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孟灕江這樣講,衆人均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如他所願,隨後走出門去,只餘下神醫,爲他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無恙後才離去。
屋內,只剩下孟灕江與宇文澈兩人。
氣氛微妙並且帶着些許淡淡的尷尬。
不過,儘管宇文澈年紀比孟灕江還要長兩歲,但因爲要隨着孟漓禾的緣故,他也只能跟着叫皇兄,所以,從這點來看,出於禮貌,他只能先開口道:“不知皇兄找我有何事?”
然而,孟灕江只是淡淡一瞥:“這會知道叫皇兄了?”
宇文澈面色未變,仿若迷茫般道:“皇兄這是何意?”
“哼!裝的倒挺像。”孟灕江冷眉一挑,“方纔說不放過我的是誰?”
宇文澈一愣:“皇兄聽到了?”
“是聽到了。”孟灕江直直看向他,“不過,留你下來倒不是要找你算賬,之前一直渾渾噩噩無法清醒,儘管有意識卻獨獨缺乏醒來那股力量,所以,是要親自感謝你的那些威脅。”
“皇兄不必客氣。”宇文澈神色未變,彷彿就是接受一般的感謝,無比坦然。
臉皮真厚!孟灕江心裡默默瞪了一眼。
若不是看在自己妹妹喜歡,他能容忍有人這樣對他說話?
不過,想到他的那些話,倒還是感到了一些欣慰,畢竟,這個人對禾兒應該是真心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只是道:“希望日後,你也能如今日一樣。”
“那是自然。”宇文澈頷首,“她是我的人,自然,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孟灕江默默點頭,但是心裡還是有點微微不爽。
自己養大的妹妹,怎麼就成爲了別人的人呢?
非常不爽,但又沒有辦法。
所以,只能眼不見心爲淨,直接道:“好了,你出去吧。”
宇文澈點頭告辭,其實他也並不想多待,方纔孟漓禾好像有點誤會,他還要趕着回去解釋呢!
然而,所謂人生不如意,十有九點九。
他方一開門,孟漓禾便不理他,直接又闖了進去。
“小雨……”經過他之時,宇文澈不由出聲。
“我和管副將有事找皇兄談,你先回去吧。”
就這樣,孟漓禾一句話將他打發掉,帶着管副將再次進入了房間。
宇文澈頓時有些發悶,然而想到他們應該還有許多事要談,所以也只能溫和一笑:“那你談完早點回來休息。”
說着,還想要摸摸她的頭,然而,卻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因爲孟漓禾說完便風風火火的進去,並沒有再看他一眼。
宇文澈只有收回手,臉色終於不再那麼淡定,因爲媳婦真的生氣了。
只有管玉站在院中,幸災樂禍的瞧着。
哼,公主就是棒,這種臭男人不搭理纔好!
只有樹梢上看慣了日常秀恩愛的兩個暗衛,此刻心裡涌起了濃濃的同情感。
甚至,貼心的在宇文澈回房的路上,點了兩行蠟。
氣的宇文澈一掌全滅,只留下一句十分慘烈的話。
“你們兩個的月銀,下個月開始減半。”
“嗷……”胥扭過去摟着樹幹抱頭痛哭,之前的月銀還沒漲啊,已經很低了好麼?再減半真的要罷工啦啦啦!
但是又很捨不得自己的王妃主子,簡直心酸。
只有夜倒是很淡定,一把將他從樹幹上拽下來,讓他抱住自己繼續哭,一邊道:“你吃喝用度全部都是王府出,少點月銀怕什麼,你又沒有用。”
“怎麼會沒有用?我將來可以娶媳婦兒啊!”胥猛地擡頭,表情十分義正言辭。
“是麼?”夜雙眼微微一眯,默默走上前,將那熄滅的蠟燭再次點起。
嚇的胥趕緊嗷嗷叫,天啦嚕,怎麼還敢點起來呦!
再減半,月銀就沒有了哇!
這個傢伙豈不是瘋了不成!
所以,就看到院中,兩個暗衛對着蠟燭一會點一會滅,呼呼閃閃恍恍惚惚。
哪裡還有身爲暗衛的自覺性,簡直可以稱爲光明使者了。
畫面太美,不忍描述。
而相比於他們,孟漓禾這邊可是氣氛凝重了許多。
孟灕江恍惚間多少有知覺,所以醒來時,才並沒有意外妹妹爲何會在此。
但是,聽到孟漓禾將近日所發生的所有事講完,他的心裡還是狠狠的疼了起來。
難怪宇文澈方纔那語氣如此惡劣。
別說是他,就是自己,都恨不得將自己罵醒。
他竟然,讓妹妹獨自爲他承擔了這麼多。
而且,這些話是從她的嘴裡講出來的,所以很多事情都被她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包括那晚的繼位見證,也是幾乎將功勞都加諸在了全公公的身上。
可是,那個場景,他不用想也知道,要有多大的壓力,全公公纔會去以死明志。
那那些壓力,又是誰在承擔着?
