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裡赫然在問,這女人腦子有病?
不對啊,剛剛明明他們都聽不到,都趴在桌子上的,怎麼這會全起來了。
難道剛剛是花了眼了。
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示意抱歉。
等到他們都坐回到椅子上工作後,劉姐神神叨叨的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麼東西了,還是被人下降頭了,今天來都是不對勁。
我看了看其他人沒有注意之後,低聲問道:“劉姐,你說的那個女生髮喜糖,吃了喜糖的人都會遇到她的,是真是假啊。”
“當然是假的啊,這你也信。”劉姐笑道。
劉姐笑着說,怎麼着,你今天收到喜糖了?
我說是啊,剛剛還吃了一顆,草莓味的。
我看到劉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立刻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我意識到,她肯定有事情瞞着我。
果然,沒過多久,劉姐就給我發了短信。
“琳琳,死在公司的那個姑娘叫馬曉靜。記住,不管怎樣,夜晚八點之前一定要出公司!”
我發短信問她爲什麼,是不是她講的故事是真的。但是她沒有回我,我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已經關機了。
我擡頭一看,劉姐正埋着頭寫報告,根本沒看。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手機嗡嗡又響了起來。
我以爲是劉姐的消息,打開一看,內容:喜糖好吃嗎?
我也不知道哪門子神經抽了,順手就回了個好吃。
然後她又回我,人肉更好吃……
我以爲劉姐跟我開玩笑呢,再一看發件人,頓時頭皮發麻。
馬曉靜!
劉姐講的那個死在公司的姑娘!上午那個消息也是她發的,問我喜糖好吃嗎。
我又想起來,馬伯伯兩年沒見的女兒也叫馬曉靜!
難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未免也太巧了點……
不對,時間對不上。
如果真的如劉姐所說,馬曉靜三年前就死了,而馬伯伯卻說他兩年沒見,那中間的一年去哪了?看來不是同一個人了。
我看到桌子上,原本消失不見的喜糖又憑空冒了出來,就那麼躺在我的桌子上。
我呆滯的看着那紅豔豔的喜糖,紅的勝血,後背發麻。
“還發呆!唐琳!你還要我說你幾遍啊!報告報告!我不想再催你第三遍!明早之前,我要看到報告和檢討,一個不能少!”
主管站在我座位旁,敲打着我的桌子,實際上是在敲打我。
一提起這堆成山的報告,關於馬曉靜的事情,我全都扔到了九霄雲外。
如果今晚搞不完,明天恐怕就死翹翹了。
至於死去的馬曉靜,開玩笑,鬼哪有主管可怕。革命尚未成功,我這小小職員尚得努力啊。
我趕緊把所有的精力都埋身於革命風險的偉大事業當中。
說也怪了,今天連電腦都跟本姑娘作對,總是出問題,寫好的報告明明保存了,又沒了。
本來一下午加班加點能弄完的,結果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還差兩份報告。
“喂,琳琳,先走了啊……”
“好。”
“還加班呢,記得八點之前回家喲~”
“做完這個就走。”
同事們都下班了,我着急趕報告,頭也不沒擡。
外面的天逐漸黑了,我都沒有注意到。
好不容易把報告寫完,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心裡輕鬆了很多。
不知不覺,公司竟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一個人點着一盞熾光燈,正好照亮了我這一片。
“幾點了?”
“我看一下哈,七點五十五。”
我看了一下表,突然愣住了,誰跟我說話呢。
回頭一看,哪有人啊。
想到劉姐說的事情,還有我今天接二連三遇到的怪事,我趕緊收拾了東西,朝着電梯跑去。
電梯一直停在一樓,不上來。
好不容易電梯升上來,我急忙衝進電梯,看了下時間,還好,還有兩分鐘,足夠我坐到一樓,然後衝出去了。
今天的電梯有些慢,下到一樓的時候,八點還差三十秒。
嘴裡數着時間,我連卡都沒打,直接朝着大門衝去。
但就在我快要跑到門前時,突然旁邊廁所出來一個女人,也朝着門走去。
我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還有其他人,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但我沒注意到的是,就在這時,手機裡的秒數竟然加速跳動。
啪!
八點!
“喂,你好,也剛下班呀~”我跟她打着招呼。
但是她沒有說話,比我先一步走到玻璃門前。
等到我走近時,她竟然把玻璃門關上了!
沒錯,就是關上了!
我去,沒看到這有個大活人趕着出去呢,關門做什麼。
我喊了一聲,“喂,別關別關,我還沒出去呢?”
