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一邊說着,一邊發動車子,跟上前面那輛漂亮的保時捷——
“老秦,我相信你的鑑賞眼光,你說八九不離十,那麼,就意味着那焦尾古琴是真品,對吧?”錢老皺眉說道。
“怎麼了?”秦教授不解的問道。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錢老低聲說道。
“意味着什麼?”秦教授問道。
“那是國寶,價值連城。”錢老沒好氣的說道,“你今天怎麼了,腦袋被蟲子吃掉了?”
“你腦子才被蟲子吃掉了!”秦教授聽得錢老如此奚落他,當即罵道,“我當然知道焦尾古琴是國寶,那是一種文化傳承,但是,國寶怎麼了?老子見過的國寶多了?能當飯吃啊?在我眼力,它就是一張古老的破琴而已,賣出去,會比普通東西貴一點,哼!”
“我和你已經沒什麼共同語言了!”錢老搖頭道,“我問你,那玩意估價——大概市價多少?”
“價值連城!”秦教授哼了一聲,他自然也知道焦尾古琴已經不是能夠用普通的金錢觀念來形容了,如果楊康願意出手,多得是錢多人傻的土豪願意出手搶購。
“原來你知道啊?”錢老罵道,“你不感覺奇怪?他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焦尾古琴?”
“如果是別人,我會感覺奇怪,但如果是他,我一點也不會感覺奇怪。”秦教授說道,“他手中有任何東西,我都不會感覺奇怪。我知道你有些接受不了,那可是焦尾古琴,價值連城的寶貝。我告訴你,那是因爲你不知道,他手中有着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和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描金纏枝蓮紋梅瓶,他還有至正品元青花‘貂蟬拜月’梅瓶,你不知道,那三隻梅瓶放在一起的時候,凡是酷好古瓷的人,都要心跳加速。
我這是沒有高血壓,心臟病,否則,我第一次見到那三樣東西的時候,我可能直接就掛了。”
“我今天一直感覺心臟有些不舒服,現在纔好過一點,但聽得你這麼一說,我又有些不舒服了。”錢老摸摸胸口,問道,“你剛纔說的東西,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秦教授說道,“請你相信我的鑑定眼光。”
錢老姓錢,單名一個多字——這是一個俗得不能夠再俗的名字,所以,大部分情況下,錢多都不喜歡別人叫他名字。
他自負自己是一個高雅之人,酷愛音樂,喜好茶道,平時也不以金錢爲念,哪怕他開了一家琴舍,在大部分的情況下,他都只是滿足自己的愛好而已。
可今天,他卻有些怨念,他爲什麼就不能夠像名字那樣錢多多?
“你不會對那焦尾古琴有興趣吧?”秦教授皺眉問道,他自然自己這個老友這輩子也沒什麼貪圖了,他就雅好古琴。
“我是有興趣,但是又有什麼用?”錢多唉聲嘆氣,說道,“對於普通人來說,我也算是一個有錢人,可是那琴——我連着價錢都問不起。他有這等本事,如此稀世珍寶都能夠掏摸到,二年前怎麼就弄得那等境界?”
“二年前怎麼了?”秦教授問道,他知道楊康在二年前家裡出了一點事情,但別的卻是不怎麼清楚。
“他是高月老師的得意門生,所以我認識他。二年前,他帶着那張綠蘿古琴前來我這裡出售,要價二十萬。”錢多低聲嘆氣,說道,“我知道玉珍齋出了事,他急着籌錢給老父還清欠款,所以,我還價到八萬。”
“我靠!”秦教授忍不住罵道,“老錢,你也太黑了,你這是趁火打劫好不好?”
“我是一個生意人!”錢多淡淡的說道。
“綠蘿古琴的成交價是多少?”秦教授皺眉問道。
“八萬,我是能夠給他最高價的人,別的人家,比我還黑。”錢多冷笑道,“我無法理解的是,他既然有這等本事,當年爲什麼要變賣家產?”
秦教授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說道:“老錢,你不會認爲,在古玩一行有靠着撿漏發家致富的?”
“難道沒有?”錢多反問道。
“有!”秦教授笑道,“跑去夫子廟或者古玩店裡面淘淘,運氣好,十多萬買的東西,轉手出去,賣個一二百萬,算是大漏,對吧?”
