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麼陰毒生生折磨人的毒藥?真的是……開眼界。”秦九兒瞧着自己已經開始潰爛的手臂,抽搐着嘴角自我調侃一番。想不到自己最壞事的時候一帆風順,難得做一次好事當了一次雷鋒,卻還苦逼的中了毒。
北冥爵眸中驀地射出兩道寒光。
化屍粉,那可是東陵東方家研究出來的陰險毒物!
“楚凌風,你可有解毒方法?”北冥爵寒聲問道。
楚凌風看一眼北冥爵眸底的陰雲滾滾,嘆口氣說道:“這種毒,若不是用綠豆粉試探,根本就無人能發現。而孫郎中又不懂毒,所以昨晚他只是按照一般刀傷給小骨包紮了。我只是聽師傅說過一嘴,但也不會解這種毒,只能是控制小骨的傷口不繼續腐爛。但是要徹底好,需要解藥。”
解藥。
北冥爵知道東陵東方家有這解藥。但是此去東陵,路途遙遠,來去需要太多的時間,小骨能等那麼久麼?
對了,東方珏!
這個人曾經在京都、狀元鎮和上官雲晴在一起出現。那如今只要找到上官雲晴,找到東方珏,是不是就能找到解藥!
北冥爵鋼牙暗咬,早知道如此,就不會一生氣將上官雲晴攆走了!
北冥爵在懊惱的時候,楚凌風已經開始準備東西要給秦九兒清理傷口。
鋒利的精鋼匕首,燃起的酒火,乾淨的被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白棉布。托盤上,還放了一個綁着棉布的布棍。
秦九兒一見這架勢,傻眼了。
我靠,這是要刮骨療毒,還是生刮的節奏啊!
只是伸手指一指那個布棍問:“這個是幹嘛的?”
楚凌風一邊將匕首在酒火上烤一邊說道:“給你咬着防止咬到舌頭的。”
……
秦九兒眉頭劇烈的跳了跳,多麼原始的止痛方法!
她吞嚥一口吐沫,苦着聲音問:“舅舅,就沒有麻醉藥麼?”
“麻醉藥是什麼?”楚凌風好奇問道。
“算了,當我沒問。”
秦九兒仰天悲憤,天啊,這個悲慘的世界居然還沒有麻醉藥問世!
北冥爵瞧着秦九兒抽起的包子臉,心有不忍,拿起那布棍遞上來:“小骨,咬着它會好一點。”
秦九兒看看布棍又看看北冥爵,現在只想咬他。事已至此,矯情也要被割肉。矯情也不會有人心疼,享受孤獨,忍受疼痛,不是已經習慣,做慣的麼?
想到這兒,秦九兒豪氣干雲的一排心口,擲地有聲:“不用,一點小疼,不過蚊子叮一下而已。來吧,快點弄完了,我還要吃飯呢。我一會兒要吃蝦仁粥,素燴三鮮丸,梅花豆腐……對了,這時候沒有梅花,那就換個藕絲河粉吧。”
……
對着鋒利的寒芒,對着要割肉的利刃敢說出這番話的就不是一般人。而如此時候還惦記吃的人,更不是一般人,絕對是……吃貨。
楚凌風眸光閃了閃,倒是被秦九兒的豪言震撼了一下:“那好,舅舅這就讓下人準備了去,舅舅再給小骨加倆菜。蟹黃小餃,什錦蜜湯,到時候舅舅陪着小骨一起吃早飯。”
秦
九兒不耐煩的將胳膊直接伸出去,“好了好了,陪我吃早飯好像舅舅的恩賜似得。快點,都餓了。”
眼神是完全不在乎,但是心裡可是敲着小鼓。畢竟是割肉啊,滋味一定是相當酸爽。
楚凌風見秦九兒這樣,再也不遲疑,精鋼匕首又在酒火上過了一遍,便開始快速的割那傷口上壞死的肉。他採花公子,美豔非常,出手卻是果斷狠戾。大家也都知道,這樣的事,就是長痛不如短痛,速戰速決的好。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這一刀下去,秦九兒的額頭還是立馬冒汗了。
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握着八仙桌的一個桌子角,咬牙死死扛着不動,不聲,不響。
北冥爵見秦九兒忍着痛一聲不吭,眸中有滾滾烏雲壓境而來。
這種痛,他曾經在金戈鐵馬的戰場遇到過一次。
肩頭中箭,帶着倒鉤,需要剝離肩頭周圍的肉才能把箭頭取出來。
當時的滋味,如今想起還歷歷在目,他一個鐵骨爺們都險些扛不住了。而此時,這不過是一個穿着男裝的女子。
若是別的女子,現在肯定會歇斯底里,會喊破喉嚨了吧。可她,居然能抗住一切,一聲不吭!
這是一種怎樣的毅力?
