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豔陽高照,黎鬼鬥和陳世陽駕着繡花針來到了萬猴林邊。
“不知道這一次又是有哪些人被淘汰。”黎鬼鬥自言自語道、
“希望不多。”陳世陽如是說道。萬猴林中紅褐色的猴木花雖多,然而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採集猴木花難度無疑很大,弄不好還會死人。其次,每一次試煉,總會有人從中搗亂並竊取破壞他人的任務,不少人以前也因此被逐出了天字閣。對此,帶隊講師歷來都是視而不見,自己實力不濟又怎能責怪別人。
肆意殘殺隊友?不要以爲你有背景,也不要以爲你很聰明,天才?這個世界缺少的恰恰不會是天才。以前有幾個自視甚高的傻瓜這樣幹過,但卻被無憂閣的暗閣抽絲剝繭查了出來,結果不顧其宗族的阻撓直接被震下九幽,承受百年陰鬼噬魂之苦。所以在沒有充足的準備和把握之前,很少有人敢這樣幹,這也是爲什麼朱飛然不敢下殺手的原因,他不敢肯定暗處是否有眼睛盯着,也不敢肯定自己可以絲毫痕跡都不留下。
古涵璐經過兩天的調息也已經醒轉過來,氣息雖然還是很微弱,正常的走路卻不是問題。唯一讓他奇怪的便是,在他昏迷期間,時不時地可以感覺到有人在幫他整理衣服,擦拭冷汗,這人究竟是誰?
一行人剛走出萬猴林,便聽見旁邊數十人急急退去的聲音,其中還有一些不是朱飛然一夥的人,想必當日袁玄風喝退朱飛然也被不少暗處的人看了去,唯有一些不明情況和平常跟古涵璐等人關係不錯的修士站在不遠處,對剛出來的幾人點了點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回部落療傷完後再來找你算賬!朱飛然扭過頭不去看袁玄風等人,擔心自己眼中的殺意出賣了自己。他已經決定馬上回到部落,藉助宗族力量參悟引天,同時讓宗族強者取出地器注入元力,狙殺袁玄風,其他人不足畏懼。
袁玄風望了望朱飛然,暗道一聲此子不能留,腦海中躍起種種念頭。如果朱飛然知道自己的動作更加讓袁玄風堅定了殺他,真不知道該如何着想。
陳世陽看了看氣氛迥異的兩羣人,神念一掃便已將情況猜得八jiu不離十。沒想到的是,朱飛然體內經脈竟然斷了七七八八,古涵璐、任衿真體內也氣血不旺,看來,打鬥很激烈啊。不過,只要沒死,只要沒有傷及根本,一切都不是問題。
“持有猴木花的先入,其他人等候。”
沒有采到猴木花的修士聞言露出一絲痛苦,他們要麼是看着猴木花在眼前飄過不敢下手,要麼就是被他人所奪。陳世陽的話無疑已經判了他們死刑,天字閣那些豐厚的資源也離他們而去,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盼望着自己可以在門派的其餘試煉中脫穎而出或者有朝一日可以通達引天,重享天子待遇。
古涵璐、袁玄風等人步入繡花針內,等了片刻不見後面那些人來,心知他們已經被安放在繡花針的其他空間裡,其中有些人還是他們熟悉之人,嘆了一聲,天字閣恐怕再也不能見到他們了。修士的世界就是這樣,瞬息萬變,
弱肉強食。
衆人感嘆之際,卻見朱飛然向袁玄風搖搖拱手笑道:“風兄,恭喜恭喜啊。”
古涵璐等人一聽,如此明顯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偏偏無法拒絕。袁玄風隱瞞自己的修爲衆人雖不太明瞭,但那也肯定是有緣由的。朱飛然此刻道出,打的便是將袁玄風送進內門引天境修士聚集地的算盤,如此一來,古涵璐等人便也缺失了一名“重要干將”,做事更加容易下手。而且,袁玄風晉階的事也會讓他受到更大的關注,相對地,對付朱飛然的機會必將大大減少。好一個一石二鳥!
果不其然,朱飛然聽見周邊人羣不明就裡的討論聲,清了清喉嚨說道:“大家還不知道吧,風兄已經步入引天之境了。”
“譁!”
朱飛然話音剛落,整個繡花針內如加了水的油鍋炸了開來。
“哇!引天境啊!”
