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山存在的隱患,你和你哥哥周陽心知肚明,你們在權力財富的誘惑和驅使之下,做出種種道德畸變乃至於良知泯滅的惡事。周旭,你可有想過,那些因爲失去家園流離失所的黎族村民今後的生活?你可有想過,把高樓大廈建在危險的地震斷層帶上面,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們不是草芥,不是隨手可扔的垃圾,你們怎麼可以冷血殘酷到這種地步!”
周旭看着她,半響沒有說話。後來,他握住漸漸變涼的水杯,說:“會有拆遷款,我可以向你保證,集團會額外拿出一部分來作爲補償,肯定不會讓村民吃虧。至於你說的地震斷裂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明問題,所以,沒有用,順心,哪怕我要幫你,也找不到幫你的理由!”
“我知道你有辦法,不然我不會來求你。”順心認真地說。
周旭暗暗吸口氣:“我沒辦法,順心,我並不是天麗集團的總裁,我只是一名執行副總。你提的要求,我做不到,我哥哥周陽同樣做不到,因爲董事會根本不會允許退出的情況發生。。。除非。。。”
“除非什麼?”
周旭像個琴師,把修長的手指在茶几上敲打了幾下,淡淡的語氣說:“除非天麗破產。。。”
順心唯有把所有的話咽回肚子裡。
他的拒絕那樣明顯,明顯到讓人毫無說服的可能。
她還需要用昔日的情分打動他嗎?雖然想要的結果和眼前英俊非常的男子沒有任何關係。
思索、掙扎、內心交戰,當她的腹部隱隱傳來疼痛的感覺,她立了起來。
“算了,當我沒來過。”
他看着她,黑眸深沉如海。“你非要這麼做?”
她拿起沙發裡的袋子,看着他,沒有一絲笑容。“你指什麼?指我現在要走,還是你無法念及情分幫我的忙?”
他的臉繃着,不給她讓路,兩人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才幽幽地說:“順心,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陸向冬巡視佈置一新的部隊禮堂,李志宏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團長,你看這樣行嗎?”
陸向冬點點頭,面色不改地說:“不錯。”
會場按他的要求佈置的簡潔大方,除了禮堂中央高高懸掛的喜字由婚慶公司的人幫忙弄好,其他的佈置全都出自心靈手巧的英雄團官兵之手。
“團長,要是太寒酸了,咱們現在補救還來得及。”李志宏覺得這裡就是個添了個喜字的部隊禮堂,怎麼看也不像是要結婚的場所。
陸向冬極具威懾力的視線讓李志宏自動閉嘴。他默默躲到一邊,心想,團長,你的氣性也太大了吧。我又不是故意讓嫂子自己行動的,她要去試禮服,堅決不讓我跟着,我只好回來。誰知剛一報告,團長的臉就凍得像窗戶外面的冷風了。
唉,這年頭,啥都好乾,就是秘書和首長的通信員不好乾!
吳秘書也是深有感觸。
他蹲在地上撿了半天玻璃碎片,手都割破了,可是周旭卻還待在夏小姐之前坐過的小沙發裡,一動不動。
“小吳。”
“啊,周總。”
“剛纔是我太沖動了,你別在意。”周旭的手裡還拿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裡面的水還是她走時的樣子,一點不少。
吳秘書苦笑着說:“周總,我跟着您六年了,您對夏小姐的情意,我大概都清楚,也能理解。您不知道,好多次我看着您一個人在小巷粥棚一碗粥喝上大半夜的情形,我的心就不是個滋味。我知道您心裡苦,也知道您失去夏小姐,不痛快,可是您再苦也不能拿前途開玩笑啊。對不起,周總,我是偷聽了你們的談話,所以才勸您千萬不能糊塗啊。。您若是答應幫夏小姐跟周總裁和董事會作對,那豈不是白白讓他們抓住把柄,把您轟出天麗集團嗎?”周陽對弟弟周旭的仇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多次醉酒揚言要剝奪周旭的繼承權。
周旭看看他,沒有迴應吳秘書的勸說。他指了指辦公桌右邊的抽屜,說:“那裡面有急救包,你去處理下手上的傷。”
吳秘書愣住,看着他低喃:“周總。。。。。。”
周旭笑笑,說:“別擔心我,我並沒有停下青山工程的意思,我向他們抗爭的,只是暫緩佔地的進程,這也是我目前能爲她做到的唯一一個請求。”
順心回家路過鴻鼎大廈,B市最高的寫字樓,佇立在美麗的香江岸邊。
傍晚時分,大風停止,可是天卻陰沉得可怕。要下雪了嗎?或者又是一場騙人的把戲,只會落下點點的雨絲。
順心記憶中的雪,停留在和爸爸一起堆雪人的那一年。
B市很少下雪,但是那場雪卻大得出奇。她穿着紫色的滑雪衫,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裡堆着夢想中的雪人媽媽。她反覆哼唱着魯冰花,反覆唱着夜夜想起媽媽的話。。她問雪人媽媽,爲什麼不說話,是因爲不喜歡順心嗎?她想不起媽媽說過的話,哪怕是一聲呼喚,她都記不起來了。。
這時,忽然有人在她的身後喊:“心兒。。。。媽媽喜歡叫你心兒。”
她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來的,他似乎在雪地裡站了很久,看她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慈愛和歉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