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利組都填好了表格。
劉尚瀾站起,拿着表格轉身欲交回簽到臺,眼前撞見的卻是一雙發紅的眼睛。
雌蜘蛛竟然站在她背後,如今是她的面前。躬着背,前伸着頭,眼睛直直地盯着劉尚瀾。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劉尚瀾毫無查覺,陸潛這才感覺到一點微風拂過,這種行動比空氣流動快的情形,他只在興恩酒店李行輝襲擊天火時感受過一次。
而這次的不同是,雌蜘蛛的行爲產生的空氣流動極其小,遠不似李行輝引起的那如烈風一樣的振動。
看到雌蜘蛛突然出現在劉尚瀾面前,陸潛條件反射地迅速彈跳起來。
站在一旁的Michael一把按住了陸潛要拔刀攻擊的右臂:“安靜!比賽還沒有開始。”
天火與焦林也已經站起,都保持了極高的警戒狀態。李行輝卻是一如既往地好整以暇站在一旁,似乎雌蜘蛛兩隻紅眼睛看着的並不是自己的組員。
“你太特別了……”雌蜘蛛嘴裡口齒不清地哆嗦出幾個字來。
加Michael在內的七個人,都立着一動不動,靜默足有三秒鐘。
“是啊,比賽還沒開始,比賽還沒開始……”雌蜘蛛喃喃着,邊說邊轉過身去,仍然躬着背,一步一步向簽到臺挪過去了。
看着雌蜘蛛走出六七米遠了,天火對劉尚瀾說:“……你被雌蜘蛛盯上了。”
“嗯!”劉尚瀾應了這麼一聲,擡腿向簽到臺走過去。
“哦!”天火驚歎一聲,看着仍在簽到臺前忙活着的雌蜘蛛一組,和正在走向簽到臺的劉尚瀾,“強大的女人!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陸潛忙快跑兩步,趕在了劉尚瀾前面慢下來,和劉尚瀾保持同速行走,保證自己比劉尚瀾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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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房間安排是和焦林共一間標準間,陸潛大舒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再和李行輝在一個房間裡睡一晚了。
Michael便帶他們去自己的房間。李行輝打趣道:“Michael你也是正式的I處工作人員,怎麼在接待我們上面,作得真的像個管家的樣子!”
Michael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加百利過獎了,這家賓館是我的產業,而我今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你們12個參賽組都接待到,照顧好。這個事,我寧可自己做,所以把自己也編入了接待組裡,碰巧能接到大名鼎鼎的加百利。”
此語一出,五人立驚,包括昨天還在炫富的李行輝:如此豪華地處S市中心的酒店,竟是這個無論是長相還是態度都像極了服務生的年輕人的產業?!
焦林暗道:“這就是IGM……”
“房間就在這一層,你們一共三間房,加百利一間,兩位男士一間,兩位女士一間。房間尚算說的過去。我就不送各位進門了,各位抓緊休息,很快就到午飯時間了,到時會有人通知。前廳處是咖啡間,有現磨咖啡提供,各位也可稍坐,完全免費。”Michael禮數周到,細細交代了,這才離開。
直升機上風大,幾個人也確實有點脫水渴了。天火瞄了瞄設置雅緻的咖啡間,動了念頭,喊着口渴不能再動腿,一屁股坐到一處大桌旁就不走了。
咖啡間裡稀稀疏疏坐着幾個人,李行輝掃視了一下里面的食客,便直接跟着天火坐下了。
他們落座的位置是個異形的玻璃鋼長條環形桌,靠牆一邊是環形沙發,外圍順着桌形的弧線擺了幾個雕花實木凳。見李行輝和天火都坐下了,陸焦劉便不再發表意見,也在桌旁各尋了位置。
作爲一個在小城市長大,從未遠足過的普通男孩,陸潛對於此酒店的每一處都是好奇的。但新鮮的信息量過大,他也無從去逐一研究,爲了避免露怯跌份,乾脆一臉平靜,旁人怎麼做,他依樣子就範就好。端坐在這椅子上,陸潛小心掃描着四周的一切:哦,這就是咖啡廳。
A市當然是有咖啡廳的,但他從來沒去過。
旋即有一個人握着杯子湊近了過來,說了聲:“加百列,沒想到會碰上你呢。”
此人衣服都是綠色的,有一副遮眼的運動墨鏡,在室內也堅持戴着,陸潛看不到他的眼神。胸前的圖案畫着兩柄交叉的刀,其他沒有什麼特殊。看到這人的頭套也是綠色的,陸潛自忖,這也算是帽子吧?
