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微微側身,往後疾退兩步坐到了地上。皇上在墨雨身後,並沒有看到墨雨的小動作,訝異的看着皇后,臉上帶着怒氣,“皇后今日是怎麼了?”
墨雨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是奴婢沒站穩,不是皇后推……是奴婢的錯。”
皇后直直的盯着墨雨,喘了口氣,“本宮今日有些頭暈了,望皇上恕罪。”
“來人啊,皇后鳳體違和,送至坤寧宮。順便叫太醫去瞧瞧。”皇上冷着臉說道。
皇后溫順的謝了皇上,轉身便走。
墨雨背過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皇后的賢德在皇上心裡是根深蒂固的,想要瓦解,則需要一點點的滲透。
墨雨等皇上也走了之後,便一個人坐在鏡子前,“看來,得用百試百靈的骨肉計了。”說完,摸了摸頭上的傷疤,已經結痂了,很醜,還好流海可以遮住。
骨肉計不是苦肉計,在後宮裡,骨肉計可以輕易的殺死一個女人,不管是嬪妃還是皇后,都比不上皇嗣的重要。那麼,現在唯一的皇嗣便是莫貴嬪的安陽公主了。後宮勢力分爲兩黨,皇后一黨有錦妃辰妃等幾個不足爲懼的美人。鍾妃一黨有莫貴嬪墨雨,還有新晉的梅小主。
在墨雨沒進宮之時,一直是皇后獨大。鍾妃雖不喜皇后,但卻也不想爭什麼,她與公主一樣,心裡沒有皇上。現在她爲了自己的心上人,不得不爭。莫貴嬪說起來與鍾妃有些淵源。莫貴嬪是禮部侍郎之女,樣貌屬中上,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在這後宮之中與衆妃周旋,到也如魚得水。她懷有龍嗣後,便有些力不從心,皇后的介入讓她更無反抗之力。倒是鍾妃當初的心軟,便向皇上進言,讓莫貴嬪入住坤寧宮偏殿,由皇后照拂。皇后的賢德是舉國盡知的。皇上便問了皇后,皇后賢德自然同意。就這樣,宮裡算是抱住了這麼一個孩子。皇后也因此更加小心,甚至有些宮嬪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情況下便沒了孩子。
安陽公主已經五歲了,皇上就這麼一個孩子,疼愛有加。
墨雨便琢磨着想讓皇后去害安陽公主,這樣,她的後位定會不保。不過,皇后愈加謹慎,讓人尋不出一丁點的錯處。
墨雨就這樣耐心的等待着時機,直至入秋。
這日,墨雨在玉和宮的院子裡拾落葉,她閒來無事,便想着拾些落葉做書籤。“墨雨,姐姐……呼呼……”
墨雨一擡頭,就見小文跑了過來。便上前兩步,“什麼事?幹嘛這樣急?”
“剛劉太醫爲娘娘請平安脈,娘娘,娘娘有身孕了,大概有兩個月了。”小文興奮的說道。
墨雨也跟着高興,皇子是她們手裡的籌碼,鍾妃有孕,她離皇后的寶座便更近了一步。墨雨放下手中的落葉,“現在宮裡的人都知道了麼?”
小文皺眉搖搖頭,“娘娘不讓奴婢說,只讓奴婢告訴你,讓你去一趟。”
墨雨立刻明白了,撫了撫髮髻道,“等我下,我去淨了手。”
等兩人趕到的時候,月合宮裡已經亂作一團。小文上前,拉住以爲年紀略大的宮女問道,“冰林
姐姐,這是怎麼了?”
那個叫冰林的宮女皺起了眉頭,雙手捧着茶水,“娘娘不知怎麼了,大發脾氣,屋裡所有的東西都被她亂摔一通,不讓任何人進去。”
小文聽了,小臉上佈滿擔憂,“這娘娘的身子,這可如何是好。”
墨雨拍了拍小文的肩,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走進住屋。剛邁進一步,一隻陶瓷茶杯就碎在了腳下。墨雨微微一笑,繞過碎片,“鍾妃娘娘這是在發什麼脾氣?”
鍾妃正坐着,剛舉起的繡花枕頭掉在了地上,斂了怒容說道,“你倒是愜意,天天的撿着落葉。”
墨雨笑容更大,“奴婢恭喜娘娘了,龍嗣可不是誰都能懷上的。”
鍾妃瞥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想有他的孩子。不然,我也不會隨身帶着麝香。”
“你帶麝香的事,皇后怕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纔會拿那件事來陷害你,還好你是丞相的女兒,不然,皇上可不會以禁你的足了事。”墨雨一面撿起枕頭,一面說道。
鍾妃重重呼出一口氣,“提她做什麼?這個孩子,我死都不會要。”
墨雨笑容一凜,“奴婢是想讓你顧全大局!”
鍾妃見墨雨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底氣不足的說道,“我是不會爲皇上生孩子的,我的孩子,只能是一個人的!”
