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葉最近總是感覺有些恍惚, 每天清晨起來的時候都是發呆,而且一呆就可能是半天,總覺得自己忘了很多事情, 心裡面空空的, 輕撫仍舊平坦的小腹, 心中總存着那麼一絲疑惑, 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一個男子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 看不清他的面容,唯一能看見的只有一雙深邃多情的鳳眸,似乎還有喃喃的低語的聲, 但她卻聽不真切,而且每日醒來後又會忘掉, 放佛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 對於昨天的一切她幾乎沒有任何記憶, 她心中的不安與日俱增,可有不知該說與何人, 以致於她每日都是恍恍惚惚的。
與往常一樣,她今早醒來後就坐在牀榻上蜷縮着愣愣地看着前方,藍靈端着水盆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輕嘆了一口氣,心說王爺怎麼會看上一個木頭?雖然這個木頭有一副好樣貌, 但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瓷娃娃一般, 空有外貌卻沒有靈氣……想想藍靈就替她家主子不值, 烏恆第一美男子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怎麼會選這個女人, 尤其是這個女人腹中還懷着……雖然主子不說,但藍靈知道這個女人腹中的孩兒定不是主子的。
藍靈放下水盆, 輕聲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洗漱。”
她愣了愣,道:“王妃是叫我?”
“是的,王妃。”藍靈恭敬道,眸底卻是淡淡的不耐煩,這個女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每次都問!
她伸出手乖乖讓藍靈擦拭,然後是臉……等擦拭完後,她看着藍靈眨眨眼道:“你不喜歡我。”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藍靈微怔,隨即低頭掩飾眸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低聲道:“王妃,奴婢爲你更衣。”
她站起身像尊木偶一般仍由藍靈替她着裝,烏恆的女裝是上下兩式,她上身穿的是一件水藍色的斜襟小襖,袖口和領口處又一圈兔毛,下身則是月白色的短裙,腳上蹬着一雙鹿皮小靴。
替四葉穿好衣服後,藍靈又將她的頭髮分成幾束編成小辮然後在頭頂上盤了一個髮髻並在其上插上各式的髮飾。四葉晃了換腦袋,一陣叮鈴作響,她笑道:“太多了。”
藍靈看了她一眼道:“這是王爺特意爲您準備的。”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這時簾子輕動,一身黑色錦袍的赫連樊進來,他看了看皺着一張臉的四葉,輕笑道:“怎麼了?”
四葉指了指腦袋上的東西,“東西太多了。”
赫連樊笑了笑,走上前替她將那些多餘的髮飾一一去掉,藍靈在一旁道:“王爺,今日王妃要隨您進宮面聖的。”
將所有髮飾都去掉後,赫連樊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四葉看了一眼,是一條銀鏈子,上面還穿有一個銀質的鈴鐺……將鏈子纏繞在四葉髮髻上後,赫連樊笑道:“有它就足夠了。”
晃了晃腦袋,清脆的鈴鐺聲立即響起,不知怎的,四葉的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
……
“師兄,有探子回報說在玉立城似乎見過四葉的身影。”雪蓮看着蕭嵐道,他們已經幾乎將方圓十幾裡的地都翻遍了,沒有一絲的線索,反而是在玉立城的探子在收到消息後給了這麼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四葉怎會出現在烏恆的地界,而且,有一件事她沒有說,據那個探子回報說是在逸王府見到的。逸王府……當日她私自接的四葉這單生意的主顧似乎就是烏恆的,難道……
蕭嵐看了一眼兀自沉思的雪蓮,冷不丁道:“當日那樁生意是與何人?”
雪蓮一愣,隨即苦笑,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這個人,便道:“當日出面談那樁生意的似乎這是一個管事,真正的主顧我沒有見過,但根據消息來看那人可能是烏恆的貴族。”
“烏恆的貴族?”蕭嵐低語,烏恆爲什麼要抓四葉,當日他帶着四葉離開時,碧月昡便已昭告天下說側王妃暴斃,再加上他一路上都小心隱瞞他們的蹤跡,不可能會有人識破四葉的身份,除非……那個人從很早便開始刻意打探,如此看來那個人似乎不單單是爲了抓四葉來威脅碧月昡,那個人到底是何意圖呢?
