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惜鳳周圍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一人敢於使用如此親暱的稱謂。段冰驚呼過後,一臉疑惑地望着對面的呆立不動的何惜鳳,小聲道:“他不在?”
足足十來秒鐘,何惜鳳才清醒過來一些。無疑,段冰的到來讓她非常意外,昨天對方還在電話中講明不會來葉風與冷月的婚禮,今天卻在出事後第一時間趕到。她甚至懷疑段冰來此是不是要進行些落井下石的舉動,長久以來,那女人都將葉風視爲第一仇敵。
“他剛剛出去。”何惜鳳乾咳兩聲後,輕輕把門完全打開,側身讓段冰進來。
段冰“哦”了一聲,表現異常平靜,面上略帶尷尬進到屋內。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剛剛進門,便有種特殊的淡淡清香被她敏銳感覺到,而且多少有些熟悉。她很清楚這不是何惜鳳的味道,兩人經常同住,何惜鳳使用的每一種化妝品香水她都嘗試過。毫無疑問,這是冷月所留下的。
在這個兩女都不熟悉的屋子內,二人相對而坐,出現了極爲罕見的沉默時間。段冰用眼睛的餘光瞥視着好朋友,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深究自己爲何來此的緣由,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相比於其他被邀賓客,他們段家得到的消息更爲詳細。畢竟葉存志與段正天是要好朋友,再者在葉風失蹤的問題上,段正天有可能會幫到忙,故而不需隱瞞。
基於此。段冰通過父親的渠道,在幾個小時前就知曉了新娘落跑的消息。經過一番激烈地思想鬥爭後,才決定親自來葉風這裡一趟,沒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期望中的男人,而且從某種意義上可以劃入“情敵”範疇的何惜鳳。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一切。段冰挪了挪地方,貼坐到何惜鳳身邊,從新提起了剛纔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裡?”見對方好像無意回答,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小聲道:“是不是冷月抓到你和葉風。所以才……”
同爲女人,段冰很清楚感情的事情是很難控制的,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再努力思考也找不到葉風的優點,可是潛意識就是驅使着他一路狂奔趕到這裡。誠然,在此之前,何惜鳳信誓旦旦的表明立場,不會表白,不會擾亂葉風與冷月地感情生活。可是女人的善變特質讓她不得不盡情發揮想象力,有了以上最爲合理的猜測。
“你不要胡說!”何惜鳳表情嚴肅,打斷道:“我只比你早到半小時,冷月的失蹤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如此。”段冰點點頭,按照她對何惜鳳的瞭解,也清楚事情應該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或許這個世界就是遵循着某些守恆定律才正常運轉着,事業上強勢慣了的何惜鳳在感情上確有些優柔寡斷。
“你是來這裡看葉風笑話的?”在何惜鳳眼中。段冰仍然是幾個月前的段冰。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受傷康復後,自己地好朋友對葉風這個名字再無先前的激烈反應。
當然,這也和段冰的刻意掩飾有關。何惜鳳還是太過相信自己對某女的影響力,要知道,如果不是從內心中改變了看法,性格倔強執拗的段冰在判斷是非對錯等重大問題上是不會受到任何外來因素干擾的。
“當然不是。”段冰沒有撒謊,卻不可能將藏於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與對方完全共享,遂編造着看似完美地理由,“是我爸要我來的,要不然我纔會來呢!”
