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126章

王穎超緊握着滿載神秘種子的布袋,心中暗自揣摩漢江王私藏此類農作物背後的隱秘目的,對於漢江王隱瞞如此高產作物的行爲,他的疑慮猶如春芽破土般逐漸滋長。與此同時,畢雲濤也流露出對漢江王深深的不滿情緒,兩人均感到漢江王的背後隱藏着一片未知的黑暗森林,那是一個充滿玄機和陰謀的世界,讓人無法洞悉其全貌,只能在摸索前行的過程中步步警醒,步步驚心。

王穎超在短暫的沉吟後,眉宇間閃過一抹深思,緩緩開口:“此事暫且擱置一旁,與我等雖無直接關聯,卻也頗爲蹊蹺。你如何能在那嚴密把守的農莊中自由進出?又爲何在此時提及農莊的謀殺疑雲?”畢雲濤聽聞此言,不動聲色地向王穎超索要一杯水,待飲盡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始敘述自己的曲折經歷。自受命於王府之初,直至被調派至漢江王那神秘莫測的秘密農莊,那裡戒備森嚴,人員出入均受到嚴格的控制,因此王穎超一直未曾有機會見到畢雲濤的身影。而畢雲濤則娓娓道來,自己是如何巧妙地利用誘賭欠債的手法,在無形之中將農莊內衆人的心牢牢掌握,得以在其中穿梭自如。王穎超聽罷,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追問他是如何能成功策反衆人,並在如此複雜的關係網中全身而退。畢雲濤輕輕一笑,含蓄地解釋:他故意將賭債贈予各人的親朋好友,彼此之間形成了錯綜複雜的牽制關係,他人自然難以生出背叛之心。

談及漢江王,畢雲濤敏銳地察覺到其言行舉止中的微妙變化,似乎籠罩着一種倉皇不安的情緒,這促使他伺機尋找逃離農莊的機會。終於,在農莊發生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之後,畢雲濤確認了自身安全無虞,遂選擇返回陽曲縣衙。王穎超對畢雲濤這種洞察人心、善於察言觀色的能力深感敬佩,但對他僅憑漢江王的表情變化就能斷定其去向一事仍存有疑慮。對此,畢雲濤並未過於在意,他認爲這不過是人性常態的反映,緊接着便有意轉移話題,詢問起賭場近況,得知其中熱兵器所的人曾因官司纏身憤然離場。

同一時刻,在夜幕低垂下的陽曲縣城外,值守城門的士卒們正警惕地執行任務,突然發現一羣衣衫襤褸、行蹤可疑之人悄然接近。隊長張姓男子憑藉多年的警覺和經驗,立刻捕捉到了這一異樣情況,迅速登上城樓仔細觀察,只見這羣人數量衆多,步伐姿態皆非尋常農民所能比擬,隱約可見他們身上似是暗藏兵刃,他當機立斷,立即召集所有兵士集結起來,準備以連弩迎戰可能發生的任何變故。與此同時,劉肖一行人在經歷了收費站的一系列挑戰與難關後,終於抵達了陽曲縣城之下。面對這座用重金打造、堅固無比的城牆,他們心中五味雜陳,只待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便會毫不猶豫地展開行動,爲這場關乎生死榮辱的大戲拉開序幕。

劉肖竭力壓制住胸中翻騰的憤怒,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把滿腔怒火化作無形,他換上農夫的粗布衣裳,臉上刻意浮現出膽怯與敬畏之色,以應對盤查的官兵。守城的張隊長目光犀利如刀,炯炯有神地審視着眼前這羣人,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警惕讓他愈發堅信他們並非尋常農夫,而是喬裝打扮的山匪,於是他繃緊了神經,命令手下嚴陣以待,不敢有任何一絲鬆懈。

劉肖手握路引,試圖以此爲憑據順利進城,卻被張隊長果斷擋下,命令他們退後十步,並告誡衆人因城中有貴客駕臨,需稍候片刻方可放行。暗地裡,張隊長悄無聲息地安排弓弩手藏匿在城頭各個隱蔽角落,如同獵豹蓄勢待發,以防突如其來的衝突爆發。

當一切就緒,衆人按要求排列整齊準備接受安檢進城時,面對劉肖疑惑的眼神和詢問,張隊長狡黠一笑,借風水說辭巧妙搪塞過去,似是將緊張氣氛化解於無形之間。然而,當輪到劉肖接受安檢之際,張隊長的手掌悄然探向他的腰間,觸碰到一塊硬物,心中已然明瞭,那絕非尋常農具,而是一把短劍。兩人間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形成一場無聲的對峙。張隊長憑藉多年的經驗和力量優勢,一把扯出了劉肖腰間的“農具”,赫然顯露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劉肖驚愕之餘,尚未回過神來,陽曲縣的士兵猶如狼羣般從四面八方涌出,連弩齊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嘯而出,原本排隊等待進城的人羣轉瞬之間便倒下一片,其餘未受傷者則紛紛四散奔逃。儘管連弩的射程有限、精準度亦欠佳,但在如此近身防守的情況下,卻展現出了其強大的威懾力與殺傷力,整個場面如同一場冷酷無情的獵殺遊戲,瀰漫着令人窒息的緊張與恐怖。

經過一場激烈的追逐與混戰之後,戰鬥逐漸平息,大部分人被擒獲或倒在血泊之中。劉肖在混亂中醒來,眼前的哀嚎遍野令他心如刀絞,看着身邊那些受傷不省人事的兄弟們,他的內心充滿了無盡的痛楚。他怒目圓睜,雙眸燃燒着熊熊烈火,直瞪着不遠處的張隊長,那份堅毅與不屈的氣息撲面而來。張隊長雖對其勇猛讚賞有加,但終究決定將其帶回衙門審訊。然而,劉肖悲憤交加,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嘶吼,誓死也不願受此侮辱。面對劉肖的決絕,張隊長面色冷峻如鐵,毫不動搖地迴應道,要將他帶回城內接受公正的法律制裁,無論生死,都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戰事甫一停息,張隊長立刻猶如鷹隼般銳利地指揮着部下整理戰場。儘管連弩的威力在常規武器面前略顯不足,但其瞬間的爆發力仍足以讓十餘人身中箭矢,倒臥血泊之中,氣息漸微。他刻意讓劉肖靠近那些冰冷的屍首,直視着他們毫無生氣的臉龐,質問道:“你究竟何以至此?爲何要選擇這條充滿死亡與絕望的道路?”劉肖心頭五味雜陳,目光掃過每一具屍體,心中默默盤算着倖存者的數目,暗自憂慮着若有逃走者將消息傳至胡江耳中,陽曲縣恐怕會陷入更爲兇險的局面。

正當此時,遠處揚起一片塵土,張隊長警覺地眺望過去,只見老朱趕着一羣馬匹從煙塵中歸來,聲稱昨日低價購得了兩千匹駿馬。張隊長聽聞此事,雖然對老朱的好運羨慕不已,卻也提醒他價格異常必有蹊蹺。然而老朱對此不以爲意,滿不在乎地驅馬離去,只留下一道模糊而決絕的背影。張隊長望着那漸漸消失的身影,內心不禁泛起一陣酸楚和擔憂,彷彿預感到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陽曲縣衙內燈火通明,王穎超與衆官員圍坐在大堂之上,就此次事件進行緊急磋商。他們仔細辨認了死者手中的兵器,確認無一不是正規軍所使用的制式裝備,遂下令對俘虜進行嚴苛審訊,並迅速加強城防部署,同時指示收費站人員撤離,關閉城門以防患未然。林桃花深思熟慮後,憂慮可能引發的一系列後續麻煩,建議王穎超火速上報太子,尋求朝廷高層的支持與援助。