“師兄,”雪蓮看着蕭嵐冷峻的側面欲言又止道,“還有一件事。”
蕭嵐側首看着雪蓮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雪蓮心中泛起淡淡苦澀,師兄還是很在意那個女人……
“我欠她兩條命。”蕭嵐淡淡道,似解釋又似不是。
雪蓮一愣,嘴角微微上揚,“當日我接了這個單子後,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查到你們的落腳處,當我們趕到那兒地時候發現有另一波的人搶在了我們的前面,雖然他們改變衣飾,但還是可以看出是烏恆的人。”
眉峰微蹙,蕭嵐想起那時他與四葉看到的那羣屍體,也就說烏恆中有兩撥人在尋找四葉。
“簫爺,既然我們有了四葉姐的消息,那我們——”綠兒焦急道。
蕭嵐點點頭,“收拾一下,我們立即趕往玉立城。”
綠兒一聽連忙去收拾,心說她一定要找到四葉姐,帶着她回去與主子團圓,卻不知這一去她便再也沒有回來。
……
“蕭嵐那邊傳來的消息。”冷懷意拿着一個小竹筒掀簾進賬,對着批閱奏章的碧月昡道。
碧月昡擡頭,俊逸的臉滿是疲憊,一雙黑眸卻閃現欣喜,“可是有玥兒的消息了?”
冷懷意走上前將竹筒遞給他,道:“你在這樣不眠不休,遲早身體要垮的,難道你希望她回來時看見的卻是你躺在牀上?”
打開竹筒的手微微一頓,碧月昡脣邊浮現一絲苦笑,“我現在不敢閉眼,一閉眼腦中出現就是她,我怕我受不住。”
嘆了一口氣,冷懷意搖搖頭坐在一旁,看着碧月昡的表情先是欣喜後又轉爲憂慮,便道:“信上說什麼了?”
碧月昡擡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他們卻是有了玥兒的消息。”
看着他眼中濃濃的擔憂,冷懷意不解道:“那你應該高興啊。”
“但是,玥兒似乎在玉立城。”碧月昡冷冷道,眸中的隱現怒意,難道那些人處心積慮地抓玥兒就是爲了威脅他?如果這樣,那豈不是是他害了他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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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碧月昡的心思,冷懷意寬慰道:“我看倒不像,那些人似乎並不想傷害她。”
碧月昡微微一怔,聯想到那人他救四葉時,那羣人確實不敢傷害她,難道不是那個人,如果不是的話又會是誰呢?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冷懷意坐在一旁同樣陷入沉思,按理說四葉的身份不應該被人識破,這樣看來抓她的那個人必定是早有預謀,可是四葉似乎並沒有跟烏恆的人接觸過,除了……那場宴會!在腦中將當日宴會上的所有人回憶了一遍,突然一張不起眼的臉出現在腦海中,難道是他?
碧月昡的心中亦是一動,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難道真是那個人?
……
被赫連樊扶着登上馬車,四葉靠着軟軟的墊子看着隨後坐上來的赫連樊,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赫連樊替她調整一下軟墊,笑道:“怎麼,害怕我把你給賣了?”
四葉眨眨眼,“不怕。”
赫連樊失笑道:“爲什麼?”
搖搖頭,“不知道,就是不怕。”
好笑地固定住她的腦袋,赫連樊輕笑道:“不要搖了,頭該暈了。”
四葉停下搖頭,果然有點暈了,赫連樊伸手將四葉攬至懷中,看似不經意問道:“有沒有想起我們是怎樣認識的?”
四葉搖頭,剛搖到一半便被赫連樊制止住了,“別搖了。”
停了一會兒,四葉揚起腦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描繪着赫連樊的眉眼,赫連樊一愣,道:“你想起什麼了?”
猛然收回手,四葉有些愣地看着赫連樊,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爲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輕拍她的被安撫着,赫連樊輕聲道:“沒事,想不起來也不要緊,你只要記得我就好。”或許,這樣是最好不過了,這樣你的記憶中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
重新窩回赫連樊的懷中,四葉抓着他的大手把玩着,忽道:“要不你說說我們是怎樣認識的,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來了,你這樣的相貌應該會讓人印象深刻的。”
赫連樊搖搖頭笑道:“當時的我可不是這個模樣。”
四葉立即來了興趣,道:“說嘛,說嘛,我要聽!”
赫連樊寵溺一笑道:“好,我就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