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不怪，誰也不怪。就怪自己認人不淑，嘴巴不嚴，怪自己福薄命淺，和方生無緣。歡兒都想好了，這一輩子不嫁人了，就呆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一輩子。”
“好了好了，起來吧。大清早的就給我哭哭啼啼，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哭了。”
秦九兒拉起歡兒：“你不想方生有事，那小姐我就不告訴他真相行了吧。但是今天是世子爺找我，世子爺找我，我若是不去，就是不給面子。而你是我的貼身大丫頭，世人皆知，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去，那就是讓月月看笑話，覺得你怕了她。歡兒，世上有很多事是躲不開的，有很多人也必須要面對。你不可能把自己藏在秦府一輩子。所以，你既然決定成全方生，何不做的大大方方的。讓人覺得你很大氣，而不是就會躲起來自怨自憐。”
歡兒聽小姐一番教導，點點頭：“小姐，歡兒明白了。那歡兒就陪小姐一起去，讓她們看看，歡兒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這纔對麼。記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衣服挑一件鮮亮的，箱子裡的首飾挑幾件戴上，別梳丫鬟頭，讓人家小瞧了去。”秦九兒叮囑着歡兒。
歡兒一一點頭：“歡兒知道了。”
“媽咪，你們要去哪兒？我也要去！”碧霄一進門就聽媽咪和歡兒說話，自然是削尖了腦袋也要跟着。
“好，帶你去，吃了早飯就去。”秦九兒沒拒絕兒子，知道拒絕也不好使。他總有辦法讓你不得不帶着。
秦九兒和兒子吃了早飯，收拾完畢。秦九兒帶着歡兒，碧霄帶着美猴王，一路踩着清雪出門。一出門，就見門口等着一輛簇新的馬車。
歡兒解釋道：“小姐，如今您回來了，難免會出門什麼的。歡兒就自作主張定給您做了這麼一輛馬車代步。昨夜下了雪，走路去世子府難免溼了鞋，所以歡兒就叫來馬車。趕車的叫冬麥，是孫大娘的兒子，知道府裡都是女眷，所以不住府裡的。”
秦九兒點點頭：“歡兒有心了，那就上車吧。”
冬麥急忙搬來小凳子到車邊，很規矩的低頭躬身請秦九兒上車。秦九兒瞧瞧冬麥，是個憨厚粗實的小子。
三人都上了車，柱冬麥收了小板凳放在車幫上，自己則往車轅子上一坐，揚起馬鞭趕着馬車動起來。
碧霄對即將要去的楚凌風家很好奇，不時的掀開車簾子往外瞧。秦九兒其實也挺好奇的。聽歡兒說，楚凌風兩年前因爲‘休了’畢真後，就被大司馬一怒之下斷絕關係，趕出大司馬府。
楚凌風雖然是堂堂世子爺，但是俸祿是沒有的。曾經有，後來北冥爵登基，國庫空虛，他就不要俸祿了。尋思有老爹的俸祿養着就餓不死。結果老爹拋棄了他。
那時候的楚凌風應該算是四面楚歌吧。楚凌風當時摸着身上玉骨扇都要當了，想當點本金做買賣。是北冥瑞幫他，給他買了一座大宅子，是軍師雅蘭給他支招，讓他在宅子裡辦學堂。這樣不用拋頭露面就能有個賺錢的營生不說，名聲也好聽，不
會給楚家丟臉。
楚家是北聖文人世家，若是開門做了生意，和市井百姓一樣斤斤計較，的確會給祖上蒙羞。於是楚凌風就聽了軍師雅蘭的建議，在自家開辦了私塾。用現在的話講，就是做了民辦學校的校長。
聽歡兒說，楚凌風的私塾現在很有名氣的。按照學習成績分大中小三個班，還請了告老在家的翰林院的老大人兼職授課。還不光光是教授四書五經，還開設特別班級，他親自教習奇門遁甲，醫藥知識。因爲師資力量雄厚，學科多，所以那學生很多。當然學費也是很貴。有錢的自然是望子成龍不在乎錢。但是沒錢的，如果勤奮好學，楚凌風也會破格招生，讓其給私塾做事，充當學費。
秦九兒聽歡兒說到這兒，就明白現在楚凌風的私塾其實就是一個現代綜合性的大學雛形。而一些方式方法，想來又是雅蘭給出的招。
誰能想到，曾經名滿京都的玉面狐狸，整日遊蕩煙花酒巷的楚凌風有一日會做出這麼一個驚人之舉。如今他名聲同樣是名滿京都。但是此名滿和彼名滿可就是天壤之別了。
想必，大司馬也會爲楚凌風而感到驕傲吧。不然那些老太傅們，那些翰林院的大學士們，會那麼高尚的去給楚凌風當私塾先生？還不是看大司馬的面子麼。
