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換了衣服的何樂一改方纔的狼狽狀態,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是個帥氣小夥兒。唯一與之不太相配的便是略帶疑色的閃爍目光。
因爲父母在他不到十歲的時候便離婚,所以對於那兩個人何樂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怨恨,談及感情,反而是和姑姑更加親近一些。然而因爲首都和T市相距甚遠的原因,加之香榭軒日漸壯大公事繁多,所以這幾年來見面的次數也是在逐漸減少。
鍾新民畢竟與何惜鳳不太熟絡,在爲葉風等人定好了飯店之後便推脫有事徑自離去。
汽車重新啓動,而車上也只剩下葉風與何樂兩人。電話中的何惜鳳說明正在處理事情,所以吃飯的時間往後推遲了半個小時。距離約定時刻尚早,葉風並沒有急着奔赴那家飯店。而是輕車熟路地將汽車開到了一所中學的門前。
副駕駛位置上的何樂多少有點驚詫,不清楚這位姑姑的手下,方纔爲自己解困的葉總經理是何用意。
“算起來我們還是校友呢!”葉風透過車窗望着外面三三兩兩進出學校的學生,他們身上的校服和剛纔何樂所穿的一模一樣,腦中不禁回憶當初學生時期的“腥風血雨”,無疑當時的自己與身邊這個小兄弟是絕對的同道中人。從最初見面的那一刻,身邊男人的表情基本就沒有變化。何樂含糊地“嗯”了一聲,依照常理推測,這位仁兄應該開始說教了,畢竟能混進局子的學生算不得什麼好學生。在年長之人看來,絕對是不良分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纔是那些人最想看到的。
可惜,葉風雖然大上七八歲,和他之間卻並不存在着代溝。
“你每天除了無聊地時候聽聽課外,其餘的時間是不是都用到了打架泡妞上了?”葉風輕輕一笑,在對方回答之前,又補上了一句。“我那時候也是這樣。”
何樂表面上掩飾得不錯,而心中則是有些不可置信。不禁用眼睛的餘光又是打量了身邊的男人一遍,怎麼也看不出這位文質彬彬的成功人士當年也是出來混的,不過聽其語氣,卻實在不像是在扯謊。
葉風摘下那副充當裝飾品的平光眼鏡,立時少了絲文氣,多了分豪邁氣勢。
“不過你的姑姑應該不喜歡你現在地生活狀態,所以一會見面時,你應該說什麼做什麼就不用我再教了吧!”像何惜鳳那種女人從小便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在認識問題的角度上自然與自己不同。如果讓他得知自己的侄子剛剛被從局子裡帶出來,恐怕這頓飯吃得也不會安靜。
人在某個年齡階段總會有着叛逆的一面,只是有些人停留在想法層面,而有些人付諸行動。作爲後者,葉風可不會像一些的“忘本”的家長一樣肆意扼殺子女與自己兒時一般的行動思想。
男人好戰,有些暴力傾向不是錯。這是葉家幾代男人秉承的準則。其結果便是葉風在看待何樂地問題上,多了種惺惺相惜。於是乎此次的打架鬥毆也被其認爲是真男人敢於挑戰像高公子那樣的黑惡勢力。
“你說你上學的時候也不會好學生?”雖然始終心存疑慮。不清楚葉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何樂還是好奇心作祟。試探性地詢問道。
“這要看怎麼來定義好壞了,按照我的觀點,我原來不是壞學生,你也不是。”葉風隨即轉移話題道:“今後有什麼大學,考大學,還是繼續這樣混下去?”雖然年齡上存在一定差距,可葉風適當地話語讓對方趕緊不出任何的拘謹。更像是同齡朋友之間在探討心事。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何樂臉上多了絲與年齡不甚相符地滄桑無奈。看似敷衍的回答卻是說明了他如今地真實想法。按照母親的意思,他以後的道路便是考大學。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平平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對他而言,這種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日子是無法想象的,即便真是做個孝順兒子,按照母親的想法去做,也很難有其後地結果。何樂很清楚,自己不是上學地料,每每見到書本便是昏昏欲睡,更別說考上所說得過去的大學了。仔細想想,前景真是一片黑暗,他很清楚,如今地打打鬧鬧不過是種逃避的表現,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想沒想過做你父親那行?”葉風緩緩點燃一支菸,隨手又扔給何樂一根,同時若有若無地問道。或許只有軍隊那樣的地方纔能磨去這小子身上的戾氣,就像自己已經經歷過的那個過程一樣。