而在陰森逼仄的獄室之中,謝洪信正對劉肖施以嚴酷的審訊,甚至不惜拿出一根冷硬的鋼針來展示他的殘酷手段。然而劉肖面對如此境遇,始終堅貞不屈,猶如一塊頑石,任憑風吹雨打,絕不低頭。謝洪信故作神秘,故意提及縫合豬仔的殘忍場景,試圖以此恫嚇劉肖,儘管劉肖在剎那間臉色慘白,驚懼之情溢於言表,但他仍強忍恐懼,咬緊牙關挺立不倒。謝洪信表面上似乎準備施展更加殘暴的酷刑,實則不動聲色地將劉肖秘密轉移至另一間牢房,安排專人不分晝夜地高唱歌曲,企圖通過疲勞戰術一步步瓦解他的意志,迫使他開口招供。

在這永無止盡的精神折磨之下,劉肖終於無法再抑制心中的怒火,憤慨地質問對方這種殘忍卑鄙的審訊手段。然而他被告知,在這等非人的拷問之下,已有無數人選擇了屈服,陽曲縣雖在審訊犯人時對外宣稱注重道德與人性,但實際上,即便囚犯因精神崩潰而無法承受,也會被無情地安置到磚窯裡挖煤勞作,度過餘生。劉肖胸中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但在面對這扭曲且無情的現實時,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與無奈之中,彷彿自己已經步入了一片漆黑無邊的迷霧森林,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模糊不清,只能憑藉內心的堅韌與信念摸索前行。

胡江靜聽那五位衣衫破爛的兄弟敘述悲慘遭遇,心中頓時泛起一陣蒼涼如秋水的漣漪。原本浩浩蕩蕩兩百人的隊伍,在尚未踏入陽曲縣的疆界之前,竟已盡數折戟沉沙。其中一位面容憔悴、衣不蔽體的漢子,泣涕漣漣,語帶哽咽懇求儘早與王爺匯合,並揭示了此刻陽曲縣已然成爲一座壁壘森嚴的銅牆鐵壁。他透露,一旦劉肖泄露他們行動計劃的絲毫機密,局勢將如烈火烹油般更爲險惡。

聞此噩耗,胡江內心怒濤翻滾,臉色瞬時變得鐵青,彷彿被疾風驟雨抽打過的古井石碑。他憤然拍案而起,堅毅決絕地宣言:無論如何也要以雷霆之勢攻下陽曲縣,以此來回報王爺的厚望與信任。他深知,此次行動若不能成功完成,其後果定是災難性的連鎖反應。於是,他當機立斷,下令衆人於次日黎明破曉之際整裝待發,即便馬匹短缺也務必購回,即便錢財匱乏也需四處籌措借貸,不擇手段也要確保兵馬糧草充足。

面對收費站這一棘手難題,胡江深思熟慮後決定採取權宜之計,計劃僞造通行文書,借清剿山匪之名堂而皇之地踏入陽曲縣。他還要求所有將士換上長刀,用復仇的決心武裝自己,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生死考驗。對此,有兄弟對僞造文書之事心生忐忑,憂慮會被識破真相。胡江聽罷,冷哼一聲,眼中滿溢自信,他手中緊握的印鑑令牌猶如一把開啓城門的鑰匙,自信足以矇蔽一個小小縣城那些昏庸的官吏。同時,他還不忘提醒大家提前做好一切應變準備,以防事態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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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曉,張隊長獨自站在陽曲縣城樓之上,任由晨光灑滿全身,眺望着遠方的地平線,心中涌動着萬千思緒,如同波瀾起伏的湖面。身邊一位年輕氣盛的兄弟好奇地探問,是否在思念家中那位溫婉的女子,張隊長卻只是搖頭嘆息,道出了自己的人生規劃——正在暗中積攢銀兩,盤算着明年離職從商,效仿本縣那位憑藉販賣良駒一夜之間暴富的耍猴老朱。他以自身的人生歷程作爲教材,警醒年輕兄弟們切勿輕視生活的艱難困苦,反覆強調物質基礎對於個人命運的重要性,直言物質生活之穩固纔是通往真愛與家庭幸福的基石。

正當他們沉浸於對未來商業之路的熱烈探討之時,遠處的原野上忽然揚起一片遮天蔽日的滾滾塵土。張隊長見狀,立刻抓起手中的望遠鏡,凝神觀察,赫然發現一支約有一千餘人組成的精銳騎兵隊伍,正騎乘着剽悍駿馬疾馳而來,隊列嚴謹,氣勢如虹,彷彿敵國大軍壓境一般。面臨如此嚴峻的陣勢,張隊長毫不猶豫地下令麾下大力士迅速奔赴縣衙傳遞緊急軍情,讓全縣上下即刻進入備戰狀態,百姓則暫時避居家中,閉門不出。

儘管現實中的危機如狂潮般洶涌逼近,打破了他們對未來美好願景的憧憬,但生活就是這樣無情而又真實,迫使他們不得不立即從理想的世界跌落至殘酷的現實中,迎戰即將到來的風雨洗禮。

縣衙的緊急軍情通報如一道驚雷劃破平靜,林桃花與王穎超二人聞訊後,猶如獵豹般迅疾地躍上城樓,遠眺四方。他們迅速揮動令旗,麾下健馬如飛矢般疾馳而出,將那緊張急迫的號令傳遍市井每個角落,催促百姓們儘快歸家閉戶,以避即將到來的戰火硝煙。

此刻,收費站因人去樓空而顯得寂寥無聲,胡江率領的一千兵馬恰似長河破冰,浩浩蕩蕩、勢不可擋地逼近城牆之下。隊伍行進間,步伐如一,嚴整有序,彷彿演練多時的陣仗,無一絲雜亂之象。林桃花眼見這番景象,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憂慮,尤其是在她胞弟林小風不在身旁的情況下,這份忐忑更似寒潭秋水,從心底深處直衝脊樑骨,令人不寒而慄。

王穎超手握望遠鏡,宛如鷹眼捕兔般專注凝視來犯之敵,仔細分辨其編制及裝備,確認這支軍隊確爲正規編制,且攜帶的兵器相較於前次截獲的更爲精良先進。他遂挺胸昂首,聲音洪亮有力地向對方喊話詢問身份。胡江則鎮定自若,沉穩迴應,自稱乃是善戰營遊擊將軍,受命前來陽曲掃蕩賊寇,敦促城頭儘早開啓城門。面對王穎超謹慎的令牌文書查驗要求,胡江毫不猶豫地拋出令牌與文書,如同投石問路,只見城牆之上垂下的吊籃將其一一收取。

林桃花緊握拳頭,眉宇間的緊張情緒猶如絲線纏繞,她焦急詢問昨日俘虜審訊的進展,得知尚無實質性突破,而研究所竟已將大部分傷者帶走進行未知試驗,此消息猶如烈火焚燒心腸,令她怒不可遏。正當衆人屏息等待令牌文書驗證結果之際,老譚——那位印坊裡飽經滄桑的老匠人,面帶焦慮,氣喘吁吁地趕至城頭。他只匆匆一瞥,便斷言文書上的印章乃是拙劣僞造,令牌亦是經過篡改的假貨。此言甫出,城頭上下衆人面色瞬息萬變,沉重如鐵,王穎超當機立斷,決定啓動炮兵防線,並啓用預先準備好的炸藥包以應對可能的攻城之戰。他下令在城門開啓之時,胡江部必須列隊待命,不得擅自行動。

然而,胡江尚未覺察到那懸於頭頂的危機已悄然迫近,他正滿腹狐疑之時,突聞頭頂傳來碎石崩裂之聲,擡眼望去,赫然發現城牆之內竟藏有玄機,牆頂隱現幾根短粗黝黑的炮筒,猶如潛伏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出擊。這一驚人發現讓他預感到一場風暴即將降臨,此刻的陽曲縣猶如一隻蓄力已久的猛獸,正靜候反擊的最佳時機,一旦觸發,瞬間便可化身爲雷霆一擊,讓敵人措手不及。

前次在陽曲縣逃過一劫的部衆們,此刻個個都如同貓兒聞到腥味般警覺起來,他們悄無聲息地退至安全距離,靜觀其變。胡江眼見此景,心頭警鈴大作,一種難言的不安猶如蛇信子般舔舐着他的神經。他立即揚起馬鞭,厲聲下令部下停止前行,擡頭向城牆上威嚴挺立的王穎超高聲質問:“爾等這是何意?敲碎石牆之舉,究竟隱藏何種陰謀詭計?”

