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困局
“宋師兄太厲害了！”
“名不虛傳呀！”
“能被魔都六院認可爲天才，還有什麼可說的。”
“神一樣的操作。”
手上的動作十分穩定，第二根血管開始，每一針都是一次性到位，沒有反覆，跟第一根一樣，第二根血管順利的吻合成功。
韓主任臉上露出微笑。
接下來的神經吻合，肌腱吻合、縫皮，對宋子墨來說，如同表演一樣，快速地完成，拇指的再植手術完成，接着開始食指的再植。
食指的血管比起拇指更糟糕，管壁不僅更薄，而且十分脆，宋子墨小心的將針穿過去，但是位置不好，又抽出針，調整針尖，重新刺入，位置勉強可以。
宋子墨打算讓針進入另一端的管壁，意外發生-——已經進入的線撕裂血管壁，豁出一個小口。
手已經十分穩定，動作也極盡的輕柔，還是撕扯血管。
韓主任皺了皺眉頭，情況不樂觀。
這根血管太細，管壁極薄，而且完全呈脆化狀態，韓主任判斷嬰兒應該是早產兒，血管發育還不成熟，纔會有這種情況。
宋子墨放下顯微器械，雙眼離開視野，扭了扭脖子，稍作調整，又重新拿起器械，開始進入視野。
因爲宋子墨不讓楊平剪線，所以楊平一直沒有動作，只能看着他做。
第二針又失敗，宋子墨不甘心，進行第三次嘗試，還是失敗，每一次都會拉豁血管。
這只是食指的血管，其它幾個更細的手指可想而知。
“這麼輕柔都會拉破？”
“這根本沒法接呀。”
大家小心地議論，手術陷入僵局。
宋子墨有點灰心，自己同類的血管已經練習很多次，初生小鼠的尾動脈吻合也遊刃有餘，今天的狀態也很好，手上已經極其小心，怎麼會拉豁血管壁呢。
“這個是早產兒，血管沒有發育好，管壁菲薄脆弱，跟你平時接的血管不一樣。宋子墨，你等我一下，楊平，你下來休息。”老韓起身，準備親自上臺。
已經幾次失敗，宋子墨不能再繼續嘗試，只好放下器械，離開視野，雙手裝進胸前的保護袋，等待韓主任上臺來做。
“主任，我試試，可以嗎?”楊平向韓主任申請，很自信，也很誠懇。
韓主任剛好起身，準備去刷手，聽楊平這麼說，停住腳步。
“主任，讓楊醫生試試！他顯微外科操作很厲害，上次我見過。”張林在一旁幫忙爭取。
韓主任思考片刻：“行，你試一下，動作慢點。”
得到韓主任的同意，楊平開始繼續宋子墨未完成的手術。
韓主任坐下來，屏幕上停下來的動作又開始，但是動作不在宋子墨這邊，而是楊平這邊。
鑷子提着外膜，針帶着線，從外壁刺入，內壁穿出，以垂直的姿態，毫無側向牽拉的力，再從另一端的內壁穿入，最後外壁出來，整條線光滑地穿入穿出，每次進出，完全以最佳姿勢。
打結！
持針器的尖端，在兩線之間，靠近一根線，漂亮的一繞，夾住線尾。
一個漂亮的結打成，兩個斷口輕巧而穩定地靠攏對合！
再打兩個！剛好三個結。
剪線！
宋子墨盯着屏幕，忘記幫忙剪線，楊平自己剪線。
第二針開始，動作十分輕巧，完全不用擔心牽扯血管壁。
他怎麼這麼厲害？宋子墨有點不敢相信。
韓主任仔細完整地看完第二針的縫合，摸了摸下巴，轉頭：“楊平，跟宋子墨換個位置，繼續--”
顯微鏡有兩副目鏡，一副給主刀用，一副給助手用，現在楊平坐在助手的位置，韓主任讓他換到主刀的位置，這樣操作更加舒適方便。
兩個人互換位置，手術繼續。
器械護士蘇宜璇的配臺銜接很流暢，楊平每次縫合打結後，無需扭頭，顯微剪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送到了手心。
拿到顯微剪，剪線。
繼續，左手的顯微剪又換成顯微鑷。
宋子墨也不知道要不要參加進去，一時沒有主意。
第二針，第三針，第四針，第五針，第六針--
老韓忍住要吐出的氣，儘量讓它緩緩吐出來。
手術室只有麻醉機呼哧呼哧送氣的聲音，田園和方炎坐在另一個手術檯上，雙手裝進胸前的保護袋，也看着屏幕。
隔壁的大屏幕，更是聚集了很多人，那些年輕醫生、實習生圍聚在屏幕面前。
“不對呀，好像不是宋師兄在做？”
“韓主任吧！”
有人隔着玻璃望過去。
“韓主任沒上，是那個新來的楊醫生。”
“他這麼厲害？比宋師兄還厲害？”
他們小聲地議論，儘管隔着一堵牆，還是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楊平操作，針距邊距十分標準。
每當血管最後一針吻合完，管腔嚴絲縫合的對接，如果不是那一圈藍色的線頭，和微微外翻的接口，沒人認爲這是斷了的血管。
沒有一針拉豁血管壁，也沒有一針需要重複。
宋子墨此時心中的各種不服，像雨後烏雲，開始慢慢消散，代替的是自然的驚異，自己不可能做到這樣。
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天才是這樣的嗎？宋子墨一直以爲自己是天才，現在才明白，那不過是僞天才，只不過比常人厲害一些而已。
宋子墨讀碩士時進行顯微外科訓練，接一百個老鼠尾巴，成活率百分之百，速度也是當時參加培訓的醫生裡面最快的。
他獨立主刀完成第一例斷指再植，用時達到了當時魔都六院手外科的平均水平，而且順利成活。
此時，韓主任打消自己上臺的念頭，食指彎曲，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敲打，非常有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