何樂略微猶豫了一下,接下煙,又拿起打火機熟練地點上,狠狠抽了兩口後,道:“十歲之前,我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穿上那身軍裝,十歲之後,我告訴自己,那身軍裝只是表面上的光鮮,如果給我選擇地機會,我百分之百不會做一名職業軍人。”
不可否認,父母的決裂多半是因爲何建國全心於工作的原因,何樂曾經做過一個假設,如果在事業與家庭中選擇一個,自己那位父親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而事實亦是如此,雖然每次見面時他都試圖扮演着合格的父親,但是在何樂的心中,在許多人看來的英雄未必是那麼的完美無暇。
有個成語叫做“愛屋及烏”,同樣的,如果對某個人存在着怨毒,那麼他喜歡的東西亦在討厭之列。現在的何樂對軍人這個職業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好感。
人的思想是最難以捉摸的。雖然在此之前通過眼線瞭解到了何樂的許多情況,卻沒有料到他的回答會如此乾脆,察言觀色中,已經發覺這個小子對於軍人有着很大的牴觸情緒,或許全因其父母離異的原因吧!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下,部隊是你最好的選擇。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葉***氣中多了一分嚴厲,他如此對待何樂,更多的是出於對已經死去的何建國的負責。當然即便真把何樂弄到部隊,也不會讓其進入自己所屬的特殊部門,雖然在某些問題上與一般人看法截然相反,但是有一項原則是相同的,那就是無論何樂以後做什麼,都是具備一定安全性的,何建國已經爲國犧牲,他的獨子不應該再有大的閃失。
“你當過兵?”雖然是初次相識,何樂還是敏銳地由其話語中嗅出了那份對於軍隊的感情,似乎自己的父親在談起諸如此類話題時亦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表情。
“準確地說,我現在依舊是名軍人,如果需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穿上軍裝。”葉風悠然道:“也許你現在還不瞭解,但是一旦你心中有了值得爲之失去生命的信念之後,你就會了解,你的父親是個真正的英雄。”
何樂手中的大半支香菸緩緩燃燒着,直到完全化爲灰燼,也沒有再吸上一口,車窗外吹進一陣風,菸灰頓時飄蕩起來,方纔使其由沉思中甦醒過來。他對於父親的怨恨更多的是一種小孩子的賭氣。自始至終,他都覺得那些舍小家爲大家的模範人物是非常偉大的,可一旦輪到自己,輪到自己成爲父親爲了事業的犧牲品時,便不堪忍受。
“好了,不說這些了。”葉風亦是從對方表情上品出了些許情感的變化,他剛纔所提出的僅是一個建議,並不就一定要爲何樂安排好人生的軌跡。決定權始終還是握在他本人的手中。還有最關鍵的一條,就算是何樂同意入伍,進入部隊,他的母親恐怕也不會輕易同意。
汽車隨即掉頭,融入車流之中。
葉風則是把話題轉到稍微輕鬆的一面,“如果那個姓高的再找你麻煩,你怎麼辦?”
“再打他一頓。”
“如果他帶了幫手呢?那也打?”
“也打!”何樂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這並不是因爲有了葉風以及那位三哥的後臺而強硬起來,而是本性使然。
葉風無奈地搖搖頭,很明顯,在性格方面何樂不屬於自己那一類型。勇猛有餘而智謀不足應該是對他最恰當的評價。
吃一塹,長一智。也許哪天真正讓他吃上一個大虧之後,他纔會明白爲人處世中,多一分圓滑世故不見得就是喪失原則的壞事。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