城牆上卻迴應以一陣嗤笑與緊張忙碌的聲響,炮兵們正爭分奪秒地裝填彈藥,準備迎敵。王穎超如山嶽般穩穩站立,聲音洪亮而沉穩,回答胡江:“將軍勿需多慮!我縣城牆內部中空且石板結構疏鬆易碎,爲防大軍進城時震動引發石塊墜落傷及無辜,故先將部分石板敲碎,確保萬無一失。”胡江聽後內心疑竇叢生,再三追問那些被敲碎後的石板背後究竟藏着什麼秘密。王穎超從容不迫,眉宇間盡顯坦蕩:“不過是一些支撐牆體的木質支架罷了,清理完畢後便會立刻開啓城門。”

然而,胡江心中的疑惑並未因此消散,反而愈加強烈,他果斷下令部下收攏陣型,提高警惕。此時,十二門火炮已經悄然填滿了炮膛,蓄勢待發,彷彿十二頭沉睡的猛獸隨時可能甦醒。王穎超眼神堅定,犀利如鷹,密切注視着敵陣的一舉一動。隨着他一聲令下,那洪鐘般的嗓音炸裂在空氣中:“開炮!”

頃刻間,天地爲之色變,驚天動地的巨響在陽曲縣上空迴盪不息,十二門火炮齊聲怒吼,熾熱的火焰噴薄而出,炮彈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向千人隊伍。爆炸之聲連綿不斷,宛如雷鳴電閃,胡江聽到這震耳欲聾的轟鳴,心頭瞬間緊繃如弦,胯下的戰馬受驚失控,帶着他翻滾騰躍,在空中留下一道悽美的弧線。

面對眼前混亂交織、生死一線的場景,胡江掙扎着從泥土中爬起,滿身塵土狼狽不堪,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兄弟們,快撤!”但在這場恐懼與絕望的漩渦中,無人響應他的呼喚。緊接着第二輪炮擊接踵而至,又是一番血肉橫飛、慘烈無比的畫面。

胡江雖九死一生,卻也身負重傷,他強忍劇痛,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指揮殘存的兄弟們逃至城門之下避炮。王穎超早有預謀,早已安排投擲炸藥包填補火力盲區。轉瞬之間,城門之下聚集了大量的潰敗之師,炸藥包接二連三地引爆,哀鴻遍野,傷亡狀況愈發慘重。

胡江目瞪口呆地看着曾經所向披靡的精銳之師眨眼間灰飛煙滅,自己亦陷入絕望的深淵無法自拔。就在這時,謝洪信帶領援軍殺到,面對胡江認輸哀嘆的悲涼景象,謝洪信面無表情地揮刀砍斷了他的腿骨,使其昏迷過去。

隨後,謝洪信率部乘勝追擊逃亡的敵人,林桃花目睹這場戰役的殘酷和緊迫,深知事態危急,她果斷下令加速審訊俘虜,並決定即刻返京稟報太子,同時嚴格命令加固城防。王穎超面色凝重,嚴肅地點點頭,對每一項指令都堅決執行,一絲不苟。

與此同時,在那遙遠的道路上,林小風的車馬已疾馳至源亥城腳下,一股新的風暴正在醞釀,即將拉開一場更爲波瀾壯闊的戰爭序幕……

林小風在城門即將閉合的那一刻,心頭陡然間如同烏雲蔽日般掠過一陣陰冷而強烈的預感。那白日裡罕見的閉城之舉,無疑是一場不尋常的序曲,預示着城池內正暗流涌動,醞釀着一場難以預料的變故。他下意識地將滿腹疑竇的目光鎖定在了項協宏身上,彷彿此人與這突兀的變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此刻,值守城門的士卒們發現一支陌生的車隊疾馳而來,他們頓時緊張起來,厲聲質問來者的身份以及進城的目的。

林小風穩住心神,鎮定自若地報上了自己的官銜,聲稱自己乃是由朝廷欽點的巡視使,肩負着巡查地方、整飭治安的重大使命,並命令這些守門士卒立刻開啓城門,不得延誤。

聞此言,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士卒面色瞬間蒼白如紙,慌亂中急急忙忙放下吊籃索取驗證憑證。林小風則毫不猶豫地差遣隨從呈上蓋有玉璽的聖旨。待士卒接過了那道沉甸甸的聖旨,惶恐之情溢於言表,連忙躬身告罪稍候,轉身匆匆離去通報。

不久之後,伴隨着吱呀沉重的聲響,巍峨的城門緩緩打開,一位蓄着山羊鬍須的官員肅穆地立於門前,此人正是沙成錄。林小風一眼便認出了這位同僚,面上浮現出親切的笑容,熱情洋溢地打了個招呼,同時詢問爲何今日如此鄭重其事地迎接欽差到來。

沙成錄聽聞林小風的身份後,內心不禁一緊,腦海中迅速閃過近日城中鹽商風波的一幕幕,深知此事恐怕已難逃欽差的調查之眼。面對林小風對城門晝閉原因的追問,沙成錄尷尬而不安地解釋:“前幾日,城中的大戶人家錢府不幸遭到了賊匪的劫持,爲了防止賊人趁機逃脫,我們才臨時決定白天也關閉城門。”

林小風聽罷,愕然之餘,更加詳細地詢問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才得知這羣賊匪已經猖獗囂張整整五日,至今仍未能查明其真實身份。沙成錄誠懇而無奈地透露,這批賊匪兇悍異常,以至於官兵們束手無策,唯恐貿然行動會誤傷無辜百姓。

對此現狀,林小風義憤填膺,決心親自前往現場勘查情況。他踏入城內,徑直驅車趕往錢宅,只見宅邸大門外僅有兩名士兵把守。林小風疑惑不解地詢問其他兵丁所在何處,沙成錄答曰衆人皆聚於內宅四周嚴陣以待。林小風果斷下令隨行人員下車步行,共同參與這場緝拿賊匪的行動。馬車之中,靳佳穎步履輕盈跟隨,林小風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關切與溫情。這一幕並未逃過沙成錄的眼眸,他在心中泛起異樣的漣漪,暗自揣測這位絕色女子與林小風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

林小風帶領衆人步入錢宅,決意親自與賊匪展開談判。儘管沙成錄極力勸阻,提醒他雖然賊匪數量不多,但手中握有人質,首要任務應是確保人質安全,然而林小風心意堅決,衆人只能跟隨他的步伐深入宅邸。當他們走進錢宅,都被眼前富麗堂皇的景象所震撼。一行人來到西樓之前,赫然發現地上劃有一條血線,周圍環繞的官兵無不戰戰兢兢,無人敢越雷池半步。沙成錄再次警示,賊匪正在樓中虎視眈眈,一旦有人跨過血線,便會殺人立威。然而,林小風並未因此退縮,他毅然決然地跨過那條血淋淋的界線,高亢激昂的聲音在宅院中迴盪,他宣佈願意單刀赴會,與賊匪面對面進行談判,展現出一種無畏無懼的勇者氣概。

正當二樓窗口出現駱華俊的身影,林小風一眼就辨認出這位昔日麾下的舊部,內心的堅定之意愈發強烈。他知道,這場關乎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就此拉開帷幕。