“時間到了,誰也不準走……”
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看到玻璃裡倒映出來的人影,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女人慢慢轉過身來,一隻眼眶裡沒了眼珠,五官扭曲,左側嘴角更是直接拉扯到了耳根上。
腦袋上一個大洞,黑色血液夾雜着腦漿,順着臉流淌下來。
“時間到了,誰都不許走……”
女人,不,如果我這個時候還認不出來她是女鬼的話,真不如死了算了。
女鬼喃喃自語着,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我,咧嘴一笑,“喜糖好吃嗎?”
我:“……”
美女鬼,咱們不笑嗎。
本來那張臉就變形了,這一笑,更加扭曲了,您笑起來比不笑更笑人,您知道嗎?
當然,這話我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
心裡默唸着靜心咒,我試探性的問道:“你是馬曉靜?”
“我不是……”
女鬼腦袋又耷拉下去,“馬曉靜死了,我是個鬼。”
嚯!還挺明事理的嘛。看來這妹紙活着的時候,也是個有趣的人。
當然,現在她這樣子,可一點都不有趣。
我恭敬的說道:“姐們,咱無怨無仇,都是可憐人,您就別爲難我了,回頭我肯定給你多燒點錢。”
“呵呵,喜糖好吃嗎,我可是特意挑的呢,草莓味和蘋果味都是他最喜歡的了?”女鬼手裡出現一把喜糖,問我還吃不吃。
看着那跟血一樣紅的糖,你還真別說,我還真不敢吃。
“你不吃?”女鬼捧着喜糖飄到我面前,“我自己吃!”
然後她就剝開一顆顆糖,塞到自己嘴裡。只是她的嘴已經變形了,牙齒也全都沒了,賽一顆就掉一顆。
她手裡的糖源源不絕,而地上腳邊堆積着越來越多的糖。
不,是血!
我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糖掉在地上,就變成了一團團血色粘漿。
我已經沒法形容我的心情。
“你怕我?”女鬼突然停了下來,說道。
簡直是開玩笑好嗎,我當然怕啊,明知故問。
但我還是硬着嘴,“不太怕!”
“呵呵,那好,你陪我看看我的婚紗好不好看~”
女鬼咧嘴又是一笑,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往樓上走去。
剛剛纔上了一層,我擡頭一看,不是才上了一層嗎,怎麼瞬間就來到了八層!
八層,就是我們的辦公室樓層。
她拉着我,一直走到我們辦公室,然後又走進了經理的辦公室。嗯,當然,我是走的,她是飄的。
她手裡的糖消失了,憑空就出現了一個衣服盒。
然後她就當着我的面脫掉了衣服,我看到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慘不忍睹。
她當着我的面,換上了婚紗,但是那朵桂冠卻怎麼也戴不到頭上去,總是會偏一點。
“好看嗎?”
她穿着白色的婚紗,旋轉了兩圈,洋溢着笑容。
我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活着的她,穿婚紗一定會很好看~
“好看嗎~好看嗎~好看嗎~”
她說着說着,突然聲音變得淒厲起來,雪白的婚紗上竟然出現了血紅,昏暗的燈光下,異常刺眼。
我突然有種直覺,她在等我的回答!
如果我回答的不合她的心意,或許她就會害我!
腦袋裡迅速轉動着,她的聲音越發淒厲,一點點向着我漂浮過來。
這個時候,說好看,她會認爲我敷衍,說不好看,她會,算了,這個沒得說……還是說好看吧。
突然,我靈機一動,說道:“好看,不過還差一點!”
很顯然,我看到她本來眼珠都變得血紅,在聽到後半句時,愣了一下。
這是個機會!
我給自己打氣,主動走到她面前,伸手扶正了她頭上的桂冠,輕輕摁了摁,固定下來,“這樣,就好看多了!”
說實話,我心裡還是在打鼓,不知道她到底會怎麼對我。
但就在這時,她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哭的很傷心。
我聽的出來,這是源於女人的共鳴。
“你知道嗎?他以前很喜歡我的,說我是最漂亮的……她不嫌棄我是農村的……對我特別好……可是他變心了……我們都要結婚了,她竟然變心了……”
從她抽泣的話語裡,我聽出來了,這又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
可能是她突然這樣,我竟然不是那麼害怕了。
但我心裡還是有個疑惑。
“到底是誰害死你的呢?”
我忍不住好奇心問道。
馬曉靜猛地尖叫一聲,刺耳的聲音震碎了燈泡,碎片落了滿地。
就在我以爲這個問題觸到她的痛處,她要攻擊我時,她卻突然漂浮起來,留下了一句話,消失不見。
“明天夜晚,我要見到他!否則死!死!死!!!”
桌子上擺放的相框裡的照片一分爲二,其中一半飛到了我的面前。
半張照片上不是別人,是我們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