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慕瑾之便知自己盛怒之下,又說錯話了,可話已出口,容不得他收回去。
“是啊,我上不得檯面,給你丟臉是不是?”
許桑棠站起身,聲音發涼,“慕瑾之,是你死皮賴臉要娶我的,不是我死纏着你要嫁給你,你不樂意,大可以休妻!”
“你以爲我不敢?許桑棠,你被人退過婚,又被我休妻,你以爲你還嫁得了好男兒?”
“嫁不嫁得到好男人,那是我的事,與慕大公子無關!慕大公子既然有那閒心,不如休了我,在一邊坐着看好戲,看我許桑棠能不能再嫁!”
“你叫我休妻,我偏不休!我就要困着你,要你生生世世都困在我身邊,你想甩開我,我偏不如你所願!你死心吧,你生是我慕瑾之的人,死是我慕瑾之的鬼!文遠死定了,你別想着嫁給他當妻子!就算當妻子,你也得當我慕瑾之的妻子!”
“呸呸,大吉大利,姑爺可別胡說。”
翠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瞪成鬥雞眼的兩人,見雞蛋還沒碎,便要去撿,“姑爺眼圈發黑,拿剝了殼的雞蛋推揉幾次,便可褪掉青黑色,小姐一番心意……”
慕瑾之這才知誤會了許桑棠,遲疑着想道歉,卻見許桑棠冷哼一聲,走過來一腳踩在雞蛋上,倨傲道,“拿去喂狗!我許桑棠的心意,寧願扔給狗,也不給某個人!”
說完,無視慕瑾之慍怒的眼神,揚長而去。
回了房間重新妝扮一番,便上了宮轎,往皇宮而去,期間,慕瑾之一直在她身邊打轉,想借機親近,連她上了宮轎,都騎馬走在宮轎旁,不時喚她一聲‘娘子’,許桑棠只當他不存在,連眼神都不給一個。
直到進了中樂宮,許桑棠也沒看慕瑾之一眼,慕瑾之還有事和皇帝商談,不能多做停留,只得匆匆離開。
“民婦慕許氏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桑棠福了一禮,司馬清菡擡了擡手,“起身吧。”
許桑棠又依次給淑貴妃,容嬪見禮,今日淑貴妃身邊依偎着一個十五六歲,容貌嬌俏美麗,神色高貴無雙的少女,司馬清菡笑道,“這是瑩月公主,昨日纔回宮。”
許桑棠又給瑩月公主見了禮,瑩月公主擺擺手,笑容明媚,語調輕快,“免了免了,月兒就不愛回宮,宮裡這種禮那種禮,這種規矩那種規矩,麻煩得很。”
她眼睛明亮,笑容真誠,許桑棠對她的好感多了幾分,司馬清菡一門心思在她肚子裡的孩子身上,也沒怎麼爲難許桑棠,便讓她落了座。
許桑棠自從在中樂宮遭遇過那件事,又得知慕瑾之和司馬清菡的舊情,心裡一直不自在,此刻更是如坐鍼氈,可每次她想找藉口退下時,不是被淑貴妃就是被瑩月公主打斷。
“母后,你肚子裡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自然是弟弟了,月兒很快就會有個弟弟了。”淑貴妃笑道,司馬清菡雙眼一亮,臉上不由得帶出幾分喜氣來
,誰知瑩月公主下一句話,便讓她臉上那張端莊優雅的面具差點崩裂。
“可月兒想要個妹妹,朝露不喜歡跟月兒玩,母后,你生個妹妹陪月兒玩吧。”
“月兒胡說什麼?”淑貴妃叱道,瑩月公主嘟着嘴,一雙大眼睛溼漉漉的,委屈可憐的表情惹人心生憐愛,“月兒沒有胡說,月兒有三個哥哥了,月兒不想再要弟弟,月兒想要個妹妹……”
“啪!”司馬清菡霍的站起身,凌厲的眼神逼向淑貴妃,淑貴妃盈盈微笑,輕易避開她的目光,話語間有幾分得意,“皇后娘娘莫怪,月兒還小,說話有些不知輕重。”
“十六歲不小了,該擇駙馬了!”
司馬清菡皮笑肉不笑道,“不知淑貴妃看中了誰家的公子?”
“臣妾看中有什麼用?得皇上看中才行呀,皇上說了,定會爲月兒擇一個文武雙全,品貌一流的男兒。”
司馬清菡一雙眼瞟向許桑棠,“要說這世間最風姿卓絕的男兒,莫過於瑾之公子,都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慕夫人能嫁給瑾之公子爲妻,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許桑棠剛要答話,就見瑩月公主撇嘴道,“那慕瑾之有什麼好的?流連風月,一出門,身邊鶯鶯燕燕一堆,不過是生得比別人好看點,有什麼大不了的,換做是我,我纔不嫁他,要嫁就嫁一個對我一心一意,重情重義的男子。”
“這世上哪有一心一意的男子?就算你是公主,將來也不能攔阻駙馬納妾。”
司馬清菡笑道,淑貴妃張了張嘴,想開口辯駁幾句,又吞了回去,憂心忡忡的看着女兒,瑩月公主這般天真單純,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嫁人之後,恐怕要吃苦。
“不準!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不能有別的女子!”