林小風此舉看似隨意灑脫,實則蘊含着一股堅韌不屈的決心。沙成錄見狀,驚愕之情溢於言表,他怎麼也未曾料到這位初來乍到的京官甫一抵城,便要插手地方棘手之事。沙成錄心中暗自思量:京城來的官員竟有如此膽識過人、豪氣沖天?抑或是過於輕率魯莽,不知深淺?他焦急萬分地疾呼:“林大人,此行危機四伏,請速回馬,切勿以身涉險!”然而,林小風並未因此回頭,而是面色凝重,言語堅決:“沙大人,賊匪囂張跋扈五日之久卻未能剷除,朝廷顏面何存?百姓又將如何看待我等官府的作爲?汝能忍受此等狀況,本官卻是忍無可忍!聽吾號令,一旦有變故發生,即刻強攻入內。”話音剛落,西樓那扇厚重的大門悄無聲息地開啓,內部昏暗一片,彷彿藏着無盡的秘密。

面對林小風毅然決然的背影,沙成錄尷尬地收回了勸阻的手勢,內心卻波瀾起伏,反覆揣摩其用意。林小風毫無遲疑地步入那片昏暗的西樓,身後的大門隨着他的步伐重重合上,這使得沙成錄禁不住渾身戰慄,轉頭看向身後那一衆兵士,此刻他們臉上皆寫滿了困惑與恍惚。儘管林小風今日之舉顯得頗爲突兀,但細細品味他的話語,字字句句卻又無不透露出情理之中,或許正是年輕氣盛與臨危不懼的性格特質驅使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西樓之內,駱華俊見到林小風突然現身,情緒激動不已,匆忙上前問候:“老爺,您怎敢親自涉險至此?”林小風關切詢問是否有人處於危險之中,駱華俊連忙回覆一切平安,並告知呂德行已暫時避居他處,而項協宏與重要人質此刻均在二樓,隨後便引領林小風踏上二樓。

走上二樓,陽曲縣的衆兵士紛紛起身恭敬問好,其中唯有項協宏疲憊至極,面容憔悴不堪。被劫持的人質口被堵住,原本聽說官府派人前來談判,心生希望卻又瞬間轉變爲失望,尤其是錢太爺,老淚縱橫,滿目悲涼。林小風環顧四周,在確認部下安然無恙後,穩穩坐在項協宏身邊,傾聽他對此次失策的深深自責。林小風在寬慰項協宏之餘,命令樑煥坤詳述整個事件經過,對項協宏在逆境中展現出的堅毅精神不禁油然生敬。

待樑煥坤詳細陳述完畢,林小風搭肩項協宏,深感雖然項協宏性情依舊,但在困境中卻展露出一種擔當的精神面貌。此時,林小風突發奇想,高聲唱起了幾句激昂奮進的歌詞,試圖提振衆人鬥志。然而,這歌聲非但未能激起共鳴,反而讓身心俱疲的項協宏愈發受挫,最終抵擋不住睏倦,昏睡過去。林小風目睹此景,頗感尷尬,旁觀者對此番深情舉動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樑煥坤再度稟報,在被困的五天裡雖已制定突圍計劃,但由於錢太爺嘴硬不肯吐露實情,至今仍無法找到至關重要的賬本所在。林小風向沙成錄詢問詳情,得知其與錢家之間錯綜複雜的勾連關係。林小風聞罷心中暗自慶幸自己親臨現場,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於是,林小風當機立斷,決定採取果斷行動,徑直走向那位掙扎呼喊的錢太爺,逼問他銀庫及賬本的確切位置。面對錢太爺的反抗,林小風毫不留情地制止這場鬧劇,並多次警告其後果嚴重。爲儘快解決問題,林小風甚至不惜手持匕首相脅,意圖迫使錢太爺就範。在這緊張得幾乎讓人窒息的氣氛中,二人之間的心理較量愈演愈烈,勝負懸於一線,未知鹿死誰手。

屋內的空氣彷彿被凍結成了一塊沉重的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林小風面色決然如鐵,目光炯炯,果斷地執行了對錢太爺的嚴酷懲罰。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瞠目結舌,猶如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驚醒,他們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目睹那冷冽而殘酷的事實。隨着錢太爺的最後一聲掙扎與哀嚎,林小風手中的匕首如同一道刺骨寒光,在昏黃燭火的映照下直戳人心。他厲聲宣佈將繼續審訊其餘人質,並揚言每半個時辰將拋屍一人以示警告。話音剛落,林小風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西樓,他的背影在搖曳不定的光影中顯得堅定而又孤寂。

馮臨度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內心充滿了驚懼與困惑,而樑煥坤則忙不迭地上前安慰,勸說他不必過於擔憂,畢竟林小風所作所爲皆是爲了查明真相,維護正義。

沙成錄眼見林小風走出西樓,立刻快步上前詢問詳情。林小風直言不諱地道出賊匪人數實則與先前報告不符,他認爲這背後隱藏着賊匪拖延時間、伺機尋找錢家秘密銀庫的陰謀。沙成錄聽後如夢初醒,對於賊人的貪婪狡猾深感鄙夷,同時又對林小風如何能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中輕易脫身感到驚訝不已。林小風解釋道,正是由於賊匪內部因食物短缺而產生分裂,他才得以趁亂逃脫囹圄。

然而,林小風並未因此刻短暫的勝利而放鬆警惕,反而決定深入追查,務必要找到銀庫的確切位置。沙成錄關切地建議林小風先稍事休息再行動,但林小風堅決拒絕,誓言即刻展開調查。於是,他找來明從亮一同探尋銀庫的秘密。儘管沙成錄深知自己並不掌握銀庫的具體信息,只與錢家有過膚淺的交易聯繫,卻也只能默默配合林小風的行動。

就在這時,捕頭海大富私下找到了沙成錄,他疑心林小風其實是京中派來徹查賬目的密探,提出了趁此機會剷除林小風以確保自身安全的主張。沙成錄聽聞後,嚴厲斥責了海大富的魯莽想法,告誡他不宜輕舉妄動,並指示他一旦發現任何不利於己方的證據,必須立即上報。

爲了緩和緊張氣氛,沙成錄設宴款待林小風。二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林小風首次透露此次欽差巡查地方的真實原因——荀瀏案揭露了官員貪腐問題的嚴重性,朝廷特派他巡視各地,揭開事實真相。沙成錄雖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他仍保持着從容鎮定的姿態,不動聲色地應對着林小風每一句話中的深意。

席間,林小風提出應當適時開啓城門,認爲賊匪已無處藏匿,長時間閉城只會加劇百姓生活的困苦。對此,沙成錄顧慮重重,他擔心賊匪若是在亡命天涯的過程中可能會給無辜百姓帶來更大的危害,故堅持暫時不開城。林小風理解沙成錄此舉背後的仁慈之心,對他表示尊重,並舉起酒杯向沙成錄致敬,兩人再次舉杯共飲,表面上的和諧掩蓋了各自內心的波瀾起伏。

不久之後,明從亮帶領衆人匆匆趕回,一個個氣喘吁吁,面帶興奮,似乎已有所收穫,他們的歸來預示着這場貓鼠遊戲即將迎來新的轉折點。

明從亮毫無保留地向在場衆人坦白,他已經找到了一處極有可能隱藏銀庫的秘密所在,此言甫出,猶如石破天驚,林小風與沙成錄兩人聞聲頓時霍然站起,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眸瞬時聚焦於明從亮身上,急切追問其具體方位。明從亮不緊不慢地講述着,透露那神秘的秘室竟被巧妙地隱藏在假山之下,並且已派人嚴密封鎖看守。聽罷這一消息,林小風當機立斷,決定親自前往探個究竟,同時安排沙成錄留守西樓,確保此處安全萬無一失,又特別委派捕頭海大富率領二百餘名精銳官兵隨行護衛。一行人馬浩浩蕩蕩抵達密室入口處,只見那扇石門隱沒於假山之內,渾然天成,而明從亮破解機關的手法令人歎爲觀止,彷彿是世間最爲精妙的魔術表演。面對無法以鑰匙開啓的石門,衆人力氣全開,輪番上陣,揮舞着鐵錘、斧鉞猛烈撞擊,歷經一番艱辛卓絕的努力後,終於撼動了那座堅若磐石的大門。大門洞開,內裡是一條幽深曲折的通道,蜿蜒三折之後,前方豁然開朗,滿眼皆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璀璨奪目,琳琅滿目,猶如神話中的寶藏現世!

