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如意鎮。
黃河,象徵中華民族獨一無二的最高圖騰,盤旋蜿蜒猶如巨龍一般騰飛,黃河之勢更是猶如天上而來,滾滾黃沙、滔滔江水,奔騰壯觀、雄壯威武。
在這樣一條大江的邊上,一座玲瓏小鎮彷彿珠玉點綴在黃河上,既像巨龍之眼,又似黃河之勢,故而稱爲如意鎮。
鎮子門口有一幢大型木樓,古香古色的燈籠懸掛在夜空中,即使隔着很遠都可以看清楚燈籠上印着的字——龍門客棧。
置身於此景此地之中,當真沒有別的什麼能比這個名字更形象更貼切的了。
五輛馬車和三輛驢車都停在馬廊中,張赫和胖子已經進入客棧一樓大廳,點了一盤牛肉、幾籠饅頭和兩壺酒大吃大喝起來。
這一天的趕路格外辛苦,兄弟二人分工,胖子在最前面牽馬走,張赫在後面趕馬走,一路上的陽光像被染上了毒藥,又辣又躁。
胖子早被曬焉了,直到現在坐在客棧裡吃喝,他才感慨道:“想不到做職業玩家這麼辛苦。”
張赫笑了笑:“其實做哪一行都辛苦,你只要用心了都會覺得辛苦,但辛苦了你也會覺得值得。”
張赫今天也被曬得夠嗆,但胖子卻是感激的望着張赫,他知道以張赫現在的層次和境界,根本不屑做這些小任務,但還是親自跑來做了。
不爲別的,只是爲了幫自己一把,這不僅僅是在《王朝》中幫自己了,更多的是爲了解決自己現實中的生計問題。
望着張赫漫不經心的表情,胖子心中升起陣陣暖流。
他和張赫也相處好幾個月了,他發現自己從來都不夠了解張赫,不是不夠了解,而是從來都不去了解自己的朋友。
以前他是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女朋友身上,討女朋友歡心開心,他覺得女朋友歡心開心了,自己就感覺幸福了。
可是朋友呢?
朋友從來不需要你去討他歡心開心,他也不會來討你歡心開心,但只要在你形影只單的時候,你需要有一個人在身邊的時候,朋友總是會義無返顧的出現。
他既沒有熱血激情、也沒有豪言壯語,可你就是能感覺得到,他不需要這些,也不要問他爲什麼,他本身就不爲什麼,因爲他爲了什麼就不是你的朋友,而是在利用你,就像張赫這樣的人,只要你明白了這一點,你甚至甘心受他利用。
“哥子,我敬你一杯。”胖子不禁想得熱淚盈眶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容易受感動的人。
這是不是因爲他剛失戀?
失戀中的人總是脆弱的,也容易被感動。
可惜他剛一舉起杯子,外面就有人在喊了:“有賊,有賊,馬廊有賊啊,來人啊,客官,有人在偷你們的馬車……”
張赫表情一動,放下杯子:“看看,馬車在那邊的。”
他當然不擔心有人來搶自己的馬車,八車木材有什麼好搶的?又不值錢。
但胖子衝出去一看就火了,他不是憤怒,而是火了,徹底的火了:你奶奶的,這什麼世道?還真有人來搶馬車,木材你們也搶?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只見幾條黑影在馬廊中晃動,藉着客棧的燈光望去,夜色下三個黑衣人正在解五輛馬車的繮繩。
“混蛋,給我放手!”胖子大怒,掄着狼牙棒就撲了上去。
胖子這一撲不但撲得有水平,而且掄也掄得有水平,他不打人,而是直接把狼牙棒投向馬廊上房的屋樑。
但凡這種普通客棧的馬廊都是茅草房,屋脊都是用木頭支撐的,脆弱的木頭哪裡支撐得住狼牙棒的撞擊。
屋脊一斷,馬廊“稀哩嘩啦”一陣亂垮,幾個黑衣人猝不及防,紛紛被雜草木頭砸中。
胖子不禁哈哈大笑:“一羣毛賊!”
張赫卻是暗自捂臉,你丫的不知道客棧是公共設施啊,打爛東西要賠的。
胖子當然知道,但他就是這種姓格,你莫說他砸你區區一個馬廊,只要他高興,他把這龍門客棧給拆成三無產品都不稀奇。
胖子的2轉雖說不能和張赫之前相比,但終曰在江湖中求生存的在野玩家,那戰鬥經驗也是槓槓的,再說摸爬滾打吃了這麼長時間的虧,該怎麼對付毛賊?胖子心裡有數得很,所以他一衝進馬廊,居然也不揀武器,而是硬挺挺的用拳頭砸人家。
敲山震虎嘛,氣勢上嚇倒對方先,大家懂的。
那幾個黑衣人果然面有驚色,轉身就往後院牆角跑。
張赫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一切,他比較胖子真正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更能從細節上看出端倪。
果不其然,這幾個黑衣人看似狼狽的逃竄,其實腳步輕盈,下盤穩健,絕非普通的偷馬賊。
“小心!”張赫喊了一聲。
胖子一驚,果斷的剎住腳步。
再一擡頭,只見黑沉沉的夜色忽然大亮,正面七八道寒光從半空中打來,這幾個毛賊顯然引誘自己追擊,然後急停變線中用暗器反手偷襲。
胖子亮出了絕活,忽然仰八叉倒下,肥壯的身軀皮球一般在地上骨碌碌一滾。
“叮叮叮叮!”