墨雨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勉強。我提醒你一句,你若要坐上那個位置,有皇子會順利很多。”
鍾妃淡然一笑,“我又豈會不知?可是,我違背不了自己的心。”
“這個孩子不會生下來的,但請你再等等。我要安排一下事宜。劉太醫還在正廳,讓他去告知皇上吧,我看他滿頭是汗。”
鍾妃知道是自己不讓他走,他才嚇成那樣的,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然後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
墨雨福了下身,然後退出內室。
第二日,鍾妃懷孕的事鬧得滿宮風雨。
皇上欣喜異常,鍾妃的父親是當朝的丞相,此人以前乃是帝師。皇上對其甚是信任。若不是皇上登基之時,邊境不穩,也輪不到鎮國將軍之長女當皇后。皇上知道鍾妃有身孕之後,當即封爲鍾貴妃。地位僅次皇后。
不過冊封大典在下個月舉行,因爲這個月,皇后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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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坐在墨雨的小屋裡,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朕真的很高興,鍾貴妃竟然能懷上龍嗣,朕想都沒想過,呵呵。”
墨雨爲皇上蓄滿了茶,“皇上怎麼會沒想過呢?”
皇上想到這,臉色一暗,手指不斷的摩挲的茶杯,“她,從進宮後就沒對朕笑過,彷彿是朕強迫了她一樣。不過,這幾日她的笑容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樣了,雖然嘴角是彎的,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墨雨見到皇上這樣,不由問道,“您喜歡她?您愛她?”
皇上被她問得一愣,然後有些迷茫,“喜歡?愛?朕不知道。”聽了皇上的回答,墨雨很確定,皇上不過是被人慣壞了,偶爾有個人對他不好,倒引
起了他的興致。
墨雨看了看外面,拿出火摺子點上蠟燭,“皇上,天黑了。”
皇上的眼神有些熾熱,“朕,今夜留這兒,好嗎?”
墨雨垂下頭,睫毛微顫,看得皇上心裡一陣悸動。“皇上,我還沒有準備好。”
對上墨雨清明的眸子,皇上感覺自己像是褻瀆了仙女般,有些不安,甚至,還有些慚愧。墨雨在桌子下面死死的拽着衣襬,不可否認,她怕了。過了一會兒,皇上溫柔的看着墨雨,“朕,會等,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墨雨聽了這話,一陣感動。她也是個普通的女子,皇上對她的特殊,對她的包容,她不會視而不見。心裡有個細小的地方微微一動,轉而又恢復了平靜。墨雨用自己僅剩的一點理智,送皇上出了玉和宮。
月合宮裡,珠寶補品不斷。聽說,連久居佛堂的皇太后也出面了,帶了很多補品,還誇講了鍾妃一番。
墨雨坐在鍾妃的對面,微微一笑,“怎麼樣?被衆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如何?”
鍾妃柳眉微蹙,“不好,成天提心吊膽的,皇后到現在都沒動靜。”
墨雨撫了撫鬢角,似是無意的說道,“你沒問問莫貴嬪?讓她給你出出主意。”
鍾妃撇撇嘴,“咱們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墨雨自嘲的笑笑,“是奴婢疏忽了。”
鍾妃正色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快了,皇后不是一直病着麼?她想拖,那就讓她拖。看她能拖到幾時!”墨雨眸光一閃,眼中一片凌厲。與鍾妃說完話,墨雨便帶上面紗走了出去。皇上越逼越緊,一心想納墨雨。墨雨便對外聲稱臉上起了疹子,成天以帕掩面,爲了躲個清靜。太皇太后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不知道在背後搗鼓什麼。
很快入冬了,鍾妃的肚子也有六個月了。墨雨進宮也整整一年了。
皇后最終沒熬過皇上,在今日,她拖着“病體”爲鍾貴妃主持冊封大典。
那天人很多,也很熱鬧。鍾貴妃穿着華服挺着肚子接受冊封。皇上與皇后坐在高處,面帶微笑。雖然皇后的笑容有些僵硬。
最後一步,只要皇后將手中的金冊印璽交到鍾貴妃手上,便是禮成。皇上坐在龍椅上,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皇后和正對着自己的鐘貴妃,心裡總有種異樣的感覺,卻說不清楚。
皇后手捧金冊印璽,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鐘貴妃,嘴角微彎,用只有她們兩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成不了貴妃。”
這時,突然有個小太監跑來,“皇上,皇太后病危!”
什麼!震驚的不但有皇上,更有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鍾貴妃。
場面頓時混亂不堪,皇上拂袖便走,衆人見皇上要走,扶的扶,躲的躲,廣場內更加混亂,鍾貴妃趁亂急忙去搶那金冊,皇后爲了不讓她禮成,狠狠的往回拉。兩人推搡之間,鍾貴妃突然向後仰去,匆忙之際她拉住了皇后的袖子。皇后怕她將自己拽倒,本能的甩開胳膊。皇上一轉頭,便看到了皇后剛收回的手,和滾下臺階的鐘貴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