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年

農村的冬天來得格外早,也格外的寒冷。

阿紫的母親早早的給她們姐妹倆做了花棉襖,母親說小孩要保暖,不能凍着。

這個花棉襖確實非常的保暖,阿紫每天都穿着它去上學。

冬天來臨的時候,樹木光禿禿的,稻田裡空空的,整個農村呈現出一副蕭條的景象。

但阿紫很喜歡冬天,因爲冬天到了,她們家的豬就可以宰殺,她可是饞了一年。

90年代初期的農村,幾乎家家都會養豬,年初買來幼崽,年末的時候養肥了宰殺,這可是一家人一年中最大的期盼。

“阿紫,你爸爸來信了,快打開看看。” 爺爺叫着小孫女。

“爸爸說他臘月二十回家,他還說要帶好吃的回來。” 阿紫很高興。

爸爸要回來了,爸爸總算要回來了,阿紫特別的期盼爸爸能早點回來,她很想念爸爸。

農村的男人,基本都是年初出門,年末回家,平常就靠書信跟家人保持聯繫。

進入臘月,農村裡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家家戶戶開始置辦年貨。

說起準備年貨,母親是最忙碌的,她要做糖果,要碾米,要請人殺豬。

像阿紫這樣的小孩,她們會每天村頭村尾溜達,到處看熱鬧。

“何濤,你家今天殺豬嗎?我看你家門前圍了好多人。” 阿紫對何濤說。

“是的啊,我家今天殺豬,一頭大肥豬,哈哈,晚上可以有豬血吃了,太開心了。” 何濤有點迫不及待了。

何濤很喜歡吃豬血,他覺得豬血和豬肉一塊燉特別美味。

殺豬在農村來說是一件很熱鬧的事,幾個壯漢強制性的把豬捆綁在一塊大木板上,這時候豬會強烈的掙扎,彷彿在做着最後的垂死抗爭。

可惜啊,可惜啊,豬生來就是人們餐桌上的美味,儘管有千百個不願意,可也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如何濤所願,他的晚餐異常豐盛,母親張羅了一桌好菜,都是他愛吃的。

通常一戶人家殺豬之後,會把豬血分一些給鄰居,切一些肉分給要好的親戚家,剩下的一部分留着過年時招待親朋好友,還有一部分會醃製起來留着來年慢慢吃。

“走,去看炸米棍了...” 鄰居小孩跑來叫阿紫。

炸米棍在農村比較常見,尤其過年的時候,榨米棍的手藝人會在各個村頭出沒。

一根根長長的米棍出現在孩子們面前時,她們都想吃。

米棍的原材料是大米和糖,有淡淡的甜味,孩子們喜歡吃,但是這東西是乾的,吃多了很容易口渴。

除了炸米棍,還有炸米花,米花是一粒粒的。

炸米花的機器是一個黑黑的小罐子,隨着砰的一聲響,一小罐米花就炸好了。

一袋袋米棍和米花,是家家戶戶過年必備的零食。

“阿紫,你爸爸回來了。” 何濤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跟阿紫說。

“真的嗎?” 阿紫連忙撒腿往家跑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阿紫愣住了,彷彿好久沒有見到爸爸了,她不知道開口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阿紫,你爸爸回來了,咋不進屋呢?” 阿紫的二嬸一邊說着話一邊拉着阿紫的手進屋去了。

“爸爸,你回來了。” 阿紫怯生生說了一句話。

“我回來了,你又長高啦!” 爸爸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嗯,我這學期學習又有進步了呢,一會兒我給你看我的成績單。” 阿紫迫不及待的要向父親展示她的成績。

“不急,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再看。”

“好的,爸爸,你有沒有帶好吃的回來?”

“當然有啊,在我的包裡,我帶了很多你們愛吃的零食。”

“爸爸真好。”

阿紫的心裡樂開了花。

對於留守在農村的小孩來說,父親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因爲在家待的時間少,父親多數的時候對自己的小孩都特別溫柔,不會說重話,也不會像母親那般嘮嘮叨叨,他們格外珍惜和小孩待在一起的時光,他們很享受這份天倫之樂。

爸爸回來的這幾天,阿紫每天都纏着爸爸一起玩,她的心裡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充實。

年關將至,村裡非常熱鬧,備年貨,打掃除,上墳,家家戶戶都在爲過一個好年而精心的準備着。

阿紫的爸爸也沒閒着,他上街買了一堆的年貨,辛苦了一年,他想讓他的家人過一個好年。

臘月三十的上午,就能聽到有鞭炮聲響起,村裡到處充滿着年的味道。

吃完中飯,阿紫的母親就讓阿紫姐妹倆不要到處跑了,在家裡幫忙,天黑之前他們要張羅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阿紫和妹妹幫着把屋外的木棍一個個搬回家,爺爺在竈臺底下生火,母親在竈臺前忙前忙後。

母親每年都會在臘月三十這天煮很多的肉,這些肉先煮熟,等正月家裡有客人來的時候直接炒着吃。

父親把家裡的水缸添滿水,父親在家裡的時候,家裡的重活都是他承包了。

一年中,準備年夜飯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時光,父母,小孩,老人,歲月靜好。

等一桌美食上桌的時候,阿紫已經饞的不行了,她很想吃但是父親說要讓祖先先吃。

桌子上備好魚,雞,肉,把酒撒在地上,意思是請先人喝酒,吃肉,再行跪拜禮。

這些儀式過後,阿紫的父親拿出一串長長的鞭炮,點燃鞭炮後,啪...啪...啪...啪...

鞭炮聲很響,嚇的阿紫和妹妹捂住耳朵躲到房裡。

鞭炮聲過後,他們就開始吃年夜飯,一家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正月初一的早上,阿紫還沒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了鞭炮聲,有些人家爲了圖一個好彩頭,大年初一的早上起的特別早。

吃過早飯之後,阿紫和妹妹就挨家挨戶的去拜年。

整個村莊洋溢在新年的氣氛當中,見面了總要道一聲:“ 新年好 ”。

不論去哪一家,只要嘴甜的說一聲新年好,總能惹得叔叔嬸嬸,爺爺奶奶的喜歡,他們會拿出很多的零食塞給每個來拜年的小孩。

新年好,新年好,生活很美好。

過了大年初一,正月初二的時候,阿紫姐妹倆和父母給外公外婆拜年去了。

拜年也是阿紫最喜歡做的事情,除了好吃的,紅包也沒少收。

這樣吃吃喝喝的快樂日子大概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人們盡情享受着這份悠閒。

過了元宵年就過完了,意思是告訴人們,過了元宵節,就該出去幹活了。

相比過年,元宵節的氛圍要淡了許多,吃一頓湯圓也就算過節了。

元宵節之後,阿紫和妹妹開學了,新學期新的進步,她很是期待。

阿紫的爸爸大概在正月二十的時候,再次收拾行李和同村的男人們踏上了外出打工的火車。

這個年他過得很充實,也很心滿意足。他知道肩上的擔子很重,他要更努力的幹活以換取妻兒富裕的生活。

母親依舊在家裡忙活,爺爺依然照看着這個家。

一年又一年,阿紫就在這春夏秋冬的交替中一天天長大。

她很快樂,因爲有那麼多愛她的人陪着她,成長的路上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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