林小風置身在這金光熠熠的寶庫中,瞠目結舌,粗略估計眼前所見之財富遠超千萬兩白銀,甚至比靖江國庫還要豐厚數倍不止。周圍的人們無不被眼前的壯觀景象所震懾,內心交織着驚歎與貪婪的情緒,然而,林小風卻始終保持着清醒冷靜,深知賬本纔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鑰匙。在此期間,他悄然留意着海大富的一舉一動,揣摩着他內心的動機和可能的變化。

爲了杜絕任何意外狀況發生,林小風果斷下令部下嚴密把守密室出口,待到整隊官兵列陣完畢,他手中緊握一塊沉甸甸的金磚,向衆人拋出了一個直擊人心的問題——他們對金銀財寶的感情如何?起初,衆人面面相覷,無人敢於正面迴應,但隨着氣氛漸漸鬆弛下來,有人羞澀地坦誠自己對於金銀的喜愛。對此,林小風不僅讚賞了他的誠實,更是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金磚贈予那人作爲獎賞。此舉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頭,激起層層漣漪,人們心中的慾望逐漸浮出水面,場面一度陷入失控邊緣。

恰逢此時,海大富突然發聲提醒衆人,這些堆積如山的金子實屬錢家所有,這話像一把冷水潑向熾熱的爐火,原本熱烈沸騰的氣氛瞬間凝固起來。然而,林小風並未受此影響,他舉起熊熊燃燒的火把,讓金色的光芒照亮手中的金磚,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從容不迫地在人羣中穿梭,言語間挑撥離間,用富有煽動力的話語進一步激發起他們對金銀更爲炙熱的嚮往。儘管海大富試圖打破這種迷亂的局面,卻終究未能阻擋住林小風那狡黠而堅定的步伐,他在無形中操控着全局,將自己的意志深深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

林小風的目光在滿目琳琅、熠熠生輝的金銀財寶上流轉,他面向站立如林的衆官兵們,深吸一口寒氣,那雙威嚴且略帶狡黠的眼眸逐一點過每一副面孔,質問道:“諸位兄弟,可曾親見如此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人羣中響起一陣沉悶而堅決的迴應:“未曾。”林小風嘴角輕輕勾起一抹諷笑,接着道:“不僅你們這些錚錚鐵骨未曾在生涯中目睹此等鉅額財富,本官同樣不曾有幸得見。錢家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家,何德何能聚斂如此驚世駭俗之物?這分明是盤剝黎民百姓所得的血汗脂膏啊!”

林小風步步緊逼,語重心長地撩撥着人心:“就算爾等在此捨生忘死守護五日,救出錢家人後,他們又怎會多賞賜伱們一文半兩呢?”話音落下,周圍響起一片堅定而決絕的否定聲。

林小風痛斥社會不公,言辭激昂:“那些商人視爾等爲奴僕般驅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與被遺棄的破鞋有何不同?你們可是軍籍出身的鐵血男兒,怎能忍受這般輕賤對待!”他面色哀慼,回顧家族過往:“我最鄙夷的就是這種不事生產、坐享其成的商賈之流。讓我說給你們聽,我的父親雖是從文職起家,但同樣是軍籍血脈,我們同根同源,志向相通。”

林小風施展其高超的語言藝術,巧妙編織話語,將金銀珠寶的誘惑和對貧富懸殊的憤慨交織其中,猶如火種投擲進乾柴烈火之中,瞬間點燃了在場每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激情。明從亮在一旁愕然凝望,回想起初次結識林小風時得知其祖輩曾有盜賊背景,不禁暗自揣測這位老爺複雜莫測的人生經歷。海大富則聽着林小風的慷慨陳詞,心中波瀾起伏,困惑於林小風似乎意圖染指銀庫,身邊的兵士個個義憤填膺,情緒激動。

海大富神色嚴峻地警示衆人:“林大人,我們來到此處是爲了執行朝廷使命,解救錢家人的生命。”然而,林小風聞此言面露不滿,深知海大富兩次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佈局,對此並未作答,徑直走向那一堆堆金磚前,聲音平穩卻蘊含力量地說:“咱們每月僅靠微薄的俸祿度日,省吃儉用只爲求個富貴夢,可知那些富人們如何積累財富?商貿之道並不全憑辛勤汗水,更關乎人脈關係與欺詐手段。這些金銀財寶,怕是有九成都是來源不明之物!”

林小風進一步安撫部下:“你們辛辛苦苦拼殺半生,到頭來所獲不過是蠅頭小利,甚至不如商賈家中豢養的奴僕過得滋潤。而這室內的滿堂金銀,本當有你們一份應得!今日我林某人新任至此,無厚禮以待,但我承諾,今日所取金銀,皆歸爾等所有,無論將來有何變故,我都將承擔一切後果,諸位兄弟均可作爲見證!”

面對這一番極具煽動性的言語,衆人呼吸急促起來,熾熱的目光聚焦在閃閃發光的金銀之上。林小風的話語彷彿具有魔力,深深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裡。海大富見狀心生恐慌,試圖離開現場,卻被明從亮等人及時阻止,告誡他不可擅自行動。無奈之下,海大富只能退回原地,疾聲警告大家勿要違法亂紀,強調此舉可能招致砍頭的嚴重懲罰,並質疑林小風的真實身份以及背後的動機。

林小風怒不可遏地反駁海大富,指出兄弟們出生入死堅守數日,如今拯救錢家上下,分得幾百兩黃金又有何不妥之處?他拿出手中蓋有皇家玉璽的查辦鹽商聖旨,證據確鑿,如有疑慮,隨時可以查驗。他再次拋給所有人一個抉擇:是否獲取金銀,全在於他們自己心中的天平。

在林小風一番極具煽動力的鼓動之後,人羣終於按捺不住,紛紛爭先恐後地撲向金銀珠寶。貪婪、慾望、攀比心理與盲從效應相互交織,場面再一次陷入失控狀態。林小風則是淡然而立,靜觀其變,直至衆人狂熱的情緒稍有緩和,他纔開始深入思考:雖然金銀無數,但如何合理利用纔是關鍵,畢竟今非昔比,自己的責任與要考慮的問題遠超以往的那個小縣令時代。

林小風徐徐走向已被控制住的海大富,從容不迫地從他的懷中抽出一本賬簿,嘲笑着揭露沙成錄派海大富監視自己的事實,並推測沙成錄恐怕是害怕賬本內藏不利於自己的罪證,所以欲藉機除掉自己。當衆人瘋狂搶奪金銀之際,林小風對此場景已然習以爲常,但他內心的焦點早已轉移至更爲重要的事務之上。在這場混亂之中,他冷靜地思索着如何在權力的遊戲裡進一步布子落棋,如何將眼前的金銀寶藏轉化爲實實在在的政治資本和實力基礎。