馬車一路碾壓着青石路面上的積雪，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半個時辰後，終於停下來。
冬麥在車外通傳一聲：“秦姑娘，世子府已經到了。”
秦九兒素手掀開車簾，沒等柱冬麥將小板凳放好，就一躍跳下。仰頭看着面前寬敞的大門，門楣上五個燙金大字‘楚家大學堂’泛着晶瑩的雪光是那麼晃眼。
秦九兒笑笑，世子府都不叫世子府，叫‘楚家大學堂’。看來楚凌風真是要把這辦學當成一生的事業了。
“這就是舅老爺的家啊，真是氣派。”碧霄跳下車，也看着門楣上的大字，不由得嘖嘖有聲。
秦九兒見兒子站在雪地上，彎腰抱起，怕他溼了鞋腳涼。“等下進去不準大呼小叫，人家有學生在上課，不要驚擾了人家，知道麼？”
碧霄忙乖巧的點頭：“知道了。”然後又回頭跟美猴王叮囑：“等下進去不準上躥下跳，人家有學生在上課，不要驚擾了人家，知道麼？”
美猴王瞪着大眼睛，小手爪子撓着頭。
秦九兒很是無語的擡頭看一眼湛藍湛藍的天。
門口早有小廝已經在等着：“秦姑娘裡面請，我們世子爺已經恭候多時了。”
秦九兒點頭，見歡兒也下了馬車，三人一猴就踩着‘咯吱咯吱’的清雪，走進楚凌風的世界。
一進門就是一個寬闊的通道，通道大概五米寬，道路上的雪掃的乾乾淨淨，露出青石地面。道路兩面就是兩排建築，很寬敞明亮的地方，足有十幾間。裡面時而傳出老夫子的授課聲。
碧霄從媽咪身上滑下來，特別好奇的去爬窗戶看看，美猴王就蹲在碧霄的肩膀上，也瞪着猴眼往裡看。
“走了。”秦九兒招呼着兒子：“等一下，你見過舅老爺再回來看。”
碧霄咧嘴笑着，邁着小短腿跑回來，小猴子就也蹦蹦跳跳的跟着。
“媽咪，裡面的老夫子說話好有意思，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碧霄跟媽咪學老夫子講話，還小手裝着捋下巴上莫須有的鬍子，學的惟妙惟肖，將秦九兒和歡兒逗的都忍不住笑了。
小廝引着他們走過通道，通道前面是一個花園，花園有一回廊橫穿，曲徑通幽。據歡兒說，這回廊的西頭就是方生住的西廂院，而回廊的東頭就是世子爺的住處。
小廝帶着秦九兒是往回廊的東邊走的。但是歡兒卻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西邊的方向。只是那兒現在空空，並沒有方生的身影。
歡兒苦笑一聲，不敢來，來了怕方生不舒服。又想來，忍不住心頭的思念。如今，方生還沒有下早朝，思念成了是空。
秦九兒看到歡兒的小動作也不說破，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迴廊的盡頭是一個特別大，特別精緻的院子。院子分爲東西跨院，門房，正房，院子周圍，還有幾株寒梅在頂着清雪綻放。
“世子爺，秦姑娘到了。”小廝在正房門外通傳一聲。
“知道了。”楚凌風回着話，然後親自過來開門，手裡還拿着一個光滑的小木片，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就知道你這小子會跟着來。舅老爺我正在給你做會飛的木鳥，就差安上翅膀就好了。”楚凌風說着又轉回去，趴在桌案上繼續鼓搗。
桌案上已經有一隻大人巴掌大的木頭鳥，因爲少一隻翅膀，栽楞着身子。
碧霄一見來了興趣，急忙跑到桌邊圍觀起來：“舅老爺，你是做木工的麼？”
楚凌風：“……”
秦九兒忍不住笑道：“碧霄，你不要實話實說好麼。雖然你舅老爺美名其曰，弄得是機關簧術。但是說白了，還真就是高級木工。”
楚凌風橫秦九兒一眼，這種很高深的技藝在這娘倆面前成了木工，真是氣死人了。但生氣歸生氣，還是動作很迅速將翅膀裝到那鳥身子上。然後交給碧霄：“好了。”
碧霄抱着木鳥，上看下看，木鳥很輕巧，翅膀，小腿，小腦袋什麼都全乎，也精緻。但是也就是個死物好不好？還會飛的木鳥，真是噱頭大，雨點小。
楚凌風看出碧霄的失望，伸手在木鳥屁股上的一個羽毛上動了動。頓時那死物就撲棱棱的拍着翅膀飛起來了。
這一下，可是把碧霄驚了一下。想不到這個世界居然還有如此高深精湛的手藝！
“舅老爺，你簡直神了。你是神一般的木工！”碧霄對就老爺的手藝讚不絕口。
楚凌風伸手扶着額頭，得，自己還是木工。
“好了，舅老爺答應你的事，完成了。帶着會飛的鳥兒出去玩吧。”楚凌風凌空接住木鳥，又遞到碧霄的手上。碧霄這一次高興了，抱着木鳥，招呼着小猴，又拉着歡兒出去院子裡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