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大船確實是皇冠大船,不但規模龐大,而且裝潢奢華,就算你站在沙灘上,也可以窺見底層客艙中那種水晶吊燈泛射出來的金黃色光芒,那比神龍教座船昏黃的燭燈不知明亮了多少倍。
西方的歐洲人一向都喜歡這種調調,因爲他們骨子裡都有一種紳士情節,他們總是認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最優秀、最完美的民族。
無論做什麼事,他們都是做得最好的;無論用什麼東西,他們都會用最頂級的品牌;無論在什麼地方,他們都儘量表現得最成熟、最優雅、最高貴。
總之一句話,他們認爲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no.1,這種觀念也許在今天已經弱化了很多,但從古到今一直都沒有變過,不但現實如此,而且《王朝》中更甚。
麗莎夫人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面對瘋不平的問話,她的下巴擡得極高,神態也顯得傲慢,因爲在她眼中,她是歐洲區不列顛的玩家,而瘋不平卻明顯是中原大陸的土棍子。
麗莎夫人無疑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一種東西方結合的混血美,她的眼睛就像兩顆藍寶石,皮膚有如抹了一層雪白的奶油,配着一件略顯鵝黃的歐式貴族裙,但這顯然不是裝備,而是裝束所用的生活裝,不過加上頭頂的銀色公主帽,無論你怎麼看,她確實就像一個出巡的皇家貴族,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中世紀的歐倫風情。
可惜她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歐洲玩家,無論她怎麼裝扮,都無法掩飾她是一個亞洲人。
因爲她的真正名字並不是叫麗莎夫人,而是叫作小野麗莎,她的母親是一位溫柔賢惠的曰本人,父親則是一名新加坡籍男子,於是就有了她這麼一個混血兒。
與多數對現狀不滿的人一樣,麗莎夫人在現實中過得並不如意,但《王朝》卻是滿足了她西方貴族的夢想。
其實這並沒有錯,因爲每個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生活、去實現美好願望的權利,但這並不是你看不起亞洲黃種人的理由。
就算麗莎夫人再冷淡、再傲慢,但面對瘋不平的問話,她還是必須回答,因爲這個神龍教的來頭也不小。
得罪了他們,任你西方貴族還是東方高手,統統沒有好果子吃。
瘋不平笑了笑,拱手道:“那我們還是等等麥斯先生吧,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
躲在岩石後的張赫暗自尋思,這兩撥人居然還是一夥的,而且看樣子他們是先頭部隊,正主都還沒有現身,既然你們要等等,那我也跟着等等吧,看看你們究竟玩什麼花樣。
果然,沒用到多久大海之上又駛來了兩艘船,跟之前的情況一樣,其中一艘一看明顯就是外國玩家的用船,而另外一艘就是標準的神龍教座船。
兩艘船靠上沙灘時的情況也各不一樣,麗莎夫人小鳥依人般的撲向一個金髮碧眼、英俊高大,身着黃金鎧甲的男子,估計這就是所謂的麥斯先生了。
這個麥斯先生明顯具有一種領袖氣質,這一點從四周那些洋鬼子們的恭敬神態就看得出來。
但那瘋不平卻在沙灘上迎接着一個了不起眼的玩家從船艙中走下來。
之所以了不起眼,就是這個玩家實在是太普通了,身高普通、長相普通、穿戴普通,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任何一處亮點,屬於那種無論你怎麼看都不會有很深刻印象的人,這樣的人隨便你到中原大陸任何一座城市,一抓就是一大把。
可是這人居然還要瘋不平親自下船去迎接,不知道爲什麼,張赫心跳忽然更快。
他一向都很瞭解“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個簡單但卻深刻的道理,真正意義上的高手都是那種隱藏得極深的人,至於那種什麼虎軀一震就弄翻一片的僞高手,在這些真正高手的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從這個角度來講,當初張赫見到的雲中客那是裝比犯死得快。
但是這個男人卻是真正給了張赫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時麥斯先生已經微笑着朝那男人走了過去含笑爲禮:“君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誰知君先生連理都沒有理他,這讓麗莎夫人的臉有點掛不住,她沒想到黃種人玩家的傲氣比他們歐洲貴族都還大。
她想不到事還在後面,因爲君先生低頭對瘋不平耳語了幾句,瘋不平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就轉過身有意無意的朝張赫這個方向望了一眼。
張赫渾然一驚:難道我被發現了?
