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照着他孤單的聲音。
他,望着天邊的那輪殘月,手印變動,分離出一道分身,將魚腸神劍交託於他:“五卷亡靈古咒已讓我所有的分身都與真身一樣,如今,可以說有兩個戮天,由拿着九九無相的我去鳳凰島搶奪鳳凰金丹。”
拿着魚腸神劍的戮天瞪了身着九九無相的戮天一眼,淡淡地道:“咱們倆都是真身,怎麼我感覺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你纔是真身一樣。”
嘴角一抽,拿着魚腸神劍的戮天嘆了口氣:“如今我學了五部分的亡靈古咒,雖然可以分離出五個真身,不過每一個真身都只能使用某些能力,所以我不能多分出幾個分身。”
拿着九九無相的戮天嘴角一抽,不再多言,放聲長吟,呼喚了一聲,方纔道:“你去神龜山吧,鳳凰金丹就交給我來找好了。”
二人本是同一個人,卻因環境不同,要去做的事情不同,心中的想法也因此滋長、發展、變化,倒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一樣。
二人彼此相對看了一眼,均放聲大笑。
忽聽得比翼雙鳶的聲音從上空傳來,身着九九無相的戮天飛身而起,大聲叫道:“比翼雙鳶是上古三禽之一,對鳳凰有威懾之力,會跟着我去鳳凰島。”
大地寂寥,天地蒼茫,彷彿在醞釀着什麼。
※※※
鳳凰島,同宗山。
距離戮天離開鳳凰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如今的同宗山,早在土祭司的控制之下,恢復了以往天下一家,九河同宗的樣子。
只不過,世道無常,天倫波動,分合無兆,誰又能夠料得如今的同宗山又會迎來什麼?
這個答案,除了那傳說中可看透來日之事的通冥眼,恐怕無人能知。
戮天懸空而立,回頭瞅了一眼身邊已化作人形的金嘴鳶和銀嘴鳶:“你們的傷不礙事了吧?”
金嘴鳶點了點頭:“金鈴替我們療過傷之後,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再遇到翡翠天凰與天火帝鳳,我們完全可以將其震懾住。”
戮天點着頭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常帝和冰帝來鳳凰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他們手中拿着金剛介,但從沒有聯繫過我,估計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倆幫我暗中打探一下吧,我先去了解鳳凰島如今的形勢。”
金嘴鳶和銀嘴鳶同時應了一聲,身形變幻,化成雙鳶,振翅而去。
戮天踏空而行,一步步朝鳳凰宮走去,行不多時,忽然間身形閃爍了一下,徹底消失在同宗山頂。
日近黃昏,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落日的餘輝灑落在鳳凰島之上,給這片高貴的土地平添了幾分金黃的色澤,又蒙上了幾分蒼涼之氣。
忽然間,同宗山正對的一座山峰之上,升起了數十道青煙,青煙下面,數十團火焰撲騰而起,在風中如幽靈般飄搖。
同時,隱隱有掙扎着的慘呼聲從中傳出,彷彿煉獄之中,哀求、恐懼、不甘,種種情緒夾雜在那若隱若現的慘呼聲中,在黃昏時分,平添了幾分恐怖。
定睛一看,那一團團的火焰正吞噬着一根根插在山峰之上的木樁,每根木樁之上,都綁縛着一正在掙扎着、嘶喊着的人,等待他們的命運,怕是隻有被活活燒死,直到灰飛煙滅。
求救聲、嘶喊聲中,隱約還夾雜着一個聲音粗豪的男子的聲音:“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藍炎而起,他本已罪大惡極,畏罪潛逃,更是罪無可恕。”
這個男子一身青袍,負手而立,正是風祭司的師弟風航,看他身後更有數十人一字排開,似乎是他負責着將眼前這些人逐一燒死。
“不是的,絕對不是他,他常常說,有信仰的人是不會做錯事的,他信奉月神,信奉鳳凰島的規矩,更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火焰中,一老婦非常冷靜,並不像其他人一樣發出淒厲的慘嚎,彷彿毫無知覺一般,鎮定自若。
風航微微一笑,搖頭道:“火祭司嘴上說的好聽,說什麼有信仰的人便無所畏懼,有信仰的人才有力量,但正是你們對於信仰的曲解,才毀了你們,毀了咱們鳳凰島。你們所堅守的鳳凰島的規矩,已經毀了白鳳王子,現在又會毀了我們鳳凰島。”
火焰已經順着老婦的頭髮燃燒了上去,可老婦依舊像毫無知覺一般,立在火焰之中,直如雕塑,淡淡地道:“藍炎不會殺白鳳……王子的,我信仰着月神,信仰着他心中的信……仰,就算是我們全都……死了,事實……也不……會……變。”
隨着最後一個幾不可聞的“變”字落下,老婦人再也任何生命氣息,頭一偏,被火焰徹底吞噬。
周圍一聲聲的慘呼,也漸漸停了下去,只餘火焰燃燒的聲音及油脂被火焰吞噬的聲音。
火焰最終連同綁着那數十人的木樁也徹底吞噬,化爲塵煙,在風中飄得無影無蹤。
紅霞如血,染得天邊一片猙獰。
一道藍光從天際劃下,留下一道冰冷的弧線,停在了風航的對面,神色憤憤,目光如電,與他身後一衆人對視。
“藍炎,你終於肯現身了,只不過,晚了,你母親、妻子、三兒女兒都已經……”風航將手一攤,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看起來絲毫沒有被剛纔的慘劇所驚。
藍炎目眥欲裂,也不知他是靠着什麼力量讓自己又漸漸冷靜了下來,目光從數十堆灰燼上面一一掃過,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痛,整個人也搖搖欲墜,險些跌倒。
“我沒有殺白鳳王子,我沒有……”藍炎哽咽着,聲音有些沙啞,彷彿那就是心碎的聲音。
風航冷笑了一下,二話不說,手一揚,大聲道:“藍炎殺了白鳳王子,把他拿下,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藍炎彷彿已經徹底絕望了,並不反抗,任由風祭司一路的衆高手將他困住,只顧暗自啜泣。
“好,不反抗最好,把他帶下去,交給風祭司處置。”
風航將手一擺,藍炎直接被帶走了。
忽然間,一黃一白兩團雲彩從天邊急速飄來,停在藍炎的身畔,兩團雲彩也隨之消失,露出了土葬和水無浪的身影。
二人騰雲駕霧而來,頗有一番仙家氣派。
土葬身子一頓,伸手招了招,一道黃沙從臃腫的身上分離而出,如狼似虎般硬生生刺破了剛纔將藍炎圍困住的氣罩,且如一件黃沙所做的衣袍一般,穿在了藍炎的身上。
“藍炎,你理智點,風祭司一路的人馬誣陷你殺人,把你的家人全都處死,如此絕情狠辣,咱們也顧不了其他了,先從牢*火祭司救出來,把風祭司殺了,輔佐赤鳳王子繼位再說。”土葬神色木然,但聲音之中,卻明顯充滿了紛紛之氣。
藍炎失魂落魄地看着那數十堆被火焰吞噬後剩下的一堆堆灰燼,沒有反應。
此時,風航卻放聲大笑,得意洋洋地道:“土葬、水無浪,這次可是你們三人公然謀反,大夥兒聽的清清楚楚。我看,八成是你們合夥將白鳳王子給殺害的。”
土葬和水無浪臉色一變,不過又迅速恢復了冷靜,二人相對看了一眼,均點了點頭,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