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也發現了,一拍餘耀肩膀,“還真被你說着了!”
“他提前就料到會有字隱藏其間?”上官雨被驚了一下子,林豐草也投來訝異的目光。
“別誤會,我當時只是抒情了兩句。”餘耀解釋。
楊銳接口,“他說,明亡之後,有些人眼見河山落入韃子之手,卻無能爲力,也只有關起門來在家裡嘆息了!大體就這個意思。結果還真是這麼回事兒!繪製這月影貼片的人,肯定就是這麼想的啊,還不敢讓人直接看出來,得配合燈架點燈才行。”
上官雨笑道,“得,給孟老爺子的潤格還真是給少了!”
餘耀知他是開玩笑,不過孟老爺子的人情他也記下了。
盯着月影燈,餘耀又沉吟道,“月影燈一般都是成對的。我看,這貼片也可能有一對!這一張還我河山,另一張不知道是什麼,要是一起來,說不定還有更多奇觀!”
林豐草擺擺手,難得開了個玩笑,“這一張‘還我河山’,另一張‘反清復明’?知足吧,落一張就是你的造化!”
“古玩上,是不能太過苛求。”餘耀呵呵一笑,“得,看看上官的吧。”
玩古的人,確實不能苛求完美,強迫症更是不行。畢竟是幾百幾千年的東西傳下來的,得學會欣賞殘缺美。
上官雨的貼片,算是一張錦雞百花圖,而且紙質不同,年份比餘耀的也更早,就是明代的。
餘耀取下貼片之後,小心捲起,放到了準備好的畫筒裡。
上官雨和林豐草一起上了燈罩。
但是,因爲上面和豎面都有空兒,放好之後,這月影燈轉不起來!
林豐草想了想,“這旋轉,應該是利用熱力,有空兒怕是不行。要不,補上紙試試?”
“試試吧,要是還不行,那就只能等以後碰運氣能不能遇上合適的燈架了!”上官雨應道。
這個補紙也很麻煩,首先林豐草這裡沒有高麗紙,再者必然對畫面造成明顯遮擋,但爲今之計,也只能用差不多厚度的宣紙先補上試試了。
沒想到,補上之後,月影燈還真的又轉了起來!看來,只要沒有空隙,重量增加不超出一定範圍,都能轉!
光影也再度出現了。
只是這光影畫面,並不是只少了一部分,而是隻出現了一塊方形的區域,裡面只有幾株花木,這倒真成了一張“幻燈片”了!
這塊方形區域也在旋轉。餘耀定睛一看,原來高麗紙和竹紙的效果不一樣!
剛纔竹紙貼片的效果,有一種空靈感、壯闊感;這高麗紙,卻是一種渲染的層次感,枝葉比直接看貼片要舒展飽滿,花朵也更豐盈,而且整體還有一種溼潤的感覺。
“我明白了!”餘耀道,“宏觀的月影貼片,用竹紙更佳;這近景和細膩的畫面,還是高麗紙的效果好!”
上官雨點點頭,“古人也是因材施畫啊!”轉而又搖搖頭,“可惜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上合適的燈架。”
林豐草似乎也有些感慨,“剛纔那張旭日河山,場面太大;這錦雞百花,確實更有貼近性!要是在月影燈的光影輪轉之中,小酌兩杯,真真是一種享受。”
“和我想一起了。”上官雨忽又微笑,“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林豐草進而也有點兒逸興遄飛的意思,“上官,你不是一直做不成麼?就衝這興致,我拿出燈架,找人蔘照着,根據你貼片的尺寸試着仿製!雖然我研究過,這也極難,但萬一成功了呢?”
上官雨一拍巴掌,“總比沒有模子強多了!”
“這東西要是不拆,能研究透麼?要是拆了,能復原麼?”楊銳沒有沉浸到他倆的情緒中,很冷靜地插了一句。
“這是個問題。”林豐草沉吟,“斷然是不敢冒險拆的。這樣,暫且送到卯爺那裡,讓他看看,在不拆的情況下,能否仿製一架不同尺寸的!”
上官雨不由也琢磨起來,“這東西,外人一直不曾知道吧?你說的這個卯爺······”
“卯爺可以放心,交待好了沒問題的。好好一張月影貼片,不能欣賞,太可惜了!”
“行,就這麼定了!”上官雨點頭,“要真能做成,咱們幾個再一起燈下小酌!”
收拾完之後,四人聊興不減,林豐草提議東西先放他家裡,去附近的燕京大學西門吃個燒烤,喝點兒。得到了一致贊同。
第二天餘耀睡了個懶覺,也沒吃早飯。起牀洗漱之後,心說出來這麼久,該辦的事兒都辦了,還賺了個盆滿鉢滿,也該回江州了。餘耀決定今天休息調整下,拿起手機定了明天回江州的機票。
鴿血紅他已打定主意參拍,但需要才持璜先行聯繫之後,然後再約見面的時間。嘉爾德亞洲分公司總部設在港島,到時候肯定得去一趟。才持璜說福滿倉會在東南亞逗留一段時間,所以餘耀回去等消息就行。
中午餘耀沒出去,就在酒店餐廳簡單吃了午飯,飯後回到房間,坐椅子上點了支菸,梳理了一下來燕京的收穫。
該留的肯定得留下。肯定要出手的,除了鴿血紅,還有本身那件蒙造皮子活兒。黑色妖姬的掛屏,價合適也可以;黒女王郵票他興趣也不大,有合適的機會同樣可以出。
瓷器裡邊,南宋西遊記瓷枕、永樂青花無擋尊、樞府瓷大司農司的小盤,肯定屬於留下收藏的;至於隆慶青花缸,出不出兩可,出的話最好找個合適的喜歡的藏家,心裡會更舒坦點兒。
天和秋拍的錢回去應該就可以拿到了。如此一算,現在身家好像也能算不菲了。
識古不窮,迷古必窮。
在古玩行裡,要是隻進不出,再多的錢也架不住花;若眼力還不濟,加上打眼吃藥的錢,那不窮是不可能的。
餘耀識古藏古玩古,卻沒有過分癡迷,該出手的不含糊;這等高深的眼力,不富是不可能的。
不過,富,只是初級階段,以後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且,餘耀“接”了許大師的眼力,同時也得擔起沉甸甸的責任!
餘耀不由也有些感慨,要說到長遠發展,還是燕京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