可不是我!”
“那是誰?”順心笑着掐她。
小王說:“你們家團長唄!他把你從山上背下來,揪起我就往醫院趕,你是不知道,他那車開的。。。。”
“等等。。。。等等!”順心揚手喊停,一雙水眸亮得宛如天上的繁星。“你剛說誰救了我?”她一直以爲是周旭動用權力救了她。
“你們家團長呀!想什麼呢,除了他,誰還能請得動頓醫生親自主刀救人!”小王嗔怪道。
順心既驚訝又震動,她喃喃的自言自語:“他回來了?是他救了我?”
“是啊,是啊。。。。”小王捏捏她的臉,笑着把被子給她蓋好。
她感慨說:“順心,我從來都不相信男女之間有那麼深沉純粹的愛,我覺得那都是影視劇或者言情小說作者杜撰出來吸引人眼球的噱頭,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她頓了頓,嘆息着說:“可是順心,只有親眼看到你們彼此相依的身影,還有你們彼此之間不離不棄的深情,纔會感動到只剩下震撼。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覺得,偏執狹隘的我是時候改變看法了,是你們的相愛讓我相信,這世界上仍有美好純淨的愛情值得我去追尋和守護!”
她握着順心的手:“謝謝你。”
順心微笑,握着小王的手說:“你也不差,王連長是個值得託付一生的好男人!”
小王笑笑,說:“所以我決定了,今後就是他了,我們要向你們看齊,做一對經得起考驗的戀人!”
“還戀人呢,直接變愛人不得了。”順心笑着調侃。
小王仰起頭說:“那可不行,怎麼着也得有一年的考察期吧!我可不像你,爲了你家團長,倒貼上門!”
順心嘿嘿笑了,她一點也不覺得難爲情,因爲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主動,她和陸團長又怎會有今天的相守。不過順心也頗佩服小王的勇氣,她之前已經決定放棄找頓醫生複查,也就是說,她爲了王連長放棄了主動治癒不孕症的希望。
兩人正聊着天,病房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一男一女,正是陸向冬和頓醫生。
順心一顆心蹦得像小鹿一般快,她不敢看陸向冬,只把視線望着含笑而立的頓醫生,底氣十足地說:“頓醫生,我醒啦!”那意思,就是昭告天下,她夏順心已經沒事了。
“醒了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把寶寶折騰沒了,直接裝死睡過去!”頓醫生一聲半訓斥半玩笑的話讓順心一下子變成了關公臉,囁嚅了半天也沒接上話來。
小王捂着嘴,臉偏到一邊偷偷的笑,而陸向冬,自打進來後,他灼熱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小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