不是孟漓禾又是誰?
如今,她眉宇間的疲憊,焦急的神情,無一不抓着他的心。
曾經,他爲妹妹變成如此聰明有擔當而欣慰過的,可是如今,他真希望她還是那個,只會縮在自己懷裡的小女孩,哪怕即使只會哭泣,至少,他會爲她撐起一片天。
而不是,自己躺在這病牀上,由她去假扮自己,帶軍打仗!
他,簡直要痛恨自己!
然而,孟漓禾眼見他眼色變得極其難看,心裡某個一直擔心的事此刻越發放大了起來,終於有些不安的說:“哥哥,那****冒充你繼位實屬迫不得已,我知道繼位這件事很重要,可是當時沒有更好的辦法,玉璽和虎符都在這裡,我以後不會再碰分豪。”
孟灕江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甚至撇過頭去:“別說了。”
孟漓禾心裡更加着急。
她知道,在古代,繼位有多隆重,歷屆皇帝對此有多看重。
由別人代替繼位,這在任何方面來看,都不是個好兆頭。
所以,她一直擔心孟灕江會介懷。
雖然,當日,她實屬無可奈何。
倒不是不信任他們的兄妹情,反倒是因爲太在乎,纔不希望彼此之間有一點隔閡。
唯一,讓她無比慶幸的是,自己不是男子,否則假冒他來繼位,當真是犯了大忌。
然而,她剛剛想到此,卻聽孟灕江深呼一口氣:“禾兒,我從來沒有介意過這一點,不僅如此,如若你是男兒身,我就是把這江山給你,也無妨。”
孟漓禾徹底傻眼。
而孟灕江眼眶微紅。
他的這個傻妹妹,竟然擔心這個。
她爲了自己,千里而來,隻身犯險,爲的就是救他保他,他還有什麼是不可給她的?
江山,性命,在他們兄妹感情面前,一文不值。
一旁,管副將也不由有些動容。
這件事,可以說如今整個風邑國,只有他知道內幕。
甚至連他都曾想過,這之後可能會發生的問題,但是,他卻怎樣都沒有想到,會是一個可以甘願爲你赴死,一個可以拱手送你江山。
這樣的兄妹情,對比起孟漓渚的殺兄弒父,簡直……
想到此,他的心裡更加憤慨!
不由主動打斷這兄妹間的溫情道:“皇上,如今三皇子還佔着皇宮,我軍有所傷亡,還請指示。”
聽到此,孟灕江神情也肅穆起來。
不過,卻是看向孟漓禾道:“禾兒,既然我已經醒了,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去休息吧。”
“可是你的傷……”孟漓禾有些猶豫。
“本就不致命,最多就是躺了太久精神需要恢復一下,無妨。”孟灕江溫和的安撫着,甚至故意開玩笑道,“別忘了,你哥哥可是戰神將軍。”
孟漓禾這才笑了起來,只覺那一塊堆積在心頭很大的石頭終於落地,那是前所未有的如釋負重。
所以,她也點點頭離去。
只聽身後,孟灕江對着管副將的話傳來:“將今日情況詳細告知於朕。”
之後,聲音漸行漸遠,但卻覺希望越來越近。
彷彿猶如黑暗中,看到了燭火,那就是希望!
想到此,孟漓禾不由揉揉眼,因爲她真的看到眼前有一片燭火。
這是什麼情況?
眼前,夜和胥正蹲在前面,對擺放好的蠟燭一根根點起。
最主要是,已經點起了好多!
“你們在幹嘛?”孟漓禾不由皺皺眉走過去。
聽到主子問,胥臉色頓時一臉委屈:“王爺說,既然我們喜歡點蠟,就讓我們將這裡點滿,爲王妃照亮歸來的路,然後蠟燭錢用我們這個月的月銀抵。”
嗚嗚,越想越心痛,簡直要哭出來。
只有夜淡定非常,繼續埋頭苦幹。
孟漓禾嘴角抽了抽,這又是鬧得哪出。
點蠟?
宇文澈你還真是與時俱進,有着超前預感。
我看,與其說是給我照亮路,不如說是給你自己多點點蠟吧!
今天她看到的那一幕,她可當真沒想把這頁掀過去。
她可沒忘記,之前自己和鳳夜辰在山上追採花賊那一次。
這個傢伙看到之後是什麼樣的反應。
而且,她當日的情況完全就是迫不得已。
可是如今,他卻竟敢當着她的面和別人拉拉扯扯,那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讓我不爽,我讓你更不爽!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想到此,孟漓禾怒意四起,一腳踹開了臥室的大門!
身後,胥立即在心裡猛烈鼓掌,他的王妃主子就是霸氣!
一定要幫他報今日點蠟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