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自然是非常讓人難過的。加百利組的三個男人每打一個嗝都會感到嘔吐,但畢竟已經一日未食,不免有些頭重昏沉,在14層琳琅滿目的旋轉餐廳裡,化妝舞會成員們還是大吃特吃起來。
陸潛胃口不佳,抄了些精緻的揚州炒飯聊作一餐,白玉紅點盛在盤中,至少可以抑制他想到午餐,一勺勺費力向口中送着。
從旋轉餐廳的巨幅落地窗看往外面,燈火輝煌的夜景頗有看頭。坐在陸潛對面的劉尚瀾也是草草結束了晚飯,一手倚頭看着窗外。既然沒有任務,劉尚瀾散了長髮,順手指滑下。柔和燈光秀出她一個溫婉的側影,陸潛發神看了兩秒。
陸潛自知是不便長看的,把眼光從劉尚瀾移開些時,看到稍遠處坐着的人,登時嚇了一下,問:“那個人面部故意用化妝作僞裝嗎?”
坐在陸潛身旁的焦林擡頭看了看,便知道陸潛說的是誰,答道:“他?正相反,他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僞裝的人,代號蒼野。”
天火聽到蒼野的名字,加入道:“也是巨擘的老對頭,上次和巨擘幹仗最多的傢伙,巨擘身上至少十處傷是他落下的。”天火也向那位叫蒼野的人的方向看了看,一回神與兩張桌外的大刀對上了眼,暗罵一聲,錯開目光專心吃飯。
陸潛納罕:“不需要僞裝?你說那是他的真面目?”
天火點頭:“是的,他一年四季都活在僞裝裡,只有在成人禮的時候把自己的真面目露出來,他的真面目就是這樣的。”
焦林也結束了進食,拉餐巾來抹着嘴說:“傳說是這樣的,他小時候長期無法正常說話,有一次偶然顯露了怪異的能力,生生撕了一隻兔子並嗜血,家人看到嚇得暈了過去,認定他是怪物,便送了人。準確地說,應該是賣了。人蛇在運送這些買賣的兒童的時候,發生車禍,與一輛運送硫酸的罐車相撞,人蛇和其他的孩子都死了,他很幸運,只是被大面積毀損了。”
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劉尚瀾也禁不住動容,回頭瞄了那個蒼野一眼。
“所以,據說從來沒有人聽他說過話。但我想他是會說話的,要不然這些故事是從誰那裡傳出來的?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卻不需要改變形體,但偶爾像跳蚤一樣嗜血。在上次我與他搏鬥的時候,他體力不支就咬了同伴的動脈來喝。”
陸潛嚥了一口唾沫:“這是他們的戰術嗎?”
焦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同伴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他一拳轟暈了。總之,老天保佑讓他被別的隊幹掉,我可是不想再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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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次日進過早餐,各人都老實回到自己的房間。陸潛看看錶,戴上耳麥接聽消息。昨日的通知是早8點鐘發佈任務。
8點整,耳麥裡響起李行輝的聲音:“昨晚都睡得好嗎?”
陸潛很有溝通意識,回覆說:“不錯,就是巨擘的呼嚕有點響。”
耳麥中傳來焦林哈哈的笑聲。
天火脆聲道:“女生組報道了,今天天氣不錯,師兄你知道考試內容不?”語調中加重了“師兄”兩個字。
李行輝沒有說話。
耳麥中傳來天火冷笑的聲音。
劉尚瀾很平靜地應聲:“到了!”
之後便是漫長的沉默。
直到8:15分,耳麥裡滋滋響起一個工作人員字正腔圓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問候:“加百利組的各位學員,早上好。”
天火嘿嘿笑了:“我們該說什麼?老師好?”