“對!”錢多點頭道。
“我自負眼力不凡,至少在瓷器方面,我看走眼的東西很少。”秦教授說道,“我也撿過幾次漏,賺了一點錢,小日子過的很是滋潤,但是,如果想要撿到某些傳說中的寶貝,不是不可能,而是機率實在太小,這玩意需要機緣,說迷信點的,名器通靈,自會擇主,普通人真是強求不得。而那個時候,他有老父需要照顧,這還不算,他還要應付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是一個鑑定師,就我來說,他當初那種心態,也不合適做古玩生意,弄不好,會再次打眼。
他變賣家產應付還債,是最明智的選擇,反正,人還在,就可以慢慢圖謀將來。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可惜,他那位父親沒有能夠看破,唉……”
“你倒是看得破?”錢多反問道。
“我自然看得破!”秦教授笑道,“如果有機會,我也會撿個小漏,賺點錢,我也不會刻意去淘換什麼。否則,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在閬苑做鑑定師,能夠看到的東西很多,人也輕鬆自在。反正,我從來沒有妄圖過開古玩店做生意。”
對此,錢老倒是沒說什麼,當即輕輕的嘆氣。
“怎麼了?”秦教授問道。
“早知如此,我當年就給他二十萬算了,何必枉做小人?”錢多唉聲嘆氣,說道,“現在白白得罪人。”
“哈哈哈!”秦教授終於明白自己這個老友糾結唸叨了半天是爲什麼了,當即笑道,“你放心,他不在意的,他雖然年輕,但比一般人看得開。如果你哪天想念焦尾古琴,可以跑來他這邊看的。”
“是嗎?”錢多也不掩飾,問道,“你和他似乎關係不錯?給我說和說和?”
“成!”秦教授笑道。
而在這個時候,傻大個已經在如意坊的門口停好車子,然後,他還是下車,中規中矩的給楊康拉開車門,讓楊康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秦教授也停好車,跟着楊康一起走進如意坊。
“大傻,你坐一會,等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楊康囑咐傻大個道。
“好!”傻大個點點頭,拉過一張藤椅,就坐在如意坊門口。
“教授,錢老,你們坐一會子,我去樓上把那隻茶葉罐拿下來。”楊康招呼秦教授和錢老在沙發上坐下來。
“楊小友,可以看看你的收藏品嗎?”錢多問道,“我聽得老秦說,你這裡可是收藏着稀罕古瓷?”
楊康忍不住白了秦教授一眼,說道:“教授,你可真夠嘴碎的。”
“老頭子我這是給你宣傳。”秦教授一點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說道,“走走走,我也看看,你小子最近可有收什麼東西?”
“沒有!”楊康搖頭道。
“我不相信!”秦教授說着,擡腳就向着樓上走去。
楊康無奈的笑笑,抱抱這張焦尾古琴,招呼錢多一起上樓。先放好那張焦尾古琴之後,他拿着鑰匙,開了多寶閣,小心的把那隻乾隆年間的琺琅粉彩描金纏枝蓮紋的茶葉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笑道:“教授,你請看!”
“嗯,我老頭子看看!”秦教授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摸出放大鏡,手電筒,開始仔細鑑賞。
錢多對於古瓷,就是隔着多寶閣的玻璃看了看,他承認,秦教授說得沒錯,那三隻梅瓶放在一起,確實非常漂亮,令人歎爲觀止。
“這三隻碗盤也是古董?”錢多好奇的問道。
“是的,那是雍正年間的粉彩,倒也很是好看。”楊康笑道。
“確實蠻好看!”錢多認真的看着那三隻碗盤,“這個瓷碗賣不?”說着,他指了指那隻粉彩月季黃蝶的碗兒問道。
“賣!”楊康笑道,“我是做古董生意的,沒有不賣的道理。”
“多少錢?”錢多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楊康看了一眼秦教授,笑道:“你等秦教授給你掌掌眼,然後我們在談價錢?”
“好!”聽得楊康這麼說,錢多感覺,他還是非常厚道的人。
而這個時候,秦教授已經放下放大鏡,只是看着楊康發呆。
“教授,怎麼了?”楊康不解的問道。
“這個做舊手法,和我當年碰到的一樣。”秦教授嘆氣道,“小王爺,我等下開一張證書給你。”
楊康一聽,頓時大喜,忙着點頭道:“好好好,多謝教授。”由於那個做舊手法實在太高明,如果沒有鑑定證書,他這隻茶葉罐要出手就有些麻煩,普通鑑定師都會把它當作民國舊仿處理。
“你也不用謝我,我一直好奇,這到底是什麼人做的舊,爲什麼要這麼做?”秦教授搖頭道,“被他這麼一做舊,好端端的真品,就變成了仿品,他腦子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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