“真的假的,不會是在騙我們吧。”
“應該不會,朱飛然好像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撒謊,況且還有兩位講師在的。”
繡花針內修士吃驚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不多久,消息便傳到了兩位講師的耳中。黎鬼鬥慢慢地踱了過來,略帶激動地問道:“玄風,朱飛然所說可是真的?”作爲講師,一個比較負責任的講師,最高興的事除了自身修爲的提升便是所授弟子的晉階。袁玄風如果真的步入了引天境,他的臉上也會很有面子。
袁玄風看了一眼緊張的古涵璐等人,不急不緩地答道:“回稟講師,弟子未曾步入引天,朱兄想必是錯把猴妖比作人,說笑了。”
黎鬼鬥濃眉皺了皺,伸手搭在袁玄風的身上。朱飛然應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袁玄風說謊了。
朱飛然看着黎鬼鬥將手搭在袁玄風身上,臉上笑開了花。袁玄風啊袁玄風,我不過是要你離開囚身境,你也不用這麼捨不得你的兄弟吧。欺師?哼,欺師之罪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恩?
黎鬼鬥不敢相信地看了袁玄風一眼,那雙眼睛清澈無比,一點慌亂都沒有。不相信地又檢查了了一遍,黎鬼鬥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朱飛然眼睛出問題了。
袁玄風體內確實只有囚身境的真氣,沒有絲毫元力的存在,而且真氣量也比平時較少。黎鬼鬥撤回右手盯了朱飛然一眼,回到原來的位置對陳世陽搖了搖頭,他倒是犯不着和朱飛然計較什麼,那樣太有失身份了,而且,朱飛然也不是他的弟子。
朱飛然感到黎鬼鬥如有實質的目光,心中跳了跳,難道袁玄風不是引天境,那天不過是在裝腔作勢?不對啊,那種引天境的氣勢怎麼可以裝得出來?難道他有着可以掩蓋自己氣息的器具?不過也不對啊,他不過一個鄉下修士,天字閣兩位講師也不少酒囊飯袋,沒道理看不出的。一定有哪點不對,可是是哪點呢?
沒有冒冒失失地再度嚷嚷,朱飛然安靜下來,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他在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到,袁玄風究竟是怎樣的一
個人!一些人發了發牢騷也沉寂下去打坐修煉,一些人承受不住遁入夢鄉,一場奇怪的風波不知不覺中平息了下來,繡花針內寂靜無聲。囚身境的修士還是凡人,不可能不休息,只是不同層次的修士對睡眠的要求不同,越高越低,囚身境巔峰更是可以一年不睡。到了引天境,睡眠也便被修行所代替,肉體上的疲勞很少可以達到沉睡的地步。這幾天鬥智鬥勇,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衆人着實疲憊了。
回到無憂閣,與同伴道別後,古涵璐跑向自己的別院,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眠,那個模糊的人影究竟是誰?
是她嗎?
應該是小傻吧?那個有點自戀的暴力女。古涵璐自嘲地笑了笑,怎麼會是她呢,相識也不過幾天而已,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的照顧。
可如果是她呢?
少男的心思或許也可以劃歸爲這世間上最敏感的一類,正如現在的古涵璐一樣,陷入了無止境的瘋狂的胡思亂想中。如果是她呢?難道她看上我了?又或者只是想近距離和我接觸一下,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所謂朋友,還或者是……?
這樣想着,古涵璐也便再也睡不下來,當真是輾轉反側,怎一個愁字了得。
牀頭邊一支白玉笛子靜靜地躺着,張開的笛孔像是在嘲笑着古涵璐的敏感。
這隻笛子,古涵璐重來都不知道從何而來,自他記事起,這支笛子便伴隨着他走到了現在。她只知道在那個大山環繞着的小村莊中,有一個美麗的中年婦人告訴過他,自從在森林中撿到他時,那個笛子便在他身上,猶如天賜。而他,亦只不過是一個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可憐孤兒……
也罷,不管了。
古涵璐拾起笛子走出別院向山頂走去,那裡,風景很好,尤其是在這可以看到滿天星辰的時節。
星辰?
還真是一個美麗的事物啊。
走到半山腰處,卻見眼前閃出一道人影,古涵璐停下腳步,仔細一看,竟是紫沁雅。天字閣是坐落在同一座山峰上,山南爲男,山北爲女,暗合山南陽山北陰。
“咦?古涵璐,你在這裡幹嘛?”紫沁雅看着古涵璐笑道,大大的眼睛星光點點,露出袖子的白皙皮膚在月下泛着好看的光澤。
古涵璐一驚,心怦怦直跳,面紅耳赤,訥訥道“額。我,我閒來無聊,想去山頂看看風景。”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害羞呢,呵呵呵。”紫沁雅捂着嘴笑道,“我也是誒,要不一起走?”
古涵璐一聽更加窘迫,半天好不容易憋了一個字出來,“恩!”
“走吧。”紫沁雅甩了甩頭髮,向前走去。
古涵璐見狀,連忙跟上,卻沒有跟紫沁雅並肩而行。他就這樣望着紫沁雅較小的身影,聞着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像一個戒酒多年的老酒鬼,用力地**着鼻子。
“古涵璐,你傷勢還沒好嗎?怎麼老是在抽鼻子?”
“恩?額。山頂風大,受了點小風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