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東南部的臥龍山上,一羣身着粗布短衫、膚色略顯黝黑的獵人,正在圍趕着一隻野豬,豬身長近三米,毛呈罕見的紫黑色,一道道傷痕佈滿頸部和腹部,背部卻只有幾道淺淺的箭痕,碩大的身軀在叢林之中橫衝直撞,看似毫無規律,關鍵時刻卻總能巧妙的躲開來自身後不斷飛來的箭羽。
其中幾個年長的獵人,越追越心驚,出聲提醒:“這畜生不會已經成精吧!打獵這些年幾曾見過紫色的野豬,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可別惹了了不起的東西。”
“沒事!三叔。”一個年輕的聲音,從容回答道,“前面馬上就到咱們佈置的陷阱了,這次咱們兵分三路,遠遠的跟在後面,用弓箭驅趕,如果陷阱真要不起作用,咱們掉頭就走,嘿!就算這畜生要報復,咱也不怕!”少年帶着一股傲氣,緩緩說道。
“三叔你帶德叔幾個到右邊去,牙子你帶財叔他們從左邊走,我在中間策應,記住!千萬不要靠太近,一旦野豬衝過來,立即退走。”
聽了少年的話,幾人略有所安,快速分開,一邊喊着號子,一邊用弓箭消耗着野豬的體力,獵人的弓箭雖然重傷不了野豬,但仍然給這隻野豬帶來了不小的傷害,使的本來就嚴重傷勢更加糟糕,只能疲於奔命。
一天之前,衆人在打一隻狐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隻受傷的大野豬,狐狸本就狡猾難捉,衆人一合計果斷放棄了狐狸而選擇了野豬,本來以爲唾手可得的獵物,誰知竟一下追趕至今,走也不是,追也不是,聽少年如此說道,衆人心裡存着賭這一把的念想,尋思着儘快這場持久戰。
“還有不到50米,大家小心了!”陷阱近在眼前,衆人心絃開始緊繃起來。
就在此時,對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少年立刻吼道:“退!快退回來!小心這畜生受驚反撲!”
野豬似有所感應一般,駐足急停,竟真的往後猛衝而回,看方向赫然正是少年所在的位置。
“小心!”
似乎抱着必死的決心,只見野豬以比剛纔快一倍的速度,衝過荊棘,越過林木,徑直衝向了過來,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少年見野豬猛衝了過來,穩住心神,緊緊盯着疾馳而來的野豬,神情反而鎮定了下來,眼睛裡只剩下野豬猛衝的身影,就在野豬高高躍起一頭猛撞之時,少年一個側身,堪堪閃過野豬碩大的身軀,同時順手揮起獵刀朝野豬左下腹部砍去,一陣吱吱聲傳來,感覺竟像砍在榆木疙瘩上似得,只砍進去半寸有餘,巨大的反震之力使二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野豬趁勢逃竄而去。
牙子奔過來扶起少年,“二鳴哥,怎麼樣?沒事吧!”
二鳴一邊起身,一邊拍打着周圍粘着的泥土碎葉:“沒事,只是摔了下,一點皮外傷,牙子、三叔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聽馬蹄聲,人數恐怕不少,有可能是馬賊。”
衆人皆是一愣,神情不由的凝重起來。
“救命啊……!”
就在衆人緊張的商議對策的之時,一聲急促並夾帶着恐慌的呼救聲打破了林子裡的平靜,衆人往馬蹄聲方向看去,入眼處只見一個滿臉泥土的少女從草叢裡爬了出來,
少年看了一眼衆人,略一思慮,沉聲吩咐道“三叔、德叔你們先走,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我把她送的安全地方就回村子。”
衆人不放心二鳴單獨一人,可又拗不過二鳴,牙子一臉堅定的說道:“我跟你一塊留下了吧,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不行,你消除痕跡最在行,三叔他們萬一有什麼紕漏,可別給村裡人留下禍患,再說了!我這邊吸引馬賊的注意,你們也能儘快脫身,相信我!趕緊走!”二鳴掃視衆人,平靜的說道。
將身上的獵物甩給牙子,二鳴催促衆人趕緊上路,自己則轉身向少女跑去,牙子也不敢再耽擱,跟在三叔後面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棄馬步行,趕緊追!”一道粗野的聲音傳了過來。
伴隨着幾聲犬吠聲,越來越近了,竟然還帶着獵狗!