海大富急得汗珠如豆,面紅耳赤,彷彿喉嚨被堵住一般難以發聲,他掙扎着擠出幾個字:“林大人,此乃戲言,絕無此事!”林小風聞此言,嘴角微微上揚,哂笑着迴應道:“不論真假,你今日已然身處險境。本官最憎惡背地裡造謠中傷之人,而你竟敢當面詆譭於我,生死之期已至。”話音甫落,他將那賬簿小心翼翼地揣回懷中,轉身踱步回到金銀堆旁,冷冷地看着衆人瘋狂爭奪財寶的場景。

明從亮見狀立刻逼近海大富,聲色俱厲地警告:“你死定了!我家主人心思細密,殺伐果斷,你今後說話可要小心了!”突然察覺遠處有犀利目光掃來,明從亮警覺地閃身躲入角落。金銀爭奪戰迅速告一段落,衆人滿載金玉離去,儘管手中沉甸甸的金條壓手,卻掩蓋不住臉上的笑容與內心的激動,久久不能平息。

海大富趁亂掙脫束縛,朝着人羣疾呼:“兄弟們不要相信這個人,他貪婪財物,欲拉你們一同犯罪!隨我投靠沙大人,必有重賞等待!”然而,他的疾呼並未引起共鳴,再度被人制服,並強行將一根金條塞入口中。林小風瞥見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微笑,深知此刻金銀財富已經深深烙印在衆人的心頭,再難讓他們輕易放手。

林小風語重心長地道:“諸位跟隨沙成錄多年,何曾有過這般橫財?如今我初到源亥城,你們便一夜暴富,試問,誰是真正可信的人?”人羣中一個小兵率先響應:“我們信林大人!”林小風滿意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極了!這些財富實爲你們應得,錢家藏銀無數,寧願讓它腐朽也不願救濟百姓,只有你們才配享有這筆財富!我此舉正是替天行道,調配這批財物以還其公道。”

待喧鬧漸止,林小風取出賬本展示給衆人看:“各位請聽,雖然財貨已歸你們所有,但這並非不勞而獲。這本賬簿記錄着錢家向沙成錄行賄、沆瀣一氣的鐵證!我奉朝廷旨意前來,就是爲了徹底查處吏治腐敗,現在沙、錢二人貪墨枉法,殘害百姓,罪無可恕!如有誰能助我一起捉拿沙成錄,今日所得金子就是你們的獎賞!”

聽到此處,衆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林小風繼續剖析事態:“他們之間的勾結行爲,皆有詳盡記載,我們可以一舉拿下沙成錄,解救無辜百姓。若不願參與行動,則需退還所獲金子,當作一切未發生;若有志一同行動,成功後另賞千兩黃金!”

面對如此情境,羣情陷入迷茫,大家心知肚明沙成錄在當地權勢滔天,對於這位陌生京官的身份和意圖仍存疑慮。海大富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痛苦地抽泣不止。林小風洞察人心,深諳衆人此時的心理波動,於是進一步利用利益驅動和心理引導:“或許有人曾經受迫加入其中,但畢竟不是主謀,因此只需懲辦首惡。若選擇不參與行動,僅需歸還金子即可;若願意與我並肩作戰,一旦事成,另有豐厚賞賜。”

在這場心理博弈之中,衆人的情緒猶如波濤起伏,林小風靜靜地觀察他們的反應。人性往往懼怕失去已有的東西,一旦有所收穫,短暫歡愉;面臨可能失去時,痛苦無比。藉助這種心理操控手段,可以有效左右人們的選擇。當下,在收回金子帶來的痛苦與增加賞金的誘惑之間,加上身心疲憊導致理智思考力減弱,衆人的內心傾向逐漸顯現出來。

長時間的沉默中,只聽見海大富的啜泣聲在銀庫內迴盪。終於,人羣中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宣言,竟是最先取金的小兵。他滿臉通紅,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大聲宣佈:“我願接受兩千兩賞金,幫助林大人捉拿那個貪官沙成錄!”衆人面面相覷,不禁暗自感嘆他的貪婪之心非同一般。

林小風對此感到意外之餘,內心讚賞這個小兵膽識過人,他的貪念正好爲自己所用。表面上答應給他三千兩賞金,實則意指銅錢,但他不怕對方貪婪,只怕對方不夠貪婪。一番詢問之下得知他名叫趙皋,林小風走上前去與他搭話,並決定推舉趙皋爲此次行動的先鋒。趙皋忐忑不安地走近林小風,林小風親切地攬住他的肩膀,指着海大富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在衙門擔任什麼職務?”這場權力的遊戲愈發激烈,一場涉及人心、慾望與正義的較量就此拉開帷幕。

趙皋聽聞林小風的詢問,心頭雖掠過一絲悔意,但他依舊挺直腰板,目光堅定地迴應:“他便是海大富,平日裡既是我們的把頭,又是捕頭。”林小風聞此言,內心暗自嗟嘆,這塵世間的法律與現實往往背道而馳,尤其在源亥城這樣偏遠之地,官吏違法亂紀之事猶如野草般屢禁不止。海大富一人身兼兩職,顯見是沙成錄手中那條兇猛的鷹犬。

林小風的目光掃過周圍的衆人,對趙皋直面慾望、追求利益的行爲表示讚賞:“人應當珍視並善待自己,這個道理淺顯卻常被世人忽視。若連改善自家生活都不敢正視和爭取,又如何能夠真正爲天下蒼生謀福祉呢?”於是他信守承諾,當衆賜予趙皋兩千兩賞金,並宣佈即日起趙皋接任把頭、捕頭之職,衆人聞此紛紛附和,齊聲高呼“大哥好”,場面熱鬧非凡。

林小風下令剝去海大富身上象徵權力的衣物,親自披在趙皋身上,一邊低聲祝賀趙皋,一邊鼓勵他勇往直前,不畏艱難險阻。緊接着,林小風拿出一隻裝滿璀璨鑽石的盒子,宣告每砍沙賊一刀者便能得到一顆鑽石作爲獎賞。趙皋毫不猶豫地舉刀斬下,海大富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後倒在地上,林小風立即兌現承諾,拋出一顆熠熠生輝的鑽石作爲獎勵。

在林小風的指揮調度下,衆人依次執行刑罰,現場氣氛逐漸陷入一種狂熱且殘忍的狀態。面對這種場景,林小風心中不忍,遂將裝滿鑽石的盒子輕輕放下,轉身囑咐明從亮,在拿下沙成錄之後務必嚴加看管銀庫,明日必須安排人員清點財物,並繼續尋找其他罪證。對於先前分發金銀給部下的做法,林小風顯得頗爲淡然,認爲這些多餘的錢財終究要回歸公庫,朝廷才能更好地將其用於民生所需。

待海大富氣息斷絕,死於非命,現場氣氛驟然變得緊繃至極。林小風急中生智,巧妙編織了一套機關失靈誤殺海大富的說辭,以此來平息衆人的緊張情緒。隨後,林小風明確指出接下來行動的方向,趙皋則大聲響應,一時間羣情激昂,如同綠林好漢齊聚義堂,振奮不已。

林小風細緻入微地描述了即將面對沙成錄時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預判沙成錄必將窮途末路,屆時衆人可趁其不備,一起出手擒拿。衆人暫時將所獲金銀放回原處,整肅隊伍,準備隨林小風一同出擊。看着眼前這羣士氣高漲的手下,林小風滿意地點點頭,再次強調在面見沙成錄時的應對策略,要求每個人牢記自己的任務,協同作戰。就這樣,一行人帶着複雜而又堅決的情感,踏上了這條捉賊救民的坎坷道路,朝着未知的危險與挑戰毅然前行。