工作人員語調平緩地繼續:“下面交待第二場考試的內容,
在我介紹內容的過程中,希望各位認真聽取,不要隨意插話,介紹只此一遍,如未清楚,後果自負。”
天火嗤笑了下。
“第二場考試的內容是一次模擬營救任務,加百利組負責第10號場地,位置在本市J區的一處名義上廢棄的工廠。營救時間從現在計起40分鐘,逾時未完成判爲出局。所以我想大家也不希望我重複介紹以至浪費時間。”
陸潛稍訝,房間中掛錶上的秒針轉動的聲音似乎響亮了許多。
“你們對於任務內容的瞭解僅止於地點,和劫持方的身份是夜行者N類,對方人數多少,何種武器,人質羈押位置皆不清楚。
“雙方使用的都是非致命緩釋武器。你們在參賽之前上報的武器申請已經通過,配置在門口餐車上,可自取。
“目前正是S市早高峰時間,你們將由直升機直接運抵營救地點,所以不需要擔心交通,任務播報完畢後請大家直接上頂樓登機。營救人質後攜帶人質安全登機意味任務完成。
“任務執行過程中,系統提示某位組員死亡,則該組員不得再參與行動,否則以任務失敗論處,一人違規,全組出局。人質安全登機,則不論幾人傷亡,全組計爲通過。希望各位已經明白,介紹完畢,開始行動,重複,介紹完畢,開始行動。”
接着是李行輝的聲音:“出門,樓道集合。”
陸潛起身打開房門,樓道里已經響起天火的聲音:“反恐?怎麼不早點說,那麼我們需要狙擊槍、定向炸藥、閃光彈、防彈背心,現在裝備都申請錯了,要怎麼辦?”
隊友們也陸續走出。各房門旁餐車上果然有各式武器陳列:陸潛的飛刀,焦林的精鋼三截鞭,天火門前車上有兩把衝鋒槍,一把手槍。
陸潛拉起插着8把飛刀的腰帶,抽出一柄刀來看,形制與自己平時訓練的幾無區別,心下暗歎僥倖。捏刀翻轉,卻是一驚:沒有開刃!
腦中閃過高聞新說過的話:“……據我所知,曾經至少有五次成人禮使用的是不開刃的刀具,這同時意味着當年的考題在組委會看來是過於暴力的,所以調低了所有武器的攻擊力,以保證成人禮必要的安全性……”
旋即聽到走出房間的李行輝的說話:“和N類作對抗,不要想常規的反恐裝備了,未必有用。組委給我們提供的情報太少, 需要現場偵察,所以慣用的裝備就是最好的。”
大家都很自覺,一片咔嗒嗒上裝備的聲音。陸潛看到靜靜立着的劉尚瀾,周身沒有一件武器,訝道:“這次不用槍嗎?”劉尚瀾答:“反正打不準,算了。”
天火翻轉彈匣道:“麻醉緩釋彈,還不錯。”邊向後背插入MP5衝鋒槍,邊問李行輝:“什麼是N類?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李行輝看他們都裝備完成,說了聲“上飛機再說”,帶頭快步走向電梯間。見一向晃悠悠的李行輝都如此急行,幾人不敢怠慢,快步跟上。
電梯間沒有像昨天中餐時那樣擠很多人,看來任務是依時序發佈的,以免耽誤時間。
電梯直升至頂樓,電梯門打開,雖是清晨,熱浪仍是滾滾襲來。
另外就是直升機震耳欲聾的聲音。
頂層浮着兩架直升機準備載客,旋停讓直升機引擎全負荷運轉,製造的側向風鼓動劇烈。他們奔向距離電梯較近的一架。陸潛向另一架看去,一組五人正如他們一樣奔向飛機,其中一個是大刀。
天上,一架飛機剛剛完成載客離開,尚看得到影子,另一架在稍高的空中盤旋,應該是在等待下落載人。
天火喊着:“呼,這陣勢,即便在S市,也算得上大陣仗了吧,IGM還真能折騰,他們一共動用了多少架飛機?!”
五人衝上飛機坐定,飛行員幾句交待後,飛機蕩上了半空。
李行輝看大家都坐定,穩住耳麥開口道:“想知道夜行者N類的情況是嗎?這裡很吵,你們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