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本宮沒有做什麼玉璽和龍袍!本宮一向盡心侍奉父皇,怎麼可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龍炎咬牙切齒道,“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宮!李公公,請你帶本宮去見父皇,本宮要向父皇解釋清楚!絕不能讓奸險小人矇蔽父皇的耳目!”
李福全攔住他,“殿下莫急,只要搜完了東宮還一無所獲,自然可拆穿那人的謊言,殿下還請稍等片刻。”
龍炎臉色沉得滴水,無論他怎麼說,李福全就是紋絲不動的攔在他前面,一口一個請殿下稍等。
“不行!此事一定有人暗中安排!本宮要立即入宮,向父皇解釋清楚!”
等了片刻,龍炎再也等不了了,怎麼也要進宮,正在此時,那扇傲雪寒梅的屏風忽然倒了,露出躲在後面的‘許桑棠’。
李福全一見到她,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慕夫人,你果真在這裡?”
‘許桑棠’怔忡片刻,忽然撲了過來,跪在李福全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哭號道,“公公救我,太子殿下擄了我來,逼問慕府財產的下落,我不肯說,他便對我用刑,你看……”
‘許桑棠’說着,露出被掐得紫紅的脖子,李福全臉上的神情不知是悲是喜,龍炎只覺得五雷轟頂。
‘許桑棠’繼續哭訴道,“若不是這位將軍及時踹開門,阻止了殿下的獸行,恐怕我已死在太子殿下的手裡。”
龍炎感覺有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正漸漸收緊,他想掙扎,卻越掙越緊,他怔怔的看着哭訴不已的‘許桑棠’,臉色變幻不停,不知是怒是恨。
龍炎張口剛想解釋,陸堅突然開口道,“太子殿下擄走慕夫人,此事已查明屬實,只是不知玉璽和龍袍……”
龍炎想解釋‘許桑棠’是自己上門拜訪,非他擄來,見李福全暗中對陸堅遞了個眼色,龍炎連忙閉嘴,如今李福全不知是否已經和司馬翼的人勾結,給父皇進讒言,爲防萬一,種種實情,他只能到御前解釋。
只要哭訴幾句,再搬出母后,父皇一定會相信他,而不會相信別人的一面之詞。
“稟告大人,第一隊並未搜出玉璽,龍袍和兵器。”
“大人,第二隊也沒有搜到。”
“第三隊也是如此。”
陸堅的手下陸續回來稟報,一直到最後一隊人馬回稟,並未搜出玉璽龍袍和兵器等物,陸堅臉色如常,龍炎暗自鬆了口氣。
“都搜遍了?”
“回稟大人,都搜遍了。”
陸堅略一沉吟,讓手下都退下,朝龍炎恭恭敬敬道,“殿下見諒,屬下冒犯了。”
龍炎冷笑不語,陸堅仍低着頭恭敬道,“事情已了,末將要回宮向皇上稟告,恕末將先行告退。”
他說着,便要轉身離開,腿還沒邁過門檻,就聽龍炎厲聲道,“慢着!”
陸堅停下腳步,轉身面對龍炎,龍炎緩緩走到他身邊,“陸堅,記不記得本宮說過,你竟敢對本宮無禮,本宮定要稟明父皇,將你陸家抄家滅族!”
陸堅沉默不語,龍炎輕輕拍了拍陸堅的肩,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陸指揮使,你英勇善戰,爲大昭出生入死,卻窩在司馬翼的門下做個指揮使,區區三品,陸將軍甘心嗎?”
陸堅依舊沉默,龍炎繼續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陸將軍呆在國公府,如明珠暗投,實在可惜,不如改投本宮門下,只要你忠心爲本宮辦事,本宮一定讓你得償所願!”
說完,重重捏了捏他的肩,擡腳便走。
一個身穿巡城營小隊長服飾的男子上前,低聲道,“大人,這間房好像還沒搜過。”
陸堅臉色如常,“這是太子殿下的臥房,不會有事。”
男子堅持道,“皇上的旨意是搜查東宮,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大人不如……意思意思走個過場?”
шшш ⊙ttκǎ n ⊙¢○
陸堅將問詢的目光投向龍炎,龍炎掃了眼跪在李福全面前哭成淚人兒的‘許桑棠’,衣領處露出的肌膚如雪如玉,不知爲何,龍炎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太子殿下——”
陸堅的低喚,拉回龍炎的神智,龍炎毫不遲疑的道,“陸將軍請便。”
他根本沒造過什麼玉璽和龍袍,他的臥房,每日早晚清查兩次,就怕被人栽贓陷害,今日‘許桑棠’進來之後,他曾又仔細檢查一遍,並無異樣,陸堅不可能在這裡搜出什麼違逆之物。
陸堅帶着兩個手下開始檢查房間,他們查得極其仔細,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龍炎心裡開始涌起一絲不安,不是說意思意思走個過場嗎?爲什麼查得這麼仔細?