瑩月公主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溼漉漉的,看着你的時候,就像一隻小鹿望着你,乾淨純粹,不含絲毫雜質,司馬清菡恨死了她這雙眼睛,恨不得讓它們也變得和後宮的女子一樣,滿含算計、虛僞和虛情假意。
“公主別太任性,小心將來嫁不出去,男人就像貓,哪有不偷腥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只要你還是正室,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司馬清菡涼涼道,一雙眼瞟向淑貴妃,淑貴妃臉色一白,她貴冠後宮十多年,又給皇上生了一雙兒女,偏偏坐不上皇后的位置,而這個女人,妃位入宮,進宮不到一年,連蛋都沒下一個,就被封爲皇后,她不能和皇上翻臉,只得忍下這口惡氣,偏偏司馬清菡總是拿她的皇后身份刺激她,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張狂。
不過,她掌控後宮十幾年,也就在最初地位尚未穩固時,漏掉容嬪那個賤人的一雙子女,之後的十幾年,宮裡一個孩子都沒出生,就算司馬清菡是皇后又如何?能不能保住肚子裡那塊肉,只有天知地知。
許桑棠見瑩月公主雪白牙齒死死咬着櫻脣,幾乎要哭了,便開口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離分,哪個女人不
想與丈夫一心一意,攜手白頭呢?公主美麗高貴,善良可愛,一定能找到一個一心人,與公主恩愛到老。”
瑩月公主滿臉欣喜,“真的?”
“真的!別人不敢說,公主一定可以。”
“謝謝你。”瑩月公主真誠道謝,笑容明媚燦爛,許桑棠回以一笑。
“公主身爲金枝玉葉,又得皇上喜愛,身份高貴,駙馬自然不敢亂來,不過,慕夫人就難說了,慕夫人出身卑賤,容貌也不出衆,性情亦不溫柔,嫁給慕公子是高攀了,將來若是慕公子納妾,你可要忍住,別鬧得慕公子沒臉,一怒之下休妻。”
司馬清菡笑道,笑容裡盡是得意,許桑棠淡淡笑道,“他若要納妾,便納罷,他若要休妻,也隨他。民婦可不會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哭天搶地,男人嘛,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
見司馬清菡美豔雍容的臉上得意盡去,許桑棠心裡冷哼一聲,說出的話便如刀子般往她心尖上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別怪她了。
“不過,夫君說了,今生今世,他只娶我一人,不納妾,不養外室,也不要通房丫頭服侍,有些女人綁不住夫君,讓夫君納了一個又一個,那是女人沒本事,怪不得別人。”
司馬清菡臉色一白,她放下身段的這些日子,仍擋不住皇帝去別的宮裡,許桑棠這話,分明是在諷刺她沒本事綁住自己男人。
司馬清菡柳眉一挑,居高臨下道,“男人嘛,哪有不貪新鮮的,想必慕瑾之也沒什麼不同,你身爲正妻要大度。本宮當年與瑾之公子是舊相識,瑾之公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本宮也知道一些,回頭本宮指點你幾句。”
“夫君是否貪新鮮,民婦無從得知,不過民婦知道夫君不戀舊,舊情難忘什麼的,不會在夫君身上出現,至於皇后娘娘的指點,民婦多謝娘娘擡愛。”
許桑棠字字如刀,插在司馬清菡心窩上,剛想呵斥她幾句,想起慕瑾之身上的隱疾,又故作關心道,“慕夫人初爲人婦,想必洞房花燭夜很辛苦吧?青環,把本宮的燕窩賞給慕夫人!”
青環便是那晚參與陷害許桑棠的宮女,她和司馬清菡已經撕破臉,司馬清菡也不顧忌她,直接把心腹宮女亮了出來。
“是啊,昨夜的確辛苦,夫君年少熱血,足足折騰了民婦一整晚。”
說着,許桑棠故作嬌羞的垂下眉眼,掩着嘴嬌笑,司馬清菡氣得臉都綠了,慕瑾之不是不能人道嗎?怎麼可能和許桑棠洞房?難道一直以來,慕瑾之都在騙她?
淑貴妃打趣道,“難怪方纔來皇后宮中請安時,看見瑾之公子送小娘子過來,那叫一個殷勤體貼,如膠似漆,真是新婚燕爾,本宮還看見,瑾之公子眼圈發黑,想來昨晚一宿未睡……”
“砰”的一聲,司馬清菡手裡的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嚇了衆人噤聲,她凌厲如刀的眼神朝淑貴妃射來,“怎麼?淑貴妃很羨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