這不可能!
拋開當前大幾百米的距離不說,這麼暗的光線,除非對方擁有極高境界的根骨、內功以及邪惡值,否則絕無可能發現自己。
要不這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這島上的那些狼,可那些狼都沒有這麼敏銳的感知能力呀?
張赫只覺得背脊有些發涼,高手總在民間,這話總是沒錯的。
此刻張赫知道自己用不着再躲下去了,因爲他已經看見瘋不平提着一把長劍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所以張赫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麗莎夫人望着張赫的厭惡目光就跟望着山頂洞原始人沒什麼區別,不過話說回來,張赫也的確跟原始人沒什麼區別了。
一個月的荒島生活,頭髮髒得可以長出蝨子很正常,衣衫被擦掛得像抹布也很正常,而全身的污垢可以讓別人辨認不出真面目更是正常中的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瘋不平人還沒到,張赫就先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最近他的觸覺變得異常敏銳,這是從那些豹子和惡狼身上學來的,猛獸怪物要吃人之前,總是會先有各種各樣的前兆,比如說磨牙齒的聲音、難聞的腥臭氣息、怪異的腳步聲,玩家也一樣,一個殺人如麻的高手一旦產生了殺意,他就算不說話不走路你也一樣可以感覺到。
荒島之行的確讓張赫的實力有了質的飛躍,所以他現在就憑着這股可以讓自己手背都在發涼的寒意,他幾乎在一瞬間就可以斷定,這個所謂的神龍教護法瘋不平,絕不是自己的什麼《大摔碑手》《攻殺劍法》能夠應付的主。
這種人極難對付,如果要對付也必須是一招分輸贏。
不過現在他並不怕誰,換句話說,魔教的護法長老們到了這裡他也自信可以應付,開玩笑,一個月的艱苦卓絕苦練後的成果,那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覦的。
瘋不平顯然也感覺到了張赫露出來的殺機,所以他根本沒有任何廢話,用出了最原始的方式一劍就朝張赫刺了過來。
這一劍刺出來的時候並不像其他高手那樣,並沒有產生半點利刃破風的凌厲聲,而是劍尖顫抖,分明是名家風格,而且劍身嗡嗡作響,顯然附了極爲深厚的內功在上面。
如果你硬接,只怕會被劍上內勁震傷,但如果你要閃開,那就把先機讓給對方了,接下來就是對方的表演時間,你會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張赫既沒有硬接也沒有閃避,瘋不平的劍光在黑暗中閃起的時候,一道更爲耀眼更爲迅急的劍光突然閃起,猶如天外滑落的流星,伴隨着“錚”的一聲急響,所有人眼睛一花,明明看見張赫前一刻還站在原地,但是下一秒造型詭異的金蛇劍就送入了瘋不平的咽喉。
紅傷數值:“—1466!”
瘋不平噴着血雨倒了下去,他的眼睛死魚一般凸了出來,目光中的驚恐之色就像真看到了天外來客。
這當然不是天外來客,而是《天外流星》。
張赫低頭凝視着還滴着鮮血的金蛇劍,目光變得若有所思,他似乎對這一劍並不滿意。
沙灘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爲每個人都被震住了,這個島上的野人一招就秒殺了神龍教的護法。
麥斯先生注視張赫的眼神變得十分有興趣,但麗莎夫人望着張赫的目光就像活見了鬼一樣。
雖然她覺得歐洲貴族沒有什麼事不能辦到,但卻不得不承認,中原大陸的武林高手對全世界任何玩家都有一種極強的震懾力。
“你好,近一步說話可以嗎?”那位君先生終於開口說話了。
明明隔着百米的距離,但聲音就像在耳邊一樣響起。
很溫和、很禮貌、也很平靜,絕沒有一絲憤怒和不安,就真的像在詢問張赫的意思。
張赫這才驚訝的擡起頭,這位君先生的內功造詣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知道是哪種境界上的人,比起之前的江堯和雲中客似乎都還要高。
張赫知道自己躲是躲不過去的,當前這種情況下只能硬着頭皮往那片燈火闌珊處走去。
沙灘上大幾百人都沒動,似乎都知道在這位君先生沒有下達命令之前,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張赫一瞧這場面也是暗暗的凝神戒備,從這些細節上他可以看出兩撥人都不好惹。
然而就在他繃緊神經的時候,君先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如遭雷擊:
“你好,請容在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君若見,請教兄臺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