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和離了,你管我嫁給誰。”
慕瑾之臉色頓時陰了一片,氣道,“你敢嫁他,我就娶平宜郡主爲妻。”
他以爲許桑棠一定會吃醋生氣,誰知許桑棠愣了愣,略施脂粉細心描繪,更顯明豔嬌美的臉上,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隨便你娶誰,反正跟我不相干。”
慕瑾之心情頓時垮了,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許桑棠的臉色,小聲道,“娘子,我胡說的,你別生氣。”
“慕瑾之,我沒有生氣,我是說真的,你想娶誰就娶誰。”
乍然聽到慕瑾之說要娶平宜,許桑棠心裡的確難過得很,可多年的閱歷,讓她迅速壓下在心中翻涌的難過,臉上也不露一絲情緒。
這樣冷靜自持的她,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見她神色難得的認真,語氣也嚴肅,慕瑾之心裡更不舒服了,暗自懊悔自己不該賭氣亂說,弄得如今騎虎難下。
許桑棠觀察着他的臉色,心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少了幾分女子的柔情似水?
女子太過冷硬堅強,說不定會給身邊的人造成壓力。
她也有過溫柔天真的時候,只是被現實狠狠扇了一耳光後,她便藏起了那些溫柔軟弱,驚懼害怕,慢慢成長成一個強大果敢,冷靜淡定的女子。
與其說她強大了,不如說她還忘不了那個噩夢,害怕被現實再次扇一耳光,因此,纔不敢露出柔軟的心。
想到此,許桑棠深吸一口氣,主動尋到慕瑾之的手,緊緊握住。
慕瑾之一怔,隨即笑了,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我就知道娘子捨不得我。”
他愉悅的笑道,許桑棠彎了彎脣角,坦然承認,“是啊,捨不得。”
看着慕瑾之怔忡的神色,許桑棠脣邊的笑容愈加明媚,她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
承認對他的依戀,好像也沒那麼難。
她真的捨不得,就算他欺騙過她,以卑鄙的手段娶了她,就算事到如今,他也對她諸多隱瞞,可她的確是愛上他了,她捨不得他毫不留戀的從她身邊離開,她也捨不得他娶別的女子爲妻。
“娘子——”
“以後不要
再說那樣的話,我會生氣。”
“什麼話?”
慕瑾之想要試探,更多的是竊喜,和想要確定的忐忑不安的心緒。
許桑棠迎向他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眸光流轉,華光溢彩,如有魔力般,將人的心神吸入其中,一個眸光晶瑩剔透,清澈如水,亮若星辰。
這畫面溫柔美好,溫情脈脈,落在一些人的眼中,刺眼又刺心,恨不得毀了才甘心。
“娶別人的話,不要再說,我不高興聽。”
“爲什麼不能娶別人?”
ωωω▲ тTk ān▲ c o 慕瑾之心裡狂喜,嘴上步步逼緊。
已經承認過一次,許桑棠也不怕坦誠得更徹底,她看着他,目光堅定霸道,“因爲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準沾染。”
她說過她喜歡他,卻從沒這麼直接大膽的宣告她對他的佔有慾。
慕瑾之一顆心,彷彿被狂喜的海浪拋上高空,又落了下來,隨着海浪起伏,最後被洶涌而至的驚喜的海水,吞沒。
“娘子,我想再娶你一次!我要讓全京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許桑棠,是我慕瑾之的妻子!此情不渝,此生不變!”
她的指尖在桌面下,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和離書不是假的嗎?我本來就是你的妻子,何必多此一舉?累人得很。”
慕瑾之啞然失笑,頓時明白她話裡的深意,“對!和離書是假的!不是假的,爲夫也能把它變成假的!明兒一早,我便派人去官衙,把備案文書給毀了。”
慕瑾之臉上的笑容一刻也沒停過,見他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許桑棠心裡暖暖的,彷彿被三月裡明媚溫暖的春光包圍,融化。
“那,娘子,明兒你就搬回慕府,可好?”
搬回慕府?
許桑棠一怔,就算她承認自己捨不得他,也努力讓自己試着原諒他,可是,心裡那道坎,始終過不去。
見她神色怔忡,慕瑾之何等敏銳,頓時明白她的遲疑,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落寞,“沒關係,娘子,我願意等。”
許桑棠有些恍惚,等?他能等多久?能等到她解開心結的那一日嗎?
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許桑棠,你就
原諒他吧?那些過往,那些真相,就算挖掘出來又如何?爹孃會不開心,不如就此埋葬,開開心心的和慕瑾之走下去。
人生如此艱難,尤其這京城,這皇宮,風雲變幻,無從掌握,她實在害怕再生風波。
可是,再怎麼勸自己,仍是徒勞無功,心裡那道坎始終過不去。
和好之後,慕瑾之從此就能對她毫無隱瞞,給予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嗎?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可以對慕瑾之毫無隱瞞,對他全身心信任,可是,慕瑾之做不到,只因他是那個雙手沾滿鮮血,踩着無數人的屍首,經歷無數背叛陷害陰謀詭計,才走到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的慕瑾之!
正胡思亂想時,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驚呼:“有刺客!護駕!”
原本翩躚起舞的豔麗舞姬突然一躍而起,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朝位於上首的皇帝刺了過去。
慕瑾之握着許桑棠的手,紋絲不動,清宵左右手各抓了一個酒杯,分別朝舞姬的手腕和腳踝擲去。
舞姬手上吃痛,匕首掉落,腳踝亦被酒杯打中,動作一僵,趕過來的護衛三兩刀將舞姬砍殺,殿內鮮血四濺,膽小的女眷們失聲驚叫。
瑩月公主臉色蒼白,雙手捂着小腹,文遠抱着她,柔聲安慰。
許桑棠朝已經氣絕身亡的舞姬看去,卻見她死不瞑目的雙眼死死瞪着自己所在的座位,許桑棠心裡一顫,腦子裡飛快劃過一絲光芒,光芒消失得太快,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娘子在想什麼?”
她手心發涼,身子發顫,慕瑾之察覺不妥,關切的問道,許桑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慕瑾之,我心裡不安,總覺得要出事。”
“皇宮戒備森嚴,不會有事的,娘子不必害怕,這舞姬也實在自不量力,一個人也敢來刺殺皇上,簡直自尋死路!”
“是啊,她明知毫無勝算,還白白來送死……”
許桑棠腦中乍然閃現出一道光芒,照亮了她腦子裡的天空,她突然一把抓住慕瑾之的手,死死盯着他的雙眼,聲音發顫發飄,“慕瑾之,事情不對!這個舞姬不過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