“叔叔要你來做什麼?”有點亂了分寸的何惜鳳完全被忽悠住了。順着段冰的話茬接了下去。她知道段正天與葉存志關係不錯。並沒有懷疑上述事情是否可能發生。
“忘了我們家是幹什麼的了嗎?”段冰鬆了口氣,面上則是沒有表現出來,繼續發揮着表演特長,“你也知道我爸和葉風他爸的關係,他們家出了事,我爸能不管嗎?想要找到冷月還不是要靠我們這些警察,所以我爸要我問下詳細情況,好找到些線索。能儘快把冷月找回來。一個女孩子漂泊在外是很危險的,要不是擔心冷月的安全。我是不會來這裡的。”
胡謅了一頓,也就最後一句還算是她的真心話。段冰是個是非分得很清地人,一人歸一人。即使有時嫉妒冷月地幸福笑容,可卻不會被這種嫉妒衝昏頭腦。再有,那次見面以及不長時間的接觸讓她認定冷月是個各方面都很好的女孩,打心底中,她不希望冷月出事。
“對了,葉風去哪了?”看何惜鳳表情仍舊有些遲疑,似乎思忖着那番慷慨陳詞的真實性,段冰趕忙又開始了另外一個話題,以此來擾亂身邊女人的思路。
這種擾亂行動瞬間奏效。何惜鳳哪裡有時間去考慮段冰是不是在撒謊,她對身邊的好朋友是從設防的。
“他去首都軍區了,是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何惜鳳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講了出來,寄希望這能對警察找人有着些許幫助。殊不知,段冰只是借自己之口瞭解葉風地情況。
聽着何惜鳳地描述,段冰靜靜思考下來,雖然她一貫不善於思考。從身邊女人的字裡行間可以判斷出葉風出門時很冷靜,或者說是冷月失蹤以後,他一直都很冷靜。這種情況地發生有兩種可能。第一,葉風遇事不亂;第二,葉風對冷月感情不深。
取捨之後,她還是選擇了前者。從第一次見面,葉風就一次次地衝擊着段冰的心理防線,想當初,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他都可以談笑風生,現在沒有慌亂也是理所應當。當然,作爲不了情況者,段冰忽略了第三種可能性,就是冷月很強大,至少安全問題不需別人擔心。
直至何惜鳳將所有的話說完,段冰才擺出副不耐煩的樣子道:“我想這件事葉家老爺子已經插手了。那就用不到我和我爸了,他們家在首都可是很有勢力的,想要找個人應該不是難事,既然這樣,我就先撤了,你也趕快回去吧!相信冷月一有消息,會有人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說完,便準備一溜煙地跑掉。
“你先等一下。”何惜鳳從來沒有這樣身手敏捷過,在此之前的身體對抗中,她從沒有佔據過任何優勢。今天卻鬼使神差地將已然從沙發彈起來開啓加速度的段冰一把拉了回來。看了看面帶驚訝地好朋友,咬了咬嘴脣道:“段冰,我想跟你說些事情。”
“什麼事?”重新坐好的段冰疑聲問道。這還是何惜鳳第一次在沒有逼迫的情況下對自己對手動腳。往常,她可一直以淑女自詡,異常矜持。
對於一個孤獨的女人來說,傾訴是件很困難的事。何惜鳳獨自生活多年,雖然有段冰這種很好的朋友,但是長久形成的性格卻讓她將許多秘密藏在心中,從不向他人表明。直到今天,量變質變之間的轉化終於完成。
她需要把憋在心中很長時間的真心話完全講出來,講給別人聽。
“你知道嗎?我今天本來不打算參加葉風婚禮的。”何惜鳳狠了狠心,揮手示意段冰不要插話,繼續道:“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事實卻是葉風讓我動心了,我第一次對一個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男人那麼關心。從葉風最初到我的俱樂部工作,到我注意到了他,再到他幫助我完成那麼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對他的感情早已不再是上司下屬或者普通朋友那麼簡單。二個月之前,我甚至開始感謝上天,終於讓我遇到一個可以讓我有感覺的男人,可是命運卻再一次辜負了我……”
段冰還是第一次見到何惜鳳以柔弱女子的口吻講述事情。而且,對方所說的這些絕對可以引起她的共鳴。雖然細節不同,可最終自己也如何惜鳳一樣,不知不覺地對葉風有了特殊的好感。
“我這個人只要認定一件事,便不會任何機會。即使冷月出現,我也沒有確定我一定要放棄。”何惜鳳的聲音壓得很低,就如自言自語,“直到剛纔,我看到葉風的表情,特別是葉風收到冷月短信時的表情,我徹底放棄了。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葉風對冷月的感情是藏在心底深處的,是從不表現出來的,就和我對他一樣。”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