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春神情嚴肅,若有所思的望着妻兒和遠處落座的父親和繼母,久久沒有發聲。
他在感嘆那些肺腑之言的同時,也訝異着曾經冷峻如冰,比他的行事作風還要無情決絕的陸家向冬,竟然從骨子裡發生了質的變化。
曾幾何時,他和熟悉陸向冬的朋友,都以爲向冬要一輩子活在前妻罹難的陰影中,拒絕生命裡最後一絲陽光的靠近。可是,從他剛纔熾熱的眼神,由裡到外透出的積極的人生態度,都昭示着他迎來了情感上的新生。
宴會廳忽然一陣騷動,“她們來了!”陸向冬深邃的眉眼因爲樓梯口出現的身影驟然亮起欣悅的光芒,他疾步走向今晚宴會的主角。龍春怔怔的望着他俊偉高挺的背影,不由羨慕的想,那是真正擁有愛的人才能散發出的奪目光彩吧。
曹玉潔和母親一起來的,爲了參加陸家的宴會,她不惜錯過很重要的直播任務,母親爲此很驚訝,說工作狂也知道休息了。來的車上,母親幾次暗示她,儘快解決婚姻問題,這讓曹玉潔感覺很煩,她有心無心的應着,腦子裡卻想着待會兒見到陸家未來女主人的畫面。
她沒見過陸向冬的妻子,但是聽蓮曦說,人一般,並無出彩之處。正因爲這個打敗了蓮曦,俘虜了向冬的心,還連帶着征服了陸家父母的很一般的女人,才讓她起了見一見的心思,她倒要看一看夏順心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厲害如斯。
她端着上好的乾紅,倚在窗邊和同齡的女性朋友聊天。很快,她們便被樓梯口的騷動吸引,進而發現了盛裝出場的蜜色麗人。
曹玉潔愣然,身邊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卻不絕於耳。
“呀,冬子哥的妻子很漂亮啊。。是誰說的,她很一般啊。。”有人把不贊成的目光投向窗口的人。
“她的禮服很別緻啊,尤其是顏色,特別襯她的膚色,你們發現了嗎?她好像很高啊,鞋子都穿低跟的,哇。。。鞋子好漂亮,是和禮服配套的款。。”有人羨慕無比地誇讚。
“她和冬子哥很相配啊,你們快看,冬子哥在笑!不行了。。。我快暈倒了!扶着我!”有人驚訝的叫起來,引起轟動,爭相圍觀。她們的印象裡,從未見過陸向冬在公開場合展露笑容。
有眼尖的人發現了尚雨虹懷裡的寶寶,更加稀罕:“那是陸家的孫子,噢,天吶。。天吶。。他穿着軍裝呢!哎呀。。。在笑呢!你們快看!”
一句話的號召力,便把曹玉潔變成了冷冷清清的孤家寡人。她遠望宴會的中心,神色複雜地端起了杯中酒,仰頭,一飲而盡。
順心的緞面的鞋子跟雖然不高,可是尖尖的鞋尖卻勒得她腳趾生疼,到了後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劃過一樣。她強撐着,跟隨陸向冬拜會完長輩,纔敢長舒口氣,依靠在樓梯處不甚明亮的地方,叫住陸向冬。
“向冬,我的腳疼。”疼痛的折磨讓她顧不得風度了,當陸向冬偉岸的身軀像山一樣擋住她,立刻,她便脫掉了鞋子,腳趾交錯着,面露苦色。。
“很疼嗎?”他的鳳目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俯身想去看她的腳,可是順心卻把他攔住。小聲提醒說:“有人在看呢,向冬,不礙事的。”她的腳趾被解放出來,已經沒剛纔那般鑽心的痛了。
陸向冬像是聽不到她的勸阻,執意蹲下身檢查她紅腫的腳趾,發現沒有破皮,才蹙着眉頭立起來。“媽媽的話,不用每次都聽!”雖然順心裝扮後美得令人屏息,可他清楚,她穿不來精緻的禮服和高跟鞋。她的身體和心靈一樣嚮往着自由和自然的境界,他的眼中,哪怕她穿着仔褲、T恤、白色球鞋,身上只有碩大的地質揹包作爲裝飾,她也是最契合他心靈的美麗女子。。
順心把腳重新塞回鞋子,笑了笑說:“沒事啊,我只是不習慣,等適應了就好了。”
陸向冬無奈地嘆口氣,捏捏她的面頰,親密又心疼地說:“你啊,什麼時候爲自己想想呢。。”
她水晶般透明的眼眸裡亮起促狹的光芒。握着他的手,學他一樣蹙着眉頭,又皺皺鼻尖說:“是,陸團長,我馬上就爲自己着想!我。。。。餓了。。。”她捂着空空的胃,像點點一樣,勾了勾他的尾指。
陸向冬先是驚愕,後來便爽朗的大笑起來。他的順心,總是能帶給他無限愉悅的心情。
握着她的手,在四周賓客們驚羨的注視下,他把順心領到了自助餐檯,那邊,聚集着他少年、青年時期的發小至交。看到他們,龍春、海島、穆大俠、珂珂、燕子呼啦啦圍了上來。
順心偎在陸向冬身邊,對他們好奇的提問,一一作出回答。特殊的,令她尷尬的話題她會躲到陸向冬身後,佯裝取用食物躲開。
陸向冬寵溺地牽着她的手,不管她如何閃躲,她都在他能照顧到的範圍內。
曹玉潔看着歡笑晏晏的一羣人,獨獨把她排斥在外,臉上甚是無光,她拉不下面子去湊熱鬧,更不想在蓮曦即將赴美前夕向陸向冬示好。所以,她只能待在窗邊,握着空掉的酒杯乾巴巴的立着。
正思忖着找個理由跟母親說一聲提前離席,可是,擡眸之間,她的眼睛裡卻乍現驚喜。
“蓮曦----”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小跑着衝向不請自來的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