不經過非人磨難,或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想到‘特殊訓練’這四個字,北冥爵的瞳孔不覺得深了深。
“小骨,你痛就喊出來,沒有人笑你。”楚凌風動作迅速不留情,聲音卻是輕柔的說道。
秦九兒努力扯扯嘴角:“沒……沒事,死不了。”
傷,本來就是深到骨頭。腐爛的肉已經割完,就剩下刮骨的時候,就連楚凌風的動作都遲疑了一下。
秦九兒看着傷口周圍都是新鮮的紅肉,還以爲結束了。緊緊提着的那一口氣猛的鬆懈,卻迎來了楚凌風最濃墨重彩的一刀。
“咔嚓!”
秦九兒冷不丁沒防備這一下劇痛,疼的硬生生將桌子掰掉一角。
然後那劇痛是一波來着一波,秦九兒汗如雨下,渾身水洗一樣。
北冥爵這時候瞧着渾身溼透,忍不住輕顫的秦九兒已經忘了剛纔的懷疑,一步靠近,拿着布巾給她擦着額頭的汗。那擦汗的手要怎麼維持平靜只有自己知道。
“小骨,不要咬嘴脣,咬着這個。”北冥爵擦了汗,將布棍遞到秦九兒的嘴邊。
秦九兒橫一眼北冥爵,讓自己咬布棍,那是對自己的羞辱!她伸手扔了掰掉的桌子角,一把死死抓着大腿,還是一聲不吭。
咬布棍能怎樣?咬着就不會疼了麼?
喊疼又能怎麼樣?喊疼就不會疼了麼?
自欺欺人!
疼,是說給別人聽的。有人心疼,說出來纔有意義。沒有人心疼你,說出來就是放屁。
好疼,抓的大腿都沒有一點知覺。顯然是抓木了。
終於,楚凌風收了匕首,拿出一個白瓶倒出一些清亮的銀色粉末,一點一點撒到那新鮮的血肉上。
刺激的疼之後,秦九兒這次終於是緩口氣。
“舅舅,謝了。”秦九兒對着楚凌風
說道。
楚凌風勾起桃花一樣的脣瓣說道:“謝我就不必了,你該鬆手的時候,還是鬆手吧。”
“啊?”秦九兒不解楚凌風話裡的意思,吶吶去看自己的手。
哎呦……我靠!
自己的手怎麼抓着是北冥爵的大腿!
怪不得自己抓的那麼用力,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自己卻是一點沒感覺。還以爲是抓的自己麻木,結果是抓到了別人的腿上。
秦九兒仰頭看看北冥爵青黑的臉,急忙鬆開手,還小心翼翼且狗腿的在北冥爵的大腿上輕輕揉了幾把。
“皇叔,你大腿上的肉真有彈性啊。”
北冥爵的臉色更黑了,黑的都趕上鍋底灰了。平生被人第一次被人調戲,他卻憋着爆胸的火不能發出來。
“哈哈,小骨,你皇叔身上的肉都是很有彈性的,這一點舅舅也知道。”楚凌風跟着不厚道的撿笑話,讓北冥爵的一張俊臉都要崩斷了。他眸中陰森一過,就要給楚凌風好看,結果楚凌風感覺到不好,急忙就說一句:“爺,小骨的情況不容樂觀,解藥必須越快找到越好。不然,這樣的清理會一天一次。”
……
北冥爵的怒火瞬間壓下去,變成沉默不語。
秦九兒更是眼珠子一下差點瞪出來。
我靠,一天一次?還特麼讓不讓人好好活着了?
使用彎刀的王八羔子們,等姑奶奶大難不死,非滅了你們不可!
北冥爵瞳孔微縮,青黑着臉一句話不說,轉身走了。
秦九兒想,這傢伙應該是給自己找解藥去了。反正我是爲了救你受的傷,你給我找解藥也是應該。
這邊,傷口又包紮好,之前點的什麼蝦仁粥,什麼蟹黃小餃也都上來了。
經歷了傷痛,腹中空虛寂寞,現在正需要食物來填補的時候。
楚凌風和秦九兒這廂吃的是爽快,殊不知,在另一個昏暗的地方,也有人真心是叫的爽快。
而讓這些人爽快叫喚的就是北冥爵。
此刻坐在地牢椅子上的這個一身玄色的男人,無異於是地獄來者。
面對着那七個被鐵鉤子穿了琵琶骨吊在鐵鏈上的刺客,他就是魔鬼。不,他現在比魔鬼還可怕。魔鬼還只是想要他們的命,而這個人,卻是讓他們死都成了奢侈。
這幾個被生生折磨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秦九兒昨天用機關盅拿射中的刺客。
機關盅裡的牛毛針淬着軟骨散和昏迷粉,所以他們中了牛毛針後,立刻失去力氣昏迷了,連咬破毒藥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侍衛清理他們的時候,將他們口中的毒藥拿出來,並將每人的牙齒都一個一個掰掉,防止咬舌自盡。武功盡廢,也不能用內功爆體而死。
說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大概也就是這樣的了。
淒厲的慘叫,撕心裂肺,讓人聽之動容。但是北冥爵卻是瞳孔閃都不閃。他們加註在小骨身上的痛,他們就是百倍,千倍的痛,都還不來!
“你們誰知道解藥的下落,本王就賞你們死個痛快。”北冥爵端着茶盞,優雅的有一下無一下撫着茶水上的浮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