二百餘名官兵如同疾風般簇擁着林小風匆匆返回西樓,而陽曲縣的其他士兵則如磐石般堅守在銀庫周圍,以防新加入者因貪婪之火而背離初衷。沙成錄已在大廳內焦急等待多時,心潮澎湃如江海翻騰,忐忑不安地期盼着事情的發展。當林小風手捧賬本再度出現於衆人視線中,沙成錄面色陡然一變,急促地呼喚着海大富的名字,然而林小風卻示意部下將血跡斑斑、氣息微弱的海大富擡至人羣中央,這一幕猶如晴天霹靂,讓沙成錄驚恐萬分,他立刻指控林小風僞造聖旨,企圖指揮部下將其制服。

然而周圍的兵士們並未有絲毫動作,他們的眼神中無不流露出對林小風的信任與敬畏之情。趙皋首當其衝響應林小風,率領幾名兄弟迅速圍住沙成錄,寒光閃閃的刀鋒緊貼在他的脖頸上。餘下的那些尚未染指金銀財寶的士兵,在聽到林小風承諾只要協助捉拿沙成錄,便能獲得兩千兩賞金,並且日後的付出定會得到應得回報後,他們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逐漸放棄對沙成錄的維護和忠誠。

面對四面楚歌的局面,沙成錄眼見身邊人紛紛倒戈,只能向林小風哀求寬恕。但林小風冷酷無情,毫不動容。他高聲揭開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事實:原來所謂的劫匪竟然是朝廷派來的密探,今日衆人的行動實質是共同立下了擒獲貪官污吏的汗馬功勞。聞聽此言,項協宏與駱華俊從西樓內走出,身後跟着一批忠心耿耿的部下,馮臨度目睹這一切,對於林小風那能操控人心、扭轉幹坤的手段感到無比震撼。沙成錄看着昔日同僚及親信一個個背叛自己,深知錢家的權勢已如夕陽落山,只能在悲痛欲絕中發出陣陣哀嚎。

就在這關鍵時刻,林小風適時展露了手中象徵皇家權威的尚方寶劍,昭示着他背後有着朝廷賦予的絕對權力。沙成錄絕望之餘,仍試圖以靖江律法來質問林小風的行爲合法性。林小風對此報以冷笑,直言自己的行事風格不受世俗法度所限,一切皆隨心意而爲。最後,林小風下令將沙成錄押入陰暗潮溼的大牢進行審訊,並警告所有與他勾結的同黨以及犯事的錢家人,他們都將面臨嚴苛的懲罰。沙成錄在無盡的悲憤與無奈中,只得任由官兵帶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自這一刻起,源亥城內的局勢發生了顛覆性的轉變,一個新的時代彷彿正在黑暗中悄然孕育,即將破繭而出。

················

一夜之間,源亥城的氣象如同翻江倒海般劇變。這夜深人靜時分,林小風果真引領衆兵士來到銀庫門前,雖未立即發放賞金以防止他們得知真相後人心浮動,但士兵和衙役們仍然滿心歡喜,滿懷期待地等待着即將到來的一切。陽曲縣的衆人被妥善安排在衙署周邊安歇,而那些尚未知曉昨夜鉅變的官員,在次日晨曦微露、點卯之時,愕然發現自己竟直接被引至囹圄之中辦公。

林小風端坐於莊嚴肅穆的公堂之上,頭頂“正大光明”四個熠熠生輝的大字赫然醒目,此刻廳內所用之人均爲精挑細選的陽曲縣人士,雖然人數上有所削減,卻個個身手不凡、務實能幹。項協宏經過一夜安穩睡眠,精神煥發地出現在林小風身邊,看着身邊的人手稀疏,不禁開口詢問:“老爺,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林小風沉吟片刻,深知錢家根基深厚,答道:“查案固然至關重要,然而當前首要之務是妥善處理錢家垮臺之後遺留的一系列問題,以免波及民生安寧。要知道,錢家在這座城市中橫行無忌,其利益早已深深滲透到每個角落,百姓生活與其息息相關,一旦大廈傾覆,若無新的秩序及時接續,對平民而言並非福祉。”

面對當前形勢複雜多變,人心惶惶的局面,林小風果斷決定命令官兵以維護治安爲名,在城內展開大規模的肅清行動,徹底剷除錢家殘餘勢力,並壓制任何可能產生的反對聲音。他反覆強調:“務必迅速將罪名落實於錢家與沙成錄身上,以防消息泄露引發社會動盪。”於是,他定下明日開啓衙門親自審理案件,傾聽民間冤屈申訴,並對無辜者給予補償,所需資金悉數從錢家庫藏中提取,同時撥出一部分銀兩用於安撫民衆情緒,助他們渡過難關。這其中最爲關鍵的一環,是要詳細梳理清楚錢家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確保食鹽生產的穩定,從而把握住總攬全局的核心——穩產保安,推動地方發展繁榮。

項協宏聽着林小風這一系列簡明扼要又富含深意的決策,內心既感佩又敬仰。此時,林小風提出使用留聲機記錄審訊過程,項協宏不解爲何不用傳統的筆錄方式即可,林小風含笑未答,坦誠此舉除了出於個人愛好外,或許將來能成爲珍貴的歷史文獻資料。隨後,他即刻下令詳盡清點核查銀庫財物,嚴防資產流失,並將賬本交由項協宏負責覈查其中珍品的價值。林小風謙遜地表示自己對於財務之事並不擅長,日常多依賴林桃花的幫助,如今獨處一時難以理清頭緒,因此委派項協宏擔此重任。

最後,林小風諄諄告誡項協宏:“此處所有事務必須妥善處置完畢之後,再向朝廷奏報。你先行回去精心部署,務必雷厲風行。”他心中亦暗自祈願日後能夠功成名就,榮耀歸鄉。對於錄音一事,林小風默默思量,即使現在的作用可能有限,但萬一將來能夠流傳爲史料,也將是一段饒有趣味的話題。他堅定地要求項協宏嚴格遵循自己的命令,不容絲毫懈怠。

幹清宮內,靖江帝端坐於龍椅之上,戴着一副眼鏡,正專注審閱着李德賢新呈上的奏摺。案頭上立着一件造型奇特的大肚玻璃瓶,晶瑩澄澈的瓶身猶如冰晶般折射出搖曳的燭光,與那泛黃的奏章形成鮮明對比。李德賢恭敬地侍立一側,目光時不時被那瓶子所吸引,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彷彿在瓶中窺見了另一番天地。

林小風雖已離京遠赴他鄉,但李德賢並未因此虛度光陰。他在西郊親手擘劃建設大計,將一座座大棚工坊拔地而起,尤其是其中的玻璃工坊率先矗立,成爲了這片荒蕪之地上的先鋒標誌。西郊工地如火如荼,從無到有,李德賢親歷了一磚一瓦、一爐一窯的艱辛過程,從最初的雜亂無序,到逐步理順各項事務,其間蘊含的苦楚和磨礪如同烈火冶煉一般,令他對書卷中的理論知識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與體驗。

他密切關注工匠們揮汗如雨的身影,傾聽他們的交談聲、勞作時的喘息聲,甚至是偶爾爆發的爭執,這些日常的瑣碎細節如涓涓細流匯入腦海,使塵封在古籍中的文字躍然生動。每當靈感在實踐中碰撞而出,卻又未能及時記錄時,李德賢便會回到書房,研讀典籍,反覆咀嚼那些親身經歷的場景,並在實踐中印證所學。

待玻璃工坊終於落成並開始投產之後,李德賢更是全身心投入每一個環節,從原料的選擇至最終玻璃器皿的成型,無不詳察其奧秘。甚至他還親自嘗試吹制玻璃器皿,儘管初次嘗試臉頰便因高溫炙烤而疼痛難忍,但在數次堅持之下,竟也勉強成功製作了幾件粗獷而不失樸拙的作品。這份由衷的情感驅使他想要將第一件親手打造的“作品”贈予林小風,然而遺憾的是,林卿此刻遠在他鄉,這讓他心中難免升起一絲失落。不過轉念想到若是林小風歸來看到這件親手製作的玻璃器皿,定會大感驚奇,這一念想瞬時又爲他帶來些許寬慰。

