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子,你怎麼了?”
木西扶着他,滿臉焦急擔憂。
一旁圍觀的幾位朝臣大驚失色,紛紛道,“黑血?難道慕公子中毒了?太醫!快傳太醫!”
一名太監飛奔離開,去太醫院請太醫。
在殿外守候的趙鷹聽到動靜,飛奔進了殿內,看見吐血的慕瑾之,眼裡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腳步慢了下來,“公子爺,神醫今天不曾入宮,屬下這就帶你回府!”
慕瑾之口中黑血吐個不停,臉色蒼白得駭人,他用力抓住木西的手,陰冷如蛇的眼神射向木克,“大王子,酒裡有,有毒!”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
木克欲言又止,見衆人憤恨的盯着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木克緊張得滿頭大汗,困惑的看了還在吐血的慕瑾之一眼,轉身就跑。
木西顧不得追他,扶着慕瑾之,感動得淚光閃爍,“慕公子今日救了本王子一命,本王子感激不盡,今後若有用得着本王子的地方,慕公子儘管開口,只要本王子辦得到的,本王子義不容辭。”
慕瑾之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苦笑,“不過是陰差陽錯,若知道這酒裡有毒,瑾之無論如何,也不會喝下這杯酒,所以,大王子不必將此事記在心上。”
“不管怎麼說,慕公子終歸救了本王子一命,想不到本王子的好弟弟,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想要本王子的命。”
木西咬牙切齒道,慕瑾之眼裡光芒閃爍。
“公子爺,要不要屬下送公子爺回府,請神醫幫公子爺解毒?”
趙鷹毫不放在心上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木西,怒叱道,“你這手下怎麼當的?慕公子都中毒了,還不趕緊讓宮裡的太醫給他解毒?非要等回到慕府才解毒?若耽誤了病情怎麼辦?若毒入心肺,如何是好?”
趙鷹冷不丁被他一通怒叱,眉心微蹙,問詢的目光投向慕瑾之,慕瑾之朝趙鷹點了點頭,趙鷹走過去,扶着他。
“想害瑾之的人,不比想害大王子的少,這宮裡處處是陷阱,至於那些太醫,背後聽誰的命令,瑾之也不清楚,爲安全起
見,還是回慕府再解毒吧!”
木克的確是在酒裡下了點東西,只是那東西是慢毒,不至於慕瑾之只喝了一杯酒就毒發,慕瑾之的探子查到雖然匈奴的莫那將軍,唆使木克對木西下毒,給木克的毒藥也是毒性猛烈的劇毒,但木克不知是膽子小,還是另有打算,換了另一種慢性毒藥。
慕瑾之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挑撥他們兄弟自相殘殺的機會,在接過那杯酒時,袖口上沾的毒藥粉末輕輕撒入酒中,以身試毒換取木西對木克恨之入骨。
木克雖然看似莽撞衝動,但他那出身卑微的孃親,卻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這些年幫木克拉攏了不少暗中支持的部落首領,雖然哈克可汗看重閼氏生的大王子木西,但這些年,寵愛的卻是木克的孃親。
木西想要完全消滅木克一派的力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等匈奴王族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就是大昭出兵收拾他們的時候。
匈奴是一隻養不熟的狼,就算如今木西感念慕瑾之的救命之恩,真到了木西當上可汗的時候,恐怕會比他的父親哈克可汗更野心勃勃,哈克年紀漸長,再無年輕時的雄心壯志,入侵大昭,不過是爲了奪取糧食。
而木西,年輕聰明,聲望極高,看似溫文有禮,少有人知道,他溫文的皮囊下,隱藏的熊熊野心。
一個人,若不覬覦中原,怎會數十年如一日的研習中原文化、歷史和禮儀?甚至,對中原的官場瞭如指掌。
從他送給慕瑾之的賀禮,就知道他精心研究過慕瑾之的喜好,送的都是慕瑾之喜愛之物,可惜,慕瑾之深知,喜怒不行於色,喜惡不爲人知的道理,那些表現在人前的喜愛,不過是表象。
他真正喜歡的,在乎的,只有許桑棠一人,其餘的,只是身外物。
皇帝的身體看似漸漸好轉,但慕瑾之知道,這不過是卓尼雅下了重藥,提起皇帝最後的精氣神,看似神采奕奕,但此舉反而加速皇帝走向死亡的道路,皇帝現在的好氣色,只是迴光返照,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這大昭就要變天。
“想不到慕公子的處境也很危險,都怪本王子連累了
慕公子。”
木西英俊的臉上有些內疚,慕瑾之淡淡一笑,“這些年,瑾之吃下的毒藥比藥還多,這點毒看起來兇猛,卻奈何不了瑾之,大王子不必內疚,只要回到慕府,瑾之的毒就可以解。”
趙鷹扶着慕瑾之往外走,走到門口,慕瑾之忽而想起什麼,回頭目光深邃的望着木西,一言不發。
“慕公子是不是有話要說?”
木西試探道,慕瑾之眸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大王子千萬珍重,京城的水,很深很渾濁。”
木西神色一斂,抱拳道,“多謝慕公子提醒。”
趙鷹扶着慕瑾之出了宮門,上了馬車,纔不解的問道,“公子爺爲何要提醒他?讓他在大昭被人害死,豈不更好?”
“他若死在大昭,你以爲匈奴會善罷甘休?恐怕到時候又要燃起戰火,再說了,以木西的能耐,木克殺不了他,就算今天喝下這杯酒的人是木西,你以爲皇上會坐視不管?只要皇上插手,歐陽子就不得不去幫他解毒。”
“所以,公子爺擺了他們一道,等着他們回匈奴自相殘殺?”
慕瑾之笑而不語,脣邊再次溢出黑血,趙鷹拿手指沾了點黑血,就要往嘴巴里放,“屬下讓公子爺來一招苦肉計,夫人一定會心疼,肯定會巴巴的來看望公子爺,到時候公子爺一訴衷情,說不定就能挽回夫人的心意,沒想到公子爺裝得這麼像,連這血都黑得特別純正,特別像中毒的。”
慕瑾之等他把手指放到嘴裡舔了舔,才慢悠悠道,“本公子的確是中毒了。”
“公子爺就別說笑了,不過是演戲而已,現在馬車裡就屬下和公子爺兩人,公子爺不用再演戲了。”
趙鷹毫無正形的笑嘻嘻道,慕瑾之也不解釋,過了片刻,才慢條斯理道,“現在你運氣行走任督二脈,看是不是氣息不暢,中脘穴隱隱作痛?”
趙鷹依言照做,果然如此,大惑不解,“公子爺,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的內力如石沉大海,一點也提不上來?”
慕瑾之目光深幽的看着他,良久,勾脣一笑,“恭喜你,你中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