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相傳,古書記載。
紫牙有水,幻落星辰,長寬不知幾何,無根無垠,遠望如河,近觀似海,如九天銀河倒吊,故曰星辰海。星辰之水,引無窮星力,可煉器,可鍛體,可成丹,天材地寶四字不足道盡其中韻味。
這也是古涵璐第一次聽到“海”這個字。海是什麼?這片大陸上很少有書記載,從上古乃至遠古流傳下來的經卷中的隻言片語中,也只能知道所謂的海天高地遠,一望無際,美麗壯觀,雄渾蒼茫。海究竟是什麼摸樣,他亦不得而知。
而紫牙大陸兩千年來不見大能現世,無人可以摘星逐月、橫渡虛空,九天隕鐵、星辰沙等來自域外星空中的物事早已經成爲傳說,常人難見。
星辰海流淌千萬年,至有記載開始已餘萬年,無人知其從何而來又將流往何處,只知道星辰海在紫牙大陸上不停飄動如浮萍,每到一處不多不少停留一年,吸取當地寒氣,然後消失不見。
蟒蛟突然從洞中串出,想必是星辰海突然飄到湖底,鑑於妖獸的本能離開。正印了那句“美麗的東西往往有毒”,星辰海遠遠不是它表面上體現的那般美麗。星辰海里流動的水據記載乃是純正的星辰之光,富含強勁的沖刷之力,大能以下修士跌落其中瞬間即便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除了魂魄無一有形態之物可以脫逃。
古涵璐跌進星辰海,袁玄風等人的神態可想而知。
文刀涅炎稍微回了過神,一個轉身提起全身真氣向湖底潛去。
袁玄風見任衿真等人還處於魂不守舍當中,一聲大喝,嘴中已經冷靜地吩咐起來。
“衿真!小水!你們和炎一起去確定情況,這裡……由我處理!記住,若真如紫沁雅所說……立退!”
任衿真和餘德水這纔回過神來,狠狠地點了點頭,向文刀涅炎追去。
袁玄風又轉過身來對紫沁雅冷道:“你先出去。”
紫沁雅聞言腳本輕移,好似沒有察覺道袁玄風話語中的不對勁,或者感覺到了也裝作不知道?她輕飄飄地走到洞口,眨眼便消失在衆人面前,接下來的場面就不是打打鬧鬧那麼簡單了。
袁玄風冷冰冰地看着紫沁雅離開的身影,眼裡竟然有着一絲殺意,暗道一聲算了便轉過身來看着依舊躺在地上喃喃自語的朱飛然和他那一羣狐朋狗友。而那蛇腹古洞裡一處隱秘的角落裡,紫沁雅微微吐了一口氣,全然沒有剛纔的無神,撰緊拳頭自言自語道:“不怪我的,不怪我的。”
朱飛然看着一臉猙獰慢慢走近的袁玄風,雙手連連擺動,驚恐地連連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其
他人見狀,悄悄地往洞口處挪動。
“噗。”
乾淨利落的一擊,離洞口最近的一人後腦被貫穿,臉上保持着即將離開的笑容轟然倒地,腦漿順着小洞流了下來,如清泉石上流。
後面的人見狀,一臉駭然地停下腳步,再也不敢前進分毫越雷池一步。袁玄風收回前伸的食指,淡淡道:“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要走隨意。”
隨意?衆人聽到,臉上比死了爹孃害慘,隨意的殺人也不帶這麼玩的啊。
朱飛然心知今天之事萬難善了,懷中的火符已經用光,心中發苦,一頓思量,雙膝砰然跪地,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嘴裡不住道:“給你,全部給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手下卻悄悄地打開了右手上的須彌戒。
其他人見狀,不少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像是對此極爲不屑,一個上等部落之子此時卻如喪家之犬一般搖尾乞憐。少數人卻若有所思,心底對朱飛然的評價提高了一個檔次,跪地磕頭又怎麼,能屈能伸纔是真男人。朱飛然紈絝雖紈絝,但確實不失爲真男兒。
袁玄風也不言語,並指如刀將朱飛然的中指砍了下來。一道淒厲的聲音響起,朱飛然捂着流血的中指恐懼地往一旁躲去,掉落在地的中指上一個古樸的指環顯現出來。
