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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着醒過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怔忡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已經從隔絕封閉的ICU轉入普通的高幹病房。
雖然監護機器還在耳邊無休止的叫着,可是空曠的病房再沒有令他感到窒息憋悶的人存在。
他稍稍活動了一下,發現胸腹間的疼痛明顯減輕了不少。
他睡了多久?
期間發生的一切,他竟全然不知。
想要試試翻身,不想手指卻觸摸到一片細膩而又熟悉的柔軟。
陸向冬的眼眸,閃現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驚喜。
是她!
確實是陸向冬做夢也在心心念唸的人,可當他看到順心被醫用口罩遮去大半個臉的模樣,不由得愣住。
她哪兒似乎也不對勁。
看了看,才發現她的一隻手,睡着了還藏在牀鋪下面,隱隱露出包紮的紗布。
他的心思不同與凡人,轉念即猜到了一種可能。眸色漸漸轉暗,心又像夢境裡一樣被扎得生疼,難以自持。
門輕輕響了。
田海防拿着食盒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看到陸向冬醒着,他先是一驚,而後衝他苦笑,用口型問老友:“醒啦?”
“嗯。順心的傷怎麼回事。”他用口型問他。
田海防表情爲難,瞅了瞅順心,又看了看門邊,最後下定決心一般,豁出去說:“是陸伯母。”
陸向冬的表情並無太多驚訝,但是一雙深邃的眼眸卻逐漸變得冰冷。他看着順心,撫摸着她凌亂黑髮下面隱隱的青紫,飛薄的脣抿起,又緩緩展開。
“向冬,順心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田海防怕他想不開,用大手比出大肚的弧度,滑稽地向陸向冬報告喜訊。
陸向冬扯了扯薄脣,用眼神告訴他:“我知道了!”
“所以說你們不要有顧慮,孩子其實就是征服老人最犀利的武器,你等着吧!陸伯母再不願意,等她見到孫子的時候,也會舉手投降!”田海防一副過來人的姿態。他和妻子的婚姻當初也被田老阻攔過,兩個年輕人頂住壓力結了婚,可是和北京的關係卻一度鬧得很緊張。後來直到可愛的樂樂出生,北京的爺爺奶奶才終於軟化了。
陸向冬的手在順心毛茸茸的發心摸了摸,微笑卻堅定地說:“從今後,只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她!”世間的任何人,包括勢力強大的母親,誰都不可以再傷害到順心和他們的孩子。
田海防很是感動,因爲他再清楚不過,陸向冬是怎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從不輕易許諾,尤其是許這樣有關一生的諾言。他一旦認真,那麼被他誓言保護的人,將是這世上最具安全感的幸福的人。。
他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我相信你,向冬!”
“鈴鈴鈴--”手機忽然在牀頭櫃上叫囂。
陸向冬夠不到,田海防幫忙,可動靜還是驚醒了睡夢中的順心。
她睜開眼,迎面卻是一雙蘊滿了溫柔的鳳眸,正專注又緊張的凝望着她。
“呀-----”順心驚叫一聲,雙手捂臉,準備逃。
可這一個動作,她受傷的手卻一下子暴露在陸向冬的眼前。她呆了呆,口罩下看不清表情,可是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卻泄露了她的慌亂和不安。
“順心----”陸向冬輕輕地拉着她,手勁用得剛剛好,不會讓她感覺到疼。。
“嗯。。。陸。。。。”她垂着眼睫,躲閃着他的視線。
田海防從窗口拿着手機過來,遞給陸向冬:“是龍迪!春兒的哥哥給你打來的!快接!”
陸向冬微微怔然,一手扣着想要逃跑的順心,一手接起電話。
“喂,我是陸向冬。迪哥,是你嗎?”
“是啊,冬子,你怎麼跑醫院住着去了!受傷了?”龍迪還是多年前當大哥哥時的語氣,關心地問。
“哦,小傷,沒事!”他拉着那小女人的手掌加了點勁兒,不讓她來回亂動。
“嗬嗬,身上就算是炸出個窟窿,你陸向冬也不會眨下眼睛!哈哈,上次你讓我幫你查的人,查到了!”龍迪說出重點。
陸向冬表情變得嚴肅,他看了看順心,聲音稍低問:“他還在新西蘭?”
“在,不過不是講學,而是和老伴在鄉下的農莊借住養老!”龍迪找到賀衝頗費了一番功夫,不然,也不會等了這麼久纔給陸向冬回信。
“如何才能聯繫到他?”
龍迪那邊似乎有拉抽屜的聲音,然後他說:“有賀老的電話,我和他講過了你有事需要請教,他同意和你通話。”
“好。謝謝你迪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你說吧,我讓海防記一下。”記了號碼後,和龍迪聊了幾句,他便掛了手機。
田海防看看這彆彆扭扭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兒,會心的笑笑,說:“行了,我去門口候着,你們小兩口好好嘮嘮!不過時間別太久啊,飯菜等會涼了,沒法兒熱!”
等田海防出去,陸向冬依然不肯放開順心的手。
順心偏着臉,不肯看他,聲音也抖得不像話。
“我。。。。沒事。。。。我不小心撞的,沒你想象那麼嚴重。。。真的。。。陸團長,你別用。。。那眼神兒瞧我,成不?。。。我有點慎得慌!”她確實慌,恨自己不爭氣,說好了只是看一眼,可怎麼看着看着睡着了呢?
還有她肚子裡的寶寶,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