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們都兒女雙全的,我這不找個伴兒。”陸滸龍吊兒郎當的在我臉上摸了一把,湊到老人的耳邊兒,大聲的說:“爸,這是給你找的新兒媳婦,新年快樂啊!”
“啪--”
老人一耳光就朝着陸滸龍的臉上扇了過來,哆嗦着嘴脣吼道:“混小子。”
陸滸龍壓根都不帶生氣的。還那麼嬉皮笑臉的湊到老人的面前,說:“爸,謝謝你給的新年禮物啊,兒子收下啦。”
旁邊圍着的男男女女,已經捂嘴開始發出笑聲了,似乎都在嘲笑眼前的陸滸龍恬不知恥。
我鎮定的往四周掃視了一圈,除了陸滸澤和陸涵我一個都不認識。而陸涵就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像是要看一出好戲似的那麼看着這邊。在我和她目光交匯的瞬間,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連忙收回來,把在車上的時候陸滸龍給我的禮物遞到陸老面前:“您好伯伯,這是送給您的新年禮物。”
“哼。”陸老撇過臉也不收。
我僵着微笑放在他懷裡,就被陸滸龍給拉開了。
我明白過來,這是一場家庭聚會,看樣子,這裡面站着的2、30號人,都應該是陸滸龍的親戚了。和平常人家的過年聚會不同,陸家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穿得光鮮,一個比一個舉止優雅。
聚在一起,男的相互討論的都是去年又拓展了什麼業務。開了幾家公司;女的都聊去年又去了哪個國家旅遊,囤了多少黃金,新置辦了多少房產。
陸滸龍一改平時冷漠的面容,帶着我一會兒湊到這個人面前,一會兒湊到那個人面前,就像個沒事兒去打醬油的人一樣。當別人問到他去年做得如何時,他就嬉笑着說賣了金豪賣了別墅,但是賺得最大的人就是我了。
呆得時間久了,也能多少看得出來,陸滸龍在這個家裡一點兒都不受待見。似乎沒人看得起他,尤其是陸遙的那件事出了之後,大家似乎和他說話,也都帶着一股子嘲笑的味道。
而他們家,是真的太複雜了,複雜到我到最後都沒能夠搞清楚,到底他們都姓陸的這些人。是什麼個情況。
開席前,我去了趟洗手間,剛纔繃着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了下來。
從隔間出來,陸涵雙手抱胸的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是不是,我從現在開始要叫你小嬸嬸了?”
我同樣是報以微笑迴應,輕輕的撇開他去到洗手池邊兒,對着鏡子迴應道:“怎麼叫那都是你喊的。”
“看來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只是我就有點想不明白了宋小喬,他陸滸龍到底是哪兒好,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我甩幹手上的水漬。站到陸涵面前溫聲道:“我是個坐檯的,他是個出錢的,我認錢不認人。”
一句話把陸涵抵得死死的,她指着我悶聲憋了半天。才說:“你利用了周樂的感情又來得罪了我,就不怕她和我一起對你翻臉嗎?你要知道,陸滸龍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的了。”
我聳聳肩,“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外面開席了,走吧。”
很長的一張方桌,坐的順序也是有講究的,左邊是男人右邊是女眷。陸老坐在正中間。左邊依次有兩個叫他大哥的老人,下來纔是陸滸澤和其他大概是陸滸龍的堂哥什麼的,到最後了纔是陸滸龍。我作爲陸滸龍帶來的女眷,很自然也是坐在右邊的最下方。
剛開始的時候,無非也就是大家挨個的總結下今年的收穫,陸老要所有的兄弟和後輩,都把陸家商人的聰明和精幹發揮出來,讓陸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後輩越來越強。到後面,就是大家開始計劃來年來了。
當輪到陸滸龍的時候,他笑着端起酒杯看着我,說:“來年啊,就希望小喬能給我生個兒子唄。”
全場鬨笑,陸老更是當場大罵:“混賬!”
陸滸龍反倒像是沒事兒似的,朝我擠了擠眉毛,我覺得很搞笑,平時看到的他和今天出現在家人面前的他,真的是有天壤之別,於是沒忍住捂着嘴就輕笑出了聲音。
“笑什麼笑,我說正經的,不生兒子,我就揣了你!”說完,陸滸龍要我端起酒杯,陪他到前面給陸老敬杯酒。就在我經過陸涵面前的時候,陸滸龍忽然把杯子仍在了地上,指着陸涵說:“你幹什麼你!”
陸涵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緊跟着我感覺到自己身後一陣涼意,裙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掉落了下來。因爲陸滸龍給我準備的是胸貼,所以衣服掉下來的時候,我上身看起來就像是沒穿似的。
所有的女眷都捂住臉,像是在替我害臊。
陸滸龍反而笑了,趴在陸滸澤旁邊那個男人的身後,“嘿。你們說這算正點吧?能生兒子吧。”
陸老氣得指着陸滸龍的手都在發抖,“滾,馬上滾!”
陸滸澤也連忙出來當和事佬,說阿龍要不然你先走吧,別等下把爸爸給氣出個好歹來。陸滸龍這纔沒有繼續死皮賴臉的要留下來,走過來乾脆把我的裙子脫在了原地,帶着我就直接走出酒店。
身後傳來女眷罵人的聲音:“看什麼看,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啊!”
陸滸龍噗哧一笑,順勢攬着我的肩膀,朝着酒店外面走去。如果不是過強的心理素質,在我衣服劃落下來的瞬間,我一定會羞愧得匆匆離開。但是我穩住了,我配合陸滸龍演完了這出我也不知道叫什麼的戲。
離開酒店大廳,他馬上把身上的西服脫下來給我穿上,我連忙接過來裹在身上。埋頭躲避着陌生人差異的眼光。
“擡起頭來走路。”陸滸龍低聲說。
於是,在這個上海算是檔次很高的酒店裡,就有那麼一男一女,大冬天男的穿着襯衣。女的光着大腿,像是穿上了皇帝的新衣一般,毫不顧忌的走向停車場。
陸滸龍發動引擎,2個小時的車程我們才趕到市郊很遠的一個別墅區。
別墅不比瀘市的那套小。裝潢也更新更時尚,黑白色後現代的裝修風格,和大氣的別墅有些不搭。回到家裡後,陸滸龍瞬間就收起了在酒店裡的那副嘴臉。仍給我一套衣服就讓我趕緊去換上。
說話那神情,完全不像是我剛纔配合了他,更像是我剛纔丟了他的人。
空曠的家裡一看就是平時沒什麼人住,我去底樓臥室換衣服的時候。甚至打開門上面還有灰塵掉落下來。換好衣服出來,陸滸龍已經拿着雜誌在看了。大過年的,完全沒有要準備年夜飯的意思。
到半下午的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才問了聲:“陸總,要不然我去超市買點兒東西回來,晚上我們做頓年夜飯吃吧。”
“不用。”
雖然陸滸龍拒絕了我,並且根本沒有準備要吃晚飯的意思,但我還是執意去冰箱裡翻了個遍,在冷凍室找到一袋瀕臨過期的餃子。好不容易把廚房裡的鍋洗出來,把餃子煮好端了出去,說:“陸總,吃飯了。”
陸滸龍擡起頭忽然就變了臉,衝上前來一把將餃子推翻在了地上:“宋小喬,你覺得你還有臉吃晚飯嗎?”
我吸進去的一口氣半天都不敢吐出來,這變臉的速度完全是比翻書還要快。我緊繃了一天的心理防線,終於快要斷掉了,淚眼汪汪的盯着陸滸龍:“陸總,哪怕是犯人,也要吃飯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