靖江帝細緻地閱讀完李德賢的奏報,聲音低沉而又威嚴:“看來你處事井然有序,下月預計大棚工程便可告竣,朕想知道,你的學業可曾因政務繁忙而荒廢?”李德賢聽聞此言,神色堅毅地點點頭,內心確信自己在處理公務之餘並未疏忽學問的精進。他繼續稟告,不僅玻璃工坊已經步入正軌順利生產,連同大棚搭建工程也進展得頗爲順暢,尤其強調關乎民生之事必須親力親爲,詳細查覈。靖江帝看着眼前愈發穩重的李德賢,嘴角不禁掛上一抹微笑,提及如果大棚技術能在全國範圍內普及開來,無疑將是百姓的一大福祉,但他亦擔憂如林小風所慮的成本問題,可能成爲大規模推廣的瓶頸。對此,李德賢深以爲然,他堅信成本高昂源於工藝尚不成熟以及規模效應不足,只要不斷改進,降低製造成本並實現全國推廣並非遙不可及。

靖江帝聽到此處略作停頓,繼而笑容漸濃,對李德賢的深謀遠慮表示讚許。他下令將奏摺送至東宮讓太子先行批閱後再行回遞,並特意提醒太子身爲儲君,不宜過於陷入瑣碎事務,應當把握全局而非事必躬親。

此刻,靖江帝拿起桌上的大肚玻璃瓶把玩,善意地勸誡李德賢今後還是不要過多涉足工匠技藝,以免引起他人非議。李德賢聽罷心頭掠過一絲委屈,正欲辯解,卻被靖江帝打斷,催促他儘快去處理其他待辦事項。

太子含着屈辱退出幹清宮後,靖江帝獨自留在殿內,仔細端詳手中的玻璃瓶,眼中閃爍着滿意的光芒,對着身邊的王景文戲謔道,太子還需多加錘鍊方能顯得更爲穩重大氣。王景文心裡暗自嘲笑,面上卻附和稱頌太子一片赤誠孝心實屬難得,皇家父子間如此親近相待真是世間罕見。靖江帝強抑住脣邊的笑意,命王景文將奏摺連同補品一併送往東宮,並決定將那個玻璃瓶置於幹清宮內展示。王景文領命離去,心中竊喜今日奉承之辭恰到好處,暗自盤算在林小風不在的日子裡,自己依然能在朝堂之上佔據有利位置。

李德賢正欲轉身踏入東宮門檻,卻見歐智勇疾步趕來,神色緊張地稟報道:“殿下,宮門之外有陽曲縣林桃花姑娘求見,並且她手中持有林大人的令牌。”一聽“林桃花”這個名字,李德賢心頭一緊,暗自思量老林回鄉的效率未免過於迅捷,但他沒有多加追問,只是果斷地下令將林桃花接入宮中。

林桃花首次踏入皇宮那莊嚴而神秘的殿堂,她環顧四周,眼中閃爍着驚歎與新奇之色。儘管皇宮在夜幕下顯得空曠且人氣稀疏,但那巍峨壯觀、莊嚴肅穆的氣息仍如潮水般直逼人心。當她終於抵達東宮時,斂衽深深行了一禮,隨後急促而不失沉穩地道出一則驚心動魄的消息:“殿下,陽曲縣遭遇了突如其來的襲擊,賊人已被捕獲,因老爺大人此刻不在,懇請殿下主持公道!”李德賢聽罷,起初不以爲然,用戲謔的眼神審視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然而當他聽到襲擊者並非尋常山匪,而是漢江王麾下的兵馬時,臉色瞬息間陰雲密佈,眼神中的戲謔蕩然無存。

林桃花所言句句擲地有聲,實情確鑿無疑。那些被擒的賊衆咬牙硬抗,經一番嚴刑拷問才吐露真相。此時此刻,林桃花懷揣緊急軍情,帶着果決和坦誠闖入宮中,毫不避諱地揭露了漢江王部衆越境侵擾陽曲縣的事實。李德賢聞此消息,內心猶如巨石砸落,難以置信平靜已久的陽曲縣竟會陷入如此波瀾之中。他立即作出決定,要親自前往陽曲縣查明究竟,即刻下令備馬,與林桃花並駕齊驅,朝着事發之地風馳電掣而去。

抵達陽曲縣,眼前的城門破敗不堪,磚石散落,彷彿訴說着剛剛發生的戰亂痕跡。李德賢心中疑竇叢生,林桃花在一旁解釋,城門的炮火創傷乃源自敵軍的火攻戰術。他沉默無語,徑直步入縣城內,實地查看被俘虜的賊衆。詢問囚禁之處,林桃花回答道:一部分犯人在磚窯從事勞役改造,另一部分則被用於青黴素實驗。李德賢聽着這些關於勞動教化的策略,雖然感到手段嚴厲,但在林小風治下的陽曲縣確實秩序井然,令人不得不承認其治理成效顯著。

提及俘虜們的待遇問題,李德賢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尤其對於他們一年僅能享受兩天休息日以及爲防止自殺集體進行改造的規定,不禁啞然失笑,其中飽含深意。接着,他親臨青黴素實驗現場,只見實驗室寬敞明亮,光線充足,然而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衆多被俘的藩王私兵被五花大綁於病牀上,正在進行某種殘酷的醫學實驗。李德賢目光犀利,逐一確認這些人的確皆是訓練有素的兵卒,這證實了林桃花所述的每一句話都並非虛構。

當他的視線觸及那些傷口惡化卻無人施救的俘虜們,李德賢面色鐵青,質問道:“爲何不及時給予救治?”林桃花立刻喚來負責實驗的白大褂醫生詢問,對方冷漠地迴應:“我們是在等待傷口惡化到一定程度後再予以治療。”李德賢聽完這番冰冷的回答,心似鉛墜,深知此事牽扯到藩王私兵,已然成爲國家的一枚定時炸彈,必須嚴肅對待並迅速解決。他開始深入思考如何妥善處理這場危機,既要秉持公正,又要考慮到長遠的國泰民安。

李德賢聽聞白大褂醫生的辯解,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室內瀰漫着刺鼻的惡臭和濃烈的酒精味,周圍人等舉止異常,這景象讓他心中暗自驚駭:眼前的所謂“勞動改造”,恐怕比一般的苦役還要嚴酷得多!老林何以會讓事情發展到如此境地?難道他的屬下都是這般行事嗎?林桃花敏銳捕捉到了李德賢的疑慮,憤然出聲質問,那白大褂頓時顯得惶恐不安,急忙解釋青黴素藥物的安全性,並聲稱自己曾親自試用,如今面對衆多傷員,正好藉此機會驗證其療效,同時保證有專業醫者在場嚴格監督,確保一切都在安全可控的範圍內進行。他還補充道,老爺林小風對於青黴素的研發極爲重視,多次親臨現場指導與視察,視科學研究爲最高榮譽的奉獻。然而林桃花反駁:“科學獻身的精神應當從自身做起,怎能隨意施加在他人身上?”隨後她詢問李德賢是否已經全面瞭解了實驗的情況。

李德賢環顧四周,內心的不安如波濤般翻涌不息。儘管實驗室明亮猶如白晝,但那種詭異且壓抑的氣氛,特別是桌上散落的針頭,令他不由得聯想起了林小風在地牢中冷酷無情的一面,心中不禁暗歎陽曲縣竟隱藏着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瞬息間,他揣測起老林此舉可能偏離正軌,遂果斷催促衆人離開實驗室,決定前往縣衙詳查整個事件的原委。

到達縣衙之後,衆官員齊聚一堂,王穎超直截了當地指出漢江王或許懷有篡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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