二鳴衝到少女身邊,二話沒說伸手就把少女破爛的裙角撕下了一塊,少女眼神一陣慌亂,尖叫聲尚未發出,已被二鳴的手捂住了嘴巴。
用眼神示意少女不要說話,見少女不再驚慌,二鳴拿着扯下來的裙角,緊跑幾步扔進原來挖好的陷進中,回身背起少女,往臥龍山頂方向衝去.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二鳴是以衣服的氣味故佈疑陣,拖延時間,疑慮盡去,不覺心神一鬆。
此時少女或許太累,也或許感覺少年背膀的暖意,不顧周身枝椏的擦掛,只覺的一陣睏意襲來,竟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嚶嚀一聲,少女慢慢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是一個星眉劍目的俊俏少年郎,衣飾樸素,神情沉穩,燦然的面孔讓人看了只覺心中一暖,此人自然就是二鳴了,少女眼神裡忽而閃過一絲羞意,看着自己的裙襬又少了幾塊,想必是面前少年施了什麼計策,這才逃到此處吧.
見少女醒來,卻一直默不作聲,二鳴柔聲說道:“姑娘,在下並非故意冒犯,情況緊急,還望姑娘贖罪”。
像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少女慌忙答道“沒有,小女子答謝少俠的救命之恩還來不及,怎敢怪罪。”說着便要起身行禮,卻被二鳴急忙勸住,二人客套一番,但俱都是少年心性,不一會便感覺不再拘束。
原來少女名爲江夏,其父名爲江義兵,原爲鎮東州下屬區統領,更朝換代之後,一家人至霸州避禍,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新朝廷賈氏皇族仍然對其不放心,派人追殺至此,一家人在霸州分開行走,江夏和弟弟江東一起,準備逃亡瓊州親戚家避禍,不想行至瓊州邊界被人追上,弟弟已不幸遇害,江夏憑着一股強烈求生的意念,孤身一人往山裡逃去,幸遇二鳴等人,這才得以生還。
二鳴聽後一陣唏噓,爲江夏遭遇感到不平之時,也爲江夏的遭遇,捏了一把冷汗。二鳴覺得自己應該幫助江夏,便溫聲說道:“天已經黑了,晚上山裡行走不安全,我們休息一下,等天亮再出發吧!”
少女當然沒有意見,自逃亡以來,少女心裡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
一夜無話。
天微亮時,二鳴用竹筒打了點水回來,叫醒了尚在沉睡中的江夏,讓江夏微微洗漱,趕緊趕路。可能昨天因爲天黑看不清楚,清晨的江夏,雖然衣衫破舊,卻依然遮擋不住容顏芳華,瓜子臉,杏葉眉,常年的奔波,神色裡夾雜的一絲倦意更爲添彩,一直在山裡生活的二鳴,哪裡見過這等大家閨秀,盯着江夏竟是一陣失神。
看着二鳴愣住的樣子,江夏沒來由的一陣欣喜,或許半天的相處,少年的沉穩,竟讓江夏對這個俊俏的少年郎產生了絲絲好感,沒敢點火兩人分着吃了二鳴帶來的乾糧,接着就往山頂趕去。
“翻過這座山,往西南方向走十多里路就是瓊州了。”二人一路相談甚歡,開朗的二鳴很快就讓有點憂鬱的江夏,打開了心結,漸漸露出了笑臉,常年在山裡行走的二鳴,林中奔走更是如雨得水,況且又有美人相伴,更覺不亦樂乎。
二人小心避開幾處野獸常出沒的地方,一路無礙的來到了瓊州的邊境。
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
“二鳴哥,謝謝你!就送到這裡吧,前面就是瓊州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別讓爺爺,還有村子裡的人擔心。”
“恩,那你路上小心哈!”二鳴心中一陣不捨,但又不想顯的過於兒女情長,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體,轉過身來,邁步離去,儘量控制自己的眼睛,緊緊盯着遠方崎嶇茂密的山林。
江夏看着二鳴離去的身影,一陣猶豫,但還是一路疾跑追了過去,“二鳴哥,這是我親手繡的一個荷包,送給你,你可別忘了我哈。”說完轉身跑去,生怕自己會後悔似得。
二鳴看着手裡的荷包,等我出人頭地,一定會去找你的!
找你!到哪裡去才能找到你啊!二鳴聳然一驚,這才發現竟然沒有詢問江夏的地址,轉過身來江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算了,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也不知哪來的信心,二鳴心中卻是如此堅信。
想着剛剛離去的江夏,自己馬上就要十八歲了,走出去,走出這片大山!我一定要闖出一片藍天!
帶着期盼和信心二鳴一路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畢竟,江夏有未完成的使命,二鳴的人生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