照他們現在檢查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搜查完整個東宮,暗道……難道從一開始對方的目標就在他的臥房嗎?糟了!那他豈不是引狼入室!
不可能的!他的臥房裡不可能有違逆之物!他們查得再仔細也查不到什麼。
想到此處,龍炎稍微鬆了口氣,突然,一名手下的驚呼刺痛了他的耳膜。
“大人快看,這是什麼?”
書櫃的架子後出現一個夾層,那是他平日放信箋的地方,此時多了一件明黃色的衣袍,陸堅走過去,把衣服抖開,赫然是一件做工精美細緻的龍袍,龍袍上的騰龍和祥雲繡得栩栩如生。
龍炎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怎麼可能?
他立馬把目光投向已被李福全扶起來的‘許桑棠’,只見她一直低垂着眉眼,龍炎看不清她的臉色,但事已至此,怎麼可能猜不出這是她動的手腳?
只是,她沒帶任何東西進這個房間,除了身上戴的首飾和身上穿的……
龍炎腦子裡光芒一閃,他終於知道他無意間看見的那點明黃是什麼了,許桑棠竟然把龍袍穿在身上,帶入東宮,趁着他和陸堅劍拔弩張時,躲在屏風後,脫下龍袍,再伺機將龍袍藏入書櫃後的夾層裡。
“棠兒是你?”
‘許桑棠’沉默不語,所有事實都指向她,可龍炎還是想聽她親口承認,她雖未開口承認,沉默的態度已表明一切,龍炎
心痛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果真是龍袍!
所有人面面相覷,陸堅小心折好龍袍,謹慎的交到李福全手上,李福全面無表情的看着龍炎,“請太子殿下和奴才進宮,向皇上解釋吧!”
一個手下可能從未經歷過這麼緊張的場面,右腳踩到衣角,往前一摔,整個人撞到書架上,把一本厚厚的《大昭史》撞落,那本書掉在地上,從中滾出一個玉塊。
雕工精美,模樣極其眼熟,李福全走過去,捧起玉塊打量一番,翻過來查看底下的字,突然臉色大變,“玉……玉璽!”
龍炎面如死灰,陸堅撿起《大昭史》,嘖嘖讚歎,“竟然想到把書挖空,把玉璽藏在裡面,真是奇思妙想!要不是書冊被人撞落,誰能想到玉璽竟然藏在書裡,就這麼大刺刺的放在書架上?殿下果然聰慧過人。”
最後一句,陸堅說得意味深長。
龍炎望着許桑棠,眼底是難言的痛楚,他現在頭腦一片混沌,龍袍之事確定是她動的手腳,玉璽之事呢?是不是也是她做的?
要把書挖空,再把玉璽藏入其中,需要一定的時間,且書架下並無紙屑,難道是別人動的手?
想到此,龍炎略微感到安慰,隨即爲自己蔓延在心頭的那點安慰情緒感到可笑,她騙他,陷害他,背叛他,單單龍袍之事,就足以讓父皇龍顏大怒,如今只是得知玉璽可能與她無關,他便開始感到安慰嗎?
可笑!龍炎,你枉爲七尺男兒!不就一個尋常女子,用得着如此抓心撓肺嗎?
“殿下,這枚玉璽,可是殿下所有?”
李福全面無表情的問道,龍炎苦笑道,“本宮說不是,你信嗎?”
“奴才信不信不要緊,皇上信了就成。”李福全說着,一甩拂塵,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子殿下,請吧。”
龍炎挺直腰背,目光悠遠,脣邊漾出一抹溫柔儒雅的笑意,邁開步伐,彷彿,此刻的他,即將面臨的不是天子的雷霆之怒,而是風花雪月,琴棋書畫的風雅之事。
走出房門,龍炎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心中彷彿壓了一塊巨石。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以爲他是那隻笑到最後的黃雀,其實,從始至終,他只是一隻螳螂,稱得上黃雀的人,只有慕瑾之。
恐怕在最開始,他下毒謀害司馬清菡肚子裡的野種,也是慕瑾之的算計裡,至於他重金收買的那個空山居士,也許根本就是慕瑾之的人,慕瑾之給他下了一張巨大的網,網裡放着各種誘餌,誘惑着他鋌而走險。
龍炎苦笑一聲,他的未來,就如今晚的夜色,暗得看不見半點光明。
他緩緩停下腳步,轉過臉來,幽幽的目光落在‘許桑棠’身上。
“棠兒,我只需你告訴我,陷害我的事,是慕瑾之指使你的,還是你自己所爲?”
此時,暗沉得令人壓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龍炎的臉,他臉上的神情真切而專注,忐忑而期待,在種種複雜的情愫中,還有一絲不甘,眷念和僥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