李行輝表現很冷淡,但還是把身旁的座位向外拉了一下,說:“坐吧。”
此人笑笑,歪了身子坐下,把杯子端正放在桌上,靠上椅背,盯着天火看了片刻後,心不在焉地把在場幾人都掃視了一下。
“他的代號是大刀,與我們一樣同屬三區,算是同區的兄弟參賽組成員了。這四個是我的隊員。巨擘和天火參加過上屆成人禮,不知道你們是否見過面。”李行輝應景地作了下介紹,着重指了下焦林和天火。四人都向大刀點頭示意。
大刀看下焦林道:“去年我與諸位可能不在同一個賽區參賽,不然我不會對你們沒有印象。”接着挑眉微笑,對李行輝說:“兩年沒有聽到你的消息,如今竟是領隊了,兄弟自嘆不如啊!”大刀指了指李行輝制服右肩上的領隊徽標。
李行輝翻着大大的點單說:“在這種報名區和房間的必經之地,一定是少不了你大刀的。”
大刀笑笑,說:“我就這點愛好,你懂得……這兩年三區通過成人禮的人我數得清楚,並沒有你,你就這麼成了領隊,讓人驚奇,你轉到別的區參賽了嗎?”
I類在各區中的正常流動,IGM是允許的,但要經過嚴格的登記。登記之後,組織關係就屬於流入區了。所以,有不少I類因爲在本區內無發展空間,或者受其他區邀請,也會到自己出生區之外的地方參加成人禮,這等先例不在少數,大刀只好向這方面猜想。
李行輝無心解釋,只是笑笑。
一個圓頭圓腦的東西滑動過來,送上幾杯白水,詢問是否馬上點單。陸潛定了眼睛細看,大吃一驚,宛在夢中:這竟是一個可以說話的機器人。
焦林也很是好奇,站起來繞着這個傢伙仔細看,說:“我在大學舉辦的日本科技展上看到過類似的機器侍應生,那時還以爲是很前沿的東西,沒想到在S市已經普及到這種程度,不愧是S市啊……”
天火招招手笑道:“焦林,別那麼大動作,搞得我們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哩。”
大刀很開懷地一笑,說:“我雖然也是小地方來的, 但我相信這裡平時不使用這種機器侍應生,很明顯這是爲成人禮專門準備的。”
劉尚瀾點點頭說:“那邊的木地板上有隱約的一條黑痕跡,是長期擺放櫃檯遺留下來的,經過幾道上下的臺階,這機器使用的是滑動底盤,自然不便使用,爲了配合機器侍應生,他們應該是重新規劃了隔間通道,移動了那些櫃檯。最主要的,這咖啡廳那邊有一個換衣間,機器應該是不會用的。”劉尚瀾指向咖啡廳一角的標着“換衣間”的一個小門。
大刀的表情頗訝異,問:“這位女生叫什麼名字?”
“千足。”劉尚瀾平靜有禮。
大刀下巴微揚,頜首道:“嗯,推斷很精彩嘛。成人禮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十九局的,平均水平應該比我強,想必不會閒到來作侍應生,組委會應該是爲了保證成人禮的保密性,不方便聘用普通人,所以才用機器來替代一些簡單的服務工作。我想這大樓裡面,除了I類就只剩下機器了。相信成人禮一過,他們又會把這裡的空間格局變回去。順便說一句,我的記憶中,成人禮一向以艱苦爲宗旨,還沒有提供過這樣的場所,所以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派頭,真的很有腔調呢。”大刀發出一陣嘖嘖。
高聞新看了大刀一眼,繼續閒翻興恩酒店的簡介。
天火想起Michael所說的免費事項,向機器侍應生作了詢問並得到了確認,天火心花怒放,就一心在單子上找價錢最貴的咖啡。
機器侍應生依舊筆直地站在一側耐心等候,完全不會因爲不收費而影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