“須彌戒都有,看來你爹對你還真不錯啊。”袁玄風瞥着滾到一旁的朱飛然輕描淡寫道,“怎麼?還想偷襲我?想來上面的印記應該也不是你的吧。”如果古涵璐在此的話,他一定會很嚴重地告訴衆人,風哥話越多的時候,越是要有多遠走多遠。
“啊!”鮮血飆射,軌跡被識破的朱飛然一條肩膀已經被斬了下來,額頭上冷汗淋漓,旁人見狀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別攔我,我要走,他是個魔鬼,魔鬼。”一個聲音響起,一道身影不顧身旁之人的阻攔瘋瘋癲癲地衝到洞口處。不出意外,當他眼看着就要踏出洞口時,元力噴吐的聲音響起,他也步上了那人的後塵。
“我不是說了嗎,要走隨意啊。”袁玄風還是那副宛如“好好孩子”的表情,像是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再也沒人敢輕易跨出一步,出頭鳥的下場就在不遠處,愛去誰去。
“啊!”一條華服包裹着的肩膀飛到了空中,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到了不少花花草草。朱飛然痛苦地做最後的努力:“你不能殺我的,不能殺我的……我是上等部落酋長之子。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上等部落嗎?”袁玄風略微停頓道。
朱飛然一見有戲,顧不得痛入骨髓的疼痛
急急說道:“對,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我。”
“那你的命呢?”
又是滿地鮮血,朱飛然的左腳從大腿根處平平削去,而朱飛然早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嘴中的舌頭已經被嚼得通爛,雙眼一閉,竟是要痛昏了過了去。
袁玄風左手一抓,將冰寒的湖水盡數澆在朱飛然頭頂,右手一道紫色的元力緊接着打在他的身體上。
被冷水淋醒的朱飛然大大地打了一個寒顫,一種比之剛纔百十倍的痛苦席捲而來,差點又要昏迷過去,但是卻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使他更直觀更清晰地感覺到這疼痛。
最後一條大腿砸到了衆人眼前,朱飛然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人棍,下陰處屎尿俱下,散發出陣陣惡臭,和肉蛆一樣在地上蠕動。
朱飛然一夥的女修士中早已經滿臉煞白,彎腰嘔吐,只覺得膽汁胃液都吐了出來也不足矣。
“魔鬼。魔鬼。”這下再也沒有那麼多人保持淡定了,一個個咆哮着向洞口擠去。
“哧哧哧……”
暗金色的光芒閃過,袁玄風食指和中指捏着飛回的暗金色小刀,搖了搖頭,如同見到了不聽話的孩子一般。
“你們怎麼不走呢?”袁玄風看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餘下幾人,淡淡道。
那幾人看着遠處一個個倒下的身影,暗吸一口涼氣,雙膝跪地,割破手腕,任由鮮血流下。頭顱重重滴磕在流下的一團鮮血上。
“以血爲名!誓死追隨主公!”
袁玄風奇怪地看了看剛剛立下血誓的幾人,手下卻依舊毫不留情地一揮,幾顆臉上還殘留着不解的人頭便飛了起來。
爲什麼我們立下了血誓,還要殺我們?
袁玄風擺了擺手,看着不住蠕動着的朱飛然,說道:“朱氏部落?”
朱飛然聞言眼睛裡露出最後一絲希冀的光。
“滅了就是!”
轟!
袁玄風聚起全身元力,一個耀眼的元力團對着那一團血肉和斷落的四肢悍然砸下,塵土飛揚。
屍骨無存!
不久前還美輪美奐的地下湖此刻再也無法瞧見一絲驚豔,滿地屍體,鮮血流動,一個個或大或小的血池散發着刺鼻的血腥味,竟然還能聽到泉水叮咚般的聲音。
以血做音,輕輕吟唱。
袁玄風站在這森羅地獄中,手指中還夾着那柄暗金色小刀,一雙隱隱泛着淚光的眼睛安靜地盯着那美麗的地下湖,一如墜落九幽的謫仙。
涵璐,且讓爲兄爲你譜一曲血吟作伴,黃泉岸邊,一路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