地上火星四濺,七八支十字飛鏢全嵌入青石板地面。
“好!”張赫由衷讚歎,胖子的動作不看,而且還很難看,甚至還有些笨拙,但偏偏實用有效。
好的武功就應該是這樣,不是拿來看的,而是拿來用的。
張赫雖然在讚歎,但胖子卻是心裡一酸,他這招叫做“肥豬一滾”,還是肖玲玲當初嘲笑他取的綽號,此刻一用出來,難免憶事神傷。
胖子這麼一愣神,張赫滿以爲對方會折身再襲。
四個黑衣人確實發出了第二輪暗器,但卻不是打向胖子,而是釘向那三頭驢子。
“嘶嗚——”
驢子的屁股上被插上了十字飛鏢,冒出一串“—50”的傷害數值,足見對方把握了力度,顯然不想置驢子於死地。
但這一下子卻讓驢子們受了驚,揚起蹄子就衝出了馬廊。
驢子一衝出,板車也跟着被拉出,這一變化連張赫都想不通是爲什麼,但他很快就想通了。
就在驢子衝向大門衝到一半的時候,旁邊兩棵蒼翠的松樹上又降下十多條黑影,其動作快得驚人。
黑影晃動,刀光閃現。
“噹噹噹”數聲之後,嵌在板車上的大木箱子基腳就被長刀砍斷了,十多條黑影再度飛昇而起。
張赫和胖子這纔看清楚了,這些黑衣人四人一組,每個人手上一把長刀、一條繩索,繩索的另一端有閃亮的鉤子,分別鉤在三個大木箱的四腳,跟着四人騰空而起,居然用出了《憑虛臨風》這樣的輕功,鉤着箱子往黃河邊上飛掠。
遠遠望去,當真是黑夜清風、天外飛仙。
誠實的說,張赫也不得不感嘆這些人的好配合,先是聲東擊西之計引開胖子,然後伺機對驢車下手,儘管驢車上三箱木材不值什麼錢,但這並不意味着張赫就允許你們這麼明目張膽的硬搶。
“給我留下!”張赫終於還是動了。
如今的小張同學實力非凡,4轉的深厚底蘊加上多門絕頂宗師級的武學,這一掠之勢更爲驚人。
客棧四周本來有不少打醬油看熱鬧的玩家,此刻在這些玩家的眼中,張赫這個原本文質彬彬的畫師突然一掠三丈,腳尖在松樹枝上一踮,整個人風箏般的飄向夜空,像片柳葉一樣輕飄飄的倒飄在飛翔的木箱子上。
《踏歌行》本身就是輕盈妙極的好輕功,而如今的在妙化境輕功的催動下,這兩踏每一步都飛出去近二十米遠,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可能在很多外行的眼中,張赫就像用出了《天仙渡》這樣的高明輕功,實際上,這就是武功底子強制造出來的效果。
所以,《王朝》中的武功,好壞不在於它的本身,而在於它的底蘊、修煉的等級、催生的境界、以及熟練的程度,每一種因素的好壞都決定着它的發揮效果,可說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張赫這一升空比起剛纔這羣黑衣人來得更爲駭人,很多人明明就看見上一秒鐘他還在地上擡頭張望,下一刻鐘他就站在了木箱上飛行——四個黑衣人彷彿拉着他在飛。
“你們窮瘋了嗎?木材也要搶?”張赫顯然不清楚內情,也沒有動殺心,但他確實無法理解“連木材都搶”的怪事。
這羣黑衣人自負輕功高明,但看張赫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木箱子上,不禁全都變了臉色。
“給我停下來!”張赫咆哮道。
回答他的是四柄長刀,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齊刷刷的刺過來,試圖來個“四面楚歌”把張赫硬生生的刺死在箱子上。
但張赫猛一跺腳,木箱被《碎石腳》踩動,嘩啦一聲四分五裂,半空中五個人同時往下跌落。
木箱本就是那種藤箱,本來就不結實,哪裡經得起如此境界和等級的《碎石腳》蹬踏呢?不光箱子碎了,而且裡面像積木一樣的白色樺木精塊一塊塊的也跟着碎完。
只見煙塵瀰漫、漫天木屑,客棧院子上空像在下雪。
胖子看到這一幕,心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心疼的不僅僅是這些木材,更多的是自己的心血,因爲這些木材是他拼死拼活搞來的,結果被張赫這麼輕輕一腳就灰飛湮滅了。
他當然不會怪張赫,而是一腔怒火全朝這羣黑衣賊身上發泄。
“你們這羣王八!”胖子掄着狼牙棒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