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走到馬車前,低聲說了句,“公子爺,沒錯,就是這。”
馬車裡傳來清潤動聽的聲音,透着絲絲涼意,“清場。”
龜公只覺得這聲音彷如天籟之音,一時間聽癡了去,直到八名護衛齊刷刷拔劍清場,趕得客人們抱頭鼠竄才反應過來,鬼哭狼嚎的撲上去阻攔。
“幾位爺,我們小倌館打開門做生意,做的是賣笑生意,哪有往外趕客人的道理?求幾位爺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我家公子爺有令,立刻清場!請各位馬上離開,如若不然,當同此桌!”
護衛長大聲道,手中的長劍砍在邊上的木桌上,衆人心驚膽戰的等了片刻,卻見那木桌巋然挺立,紋絲不動,剛要開口取笑,卻聽到‘咔茲’幾聲過後,四根粗壯的桌子腿從中斷裂,偌大的木桌轟然倒地,裂成數片,衆人驚叫着爭先恐後往外逃竄,大廳裡頓時亂成一窩粥,小倌們紛紛躲到後院去。
“天吶,我不活啦,你們這些王八羔子,乾的都不是人事,個個吃了菜喝了酒玩了我的小倌們,一文錢不給就跑了……”
龜公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嚎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很快,大廳裡只剩下幾個喝得爛醉的紈絝公子哥,中間一個穿着紫色錦袍,生得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仗着酒勁,咬着舌頭口齒不清的道,“你,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是新上任的巡城兵馬司指揮使,鎮國公司馬大人是我,我乾爹,皇后娘娘是我幹,乾姐姐,你們誰敢趕我走?我,我明天就進宮,告訴我乾姐姐,把你們全,全砍頭——”
聲音戛然而止,男子詫異的看着自
己脖子上噴射出的血液,想伸手去摸,手只伸到半空中,便再也動不了,整個人‘撲通’一聲往前撲倒,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地板。
他的幾個狐朋狗友見狀不妙,撒腿就跑,還沒跑出幾步,紛紛倒地,脖子上赫然一個血洞。
哭天搶地的龜公被這一幕嚇傻了,腿間一片溼熱,竟是被嚇得尿了褲子,眼見一名護衛提着血淋淋的長劍朝自己走來,龜公顧不得滿手腥臊的尿,雙手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撒丫子往後院跑去,邊跑邊嚷。
“不好啦!殺人啦!快來人啊,殺人啦——”
驚叫聲像被按了暫停鍵驟停,整個小倌樓死一般的寂靜,龜公不甘的低頭看向射穿他後背,從前胸射出的一截被血染紅的筷子,想哭又想笑,搖晃幾下後,死不瞑目的倒下。
護衛們紛紛看向手中的劍,面露疑惑,卻聽到身後傳來不屑的冷哼聲,“真是聒噪!”
護衛們不約而同的回頭,果然見到自家公子爺站在一塊未沾血跡的地毯上,正用一方素白的方巾擦拭着十指,一身白衣不染纖塵,清雋俊美的臉上神色如常,唯有兩條修長飛揚的眉微微擰着,昭示着他內心的不悅。
護衛長走向前,不解道,“公子爺,你怎麼下馬車了?”
“怎麼?本公子不能出來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八大高手,連個清場都做不好,簡直是丟本公子的臉!”
護衛長不敢辯解,只擔憂道,“可是,公子爺你——”
待接到公子爺射過來的冷颼颼的眼神,護衛長忙收了聲,吩咐護衛把馬車上的沉香椅擡過來,“公子爺,先坐一會。”
“好戲還沒看呢,坐什麼?”
說着,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的死屍,“對了,新上任的巡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是誰?”
“他叫陸堅,原是西南大營的四品驍騎校尉,他新娶的填房夫人,是鎮國公司馬大人最喜愛的貴妾的手帕交,因這層關係,加上本人也頗有才
幹,很得鎮國公看重,近日更被升爲巡城指揮使。”
“難爲他如此處心積慮。”
“有了這層裙帶關係,這個陸堅前途一片大好,再處心積慮也值得。”
護衛長感嘆道,卻見公子爺似笑非笑的掃了自己一眼,“本公子說的是司馬翼那個老匹夫,難爲他爲了他那個沒出息的皇后女兒到處招攬人才,費心謀劃,卻被本公子橫插一腳,一不小心就殺了他一個乾兒子。”
公子爺俊美的臉上笑意盈盈,八大護衛只覺得後背冷汗津津,只見公子爺施施然上了二樓,忙跟了上去。
“對了,記得派人通知一下陸指揮使,他的兒子被本公子殺了,和本公子作對,就這下場!他實在對司馬世家忠心不二的話,本公子不在乎多殺他幾個兒子。”
“他就這一個兒子。”
護衛長小聲道,前面的人挑了挑眉,淡淡反問了一句‘是嗎?’,隨即笑道,“那叫他趕緊再生一個,別因爲本公子一時失手斷了香火,那本公子可就太過意不去了。”
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許桑棠的房間門口,門內傳來男女的嬉笑聲,護衛正要敲門,卻見公子爺平靜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眸中寒光冷冽,看得人心驚膽寒,八大護衛不明所以,卻沒有人有膽量發問。
屋內打情罵俏的聲音更清晰的傳入衆人耳中。
“哎呀,小琴生……”
女子的聲音清清楚楚,八大護衛臉色又青又紅,再看自家公子爺,臉色恢復如常,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彷彿之前的慍怒不過是衆人的錯覺,不由得齊刷刷打了個冷顫,“這許三貪,倒是會享受,左擁右抱,以一敵四,本公子真是自嘆不如,你們說是不是?”
沒有人敢接話,只聽到“咔嚓”一聲脆響,公子爺左邊的木柱被捏了個洞,木屑灑了一地。
“小琴生,別跑呀,乖一點……”
“咔嚓”又一聲,右邊的木柱也遭了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